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界破坏者 第7章

　他望着侍女们割鸡，不禁皱眉。

　“看不懂，难道不是因为你不学无术？”

　冷不防，他身后却传来一个吐槽的声音。

　连他的灵觉都完全没能探查到这声音的来援，而且竟然还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齐醒立即转身，却看到身后大厅里，有一个他自上船以来就没再见过的东西。

　一个小女孩。

　她站在大楼梯上，俯视着整座大厅，看起来大概十四岁不到，全身包裹在纯黑的哥特萝莉服里，与暗红色的长发一同把肌肤衬得更加白皙。

　不知为何，尽管她外表只是个小女孩，脸上挂着的微笑却有着和年龄十分不符的妖娆韵味，五官也美得不像存在于世界上的真人，像一只大方的猫一样扬着小嘴。

　不知为何，尽管齐醒的眼睛能够看见她，耳朵能听见她。但他的灵觉、第六感却说那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如梦似幻般不真实。

　穿越十年的常识告诉齐醒，能有这等本事的东西全都非常非常要命。

　“别那么警惕，我不是你的敌人。”

　小女孩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浓了，

　“你想要进入这个「里界」的深层吧？我可以帮你带路哦。”

　008：他羊尾了

　说来可能有些唐突，但齐醒所穿越到的这个奇奇怪怪少儿不宜世界，其实是没有「公定等级标准」的。

　一个既有异能，又有魔法，又有修仙，还有超古代文明黑科技改造；既有对魔忍，又有驱魔修女，还有齐醒这个半仙在每天殴打R-18妖魔的世界观，怎么可能有统一的等级标准？

　又不是贴吧斗兽，大家的升级路径和体系都差别极大，实在太难客观公定。

　「全球超自然理事会」是在二战结束之后，与联合国一起建立的。为了方便和稀泥，「理事会」才推出一套基于赫尔墨斯主义，承袭蔷薇十字会传统，参考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可以让大家凑合的等级标准，给全球行使魔法的人们勉强用用。

　这个等级标准共计三环，十一阶。

　纯粹的凡人是【0=0】阶。

　拥有哪怕最基础的超自然把戏，会耍一招半式的小特殊凡人，就算【1=10】阶。

　从【1=10】开始，【2=9（学徒）】、【3=8（门徒）】、【4=7（代理导师）】这总共四个位阶，都被列入「第一环」，属于世上众多凡俗的魔法师。

　伊莲是修女，十字教会的奥迹不适用于魔法师这套等级标准。但如果硬要计算，她应该也能算进【4=7】这个级别。

　从【5=6（导师阶）】开始算是「第二环」，又称内环。魔法师的修行将会逐渐踏入超人的领域。

　魔法少女阿尔忒米娜至少也有【5=6】阶，最高上限可能有【6=5（大师）】位阶的战斗力，可以用皮肤抵挡炮弹，光箭能够融化坦克。

　齐醒作为东方修士，很难列入这套凑合用的等级标准。但「协会」认为他至少也有【6=5】阶。而且齐醒曾经在实战中杀死过【7=4（宗师）】位阶的堕落时间系法师——那个大宗师能加速减速停止时间，而且远不止几秒；能把恐龙从侏罗纪召唤出来，能召唤活生生的古人，甚至能将时间在极小范围内读档倒带，并用这些大法力尽情胡来爽乐——齐醒当时费尽心思才侥幸战胜他，将那堕落宗师彻底轰败。

　他绝对不想再和时间停止大叔战斗，催眠大叔相较之下要简单太多了。

　综上所述，这套等级只是主观人为评价，和钢琴考级、武术段位一样，都只是经过设计的评级制度。并不是完全没用，可是终究只有参考价值。实战中，空手道二段未必打不赢空手道五段，【6=5】未必就打不死【7=4】。如果有场地优势，伊莲这个【4=7】运气好也能打死大师位阶。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强调这个等级？因为齐醒就算往最低了评也有【6=5（大师）】位阶。然而眼前现在这个小女孩，他的肉眼却追不上她的动作，灵识又根本看不见她。

　这非常非常可怕。

　换言之，这小女孩恐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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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也是超过【7=4】阶，进入第三环，超越凡界的强者。例如那些妖精女王，神仙天仙，最具威能的凶妖大魔，又或者是上古的灵物。齐醒还从没对付过这样的敌人。

　她究竟会是什么呢？看看她从背后伸出的黑色羽翼，还有头上那一圈带刺的荆棘光环——这可真难猜啊！

　“别那么紧张。我又不是来吃你的。”

