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失格型人间
“...不用谢。”
并非客气的言辞，而是不想要承认这个感谢。我明明并没有做什么对她而言有利的事情，自然不想去接受。
“一定要来...”
“知道了，知道了。”
不耐烦地回应着，我大步离开了天台。
..............
如果在惨淡的高中生活里收到一封粉红色信封，用清秀字体书写内容的情书，内容上说要在放学之后的天台见面的话，那么自己的一天就会毫无意义地用来等待放学后的那段时间吧。
奈何我的生活就如同教科书一般，所以根本没有那种小说一样的经历。
可硬要说的话，那种忽略了老师讲课内容，完全没有吃饭记忆，根本不知道一天做了些什么的感觉，应该就是和今天差不多的体验吧。
为了一件事就可以浪费一天大多数的时间呢...人可真是了不起的生物。
“不过...”
看着天空逐渐下落的发光天体，我默默思索着。
“要等社团结束之后才来吗？”
已经回忆不起今天究竟是如何渡过的了。
只知道，在铃声响过之后，自己便率先提起早已整理好的书包离开了教室，打开不允许随意进入的天台大门，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完全，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看着离开校门的人由摩肩接踵的蚁群逐渐变为形单影只的孤雁，尚且可以称之为期待的心情终究还是消失了。
或许那种心情本就不应该存在才对。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高处。
「...会重来吗？」
即便有护栏的保护，我还是会不由自主想象自己将其翻越，然后纵身跳下的场景。尽管我是相当珍惜自己生命的，可还是会忍不住这样想象，甚至会在梦中不止一次尝试这种动作，然后忽然惊醒。
而这一切也并非毫无原因。
“.....”
该说成是什么才好呢。我还无法去理解自己的这种心情，只知道逃避的自己，也许根本不可能知道答案。
“抱歉，等我很久了吗？”
期待已久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不过这像是约会一样的台词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起码我在这里发呆还是挺开心的。”没有回过头，我眼睛紧盯着远处反射着阳光的建筑，“嘛，或许也称不上什么开心不开心。”
过去的事情，没有几件是可以让我开心起来的。而我发呆却几乎都是因为这些事。
“...关于昨天的对话...”
“啊，那个吗？我已经说了不能了。他是不会再回来的。”我不耐烦地回应。
“并不是这个事情...”
“哦...那我也是不会去道歉的，我做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错。”
“...当然也不是这件事。”
“是吗...”
那还真是奇怪，我原以为他能够提起的只有这几件事情。
“其实我昨天说了谎话。”
“....哦？”这一点我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只是这样而已吗？”
“...嘛，算是吧。只是觉得，有些难决定，究竟该不该告诉你...”
“...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也不会强迫你什么。”原来只是这种无聊的事吗...那相比起来，还是早点回去或者去社团露个脸比较好，“如果除了这个就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回过头，目光扫过她的脸庞，随后收回到一旁的天台口。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迈开步伐...或许是在担心她像昨天一样拉住我吧。
“其实，我之前是见过你的。”
“...你是指什么?还是那个家伙吗？”
我一时间有些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不是不是...那个，好像是我的表述有点问题...”她忽然就紧张了起来，脸颊看上去相当红，“就是说...你问我认不认识之前的你时...我其实撒谎了，因为我也不清楚的缘故，自己一度纠结着，然后就陷入了矛盾里。”
“.......”
“可是，我现在倒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地方了，毕竟我所熟悉的社稷已经...好像已经不在了。所以在思考了一整夜之后，我觉得，起码要将真话告诉给你听。”
眼神异常认真的，她说道。
“所以说，其实我之前是见过你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着她如此肯定的眼神，我只好再次仔细翻找着之前的记忆，然而并没有与她相遇更早的内容。
“大...大概是小学时吧...那个，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了。”
“唔...你在骗我吧？”
完全没有印象，我可以确定。与这样的女生见面，只是开学时的事情。
“没有啦...真是的。看来你果然记不起来了。”有些落寞的感觉，“你已经不记得，自己喜欢什么星座了吗？”
“...星座？”
我好像并不喜欢那种占卜之类的话题。
“...果然，也记不清自己跑到深夜的公园里，是为什么了吗？”
“......”
