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尚着放弃的我如同人间失格 第571章

「之后的事情他会全部都想起。他并不是坚强的人，对于生离死别毫无抵抗力。这种过于强烈的刺激会让他陷入混乱，从而产生想要逃避的心态..这也就是他经常放弃什么都缘故。」

“社稷..你要等着我。”

她此时已经从凛泉川的短信那里知道了社稷的所在处。而她也清楚，仅仅凭借凛泉川是无法去劝阻这时候的社稷的。他已经不是那个虽然有点阴暗，可内心还是充满乐观的家伙了。现在他的精神状态应该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忘记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可他内心对那个人的想念却总是能够让他义无反顾地去调查。这也并不怪他..因为那个女生，确实给了他能够正常生活下去的信心。她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重要到没有她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可是，那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并非距离上的无法接近，而是..

。。。

连绵不断的阴雨，被雨水冲刷的曲折小路，泥泞的坡道在重力以及雨水冲刷的作用之下产生了不可避免的滑坡。而那个道路也非常巧地，是一条通往外地的汽车道路..因超载拥挤的乘客和塞满的行李，严重影响了车体的稳定。

毫无疑问，在泥水的推进下，汽车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侧翻。而里面的乘客也被淹没挤压在了那片泥浆之中。加上当时道路崎岖艰难，通讯也并不发达..救援到达的时候，根本没有救出任何一个人。

而其中所遇难的人之一，便是那天乘车离开的她。

当翻滚的泥水带着巨石滚落时，她的内心虽然在人群的拥挤之下变得慌张了起来..可她第一时间所想到的，果然还是他。

“啊..”

看来自己注定不能够得到所谓的幸福吧。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付出了那么多..没想到结果自己却会迎来这样的结局。

真的很对不起..

在汽车被那股泥水携带的冲击力掀翻的过程中，她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尽管他曾经对自己说过，让自己忘记她。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果然还是觉得他应该忘记我——左右的人不断压迫着她的身体，她感觉到呼吸有点困难。

而耳边不断传来的惊呼以及玻璃破碎的声音让她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

其实她也并不清楚自己之后会不会幸福。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哪，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旅途的终点之后要在哪里落脚..所以，说不定这样对于自己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对不起啊..社稷。”

请你忘了我吧。

因为认识我之后，为你带来的只有痛苦。你会因为我身上的伤痕痛苦，会因为我的经历痛苦，会因为我的离去而痛苦..我果然如自己母亲所说，是会为人带来痛苦的人吧。我果然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哐当——!」

汽车彻底侧翻在了斜坡上，还在被泥土的不断推进下滑动着。周围的惨叫声愈发激烈，可她也注意到，有些人已经完全停止了叫喊。

“..”

可是，我能够遇到你，是这悲惨的一生里，所遇到的最最幸运的事情。其实我已经很幸福了..比起身边的所有人来说，我一无所有。所以他们在面对死亡时，不是在痛苦就是在哀嚎。而我除了呼吸比较难受之外，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遇到你之后，我已经足够幸福了..而我也因此摆脱了那个混蛋老爸的控制，不用去出卖自己的身体，不用去做比挨打还要痛苦的事情..真好。

“..”

冰冷的泥土开始蔓延到四周，仿佛要盖住所有人。而拥挤的人们根本无法逃离，只能徒劳地挣扎着，充满绝望地闭上眼睛。而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地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忘记我吧..

如果你能忘记我，一定会过得平静而又快乐。一直为了别人的幸福而努力的你，应该多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你才是更值得获得幸福的人。

“哈啊..哈啊..”

厚实的泥土淹没在了她的胸口，身体出于生理反应在不断索求着氧气。然而..她已经感觉到了生命在不断地流逝。

“..我..我果然还..”

在这样的时候，我果然还是想要见你一面。

...

“..然后，在我睁开了眼睛时，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那个混蛋男人把我的肋骨给踢段了几根，而且还非法拘禁未成年人，所以在我不清楚什么时间的时候..已经被抓起来了。”社稷靠在栏杆上，仿佛在叙说别人的经历一般，“而我那时候则觉得，自己用痛苦换来了若梦永远的自由和幸福，这点小伤也就不算什么了。”

凛泉川只是静静地听着，这好像小说里一般曲折的情节。她怎么样都想不到，那藏在他眼中的那股忧郁，竟然有着这样的真相。

“..可是，世界总会给人开玩笑。有时候很小，有时候却很大。而对我就不是在开玩笑了..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呢？”他无奈地笑着，那股笑容却透露着一股凄凉，“就在我期望着，她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时，一则报道彻底把我推到了绝望的边缘。”

他的身体很用力地向后倾斜着，目光转到了没有星光的天空。而凛泉川总觉得他会因此而掉下去，不由地向前走了两步，想要阻止他接着向后仰。

“天真的有眼吗？!那时候她问过的问题，我现在还能清楚地记起。如果它真的有眼，为什么总是不给那些处于不幸的人脱离不幸的命运呢？我不能够接受，根本不能接受!”

