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柠檬和舒芙蕾
“不去。”白川桃不满地皱眉，考虑到这可能就是松阪花音的条件，也没有开口阻止。
“好吧，遇到甜品店我会给你买。”黑沼牙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的塑料盒，对她挥了挥手告别，转身走出房间。
第94章 清澈的愚蠢
轻声关上房门，黑沼牙看了一眼双手背在腰后，倚靠着墙壁等待的新海汐奈，不顾她抬脸露出的笑容，转身走向楼梯处。
踩在铺满阳光的木地板，脚步声多少有些冷酷。
“等我一下嘛，牙。”新海汐奈小跑两步从身后追到身侧，娇滴滴的语气里有些埋怨的意味。
黑沼牙扭头看了一眼她洋溢着热情的脸，嫌弃地皱眉，冷声说：“你还挺擅长骗人的，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
骗自己忘掉昨天的事，骗他说白川桃没有起床。
“抱歉啦，我是不想浪费时间嘛。”新海汐奈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笑着用轻飘飘的语气道歉，碧色眼眸里毫无诚意。
来到楼梯拐角处，她手扶着栏杆，跟在黑沼牙身后，低头看着台阶小心翼翼地下楼：
“等回东京，牙会加入剑道部吗？”
“会。”
“太好了，凉前辈也希望乐队能重组，只剩下桃了。”
“如果你对桃使用一些肮脏的手段，我可不会看在松阪学姐的面子上放过你。”黑沼牙停下脚步，回头对她冷声警告，黑色眼眸里泛起金属般的冷光。
白川桃加入乐队只是为了赚钱，现在未必还有这个需求。
如果新海汐奈只是死缠烂打，他自然不会插手，如果她肆无忌惮的话
被黑沼牙用危险的目光盯着，新海汐奈突然有些腿软，手指用力抓紧栏杆维持身姿，露出毛衣领口的雪白脖颈，喉咙微微起伏。
对视片刻，她连忙摇头，举起另一手摇晃：“不会啦，乐队里我最喜欢的人就是桃。虽然她经常骂我，但也是为了我好，我明白的。”
“因为有人拖后腿，乐队很难赚钱。”黑沼牙无情地戳穿真相，回头继续下楼。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温泉旅馆的大门，老旧的木质建筑沐浴在上午透亮的阳光下，湛蓝的天空一片云都没有，宛如用刀剜开般深邃。
“好——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新海汐奈面对着太阳的方向，高高举起双手伸懒腰，连投在地面的影子都活力十足。
甜腻的喊声吓飞了温泉旅馆屋顶栖息的灰色鸽子群，翅膀的“扑棱”声中，成群的影子从她头顶飞向远处颜色层次分明的群山。
太傻了——黑沼牙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有些后悔单独和新海汐奈前往南伊豆。
现在去叫远山千岁一起出发会不会比较好？
“呐，牙，你那是什么表情？”
新海汐奈转身面对黑沼牙，脸颊鼓起，不满地瞪向他：“在嫌弃我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太无情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因为有姐姐在，牙和我至少是朋友。”