她到底在说什么。
“可我还是记得的...想要在夜空中寻找的那颗星星。”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
“还记得你说过自己所崇拜的人的名字。”
“还记得你充满自豪地说自己想要成为英雄。”
“还记得...你不想要再当所谓英雄时的模样。”
“....”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是在否认着从前的自己一样，看似无所谓地丢掉了自己曾经最看重的东西。”
记忆中原本应该没有人去知晓的事情，为什么会被她知道。
“那个真的已经不重要了吗？当时的自己真的很想从他本人口中知道答案。可看到他放弃那些之后仍旧过的很好，我也自然而然地没有去问起。”
“.......”
“可现在的话...再不去问清楚应该就没有机会了吧。”她说着，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伸到了前方。
手中，拿着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你真的已经不需要这个了吗？”
曾经吵闹了很久才到手的面具。每次看碟片时都会戴在脸上去模仿动作，以为这样自己就会成为和他一样的英雄...
这个面具，曾经承载着我的梦想，拙劣的英雄梦。
“...我...”
真的已经不需要了吗？
「呐，我说的没错吧。」
循声望去，那本应该消失掉的幼稚身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尚未熄灭掉什么的眼神，充满自信地看向我。
「你是不会彻底忘记的。」
“...啊。”
一直抱怨着各种麻烦的自己。好像忘记了，其实自己本身也是个相当麻烦的家伙。
棘触
“我，想要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只要我能够看到，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尽管说着放弃了放弃了，可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去忘记。”
双手举在自己眼前。视角里的双手，仍旧布满了尖刺。
“然而，我却根本没有办法去帮助他们。不止是人，其它需要帮助的生命我仍旧做不到去保护或者拯救什么。”
所以，即使想要成为英雄或者救世主，可在这样的世界里，凡人终究还是凡人。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当然。没有事情是毫无原因便发生的。”
“.....”
“你会听我讲述吗？”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向别人讲述自己曾经的故事了。
第二十五话 棘触
如往常一样凛冽的寒风吹动着他的头发，将嘴稍微埋入脖子上缠绕着的围巾之中。眼神低垂着，说出了如同请求一样的问题。
“会听我讲述吗？”
他再次确认着。好像在害怕我拒绝一般。
这个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其实他并不是需要疏远的人。
“我会认真听的。”
“太好了...”
他将目光投向我手中的面具，露出了罕见的微笑。之所以说是罕见，是因为那是让我感觉不到一丝陌生的笑容。
“那么，先从哪里说起呢...”
。。。。。。。。。
“这双手，曾经沾满了鲜血。即使年幼的自己如何用力去清洗，可还是无法摆脱那种黏着的感觉，以及那股淡淡的，让我感觉很不舒服的味道。”
“.....”
“我无法拯救那个生命，即便只是一个弱小的麻雀，我却还是无法从那群顽童的手里将它带走放掉，因为我当时也只是小学的年纪。只能够拼命将它抢过来，将它攥在手心，感受着它的挣扎...”
“它还不想死啊。我是知道的...可是，已经飞不起来的它就算被我扔起也还是会再被抓到，然后被那些对生命毫不尊重的家伙给夺取生命。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我总觉得，即便只是动物也还是有尊严的吧。”
“所以，我觉得与其那样毫无尊严地被戏耍虐待死去...还不如由我亲自来果断结束它的性命比较好。”
“.....”
“然后，攥着它的手...力度越来越大。”
说到这里，他停止了下来，眼神呆滞着，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能够理解，因为那种情形，并非是能够用语言去描述清楚的，只是想象一下就已经很困难了。况且..只是那个年纪。
可怎么说呢...感觉，他这个样子看上去相当可怜。
“我原以为，那种惨烈的场景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再看到了吧，但我还是错了。”
“究竟还要到什么地步呢。我原以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简单的。真诚对待旁人的，是不会怎么被讨厌的，而待人恶劣的，肯定不会被讨厌...但还是错了。”
“为什么只是对人显露善意就会被称之为「伪善」呢？我不明白，既然自己不愿意那样做，为什么还不允许旁人去做。明明是没有任何错，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伤害的人，却要受到排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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