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失格型人间
到底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向一旁搀扶着我的夜辉提问呢?谁知道,这种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所谓。
只是对于每登一节台阶就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感觉比较奇怪而已。和几天前的自己相比,似乎要迟钝得多。
“你是指哪方面呢?”
她果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各种各样的。”我不知该如何评价之前的自己,“我感觉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从之前开始就是这样...从无法容忍自己看不惯的事情对别人大打出手,之后便是无法记住别人的名字,无法记住别人的面容...以至于忘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些我自己明明都是不愿意产生的,可怎样都无法避免。”
“...”
“我原本可以避免一个朋友离开我的。”
或许说出来会好得多,我这样想着,开始对夜辉坦露自己的过去。因为我相信她...其实这个时候无论在我身边的人是谁,我都会说这样的话。在现在的我看来,人与人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看起来是准备听我继续说下去。
“初中。还是刚开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总是擅自忽略着别人的面容。”我说着不由笑了起来,“所以现在即便是回想,还是记不清他的脸。只是依稀觉得,他应该有个看上去很憨厚的脸..却有着看似不良少年的眼睛。”
“....嗯?”
听起来好像和她的预想不怎么一样的声音。难道我之前有跟她提过我初中时的事情...?根据我的记忆来看似乎也没有。
“和他的相遇是一个意外。”还是继续下去吧,“那天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上学的路上被他给骑车撞到。原本想要数落他的自己,在看到他那副不良少年的外表时,竟然会改口向他道歉。”
“....”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一定因此而非常孤独吧。很多人都因为他外边而不想靠近他,所以他才一把抓到了偶然和他相遇的我。”
“之后我们相处的很愉快。他那直率的性格其实很适合交朋友,可周围的人都不愿意相信那副模样的他会如此温柔。就像你去对别人说「伊社稷其实也有帅气的时候」一样。没有人会相信。”
“...不会有人相信吗?”
“我觉得不会。更何况,我所做的一切,都和这种词不沾边...帅气或者不帅气都不重要,我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想去在乎那么多了。
“后来,他帮助一个瘦小的男生打退了欺负他的两个真正的不良少年,结果却被那两个人恶意诬陷为他主动挑事。”
“怎么这样...你没有为他作证吗?”
“我当然会为他作证,可不管是老师还是教导主任都不相信这一点。因为我是他的朋友,所以证词也都是不可信的。很可笑吧——可是,人都有这种惯性思维。他之前因为不想把天生的褐色头发染黑和学校产生过矛盾,还无故旷课...看着这些事迹,学校方面也不会相信这样的学生会去帮别人。”
“...没有摄像头这种东西吗?”
“那个年代还没有普及...而且学校有些地方是不会装摄像头的。”我平静地叙述着,“所以,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当时那个被人勒索的家伙。他作为受害者如果站出来作证的话,我的朋友就不用受到处罚了。”
“确实是这样...结果呢?”夜辉似乎很关心这个故事的结局。
“结果...”我略微叹了口气。
“我本以为自己找到了当事人,可那个当事人却一口咬定自己与那件事无关。我只好无力地接受现实,看着自己的朋友被开除却完全无能为力。”
“...怎么这样...”
“可现在,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
“我其实并不记得那个被打的家伙面容具体是什么样子。因为我说过了,自己从那时起就很难记住别人的脸庞了...除非是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不然转头就会忘记。”
面对一群陌生的脸庞,当时的自己根本辨别不出那时的眼镜男是谁,只能随意挑出一个跟印象里差不多的家伙。可惜,我并没有蒙对。
“也...也就是说...”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找错了人...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人的长相。”
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内心的惊讶远比现在我亲口说出来时要多。或许是自己已经将往事都看淡了的缘故...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不是你的错,社稷...”
“我也没有在自责。所以并不用这样安慰我,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即便想要弥补或者想要改变,也不过是痴人说梦——我能做到的就是这样说给你听,然后将压在心底里的那种无处安放的忧郁给发泄一下...仅此而已。”
“...你...”她看起来是有话想说,不过还是忍住了,只是改口道,“你..这样不放在心上,也挺好的...起码不会露出愁容了,对吧。”
“...”
