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失格型人间
所以...还是这样保持下去吧。
“...你和我都一样，是个再平常不过的高中生。作为人活在世界上，即将为了生活而奔波...会迷茫，会伤心，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不止是我，身边的人都是如此，所以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即便过去的生活被蒙蔽了一层黑暗，但未来也不一定都是一片漆黑。
无法看清黑夜的尽头，隐藏着些许光明也说不定。
“...那....”
“那?”
“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
陷落于此的方式
我从未想过会有人亲口问出这样直白的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如果是之前的自己，一定会不知所措，进而非常紧张地转移这类的话题吧。毕竟过去的自己就是这样，是个自卑到不肯正视内心情感的人。
可我不希望旁人如我一样。
能够问出这种问题，不就说明...她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反而在不断正视自己吗？这一点做的比我都要好。
“那...”
“只是，我想要明白一件事。”
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的动摇，亦不含对于这类敏感话题的羞怯...就好像只是单纯的疑惑般。无法理解其含义的姚琼，只能向我这样看似懂得的人请教答案。
可我真的知道答案吗...明明连一个称得上喜欢的对象都没有。
“什...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疑惑?”
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了略微的预感。
无论是谁，当触碰到所谓恋情的时候，都会以不同的方式陷落进去。
第三十三话 陷落于此的方式
现在唯一能够说明昨天下过雨的证据，只有被打湿的泥土以及尚未消散的水坑。冷风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吹起，自然无法引起我不怎么好的回忆。
虽然如此，可还是想起来了。
“...结果还是决定开店啊。”
来自夜辉的搭话让我不得不从回忆里暂时抽回思绪，来回应她的话题。
“对哦。”
一想到这个话题结果心情更加不爽了，明明是和上一年相同的提议却几乎遭到了全班人的反对。
“搞什么啊...明明出一份刊物什么的混一混就能过去。在教室开店还要设计服装，买材料找人定制什么的...撇开这个不说，桌椅板凳还要搬到楼上不用的空余教室里，之后还要搬回来——教室里留下油烟味可是很麻烦的，再说了，他们对自己的料理水平都很有信心的吗？一个个都是不优先考虑省力的青春期笨蛋吧...”
好久没有这样一连串地吐槽了。
除了麻烦还是麻烦...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还不如取消这种活动，把时间全部投入到学习中去。
当然，我是不会去学习的。
“...嘛，其实这种的还好啦。毕竟其它城市的学校很少有这种活动。”
“集体活动吗...说是为了促进友谊，其实平常就被孤立的人到这种情况不还是被孤立吗？”
老老实实说自己想要玩几天不就好了。
“话虽如此，不过能够展示自己不是也挺好的吗？”
“...你是指上一年的服装吗？”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套装扮确实挺适合你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设计的很贴身，所以不会给人中性的感觉，颜色搭配，布料选择都很用心...说适合我是完全正确的。”
“....”
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啊...
“负责设计服装的可是个很认真的人呢。那套衣服现在我还放在家里，只不过不能当做便服来穿确实有点遗憾...我还是更喜欢裙子之类的。”
“...嘛。”感觉微妙地无法说上两句，对于服装之类的完全没有研究。“那么，今年的话，那个负责设计的人有没有分到这个班呢？”
“有哦。大家都在期待她能设计出什么风格的装扮呢。”
“.....”
那我应该找到自己被否认的原因了...让人亲自设计服装的机会可不多见。话说回来，学校里有这种人我竟然没有发觉。
“...这么说来，我不会也要穿吧？”
“这是肯定的啊。你也是这个班的学生...”
“...”我都懒得去拒绝了。反正也是白费力气，还是就这样服从安排吧。
“对了，去买点东西喝吧。”“哦。”
在夜辉的提议下，我们便从原定的归家路程上做出了点改动。
“时间过的好快啊...”
