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界破坏者 第66章

　这便是一种，让齐醒也突然有些怀念——虽然他不是日本人——的日常感觉。

　“萨萨，”

　想到这里，齐醒就开口问，

　“这附近有其它的银币吗？”

　“我又不是你的雷达。”

　萨萨随手拿了一颗路边店里的苹果，飘在齐醒脑袋上啃，一边啃，一边脑袋上的黑色光环还咕噜咕噜转起来。

　“至少，这个所谓的「东北地区」肯定没有。”

　“北海道那边呢？”

　“不太行呢。我对「银币」的感应一跨海就会变弱。”

　你他喵的真的好废物啊……

　其实齐醒也不知道这魔鬼是否在说实话。但不管怎么说，听她说东北地区没有银币，还是让齐醒不禁稍微感到松了口气。

　果然扑空了吗？倒也正常。毕竟「银币」总不可能真的一枚接着一枚撞到齐醒脸上来。

　既然如此，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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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脆真把这次旅行当作出门放松吧。

　“伊莲，我想去这城里直接走走。”

　他说。

　“好的。但是明天我们要去「新乡」村，与神護一族安排见面，今天我得先联络打点好。”

　伊莲点点头，

　“要不您自己去走一走？当然，还请别惹出事来。”

　哎，这话说的，好像他齐醒很擅长惹事一样。太过分啦！

　“狼主，劳烦你当一下保镖。伊莲，如果出什么事，立刻呼唤我。”

　就这样，齐醒吩咐完，很快就溜达到大街上，悠哉地伸了个大懒腰。

　他当然不会蠢到直接用自己的面孔瞎逛，伸完懒腰就拿出「幻」之银币，强化他原本就会用的幻法方术，给自己抹上一层幻纱。

　齐醒的幻术水平，本来实在不怎么样，基本只能用于凡人。

　他是人间武仙，擅长雷法和禁法。此外，与生物体相关的法术他多少会一点。所以喜欢用葫芦、红豆之类植物法器，还喜欢把恶人的卵蛋割下来炼丹。

　再其它的道门法术，那可真就不是齐醒的专业，只能说凑合自学过一点。他的幻术，只要学徒级以上的魔法师都能破掉。

　然而，哎！「银币」这东西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哪怕齐醒本来只是学徒级的幻术水平，用这「幻」之银币去强化。虽然不是直接驱动银币权能，却也立刻就能把大师级高手也骗过去！

　如此一来，除非是有相当道行的高手，否则绝不能看穿齐醒的身份。

　银币最轻度最基础的用法，就是用来强化持有者原本的技术。神话原型权能反而属于狠狠催动的大招了，平时根本没必要乱用。

　毕竟这笨蛋创世神的东西，滥用天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

　夜色渐浓，齐醒沿着幽静的街道缓步前行，路过一家卖烤栗子的小摊时，还顺手买了一包，一边走一边吃，为这寒冷的夜增添几分温暖。一位街边艺人正在路边弹吉他，自弹自唱，齐醒也过去给了一千円的打赏。

　不远处，街上的行人低语交谈，步伐悠闲，仿佛每个角落都在诉说着安逸。

　如果没有「幻」的银币，这些景象齐醒平时都是看不到的——这不光是因为他之前满脑子都只想着「做正事」，根本没时间「休息」，更因为三年前修成仙人体后，「地上最强的男人」光是走在街上，旁边常人都会感觉恐惧，感觉到他的「气场」，不可能维持悠哉的原状。

　这座城市不像东京那样的国际大城市一般繁华喧嚣。但确实更让人放松，更容易让人沉浸在日常的安逸之中。

　“日本的乡下果然还是和东京不太一样。”

　一边走路吃栗子，齐醒一边若有所思地说，

　“我来过日本好几次，但是只去过东京和京都，只顾着杀那些邪魔歪道。魔都东京，根本是个复杂又怪异、丑恶无比、而且欲望横流的地方。”

　“越是人心浮动之处，越会聚集力量。”

　飘在一旁的魔鬼笑了，

　“魑魅魍魉其实哪里都有。都市有都市的邪恶，乡间有乡间的邪恶，种类怎么可能一样？但越大的都市，就越是人类欲望的巢穴，越容易从人心中生出各种力量。”