她果然是个温柔的女生。
“已经到顶楼了...”她看了看横在我们面前的铁门,“通往天台的门已经锁上了,我觉得还是...”
“可以打开的。”我说着上前打开了将缠绕着的锁链连在一起的大锁,“我已经搞到钥匙了。”
“...你是怎么拿到的?”
也是,看到这一幕正常人都会产生疑惑的。
“...当然是护士小姐给我的。花了一点钱从她手里拿来了。”
“...有必要花这笔钱吗?反正你之后也要出院...”
“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借给我用啊。正是抱着这种侥幸心理,觉得我不会拿钥匙上天台去干傻事。只要是有人在监管着的地方就会被各种因素攻破。”我将钥匙放在了口袋里,“来吧,和我一起到自从建成就没有多少人来过的医院天台看看吧。”
“....”
。。。。。。。。。
“真冷啊...”
不断刮来的冷风迅速夺取着我体内的热量。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楼顶的积雪还尚未消融,天气尚未放晴,那像是层层堆积起的乌云似乎随时降下雨雪。
“还是回去吧...你的鞋子没有换。衣服也是...这样下去加上昨天的事情,你肯定会感冒的。”跟在我身后的夜辉说着。
她这个时候还是在关注着我。到底要如何去感谢她才好...我如今还没有什么答案。
“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了。”
此时的自己终于可以与这些平时高悬在头顶的钢铁平起平坐了。看着远处如填空一般堆叠的屋顶,忽然觉得顶端的景色也不过如此。这是换了一个角度的平凡...对啊,我其实早就得出结论了,不是吗?其实世界上本就没有注定平凡的人。不过是他们选择了过着不同的人生罢了。
“怎么能说是无所谓...”夜辉刚想对我的态度提出反对意见,我却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谢谢你啊,夜辉。”
总觉得这种话无论说多少次都不够。对她说的话,完全不觉得多...我从她这里得到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多到无论怎样都偿还不完的程度。
“怎么忽然道谢?而且就算说谢谢也要回到病房让身子暖和一点再说吧?”她说着便来拉扯我的袖子,想要让我回头。
“...其实我想起之前的事情了。”
我缓缓转过头对她说着。
“诶?”她忽然停止了对我的劝说。只是眼含惊讶地看着我。
“很多年前...我在公园里偶然遇到的那个女孩其实就是你对吧?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真是抱歉...我的回忆总是很混乱,混乱到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都安放在了儿时的青梅竹马身上。”
“...不...其实完全没有关系的。”从愣神里反应过来的她急忙说道,“像之前那样与你交谈也很开心啊,不用刻意记起过去的事情。”
“不记起来当然是不行的,忘记也是不可以的。那是对过去的不负责...”
我必须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从一开始夜辉你就在帮我呢。”我不禁感叹着自己的无能。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大部分事情都没办法顺利解决。
“不不不,才没有这种事...我只不过是替你担心。根本没有起到什么关键作用。”
“不不...已经很多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德行可以让你付出这么多。作为朋友也好,同学也好,你所付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远远超出这两层关系的...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不,不用感谢啊。我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这么见外做什么?”她对我突如其来的态度似乎有些不适应。
“不是见外...嘛,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会推辞的 ,我还是不说那种客气的话了吧。”
“...额?”
“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东西...而你也不是那种缺钱的人。所以要送你什么我想了很久...现在也没有任何头绪。”
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其实并不用送给我什么...你这样的话,我之后还怎么好意思再帮你?”
“昨天如果不是你,怎么说呢...我可能就不会这样站在这里和你讲话了。”我说到这里不禁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嘛,说多了都是客气。总之,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一个要求,不要客气,对我随便提出来吧。”
“...任何要求?听起来好俗套啊。”她不禁笑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这种听起来虚幻的事情。”
“这可是字面意义上的。没有任何限制。”我拍着自己的胸口对她保证着,“无论是让我送你多么贵重的东西,或者让我去做多过分的事,我都不说二话照你的吩咐去做。”
“真的吗?感觉好假~”
虽然这样说着,可我还是能够看出她稍微心动了一下。
“...那你可以试一下啊,不过机会只有这么一次。”看得出来,她对于这个回报还是很满意的。
“不用试了,我这就许愿。”她完全没有任何犹豫,“你就这样好好地活下去,我就很满足了。”
“....好好地活下去,对吧?”