“最多也是朋友。”黑沼牙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远山千岁发送消息。
果然还是和学姐一起去比较好，新海汐奈太烦人了。
[黑沼：学姐，起床了吗？]
[黑沼：今天要不要一起去南伊豆？]
[远山：你和松阪一起去吧！]
[远山：人渣！！！]
[远山：另外，如果你敢偏心她，我和你势不两立！！！]
见黑沼牙不理自己，新海汐奈主动凑上前去，抱住他空闲的胳膊撒娇：“呐，牙，手机有我这个清纯美少女好看吗？”
清甜的水果香气飘了过来，黑沼牙从柔软的挤压中抽出手，在面前挥了挥，突然想起这种熟悉的味道。
柑橘，而且是那种寒冷的冬日，雪天架在火炉上烤过的橘子。
“在忙，别烦。”他低头继续给远山千岁发送消息。
“算啦，我不和没眼光的家伙计较。我已经查过去南伊豆的路线了，推荐路线有两条。”
新海汐奈埋怨地白了他一眼，手伸进花苞裙的口袋，什么都没有摸到。
手机，不见了。
她呆滞地眨了眨眼，碧色眼眸里透出清澈的愚蠢，转身跑进温泉旅馆，对黑沼牙大喊：“等我一下，我回去拿包，这次是真的忘记了。不许一个人偷偷跑掉。”
厌蠢症要犯了——黑沼牙瞥了一眼新海汐奈急匆匆跑开的背影，栗色低双马尾摇摆着青春的色彩。
低头看向手机屏幕，隔着网络，都能感受到远山千岁浓郁的怨气。
[远山：为什么偏偏是她！！！]
[远山：我明明告诉过你，那个女人很危险了！]
[远山：她每天都在学生会和我作对，是我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黑沼：可是松阪学姐很漂亮啊，而且性格温柔，声音也很好听。]
[黑沼：从服务精神来说，比桃还要棒，而且更加细致。]
[远山：你一定被她骗了！]
[远山：那个女人，切开一定是黑色，她才不会有那么好心！]
[远山：我早晚找她算账！]
[黑沼：学姐，那一定是你能力不足导致的]
消息显示已读，远山千岁没再回复，可能是在自闭，或者一个人无能狂怒。
黑沼牙把手机揣进裤子口袋，站在温泉旅馆门口，趁等待新海汐奈的时间，回忆和松阪花音的几次见面。
在他看来，松阪花音其实是个非常纯粹的人，哪怕手段不太光彩，唯一的目的却是治愈珍视的新海汐奈。
她也最大程度的发挥了自己的智慧。
昨夜，时隔近两个月的体验，松阪花音明明没有经验，还是会在他的指导下细致的学习，理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种话。
完全不像猫猫，各种不情愿。
也不是说白川桃不好，她冷淡的表情和嫌弃的眼神也很有趣，但松阪花音给了自己另一种温柔细心的体验，完全符合心中对“干净漂亮的古典美人”的预期。
秋日积攒的干燥，在温润的流水中悄然消散，最后只剩清晨山林间薄雾的清爽。
“我回来啦，关于路线的事，我们继续说。”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黑沼牙回头看过去，新海汐奈胳膊挎着浅绿色托特包，握着手机跑出温泉旅馆的大门，似乎真的很怕他一个人先走。
她在黑沼牙身侧停下脚步，低头看手机屏幕，棕色毛衣胸前轻微起伏，带着可爱的喘息声说：
“网络上推荐路线有两条，第一条是火车加巴士，途径三岛站、热海站，从热海到伊豆急下田站可以选特色车厢，最后坐东海巴士可以逛各个景点。”
“我比较推荐第二条啦，《伊豆的舞女》文学路线，先坐巴士去净莲瀑布，然后徒步两个小时，就是天城山隧道，小说里男女主相遇的山路.”
