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zovoland
在两次撞击之后，南瓜头再也支撑不住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上，紫红色的血液从头盔的缝隙里大量渗透出来。
——南瓜头死了。
祥子从墙壁滑落到地面上，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才终于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左臂还有肋骨折断，她捂着胸口跪在地上过了十几秒才勉强弯着腰站了起来。
【主人，你没事吧？】
灵魂水母和狼灵有些焦急的环绕在少女身边。
“...没事。”
祥子陷入沉默，却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
在这场战斗之前，她杀死的都是失去意识的活尸，是兽鬼或者接肢贵族那种像怪物多过人类的生物。
南瓜头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祥子杀死的第一个——能让她明显感觉到“这是个活人”的对手。
“我还真是可笑。”
祥子自嘲的笑了两声，竟然在生死相搏的战斗中犯下这样的错误——天真的以为既然都是活人就不应该厮杀到最后一刻。
明明决定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出灯的，这算什么不惜一切代价？
她作为战士的觉悟甚至连这个不能视物的南瓜头狱卒也不如。
在狱卒的尸体后方，一点金色的赐福之火逐渐燃气。
祥子用赐福治愈了身体，然后转向地下室深处的铁门，魔女应该就被关押在这个地方了。
连祥子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现在的眼神又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转动从狱卒身上取下的钥匙，扳动机关把铁门升了上去，地下室的内部呈现在祥子眼前。
这里看起来简直不像是牢房，木质的桌椅和书柜，发光的巨大蓝色晶体铺满了房间内的各个角落。
身穿蓝色长袍，肩上挂着红色绶带的魔女就站在房间中央，她戴着一顶怪模怪样的石膏头罩，看起来不是祥子之前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唔姆...你好。”
被关押的魔女侧头看向少女，用石膏头罩下的面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的穿撘还真是奇妙，但对我来说稍微有些过于大胆了...这是宁姆格福最近流行的样式吗？”
祥子有些困惑的看了自己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为了不发出声音而卸下了链甲衫，现在就只穿着蓝白色的内衣和一条安全裤。
“...”
刚获得成长不久的少女小脸一红，把铁门重新重重的拉了下来。
不会羞耻什么的果然只是错觉，在能够交流的活人面前露出这幅模样几乎让她的头上冒出蒸汽。
几分钟以后，祥子重新拉起大门，她面无表情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初次见面...这位魔女小姐。”
不知名的魔女低下头沉思了几秒。
“魔女这个称呼倒也恰如其分，那么就当做是这样好了，初次见面——变态的骑士小姐。”
“噗——谁是变态啊！”
祥子急了，立刻开始大声争辩。
她满脸通红的说着什么“锁甲会在黑暗里发出声音”，“为了战斗做出牺牲不算变态”，“古代武将也有裸衣作战的说法”，“不好的言论应该删除”之类半懂不懂的怪话。
戴着石膏头罩的魔女愉快的笑了起来，驿站街的地下牢房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二十四章 催熟的果实
“好了...我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难免就想要多聊几句。”
魔女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恢复平静，坐回简陋的椅子上。
“你是褪色者吧，难得有这么稀奇的客人来访——我叫瑟濂，如你所见，是一名魔法师。”
“至于你来拜访我的目的，哦——我大概也已经猜到了。”
瑟濂盯着少女的眼睛，忽然轻笑了出来。
“我曾经见过和你一样的眼神，充满了对力量，对知识的贪婪渴望......你想要学习辉石魔法。”
“不要着急否认——我从不认为贪婪是一件坏事，相反这正是成为魔法师所必要的品格，你看起也的确有最基本的资质......然而我必须要提醒你一点，拜师要慎重选择对象。”
房间内的空气变得冰冷下来，魔女只是不经意间泄露出的些许气势就能让祥子明白，地下室的南瓜头狱卒对魔女来说根本就算不上威胁。
“我被逐出雷亚卢卡利亚学院，是大多数人都避之不及的所谓异端魔女，即使如此，你也坚持要把我当做老师吗？”
瑟濂那股非人的异质气息让少女浑身打颤，但这并非是恐惧——而是兴奋。
如果能得到这样强大的魔女助力，从史东威尔把灯救出来的把握也会一下子增加好几成。
从祥子的脸上读出兴奋而非恐惧，就连魔女瑟濂也有些惊讶。
“你可真是怪人...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也不介意教授你辉石魔法——你身上好像就带着不错的辉石，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上课吧。”
祥子的身上冒出冷汗，但还是打断了瑟濂尚未开始的课程。
“瑟濂老师——虽然这么问会很失礼，但我现在就急需力量，有什么可以速成的方法吗？”
瑟濂忽然抬起手，用镶嵌蓝色宝石的弯曲匕首指向少女的眼睛。
“不要打断我的课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无论你想要说什么，都要等到这堂课结束。”
......
