作者:闲着东风
“爹爹!呃——”
女娃惊慌失措,脏兮兮的脸蛋憋的通红,她的小手还在擦着男人额头上的冷汗,两只脚丫在空中胡乱的扑腾着。
直到女娃的挣扎力道减弱,喉咙发出“嗬嗬”之声,老姜河才愤然将女娃随手丢在地上。
“扑腾。”
女娃娇小的身体重重摔在墙角之上,她脸色发青,哭泣道:
“伯伯,衿儿错了,衿儿……认错人了。”
“认错人?哼!”
老姜河不悦甩袖,不顾女娃年龄尚小,狠声道,
“你给我记住,我是收你当徒弟,并非义女!”
“衿儿……衿儿知道了。”
瘦弱不堪的女娃,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含着泪花,她奶声奶气地道。
然而,老姜河向来铁石心肠,他皱眉:
“昔日,我给你的金银珠宝,你这么快就挥霍一空?哼!小小年纪就如此挥霍无度,难怪村民都说你是怪胎!”
“衿儿没有……”
女娃抽泣地擦着眼睛,抽噎地快要说不出来话。
“不要狡辩!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没想到还喜欢说谎,罢了,念你今后是我徒弟的份上,就饶了你这一次。”
他自然知道,他送给女娃的首饰都被村民夺走。
残缺的小耳朵,脱臼的手腕脚踝……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林衿蜷缩成小小一团,一地的血泊以这个小奶团为中心蔓延着,嘴里还意识不清地喊着:“是伯伯给衿儿的……你们不要抢,要还给伯伯……”
女娃张了张嘴:“伯伯——”
“闭嘴,不要狡辩。”
老姜河饶有兴趣地望着女娃的神情。
漆黑好看的大眼睛里是满溢而出的委屈,小巧琼鼻通红通红的,不停吸着气,唇瓣死死地抿着。
“唉。”
老姜河轻叹一口气,一丁点都不嫌弃地将脏兮兮的女娃抱起,神情柔和,就像方才发怒的人不是他一般。
“别哭了,我……不,现在改自称为师了。虽你乃天生劣种怪胎,但为师并不介意。”
“伯伯——”
被他温柔抱起的女娃,心底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发泄,她哭的满脸泪水,抱着老姜河不肯撒手。
“走吧,听说,你还有个娘亲?带为师去见见她吧。”
老姜河揉着女娃的耳垂,女娃眉心下意识因为疼痛蹙起,然而下一刻新奇地眨巴着眼睛,舒服得哼哼唧唧。
“这便是一气诀,等你长大,为师可以传授给你。”
老姜河微微一笑,但凡他手掌抚过之处,那些伤势便会在一气决之下飞速痊愈。
他目光带着些许探寻,落在村中那座偏僻的小屋中。
而在那里,便住着这个女娃的娘亲。
以这女娃的根骨来看,她的娘亲,想必并非凡人,却为何终日瘫痪在这座小屋里?
……
“姜河?姜河?”
凤苏苏急切地抓住姜河肩膀晃动着,就在衿儿喊完爹爹没多久之后,姜河忽然失了神,痛苦地捂着额头闷哼着,冷汗止不住地从发鬓流下。
“没事,刚刚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姜河大口吸了几口冷气,头疼欲裂。
幸好此时衿儿在身边,不用姜河说,黑发小女孩就认真地给他揉着太阳穴,在暖呼呼的小手按摩着,疼痛渐渐消了下去。
“真的没事吗?可你刚刚……都快站不稳了。”
凤苏苏刚还在因为衿儿的主动而雀跃的内心,现在紧张地坐立不安。她一只手托住衿儿,另一只手也赶忙拿着一个手帕给姜河擦着汗。
姜河苦笑地推开金发少女的手帕:
“已经好了,这是老毛病,早就习惯了。只是……以前对不起衿儿这丫头啊。”
他握住衿儿白软的小手,几乎不敢看向这个女孩。
以前的自己,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过分到姜河都想狠狠给自己来上一刀。
“爹爹?”
黑发小女孩迟疑着,带着探寻,小声喊着他。
姜河本想让这丫头改正称呼,可想了想以前衿儿只是不小心喊了他爹爹,便被他捏住脖子,于是心头终有不忍:
“衿儿爱怎么喊就怎么喊哦,不过别忘了为师不是衿儿真的爹爹,只是你的师父哦。”
这丫头……莫非从小时候开始,就隐隐把自己当成父亲对待?
她和旻心元夏不同,收养的时候年龄更小,而且是单亲家庭,生活在一个凡人村庄里饱受排挤,可能因此希冀着父爱。
像旻心从小就独自在山林中长大,独来独往,缺少和社会接触,对父母一词没有什么概念。
而元夏则自幼在双亲的疼爱中长大,加之心智健全,更不可能“认贼作父”。
“干嘛强调这个啊?”
