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失格型人间
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厕所内吸烟究竟能够得到怎样的感觉。只是稍微学到了一些关于分子扩散之类的知识之后，一刻都不想在厕所多待的我在看到那些一边吸烟还一边侃侃而谈的家伙之后，就替他们感觉到一丝悲哀。
“听说你昨天又去拦那个「和谐」了。”
“嗯...”
位于我身旁的家伙嘴中正叼着点着的烟，在听到领一旁的人搭话之后便很平淡地回应了一下。
“怎么样，那胸还行呗?”
啊，原来是这种话题...对于这种人渣的所为，我还是不要让其污染我的耳朵比较好。
“平的一笔，有啥好说的...呵哼。”
在说起这句话之后，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放肆的笑，就好像自己根本没有做什么对于女性来说相当过分的事情一样。
“哎呀，毕竟是一个班的，稍微留点口德呗。”
“对她还不至于...讲真，我宁愿去摸我女朋友。”
同班...喂喂，给我等等。
想到了什么的自己，不由仔细辨认着正在和旁人谈笑着的那个家伙...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应该是我班里一直坐在最后的家伙没错。
「惹不起的家伙。」
是我邻桌口中需要注意的对象。
既然如此...那我能够联想到的，根本没有别的人选。
“....嘶....”
为了压抑自己情绪的自己，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诶，那兄弟站在那半天了嘿...”“哎哟，还在吸气呢，哈哈。”“难不成是有什么毛病吗？”“兄弟，还是赶快去看医生吧，哈哈。”
这并不是什么关心。而是戏谑旁人的话，那这些事情来开玩笑是他们一惯的作风。
我在想什么呢。
“啊...抱歉...”想也没想就道歉了，我也不知道理由是什么。
我所清楚的是，凭我自己一个人，即便知道了他们的作为，还是不能怎样。
“没啥，你继续~”“...哎，还有烟没?”“没了。”
然后便没有接着在意我，又开始着自顾自的交谈。
而我，似乎只有悻悻地离开这个选项。
「哗啦————」
当水龙头流出的清水与双手接触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了...已经接近被遗忘的那种感觉。
“...果然是这样...”
就和那时的自己一样，即便想要保护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徒劳。
「....」「.....」「.....」
周围的世界不知为何，在我听来越来越嘈杂。啊，真的麻烦死了。
Silently
虽然不曾真正的搞懂人们口中的所谓「走马灯」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但如果是凭借感觉来判断的话，大概就是和粗劣的镜头剪辑差不多的样子吧...重要和不重要的事情一并涌入脑海，思绪因此而多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然后便顺其自然地选择宕机。
这大概就是我现在毫不知情站在这里的理由。幽暗的巷子里虽说可以避开那些刺伤皮肤的阳光，然而温度却并不比周围要低...总之，不知在这里愣了多久的自己，额头与后背已经满是汗水。
“咕...”
毫无意义地吞咽着口水。
微微颤抖的双腿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还是因为潜意识里在畏惧些什么...想要走近那座废旧楼的自己，现在却莫名产生了抗拒。
“.......”
是我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吗...
最终，自己还是踏出了脚步。一步，一步，内心好像压抑着些什么一样，慢慢靠近着那座旧楼。
第九话 Silently
“嘶——”
下意识的吸气。
随后，嗅觉不由地捕捉到了弥漫在周围的气息。而我看清楚那来源之后...
「踏踏踏踏——」
耳边，忽然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无论任何人，只要听到就可以意识到那是某人在飞奔的声音。
而发出这种声音的，正是我那双已经快要接近瘫软的双腿。就好像，自己在逃避着什么，然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来一样，大脑再次宕机的我，下意识地想要逃离那个地方。
「啪.」
对于眼前充满了莫名其妙颜色光斑的自己而言，看不清楚路完全是正常的事情。于是，在绊到了触感像是木头之类的东西之后，身体终于失去平衡重重跌倒在了地面。
「呲——沙沙——」
“啊啊啊....”
正当我因为膝盖以及双手的擦伤而准备呻吟时，一股更加强烈的感觉却干扰了这一动作，让我毫不顾忌右手上黏着的沙砾，环顾向四周。
“唔...呕——”
还好，自己距离垃圾桶并不远...话说回来，就算找不到，此时的自己也还是会毫不忧郁地吐出来。总之，自己毫无优雅可言，甚至相当狼狈地爬到了那里。
“咳咳！啊啊，咕啊啊...”
好像要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一样。不，或许并不是想要吐出些什么，而是想要忘记那一瞬间的感觉。
“唔唔...呜呜...”