祥子走出史东威尔外墙的赐福点，她的左手上多出了一支顶端镶有辉石的法杖。
她回忆着临行前瑟濂的话：
“如果非要说的话，倒是也有速成的方法，只是我不太建议你去使用。”
虽然戴着头罩，但瑟濂的声音还是可以听出一些担忧。
“你在魔法一途还只是脆弱爬行的婴儿，婴儿想要直接跳过走路阶段开始奔跑，显然是不符合自然规律的事......但是，你应该也听说过被催熟的果实吧。”
“残缺，存在毒素——但的确也达到了成熟的状态。”
“所谓辉石就是星光的琥珀，研究辉石魔法就是在研究树脂中残留的生命碎片——那被封锁在琥珀卵中的星光。”
“探索辉石魔法的本质，是让自己的生命更接近星空......换句话来说，【探索】这一行为本身，也只不过让你接近星空的手段而已。”
“更有效的方法就是跳过这一过程，主动让你的生命接近辉石魔法的本质——徒弟啊，虽然我知道你们褪色者能利用赐福的力量复活，但生命乃至灵魂本质的异化，恐怕神明的赐福对此也无能为力。”
“虽然不清楚你是为了才会什么追求力量——但还是把那当做最后的手段为好，我不想难得可以陪我说话的人这么早就死得默默无名。”
“把这把旧法杖拿去吧，希望你可以活着回来——初次见面就不好好穿衣服的变态弟子。”
想到这里，祥子有些无奈的笑了出来。
“明明之前气氛还不错，最后那个称呼就不能省略掉吗，瑟濂老师。”
——
停止了回忆，祥子忽然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
“梅琳娜，你在的吧。”
独眼少女的身影在雾气里出现。
直到现在，祥子才勉强看清了梅琳娜出现的方式，并非是利用赐福之火进行传送——反而要更接近召魂铃唤醒的骨灰。
“梅琳娜你...竟然是灵体吗？”
祥子的眼眸多了些玻璃般的质感——这是服用辉石粉末带来的改变，是她的生命本质正在更接近星空的证明。
也是因此，现在的祥子才能看见一些之前无法察觉的东西。
梅琳娜没有否认。
“我说过，我从未离开过你的身边。”
这样一来，倒是也解释了独眼少女的神出鬼没。
只不过......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原来你一直在说的是这个意思吗，先不说这个——梅琳娜，我要把卢恩转化为力量，这次不是强化身体素质而是全部换成魔力量，可以办得到吗？”
梅琳娜点点头。
“当然。”
食人植物米兰达和南瓜头给祥子提供了不少卢恩，换做是身体素质的话应该可以再强化两到三次。
只不过，一点身体能力上的提升还不足以让祥子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丰川祥子的魔力量用瑟濂的话来说——只是拥有最基本的资质。
经过这一次强化过后，应该才可以达到【还算不错】的程度，距离真正的天才还相差甚远。
用那只出现了些许变化的眼睛，祥子可以看见自己的魔力量从浅水洼，变成了水池。
“现在的话，应该可以试试了。”
这么说着，祥子摇晃起召魂铃。
魔力量在迅速减少，在消耗了接近三分之二的魔力后，一个高大魁梧的灵魂体出现在少女的面前。
灵体佩戴着完全覆盖头部的椭圆形头盔，看上去就像顶着一只巨大的南瓜。
杀死强敌，并且驱使对方的灵魂什么的。
“简直就像漫画里的反派一样，这样也好...剩下的魔力还可以勉强召唤出库拉拉吗。”
南瓜头听不懂祥子的自言自语，但它认出了对方就是不久前杀死自己的少女，但是这些无关紧要。
南瓜头士兵原本就是发狂的剑斗士，对于剑斗士来说，即使一起吃饭的同僚在第二天就要彼此厮杀也是常态。
现在情况反过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只要可以继续战斗，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
祥子指向拱门后通往内城的方向，那里的沿途正守备着大量流亡士兵。
“南瓜头，给我进攻！”
剑斗士无声的笑了出来，比起狱卒的工作，新雇主的工作似乎还要更符合他的胃口。
——
【发狂南瓜头士兵的骨灰】
体型高大，充满力气的发狂士兵灵魂，头盔制造的黑暗能抑制恐慌情绪。
然而只要出血就会发狂陷入失控。
发狂士兵是精神崩溃的剑斗士，最后的下场。
第二十五章 奇怪的门卫
驻守在内墙城门外的活尸士兵反而比外面更少一些，正如埃里克所说的，这里已经完全找不到穿着大树与野兽桶盔的葛瑞克士兵了。
内城的士兵全都是戴着深红色风帽斗篷的流刑者，半神从王城带到这里的骑士与嫡系士兵已经被全部派出了城。
剑斗士抡圆了连枷，把横过长柄斧格挡的士兵连人带武器一起砸趴在地上。
这个横冲直撞的南瓜头怪人在对付杂兵时，要远比祥子的效率更高，只是一轮冲撞就可以把拦在面前的十几个士兵全部冲散。
形状古怪的金色头盔沉重且无比坚固，从高空射落的弩箭全都在头盔上弹开连一点凹痕也无法留下。
阶梯角落的雕像后，一个弩手瞄准了剑斗士没有盔甲防护的身侧，但还没来得扣下扳机尖锐的蓝绿色晶砾就已经打穿了它的胸膛。
南瓜头怪人身后的丰川祥子收回法杖，空气中还残留着几点淡蓝的星光。
辉石魔砾无需蓄力，出手要比风暴刃更快也更节省体力，但在无法通过休息恢复魔力量的情况下，祥子也只能发射不到十次而已。
直到真正接触了辉石魔法，祥子才意识到在大桥上留下施法痕迹的法师究竟有多么强大。
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即使把全部魔力耗空也根本不可能制造出哪怕现场十分之一的辉石结晶，更不用说还要用星光凝聚出完整的武器形状了。
可少女实际上还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她目前制造的辉石结晶在几秒钟后就会彻底解体，而大桥上的战斗痕迹至少也已经存在好几天时间了。
思考的间隙，祥子又抬起魔杖击落了箭塔上暴露身体的士兵。
这是最能节省体力的战斗方式，只需要紧跟剑斗士步伐，替他指明方向顺便清理掉躲在暗处偷袭的敌人就好。
比起之前自己一个人冲在最前面，这种战斗方式无疑要轻松安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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