这是怎样？又不是约会——黑沼牙拿出手机，查询线路后，开口打断新海汐奈，冰冷的声音浇灭她的热情。
“我选第三条，去坐JR特级列车[踊子号]直达。”
第95章 你谁啊？
在伊豆急下田站下车，四周挤满打扮花哨的游客，浑浊的空调风里混杂着香水、洗衣粉和发胶的味道，有点难闻。
好不容易跟随密集的人流走出声音嘈杂的车站，耳边新海汐奈甜腻的声音又变得格外烦人。
“呐，我说啊，牙，真的不要和我一起去下田海中水族馆吗？”
“白滨海岸的鸟居怎么样？可惜你没有带相机。”
“还有河津七泷，是《伊豆的舞女》取景地，枫叶很有文学氛围呢。”
新海汐奈的性格实在过于活泼，透亮的碧色眼眸闪烁热情，清纯的脸带着灿烂的笑容，普通的走路动作在她身上也元气满满。
晴空与阳光的映衬下，她仿佛是动漫里自带星光滤镜的女主角，用热情的笑容治愈所有人。
但黑沼牙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个正常人。
更像一条体型庞大的金毛，亲近主人的同时又很烦人，需要每天抽时间遛狗。
坐东海巴士前往土屋道馆的路上，黑沼牙向新海汐奈说明了自己对她的看法。
“你不觉得自己太黏人了吗？难怪桃总说你是蠢狗。”
“哎，有吗？”
“我一直认为你特别黏我，并非自作多情，总之，你想去玩，喊其他同学来陪你不就好了吗？”
黑沼牙手扶着额头，侧脸看向新海汐奈，她双手在胸前比成“X”的形状，收敛笑意，认真地用严肃的语气说：
“哒咩，牙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理由？”
“牙打我时，有种特别爽快的感觉，不含任何情绪，没有讨厌或者喜欢，反而有种在夏天从脑袋上往下浇冰水的感觉。没错，冰桶挑战！”
说着，新海汐奈站起身，手扶着座椅靠背，弯腰用花苞裙遮掩下的饱满臀部面对他：“虽然最开始会很冷，但事后的余韵非常舒服，这是千岁学姐打我没有的感觉，所以，牙想打我的话请随意。”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巴士车厢内的游客纷纷向两人投来视线，后排的一对情侣用中文小声交谈，说“还是外国人会玩”之类的话。
丢人丢到老家了。
黑沼牙把新海汐奈拽回座位，羞耻地低下头，用手遮住脸装睡。
他真的很想打新海汐奈，但现在动手无疑向周围人证实了自己的特殊爱好，还会成全新海汐奈的特殊爱好。
尴尬的煎熬中，巴士终于抵达莲台寺温泉。
黑沼牙迫不及待地拉着新海汐奈下车，深呼吸新鲜的空气，平复乱七八糟的心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如果真的涉及脸面，还是会觉得丢人。
新海汐奈，你做到了。
见黑沼牙捂脸叹息，新海汐奈探身凑到他的脸侧，碧色眼眸投来疑惑的视线，水润的粉唇微微打开：“嗯~~~牙怎么了？不舒服吗？中暑？”
“没事，走吧。”
“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我请你吃午饭怎么样？”
“不必，从现在起，你不许说话，打完道馆，我们就分头行动。”黑沼牙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按照导航指引的路线步行前往土屋道馆。
“这是命令吗？”新海汐奈跟在身边追问。
“是，闭嘴。”
黑沼牙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新海汐奈用手指在粉唇前做出“拉拉链”的动作，不再说话，只用鼻音哼歌。
在[土屋剑道道馆]的路牌处右拐，走进一片杉树林，身边的氛围瞬间改变，下降几度的气温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平静。
道路尽头，藏着一座庭院，木门前的石头上雕刻着[勇气]二字，气势凌冽，如缓缓出鞘的长刀。
“准备好了吗？”
黑沼牙扭头看向身边的新海汐奈，见她点头，一脚踢开木门，踩着白色石子路走向眼前的三层木质建筑。
对于即将发生的挑战，土屋道馆的人早有准备，一楼的剑道场地完全清空，穿剑道服的弟子整齐地跪坐在四周，准备见证“玉龙旗弃赛的恶劣少年”与“真传弟子”的决战。
黑沼牙和新海汐奈大大方方地走进道馆，两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喂，是元气美少女！”
“比大谷师妹还漂亮啊。”
“他就是玉龙旗弃赛的那个人啊，看起来就不知礼数。”
“小点声，远山大师说过，他是当代最强。”
“弃赛的家伙罢了，冷着脸耍酷吗？”
“咳咳。”
剑道场地的中线位置前方，两名老人对坐喝茶，穿鼠灰色和服的老人轻咳一声，议论声立刻消失。
在他对面，黑沼牙觉得有些眼熟的老人瞥来一种令人厌恶的视线，垮着脸用沙哑的声音说：“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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