　小女孩从大楼梯上走下来，以一种肉眼追不到，灵识又根本看不见的动作晃到齐醒身边，旁若无人地坐在沙发上，摇着两只腿。

　她的确美得让人为之颤抖，因为这力量等级高得令人发怵。

　“你想要进入这个「里界」的深层，但是不得其门而入。我可以帮你带路。”

　她一边说，一边从放在大厅招待客人的糖果篮子里挑起一块巧克力，啊呜咬了一口。

　“偶尔吃吃巧克力也不错，要吃吗？”

　说完，她就将巧克力递到齐醒面前，坏笑。那巧克力被她咬了一口，留下清楚的齿痕。恐怕没人教过这雌小鬼「不可以把吃了一半的食物拿给别人吃」。

　齐醒没理她。他皱起眉，既警戒，也思考。

　“代价是什么？”

　他问。

　“代价？”

　小女孩挑起半边眉毛，故意用巧克力捂住嘴，露出惊讶之色，

　“我只是请你吃巧克力而已，为什么会有代价？”

　“不要试图侮辱我的智慧。”

　“你真没幽默感。”

　女孩幽幽地叹了口气，又咬了一口巧克力。深咖啡色的巧克力崩解于她的嘴唇之间，很像干涸的血迹。

　“那个「教授」偷了我的东西，我的合法财产。而且他还不会用，正在乱用。我要把它拿回来，仅此而已。”

　这答案并不出齐醒的意料。

　伊莲之前说过，范斯特拉教授偷走了罗马教廷最宝贵的上古圣遗物，朗基努斯圣枪的枪头。齐醒本来以为教授是要拿圣枪召唤什么邪神大魔。但现在看起来并非如此，反而是为了举行死者复活仪式。

　现在这是邪神大魔亲自跑过来了？

　可是，哪个邪神大魔能与圣枪有关？

　“你干嘛不自己下去抢？”

　“我不行啊。我在这里只是个影子而已，没有力量。”

　小女孩说得轻描淡写，摇摇小脑袋摆摆腿，

　“怎么样，修仙者？成交吗？”

　其实这听起来还不错。

　齐醒揉揉下巴，在脑中仔细思考这整件事。这项交易不复杂，如果要弄合约什么的还可能变得更麻烦。这邪神大魔给了一个很漂亮利落的条件，工整的就像一块巧克力。

　换言之，如果齐醒不仔细检查巧克力有没有被下药，他就是蠢蛋。

　首先，他不在乎邪神大魔会不会拿走教廷的圣遗物。他的工作是救人，不是为了帮教廷把丢失的宝物找回去，塞回保险柜里——不拿出来实用的宝物，价值还不如基霸毛。

　其次，根据「协会」规定，被吸入「里界」浅层的普通平民。虽然可能会发疯，但还是可以救出来治疗；被吸入深层的平民，如果时间没超过24小时，一般也还有机会抢救。这艘游轮上有两千多人，全都被浅层催眠，被带入深层的平民目前应该还只有几十到几百。哪怕很多男人在浅层被割了█，只要能活命，总还是有未来。

　「里界」深层没法从现实世界破坏。哪怕齐醒现在用雷拳把游轮轰沉，也只会把陷入浅层的两千多平民尽数杀光。既然催眠大叔已经躲在深层，他就必须亲自下去把大叔轰杀。

　最后——进不去「里界」深层，没法和队友汇合，这非常糟糕。如果真在黄油里遇到这种剧情，恐怕修女就要被灌成泡芙了。齐醒必须尽快去和她汇合，这种事情他连玩游戏都没法接受，何况来真的？

　和超越凡界的神级上古灵物做交易，一般也很糟糕——不过，这至少是仅限于对齐醒自己很糟糕。

　而且齐醒很强。

　用自己将来可能糟糕，换取现在拯救队友于变态之中，齐醒扪心自问，觉得可以接受。和恶魔做完交易才发现犯错误，总比眼睁睁让队友被弄死好。

　大不了，等把人都救出来，催眠大叔杀掉之后，再与这大能战个痛！

　强者岂能没有这种自信？

　“好。”他说，“成交。”

　“成交。”

　小女孩把她那金黄色的，瞳孔像龙一样竖起的眼睛可爱地眯了一下，嘴唇弯成弧，像只小兽。

　“我的名字是萨麦尔。你呢？”

　萨麦尔。

　齐醒还真就听过这个名字。

　祂是在《塔木德》中有所记载的堕落天使，被认为是撒旦的别名，众黑暗天使、罪恶天使、死亡天使、毁灭天使的统领，在至高天上有独属的黑暗宝座，堕落天使的至尊。

　“我叫齐醒。”

　这下他可是真的和撒旦在做交易了。

　但不知为何，齐醒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危险。

　穿越到这个变态世界十年，他对于恶意、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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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欲这类东西已经非常敏感。只要附近有这类情感，齐醒马上就能察觉。就算没发现，也会下意识进入战斗戒备……然而这大魔投射出来的气场，虽然吓人，却并没有实质恶意。