歇斯底里。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却被淹没在了众人的欢呼声里。人们沉浸在喜悦以及平常的世界里，对于黑暗中的哀嚎完全漠不关心。

“..社稷..你先冷静一点..”

他会掉下去的..这样担心着，她再次靠近了一些想要拉住他。

“我没有办法冷静!她的死全部都是因为我啊！”他忽然从栏杆上弹开，向跑来的凛泉川接近着，“你知道吗？如果我没有让她坐上那一辆车..如果我没有让她离开的话..她就不会因为事故死去了。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你能够明白这种心情吗？”

“..我..”

“你一定不懂吧。”

他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凛泉川，完全没有办法从她的脸上得到答案。

“我希望她能幸福..更希望她能够活着..能让我见她一面就好。只要一面就好..长久以来，我一直这样期盼。觉得她在某个地方过着平静的生活，只是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她很幸福，没有人逼她做不喜欢的事情，没有人再欺负和殴打她..我一直都是这样期盼的，一直都是。”

他缓缓跪倒在地。

眼前出现的却是自己在自家储物室里跪倒的一幕。

翻开之前充满回忆的图画，他最终还是翻到了李若梦为他留下的话。

「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

可是，如果世界上没有她的存在，又要怎么样去寻找所谓的幸福和快乐呢？

“..啊，真是的..听起来就好像我在发无用的牢骚而已嘛。我可真是的。”

刚刚还在懊悔，现在却看起来释然..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非常不稳定，令人非常担心的不稳定。

“在那之后，我发了一场高烧。似乎是受不了那件事对于我的打击，所以脑子就这样糊掉了..一躺就是一天一夜，结果醒来之后，自己的记忆就好像被删除了一样。对过去的事情完全遗忘，完全记不清关于她的事情..”

“..”

“而我的父母可能认为这是对我最好的情况，便没有再向我提起原先的事情。其实他们肯定是知道的..我敢肯定。他们看我的眼神就是那样..生怕我做出什么事情，生怕我回忆起过去。当知道我交了女朋友，和那么多人成为了朋友的时候，他们便可以完全放心下来了..我在那时也完完全全，因为完全忘记了她，所以才找到了所谓的幸福吧。”

他缓缓站起，忽然发现自己的眼角正在淌着泪水。可他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在伤心。

“可这样是不行的啊..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是牺牲了她的幸福和生命而换来的..这是不属于我的，对吧？”他执拗的神情转向了凛泉川，“对不对？我不应该幸福，我害死了两个人，所以我没有资格获得幸福对吧！所以我根本没有资格被称之为一个正常的人，对不对!？”

“这..这..”

凛泉川被这一系列的追问吓到了。她在社稷的步步紧逼之下只能带着恐惧的眼神后退。在她眼里，这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人了。

“当然不是这样!”

夜辉的声音忽然传来。引得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用尽全力跑上来的夜辉，终于还是赶上了某种意义上，最重要的谈话。她听到了社稷最绝望的呼喊，也知道了他所在意，所跨不过的心结。

而她也正是为了帮他才匆忙到来的。对于他承受的痛苦，她也不由地承受着相同的痛苦。

“..你说不是这样..为什么呢？”他内心还是被困惑充斥着，“难道她的离开并不是我的原因吗？我是不会相信的，你如果只是为了安慰我的话，还是尽快打消这个念头吧。”

“我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这么说的..”她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拼命压抑着喘息，“只是觉得，如果若梦还在的话，肯定不会希望你这样因为她而痛苦的。她是个温柔的人吧？所以肯定不会因为你这样就觉得可以了..所以说，不用给自己那么多痛苦的。社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无论是那时帮助她也好，还是对另一个人的死自责也好..那并不是你所希望的，也不是你害的..只是这个世界的错。你无论怎样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世界，不是吗？”

“..无论怎样也无法改变。”

他喃喃自语着。

他知道，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阴暗是无法驱散的。可是，他也想尽力去驱散那种黑暗。即便只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也好..