　“越是大城市，人们越会焦虑，被社会的时钟推着往前走，当然更加丑恶，更加欲望横流。”

　“我可以理解你这套逻辑，但你是这个宇宙的设计者。”齐醒皱起眉，“你是有选择的，为什么偏偏把宇宙的原理设计成这样？”

　“因为人类的心本就该是这样。”

　“我倒觉得，这只是因为你看不起人类。”

　一边斗嘴，齐醒一边递给萨萨一颗烤栗子。萨萨笑眯眯接过去，剥开来就吃了。

　看不起人类归看不起，人类做的东西献上来，她倒是照样吃。

　“我可没有看不起人类。恰恰相反，我很希望我所创造的人类都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所以我才给这个宇宙添加了更多的可能性。”

　“可惜他们并没有充分发挥自己的可能性。实际上他们非常容易满足。这些骑着自行车的开心笑着的学生们的日常是怎么来的，齐醒，你这个替世人遮风挡雨十年的强者，难道心里没数？他们又为你做过什么？”

　“在超自然社会里，在知道世界有多么黑暗恐怖，更加弱肉强食的里世界，人们确实会敬畏你，因为他们知道你有支配权。”

　“可是这个表面上的日常世界，他们就不知道这许多。他们活在日常的幻象里，平常人甚至会傻到去用录像胁迫魔法少女。如果真让他们知道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他们只会觉得你是他们的奴隶，理所当然要守护他们，而且还会乐于批评你，对你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

　“因为那些不求上进的凡人，总是会意淫一个强大的奴隶。虽然远比他们强大，却又会永远守护他们，而且永远不要求他们付出代价。”

　“你这话就说得太过分了。”

　魔鬼的暗示，齐醒当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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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懂；魔鬼的嘲讽和诱惑，总是尖锐。但傻子才会直接听信魔鬼的观点。

　“玉不琢，不成器，东方人不是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吗？你们这些强者，居然反把自己的力量消耗，用来维持「现在」的世界秩序。可实际上你们维持得住吗？”

　萨萨撇撇嘴，

　“人心似水，欲望更是洪水。古之圣王治水，也知道堵不如疏。你们天天修堤坝，把满出来的水变成的邪魔歪道打爆，也终究阻止不了大坝溃堤的那一天。”

　“你这偏题也偏得太严重了，魔鬼。我们一开始只是在聊为什么乡下看起来比较悠闲，你怎么一有机会就要诱惑我？”

　“并非偏题，傻小子。你已经收集到两枚银币，如果集齐三十枚，坐上王座，便是要创造新世界的男人。”

　邪神眯起她金黄色的眸子，终于图穷匕现，

　“你到时候打算创造什么样的新世界？把全人类都装进瓶子里保护？还是把人类可以修炼得到超级力量的底层代码删掉？”

　“凭啥非得要把宇宙底层代码设定成用欲望推进力量？我不能换一个设定？”

　“你又不是没看过多少漫画小说。真以为换个方式得到力量就好多少？”

　萨麦尔嗤之以鼻，

　“我这边人类想要得到力量，起码比上层宇宙要公平得多，自由得多！不喜欢欲望，还可以选择禁欲苦修！凭良心说，齐醒——我的世界难道不是更加公平，更加自由？你到时候打算换成什么？灵根资源流修仙世界吗？还是干脆搞无龙心法？”

　齐醒一时间竟有些无语。

　幸好就在这时，就在一人一魔拌嘴间、纠缠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嘈杂声，硬生生割裂了空气中的平静。

　那声音由此起彼伏的低沉咒骂交织而成。

　齐醒停下脚步，和萨萨面面相觑，随即把目光和灵觉都投向声音的来源。

　在一个废弃仓库旁边的破旧空地上，月光斜照下来，照亮了一群正聚集和吵闹和对峙的人。

　魔鬼耸了耸肩。齐醒想了想，出于好奇，还是向那边走去，迎向这突如其来的不协调之音。

　他看到大约五十人聚集在那里，数量基本上两边各半，手中还拿着木刀球棒之类的「武器」，加上耳环长袖立领飞机头——仿佛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标准不良少年。