　“齐醒，齐醒。”

　萨麦尔像是吃糖一样把这名字仔细舔了一舔，然后高兴的笑了：“好，齐醒。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你进不去这个「里界」的深层。”

　“因为你不够变态，又不学无术。”

　“——啊？”

　“每一个「里界」的核心，都源自创造者个人内心深处的潜意识与渴望。”

　萨麦尔无视齐醒发出的怪声，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

　“每一个「里界」的形象和运作，又都源自人类集体无意识中的神话和传说，来自人类历史超记忆中的元素和原型。”

　“要么足够变态，去理解创造者的变态内心；要么足够博学，能看懂「里界」的神话元素运作。只要和创造者的同步率足够高，就能进入「里界」的深层。这其实没有很难。”

　如果此话为真，齐醒倒确实能明白原因——这个世界的常识，当然不等同于穿越者齐醒的常识。以这世界的标准来看，他的三观恐怕太不够变态，以至于光是进入浅层就显得格格不入，想要进入深层更是难上加难。

　“我可不想为了解谜变得和催眠大叔一样变态。”

　“那你为什么没去读个神话学或者宗教学的博士？”

　啧。

　齐醒说不过她。可能是因为反正伊莲懂这些，而且齐醒这十年都忙着拼命练功堆战斗力。这世道太卷了，谁还有空学习一般文化啊？

　“所以，我现在就来给你补习神话。”

　萨麦尔贼贼地笑了，

　“想要搞清楚这里究竟在发生什么，你就必须知道欧西里斯的故事。”

　欧西里斯。

　这个名字齐醒当然听过。他是古埃及神话的冥府之神，古埃及最重要的神祇之一。早期的《游戏王》里面也有一些梗。但更具体的东西，齐醒就不太清楚了。

　说时迟那时快。萨麦尔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抵住齐醒的额头。

　“欧西里斯生前，曾经是统治埃及人世的法老。就像东方的古代神话里，神农炎帝发明农业一样，欧西里斯也是在古埃及发明农业，教民垦荒种植小麦的上古帝王。所以他是代表植物和丰收繁育的神。”

　仅仅是这样一戳，她居然真就把大量的知识直接戳进齐醒脑中！霎时间，齐醒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位留着胡须、手持曲杖和连枷，头戴王冠的绿色木乃伊。

　为什么欧西里斯是绿色之神？因为那绿色的皮肤就是植物生命力的象征。

　“丰收繁育之神，一般都和强烈的█欲相关。欧西里斯与自己的弟弟赛特的妻子奈芙蒂斯通姦，生下阿努比斯。因此惨遭哥哥绿了的赛特怀恨在心，把哥哥装进棺材里溺死，尸体切成十五块碎片，撒在尼罗河中。”

　“欧西里斯自己的妻子，魔法与爱之女神伊西丝，倒是不介意丈夫和妹妹通姦。她找到他破碎的尸块，将其缝合聚拢，作出世上第一个木乃伊，随后她与木乃伊同眠，复活了她的丈夫。欧西里斯凭借伊西丝的魔法复生。但是因为他的█鸡被鳄鱼吃掉了，所以伊西丝用魔法做了一个代替的█，只能让欧西里斯复活一个晚上，并和她生出一个儿子——下一任法老王，荷鲁斯。”

　齐醒开始在脑海中看见一位高挑、美貌、雍容的黑发深肤埃及女人，戴着一顶极其华丽的牛角头饰，浑身上下都是戒指、手镯、臂环和耳环。这些配饰都是她高深法力的象征。因为她是埃及的魔法女神。

　对她的信徒而言，她是掌管生死的女神，拥有治愈的力量，也掌管决定王位的力量。因为她的丈夫是冥界之王，儿子是人间法老。

　顺便一提，那个代替的█是用黄金做的。古埃及人还挺讲究卫生。

　古埃及人们相信，每年尼罗河洪水的泛滥，就是因为欧西里斯被溺死在尼罗河里。公元前，新王国时代的埃及，人们每年都会举行再现欧西里斯死亡和重生的祭祀仪式。

　齐醒现在已经明白了这游轮上的仪式，明白了这「里界」其中的神话元素。然而，他还有个问题没搞懂。

　“范斯特拉教授为什么要举行这种复活仪式？他的吊也被割掉了？”

　“算是吧。”

　萨麦尔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他本来只是个普通教授，根本没有那么强的法力。但有一天他捡到了我的力量碎片，然后就用来到处催眠，尽情开后宫，开银趴，赚钱，赚权，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