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尾猫
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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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变得更沉了。
“我去学校了!”
“放学后一起玩吧!”
姐妹模样的两道影子,忽然从齐醒和燐身边跑过。过于突兀的场景甚至让齐醒都有些惊讶,顺着影子看去。
但刚刚从他身边跑过的姐妹影子,已然消失不见。
村子的空气随之悄然变化。
地上的裂痕迅速隐去,残破的石板路变得整洁如新。那些原本残破的木屋,也在眨眼之间复原成完整模样,纸窗修补、屋瓦重整,甚至在屋檐下挂起风铃。
“有灯。”
燐低声说。
她抬头望去,只见几户人家窗户后方,竟泛起了昏黄的灯光。
不止如此。房屋间还升起炊烟,有灶台火焰的影子在晃动。锅里似乎正煮着味噌汤,带着热腾腾的香气从破碎与荒芜中渗出,构成一种近乎梦幻的温馨画面。
然后,村民们也出现了。
有老有少,但全都是女人,提着篮子、背着柴火、牵着小孩,一边交谈一边穿行于村道之间,有人互相打招呼,有人弯腰给门口的猫添饭,甚至有少女吹着口哨、跃过水沟,一转眼便与齐醒擦肩而过。
“快看快看,这是我最近新学的舞!不知道这次的贵客是什么样的人,希望是个好人。”
“又有贵客来了啊?我这把年纪应该是没机会了,但还是替你感到高兴啊。”
“今年的收入也不错,这都是托「天照」大人的福。”
没有一个人真正「注意」到齐醒他们。那些身影与声音应该只是过去的倒影,只是被雾封印在时光深处的残像。
强烈的怨念会让「里界」呈现出扭转和歪曲。
但这个「里界」的浅层,明显忠实再现了表世界的场景。
这令人毛骨惊然的疯狂背后,能感受到清晰的自我和理智。
换言之……该怎么说呢……孕育出这个「里世」的「东西」,是怀着理智堕入疯狂的。
这话听起来可能有些矛盾,但齐醒现在越是深入调查,越发觉这「天照」确实有点本事。
(这里曾经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啊。)
他不禁想到。
行人们的年龄和所来自的时代,其实都不尽相同。
既有身着和服的女性,也有穿着昭和初期校服的女学生,偶尔还能看见巫女和孕妇模样的人。
她们无一例外,全都是女人。有的笑逐颜开,有的发着脾气,还有的掩面哭着。
但齐醒能感受到她们每个人对这座村子的热爱,在这里活得非常融洽。
许多的回忆残留在这村子里,许多人把它当作家乡。
在这里降生,在这里永眠。从母亲至女儿……薪火在这座村子里无尽延续,无尽轮回。
对于她们自己来说,这里确实曾是她们安居乐业的地方。就算住在这种鬼地方,大家也大都是面带笑容,她们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当然,人们的欲望也被清晰地记录在其中,片段中绝不是只有美好的事物……
“这不是幻术吧?”
燐喃喃道。
“不是。”
回答燐的人并非齐醒。
村子深处,在一处原本应该是村公所的三层建筑顶上,她就站在那里。
华贵的红白和服与四周的残破格格不入。银白色的长发垂至腰间,金色眼眸静静俯瞰,怀中紧抱着那面古老的铜镜,如一尊被遗落在废墟里的神像,冷漠、超然。
脚下的瓦砾没有发出声响,仿佛这屋顶原本就是为她准备的神座。
身披大铠腰佩雷刀的武士少女静静伫立,手按刀柄,像侍卫一样护在她身旁。
“来得好,「雷普真人」,「黑神的巫女」。”
「天照」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态度从容,声音自高处飘下:“欢迎来到我的故乡。”
她究竟是怎么从齐醒的上一发拳头里活下来的?这次肯定不是幻术,因为齐醒有确实打死她的手感;也肯定不是再生能力,因为齐醒当时就把她的尸体彻底破坏了。
恐怕是原理完全不同的不死之身吧。
「天照」显然还想继续说点啥,但是……
“那个拿刀的给你。”
齐醒已经转头对燐说,
“「天照」给我。”
燐顿时皱眉:“我也想对付「天照」。”
“不行。你不擅长杀人。”齐醒摇摇头。
这番对话就让「天照」不禁微微冷笑,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讽。她似乎还想慢条斯理地开口,评价两人当面分配敌人的傲慢:“真是失礼,在我的面前就这样把我当猎物分配——”
但她的话才说到一半。
下一秒,雷霆炸裂,天地一白。
齐醒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轰!
电光贯穿广场上空,霎那间,他已如闪电撕裂长空,瞬间杀到三层高的村公所楼顶,空气甚至都来不及震荡回音!身为护卫的雷刀少女根本连反应机会都没有!
咔喀!