“不，这就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忘记她。”他不断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我..虽然我知道她的温柔..可是，可是我果然还是..”

“社稷..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夜辉发自内心地告诉着他。

“不..还不够啊。”他看向自己摸着胸口的右手，“我还有一个疑问，需要弄清楚。而这个问题不是她来回答的话就不行。”

“..？？”“等一下，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去找她。”

所见的温柔与残酷

崎岖的路途尽头终究还是空无一物。

没有任何屏障将我阻挡，可我还是无法寻找到你的足迹。其实我应该明白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可即便如此，只要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我还是想要去探寻。

这些年来，对于她的思念不断汇聚在心头，最终凝结为想要再次见她一面的愿望。无论这个愿望到底有多么难以实现，我还是想要找到办法。

“我想要见她..”

想要再次见到她。我知道她早已离开了这个对她而言并不美丽，也同样不友好的世界..可我总觉得她还在什么地方等着我。没有什么理由，也许是我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也许是我掌握了什么真理..总之，自己对于能够见到她这一点深信不疑。

“社稷，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啊。”

为什么要露出那种担忧的神色呢？我只不过想要去见对我很重要的人而已。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啊，为什么要这样慌张。

“你应该知道的，她已经不在了。我想你无论怎样都没办法再见到她的..所以说，不要再说这种会让人担心的话了。”

夜辉真是温柔啊。我不止一次地感叹着。

她到底有多么在意我呢？我对于她又有怎样的意义？我很想探究清楚。可是，还是等见过她之后再说吧，这些比起与她见面来说，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这样说着，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嘛，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们对于晚会应该很期待对吧？因为我而耽误了可是不行的..机会难得，我们还是趁现在没有结束的时候一起去看吧。”

“可是..”

夜辉看起来还是有点担心，并不愿意挪动脚步。

“还在担心什么啊，我已经没事了。”我说着便朝门口走去，“在把自己内心的话说出来之后，感觉心情已经好多了。”

“可是这种心情不可能转换这么快的..社稷，你果然有点奇怪。”她想要过来碰我的衣服，可想到了什么之后还是停住了，“..如果还在伤心难过的话，不用这样压抑下去，只管发泄出来就好了。我们都会理解的。”

“啊，真的不用再担心我，没事的。”

我已经不会再悲伤难过，因为最为悲伤的事情已经被我经历过去了。我只需要探寻最后的答案，便可以如往常一样生活了。

“忘记今天的事情吧..”

第十七话 所见的温柔与残酷

像是掌控天气的神明突发奇想一样，持续了数日的寒风今天终于停息了下来。而过去的时间也一如既往地被蒙上了一层平常的外套，就这样毫无察觉地消逝着。

而他也像是忘记了那晚以及关于她的事情一般，从那天过后就像往常一样到学校，无论读书还是发呆，都没有让人察觉到任何对比以往的不同。

“...”

就好像是绫参第一次决定离开时那样，他只是变得对任何事情都兴致索然，望着窗外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而已。很多时候他就像是没有生命的雕像，对于周围的反应异常迟钝甚至根本没有产生反应的时候。这种行为除了会让老师觉得自己的教学尊严受到了侮辱之外，还让那些注视着他的人们不禁为他担心。

然而他们也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会产生担心。

“社稷..你还好吗？”“社稷，你没事吧？”“你在看什么呢？”

无论谁经过他的课桌前都会忍不住和他说几句话，然后跟着他一起朝着窗外看，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景以及得不到回应之后，便悻悻地离开。

当然，也有回应的时候。

“..你在看什么?”

这是来自夜辉的问候，他完全可以分辨出来。对于她的问题，他便会经过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才得出回应。

“窗外。”回答异常简短，而且不带任何感情。

“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你在看窗外的什么。”即便如此，夜辉也还是没有放弃。她喜欢跟他交谈，无论他究竟是什么状态，只要他还能够在这里。

“全部。”

“全部啊..”

完全没有办法接下话题。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之前明明会对自己说很多话。无论是开心还是烦闷，他都会将自己的想法对自己诉说..这样的情况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我一直在思考。”他终于吐露出了稍微长一点的话，“人和世界的关系。”

“这个也太过于深奥了吧？”夜辉感觉有点没有办法理解。如果可以的话，她很希望社稷能够考虑一下关于自身的情况。

“并不深奥..你我不都是在这世界生活的人类么，所以思考为何生存，为何做出这样那样的行为，思考是很正常的。”他并没有回头去看身旁的夜辉，目光还是长久地凝望着远处的天空。

“那么..你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