“....确实是呢。”
对于这一点我真的深有同感。
“第二年也快要过去一半了。”
“然后就是毕业，找工作了...虽然根本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就是了。然后呢，在岗位混吃等死般工作，遇到一个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孩子，继续被生活压迫，退休后继续光明正大地混吃等死，然后真的去世。不过也六七十年时间，很快的。”
如果把地球的生命看做一年，那人类发展至今的时间还没有占到一天的分量吧。
“...你考虑的东西可真实际呀。”
“...没什么实际不实际可言...如果我明天就会死，或许想的东西还可以再实际一点。”
“诶？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对于这类话题，夜辉看上去像是有些抵触。啊，也是...毕竟她的父母做的工作比起一般人确实要危险。
可旁人所承受的危险并不意味着我就会相对安全。好像扔两枚硬币，不会因为其中一个是正面，就能推算第二个是正面的概率更高或者更低。
不过是毫无联系的两件事。
“...为什么...因为世界就是这样啊。我也不清楚自己可以活到什么时候，也不会有人确切告诉我自己的死期...可以是明天，也可能是明年，幸运的话还可以再活十几年或者更久...但总会死的。”
“...话...话虽如此。”
“你们两位的奶茶好了。”想要反驳些什么的夜辉被店主的话打断了。于是便没有接着往下说。
可我大致能够猜到她要说的话。
“...话虽如此，一个高中生把死啊之类的言语挂在嘴边...总觉得不太好。”试着把自己推论出来的话讲出来了，“夜辉你刚刚是想说这句话的吧?”
“...虽然有点出入...不过大致...确实是这个意思。”
尽管眼神里含有些许惊讶，她还是点头承认了。
“不要去回避这种话题。直面就好了...死什么的，虽然难以接受，可人总能接受各种各样的不幸。”
“...社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啊。为什么要这样问。”
对啊，她是非常为别人着想的人。这样反常地说这种话...她绝对会以为我受到了什么打击，或者遇到烦心事了吧。从我嘴里说出的话，应该要更加充满希望，更温柔更光明才对...开什么玩笑。
“...觉得你好像有点反常...”
“反常啊。或许吧...如果发生了别的事情，我估计会更加反常。”
“什么事?”
“我不知道啊，要是能知道自己注定要经历的事情，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啊?我只是想说，如果我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况，估计就会变个样子。”
“...变样子...”
对于这句话似乎起了微妙的反应。
“是坏事的话，可能会变得忧郁，颓废一蹶不振。好事的话，可能会稍微有点干劲，像样一点活下去吧。这种事情我也说不准。”
生活也就是这样...经过一连串坏事的打击，再怎么乐观的人也不可能会笑得出来。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社稷你一定要认真回答。”
“哦。”
其实我对于她的问题没有一次是随便应付过去的。即便当时含糊其辞，在之后也会不断去考虑。
“你刚刚说了，如果知道你明天就会死...会考虑一些更实际的东西。你会考虑些什么呢？这一点我非常好奇。”
“哦，不错嘛。”这就已经开始直面这种问题了，“已经能够提这种问题了。”
“...只是稍微把自己带入了问题，然后得不出答案。所以我才想要反问你的答案。”
...这么突兀就和夜辉讨论这种话题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呢...嘛，反正迟早都会想这种事情。早与晚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很简单啊...当然是找一个没人能够发现我的地方等死。”
“......”
“只要没找到尸体，就会给人一种虽然希望渺茫，可是说不定还活着的感觉。既然人们都喜欢希望之类的词语...那就留给他们希望好了。反正本质确实是没有改变。”
不过终究是假命题。我不可能会知道自己死去的时间，也不会有根本找不到尸体的地方存在。
“...不，其实还是改变了。”
“是吗？”
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而争辩。于是便没有去反驳她的想法。
“话说，社稷。”
她现在的神情看起来似乎不那么担心了。只是因为我的回答就改变了吗...这么说来，或许她的观点是正确的。本质相同的事情换个方法去处理的话...或许真的会改变些什么。
“怎么了?”
“...你就不想听一下，我的想法吗？”
“你的想法...”说实话，我好像确实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没有理由不听，“嘛，我是无所谓听或者不听...”
“到了那个时候的话，我可能会一直哭吧。”
“.....”
“哭着告别，哭着做自己在那个时候需要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大概都无法阻拦我流泪。”
分明是玩笑...不，感觉就像是我的牢骚话。没想到她却这样认真地对待，而且现在看起来好像还莫名深陷其中了。
“...夜辉你...莫非是...害怕死之类的事情吗？”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她的眼中会蒙上一层水雾般的东西。
“...我不知道。”
她说着略微低垂下了眼睑，眼眶中晃动的眼泪终究还是顺着脸颊流动了下来。
“可我害怕的，是另一种事情...一想到那些，自己就觉得...果然还是活着比较好。”
“....”
我不清楚她所担心的那些具体是什么。
“抱歉，我不会再说那种话了...”
只是，想到了刚刚说起那些话的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发泄内心的郁闷，根本没有深入思考所谓死亡的意义，就觉得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也许那种话可以对着刘言那种根本听不懂的家伙随便吐露...可她却是能够将这种话当做真实去考虑的人。
“...不...请不要在意...”
“.....”
不去在意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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