双手猛然探出,齐醒已如钢钳般扣住那白发巫女的脑袋,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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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紧,动作暴烈如雷霆!
“闭嘴。”
话音未落,齐醒已将膝盖一沉,狠狠撞上她的面门!
轰!
宛若天雷怒击神像的强横一击!白发巫女的头颅被膝撞狠狠碾碎,骨头崩裂声混杂霹雳炸响,白发飞散,鲜血与脑浆在空中炸出一蓬红雾!
「天照」整个人被膝撞轰飞,砸穿楼顶屋瓦与木梁,如断线风筝般直坠入破楼之中!
屋脊炸开,瓦砾与尘雾翻腾而起。
齐醒立于楼顶边缘,手上还沾着血与碎骨的痕迹,神情却淡定如常,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谁让你说话了?”
有些时候,有些场合,有些敌人,齐醒会让他们死前先说完话,毕竟人家的遗言总要听一下。
但也有的时候,齐醒连听都不屑听。
现在攻进来的是我们,快被杀掉的是你。
我们是来杀你的,再无其它理由。
谁允许你说话了?
096:你竟敢殴打我美丽的脸
“你他妈的!”
须佐——雷刀少女又惊又怒。
虽然她们早知道「雷普真人」很强,但那本来只是抽象的「知道」。
没人真正想过,「雷普真人」的速度竟然能快到让她——以及藏在暗处的「月读」都来不及反应。
让她这个「护卫」甚至连阻挡的机会都没有!
“唵,因陀罗耶(归命,帝释天)……”
左手扶鞘,右手握柄,沉下腰,身姿如弦紧绷。
她在愤怒中运转起力量,呼唤雷神咒力。
神佛习合,修行密乘咒术多年,身炼雷霆,心念刀法,体内真言如雷鸣激荡,这一式拔刀术便是她的绝艺——帝释天的雷威自脊柱一节节贯通全身,电芒在周身隐现,杀气自鞘中溢出。
如一道被祈愿的天雷,只等她轻轻拔刀,便要将世界斩裂!
武士少女的拇指,已将刀刃从鞘中顶出一线寒芒。
她的蒐穷一刀能够超越音速,能击破任何防御,是以疯狂技术造就的奥义——此刻便要出招!
但齐醒就在这时转过头来。
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没有雷电,没有灵压,没有术法。
只是一个眼神。
那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只有一种极致沉静,仿佛大海无边无际,淹没万象的威压。并非杀意,不带情绪,只是一种审视。
这审视的目光,就让雷刀少女心中生出明悟。
她一向自诩战斗天才,一刀决胜,却在那一瞬间,感到全身都像被雷劫锁定,灵魂像是虫子被封入琥珀,意识像是被钉在刀柄上。
若她真拔刀,下一瞬倒下的,就会是她。
那不是恐惧,而是本能的确定。
冷汗一出,指尖一颤,拇指松开,寒芒归于鞘中。
她已然鼓荡至极限的拔刀意境,就在「雷普真人」的目光下崩解,如同烈风中瞬息熄灭的火线。
齐醒已经收回目光。
他其实也不想出手杀她,毕竟刚才都跟燐说好,匀一个敌人给她。
正餐都未吃完,岂能偷吃朋友的甜点了?
“活了快一千年,我都没见过有人会突然殴打我这种美丽少女。”
「天照」的头颅已经被齐醒膝撞粉碎,身体打得稀烂,落进村公所里。
但此时此刻,她的声音却再度清清淡淡地飘来,像是从容的抱怨,仿佛刚才被打爆头颅、粉碎内脏的人根本不是她。
齐醒循声望去。
就在村公所街道对面,一间二层民宅的屋顶上,「天照」已经再次现身。
红白和服依旧华贵,白发依旧披散如雪,怀中的铜镜一尘不染,连脚下的木屐都没有沾到灰尘半点。
风姿端然,眉目带笑,仿佛方才在齐醒膝上撞碎的头颅,只是某种劣质的仿冒品。
更诡异的是,齐醒回头一看——那具被他「亲手打爆」的尸体仍在原处,血肉模糊,如同一滩破碎的人形肉团,正在缓慢滴落着破碎的血肉与脑浆。
两具「天照」的身体,同时存在于此。而且这不是幻术。
是血肉分身?还是死后替换成新的躯壳?
“你不知道什么叫约定俗成的桥段吗?战斗之前要耐心听对方说完话……”
「天照」笑吟吟地刚开口——
“定。”
但齐醒已经抬手伸出剑指,截断她的声音,毫不犹豫,咒出法令。
真气吞吐如潮,「气禁之法」陡然发威,化作无形天锁,精准地封锁了她的全身,从神经末梢到骨骼深处,从呼吸的律动到内脏灵脉,全部锁死!
一瞬之间,「天照」的身体便僵在原地。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强行按在屋脊之上,连金色瞳孔都微微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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