我不禁复述了一遍这个要求,感觉真的很有反复玩味的价值,于是便接着多重复了几次,“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真的是很难啊!可如果这真的是你的要求,我会遵守的。嗯,好的,没问题,我今后会好好地活着。”
我可以感觉到,那并不是她真实的愿望。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已经提出的话,我也只有好好去遵守了。
“那么...为了你的身体,还是赶快跟我回你的病房吧。”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总之,还是要先听从她的安排。
“话说回来——”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搀扶着我的夜辉自然也侧过头来听我说话。
“怎样才算是好好地活着呢?”我在反复玩味了之后,产生了这样的疑惑,“我现在算是好好地活着了吗?以我来看,好像也并不是在好好地...身体似乎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学习也不怎么好...将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工作和出路。”
“...怎么这么快就消极起来了。”对于我的这一点夜辉也只有无奈的反应,“那我可以修改自己的要求吗?”
“...我没说不可以,也就是说修改也没有问题。”
“那么...”
“不过为了避免反复修改,我还是附加一个要求好了。”忽然察觉到这样有点不妥,“那就允许你可以修改三次好了。好了,现在是第一次修改要求。”
“...好吧,你还是按照之前那样生活吧。”
“之前那样?就是按照没有住院之前的状态活着吗?”我再次向夜辉确认。
“嗯...就是这样。因为总觉得今天的你有点奇怪,可我也说不出哪里比较奇怪。可以的话果然还是不受指引地生活会比较好...但如果你实在适应不了...”
“没关系,既然你这样要求了,我就一定会答应你的。”
和之前一样生活吗?那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又增加了几个呢...不过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啊,不对不对,这个时候要感叹才对。
“啊,好麻烦。”
嗯,这样就没有错了。
“麻烦的事情还有很多呢。”她不禁笑了起来,“今天还有一个人会来看你,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我对于她的话并不理解。
“哦~我一来就看到你们两个黏在一起。”
“....”原来真的存在吗?那个叫做冯蓉箐的家伙...啊,不对,现实里叫不叫这个名字还说不清,“是冯蓉箐同学吗?”
“原来你对她有印象啊。”夜辉看起来很惊讶,“我还以为你完全没有关注过她。”
“呃,说来话长...”即便说了我在昏迷期间跟她有过很多交谈,也只会引得夜辉一头雾水吧?说不定还会顺手将我送到隔壁的脑科或者神经科。
“还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没关系啦,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冯蓉箐果然还是穿着经过自己魔改之后的校服来看望我..或者说是来寻找夜辉的。
“社稷同学平时应该没有关注过我...”
她也知道我平日里的作为,正想对我进行自我介绍。
“...我知道你在做我们需要用到的服装。对吧?辛苦你了。”然而我却打断了她的介绍...毕竟在那时候已经介绍过一次了。我只是突发奇想,想要验证一下那个幻想到底有几分是和现实重叠的。
“是夜辉辉告诉你的吧?哎呀,其实也不算辛苦啦,毕竟我也喜欢做这些。”她倒也没有感觉奇怪。
“嗯嗯,总感觉能从你身上看到不同寻常的志向呢。”假装在仔细端详她一样,我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对她说着。
“诶?”
“社稷,你在说什么?”夜辉对此也很不理解。
“...你心里一直在设想一件样式空前绝后的礼服吧?虽然大致还没确认下来,不过我觉得颜色应该是蓝色...”
“社稷同学,你会读心术吧?”她看起来很激动地握住了我的手,“那能不能告诉我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自己都不清楚还要我怎么看...”
“呜哇,你果然会读心。”
看来她的性格确实是梦里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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