　都令和七年了，原来还有不良少年留飞机头啊？齐醒颇感惊讶。

　乍一看，他还以为这是要打群架。不过仔细再一看，齐醒又发现不对。

　“少在那里叽叽呱呱的，爽快点放马过来！”

　他们不是要五十个人互相打群架。

　他们是五十个人，包围了一个人。

　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女，身上穿着深蓝色的春季校服，腰间还系着一条刻着奇怪花纹的铁链。她的胸部十分丰满。

　不过她那头金色长发很明显不是天然的，凭齐醒超人的视力能够清楚看见，她的发根处已经微微生长出黑色的新发。不过显然这位女孩属于头发的角质层相当结实的那种人，以至于她染出来的金发几乎与天生的别无二致。

　她前方有二十五人，后方也有二十五人。即使处于被包围的状态，少女脸上也没有任何恐惧，反而露出挑衅的冷笑。染成金色的头发闪闪发亮，通常不可能出现在日本人身上的蓝色瞳孔，此刻正满溢出大型肉食动物般的狰狞气息。

　显而易见，她恐怕也是一名不良少女，或许还是个不良少女老大。

　“自诩特别厉害的不良少女，被一大群混混围攻……哎呀，我就要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萨萨飘在齐醒脑袋上，饶有兴致的看戏，

　“怎么样，齐醒，你又要去英雄救美了？”

　“闭嘴，先看一会。”

　反正这么点距离，齐醒不管要做什么都来得及。

　五十围攻一人，但他却没从少女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恐惧和紧张，这即使对一个不良少女来说也相当不寻常，就令齐醒产生了不小的兴趣。所以他停下了脚步，决定暂且看看发展。

　“二年级的都跑来管三年级的闲事了？知不知道尊敬前辈啊噢啦！”

　为首的不良少年对少女说道。虽然他很努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在发抖。

　“这话就不对了，学长。”

　少女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副机车手套，

　“三年级都跑来收勒索二年级学生的保护费了，我身为二年级的保护人，怎么能当没看见呢？”

　“少、少啰嗦啊混帐！”

　“学长，你的腿在发抖哦？”

　双手都戴上手套后，少女抬起那双凶狠的眼眸，目光如刀锋般扫向为首的不良少年。

　之前还在逞强的三年级学生，他的视线与这少女对上，内心只感觉有如被猛兽盯上一般，呼吸瞬间紊乱。下一秒，他手中的高尔夫球杆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竟然腿一软，直接瘫坐下去，脸色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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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迈步走近，伸出手，似乎想把他提起来。

　但一道破风声就在这时从她身后袭来。有人高举球棒，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狠狠砸向她的后脑——然而，他的球棒在空中划出的弧线还未落下，少女就抬起手，像是驱赶烦人的蚊虫一般，挥拳！

　“砰！”

　她的拳头后发先至，就结结实实砸在这偷袭者的脸上，将他整个面门轰至塌陷，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地嵌进旁边的废墙里，震得连灰尘都簌簌落下！

　四周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华丽格斗技巧，甚至连一丝斗志都感受不到。仿佛仅仅是在展示自己无与伦比的肉体力量。而单是这粗暴的「展示」，便已足够彻底摧毁眼前这群不良少年的心理防线。

　她俯视着仍然瘫坐在地上的头目，决然声音不容置疑：“把钱还回去，学长。”

　那男生剧烈地哆嗦着，连连点头。

　但少女已经连正眼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面对四十九个敌人，她连威胁的兴趣都消失了。仅仅深吸一口气，将一声怒吼如雷霆炸裂般轰然喝出——

　“现在，通通给我滚！！！！！”

　只是这一声。

　站在她正面的二十五人猛地后仰，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草丛，吓得连滚带爬地奔逃，摔倒了也顾不上疼，拼了命地往远处爬去。至于后方的二十四人，早在她挥出第一拳时就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空地上，只剩下少女站在原地，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漫不经心扭了扭脖子，似乎连热身都不够尽兴。

　这姑娘可真有意思。

　一时之间，就连齐醒都忍不住看乐了。

　被少女一拳砸进墙里的那个不良少年，此刻一动不动，已经昏死过去，脸上还带着残留的惊恐。

　——然而，就在少女准备离开，齐醒思考着怎么上去搭讪的瞬间，说时迟那时快，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突然从那昏迷的不良少年胸口，喷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