凤苏苏见姜河现在浑若无事的样子,提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她不解问道:
“你肯定不是衿儿亲爹爹呀,衿儿其实也不是小孩子,咋可能认错呢,而且,就算是真爹爹又怎么样?你这样说,说不定衿儿会伤心的。“
姜河摇摇头:“不,该说的事情,还是需要说清。衿儿这丫头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实际上,姜河不清楚他为何要强调。
他莫名想起方才的那一声“恩不断,意不绝。”
那句话他从未听人说过,是在极度头疼时产生的幻觉吗?
姜河并不清楚是否是幻觉,但他知道,那个声音喊自己便是喊“爹爹”。
但他从未有过女儿,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娘亲——”
衿儿喊完姜河之后,又抬起精致的小脸,轻轻地唤着。
虽然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语气便如称述一般缺少感情,但还是让凤苏苏热泪盈眶:
“呜呜呜……”
这丫头,至于这么感动吗?
姜河失笑,却又忽然想起在刚刚仿佛幻觉的画面中,滚到他脚边的头颅。
那是一个女子的头颅,尽管面部血肉模糊,眼球地被人挖去,留下漆黑的眼眶,但只是从她残缺的五官和脸型来看,依然能让人依稀得窥其风采一二。
他一阵心悸,涌上难以言喻的悲怆。
“轰!”
正在此时,轰然巨响在高空之上炸响。
地面摇动不休,天地间的灵气近乎疯狂地被人攫取着,狂风不止,卷动衣袍烈烈作响。
“铮——”
海量的灵气汇聚成狂暴的云团,一声锋锐到极点的剑鸣骤然高鸣!
“妖女,不知这一剑,你可接得住?”有男人戏谑轻笑。
这声音……是萧黯!
姜河瞳孔一缩,举目望去,果不其然,此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萧黯。
萧黯一袭白袍飘然出尘,风姿鹤立,剑眉星目,他神情轻佻,唇角噙着一缕玩世不恭的笑意,恍若仙人降世,浪荡红尘。
论卖相,萧黯无疑是极佳的,引得上京不明所以的小娘子目不转睛,掩嘴惊呼。
当然,最让人瞩目的是他背负的那柄神剑。
剑柄颤动着,欲要从剑鞘飞出,还未出鞘,已有响彻寰宇的争鸣之声!
“呵,身为玄英首席,却甘为女人裙下犬。”
面对萧黯骇人的气势,一袭红裙,妖娆妩媚的女人却不以为然,嘲讽道,
“你如今亦是神感教中人,怎敢对我出手?”
上京之中,不乏眼力不凡的修士。
有人惊呼道:“萧黯,这是要杀了阴阳圣子帮姜元夏铺路吗?”
这女人,便是阴阳殿圣子韩安梦!
不知是否是错觉,姜河眉目一蹙,这韩安梦方才似乎撇了他一眼,面对萧黯尚且勾起的唇角,在看见他后立马沉了下去。
这女人认识自己?
姜河警铃大作,联想到自己身体出现的问题,莫非,还真是这擅长双修之道的阴阳圣子做的手脚?
萧黯闭目不语,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面色庄严。
“铮!”
刹那间,神剑出鞘,夺目的剑芒竟压住炽日光芒,让人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势不可挡地斩向韩安梦。
神剑之威,势不可挡!
哪怕萧黯并非故意而为,可神剑方一出鞘,自有滔天剑意。
诺大上京尽被剑意裹挟!
一时间,血溅满城,无论是修士亦或者凡人,全被这滔天剑意无差别袭击。
“蹭!”
有看热闹的练气散修猝不及防,被剑气千刀万剐,血水横飞。
“快逃!传说竟是真的!”
修真界早有传闻,玄英仙宗的神剑乃天道化身,视苍生为草芥,任你是人是妖,是友是敌,一旦神剑出鞘,一概无差别杀戮!
只是这传闻太过荒谬,难以让人信服。
倘若如此,若剑主御使神剑,岂不会残杀亲人手足?
“爹!娘!“
有稚子悲呼出声。
第333章 (6k)不能让娘亲发现哦(1)
人命微如草芥,剑气浩渺无垠,
无数人不约而同地仰望着天空。
这似乎是一个寻常的午后。
贩夫走卒,沿街叫卖不绝;一家三口,携手共游于市。
谁家闺秀,轻启绣窗,遥瞻那御剑肃立青年,心怀憧憬……
亦有自命不凡之修者,驾驭异兽珍禽,匆匆赶往仙家盛会,意气风发。
下一刻,这卷绘着上京繁华盛景的画卷,倏忽崩断。
“铮——铮铮铮!”
神剑猛然出鞘,伴随着癫狂无序的剑鸣声,如潮如浪的剑气汹涌澎湃,呼啸着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整个大齐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