在自己眼眶中不断生成大多数时间是因为伤心而出现的眼泪时，我才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的眼前为何都是光斑...但我并不想要去借此巩固什么光的折射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啊啊啊...”
即便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再吐了，可嘴仍旧张得很大。头用力地顶在墙壁处，眼睛呆滞地看着被自己吐出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在做什么。
不，或许要想的是，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脑中莫名响起了偶然在课堂上听到的话。
「微生物和你们所讨厌的苍蝇，都会去帮助大自然分解那些不被人利用的有机物。其中最常见的就是...」
那是什么。
我根本不愿意承认。
可终究还是无法用诸如堆积的落叶，剩菜剩饭之类的东西来搪塞过去。
按理说，自己好像已经见过不少那种东西了。
无论是在自己手中被挤压变形的麻雀，还是因为躲避不慎被车轮碾压到的狗或者猫...动物的尸体，失去了生命的肉体对于已经接触到了生物这门科学的自己而言，应该就是等待被微生物以及其它食腐动物分解的物体而已。
不过，换成别的好像就不行了呢...
“啊...对了...要告诉别人才行...”
掺杂着剧痛的右手几经失败之后，终于摸到了手机。然而，看着亮起的屏幕，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打给何人。
...........
对于曾经有过想要放弃生命的自己，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思考。
我想要的难道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啊啊啊——」
仿佛心肺裂开般的哀嚎不断回响在耳边。
在这废旧大楼前的空地上，显得格外凄凉。
而此时装作旁观者而夹杂在人群中的自己，完全看不清，也不想去看清此时正在号哭的人。不想去看她是以怎么样的面容去对待...对待已经不再是她的“她”。
“.....”
我看向了之前发现“她”的地方。
原本不想承认那是她的自己，在看到那足以表面身份的发饰之后，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里如今只剩下了一摊扩散开来，早已凝固的血迹。
“...嘶...”
之前空气中所弥漫的气味如今已经在处理下变得不那么刺鼻。多亏如此，我才能够强忍住刚刚的那种感觉。
明明应该是不讨厌她的。甚至曾经有过很强烈的，想要帮助她的想法。
但究竟是为什么呢...在看到被各种代表肮脏的昆虫围起的她之后，那种感觉...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自杀，好像是学校的原因吧。」「压力太大导致的吗？」「谁知道呢。」「叛逆期吧...」
周围毫不知情的家伙们又自顾自地开始了猜测。自说自话，说着符合自己想法的话，擅自揣测着别人的生活。
无聊至极。
「现在才被发现...」「据说已经失踪几天了」「怎么就没想到早点来这里找呢。」
不知怎样就被吸引来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评论着与自己几乎毫无关联的事情。
「好了，无关人员赶快离开。」
随着调查人员的驱赶，四周的人便不得不一个一个地离开。而我则仍旧麻木地站在那里，看着那唯一遗留下来的血迹。
除了从高处落下后形成的...似乎还有一点向前爬动的痕迹。
“...怎么这样...”
这也就是说，她并不是...如自己预想的那样，毫无感觉地离开，而是在经历了相当难以想象的痛苦之后才...
喂，这算什么，神明的恶趣味吗？即便是一个对生活已经绝望的人，也还是不肯给她...哪怕是最后的一点关爱吗？
“.....”
“喂，这位同学。”
“啊...！”
“吓到你了吗...话说这种场面你这个年纪还是不要看到的好...唔？”他仔细打量了我一下，“看样子你应该是旁边那个中学的吧？难道你和死者认识吗？刚刚和家属确认之后...”
“对...对不起...我不认识。”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地撒谎了。
也许只是厌烦就此被追问些什么的麻烦，也许是觉得没有为她做任何事情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与她扯上关系，也或许...是因为说什么都已经毫无意义。
“这样啊...那你还是尽量忘记这件事，然后别再跟着那些人凑热闹了。”
“啊...嗯...”
完全把我当做了无关之人。那么，对于她而言，我也是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家伙吗...因为她根本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任何信息，就这样做出了对自己而言相当大的抉择。
“你的手...”
“没事——”
该说她是坚强还是什么呢...可无论如何，我都是想要她来向我求助的。哪怕只是一句话也好，我或许就能够拿出一些无视那些条条框框的勇气。
可她直到最后也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啊...我明白了。”
在她眼中，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家伙...不，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我。
即使对她说了「我会帮你」这种听起来好听的话，可自己不也是在担心着吗？到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咯吱——”
牙齿用力摩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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