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当时明月犹在
这不,剑气长城眼下,已经向南推进了数万里之远。
给他们烙一块大饼,还要让他们的内心深处,知道这块大饼迟早都能吃的到。
人心鬼蜮,但并不难测。
只要把握住一个人的欲望,事情就成了一半。
……
天幕之下,惊现十几艘庞大的山岳渡船,一路向北。
而在这些渡船之上,更有十几道剑光,剑仙以剑气开道,破开云海,护道而行。
快要越过城头时,众人相继站在船头,俯瞰这座十几万里的剑气长城。
大多人,虽然与剑气长城做了多年生意,但都是第一次见。
确实很高,天地之间,远古剑意多矣。
其中一座墨家机关城上,阮秀身姿轻盈,御风落下。
少女迈着小碎步,来到老大剑仙茅屋外,嗓音清脆的喊了句陈爷爷。
陈清都闻声走出茅屋,阮秀快步走到近前,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了几句言语。
于是,老大剑仙笑望向那些山岳渡船,抱拳行礼。
陈清都何许人也?
哪怕他们没见过,但来往倒悬山多年,耳根子都听腻了。
传说中惊世骇俗的十四境巅峰剑修,不下城头万年,有他在,剑气长城才有的万年不倒。
如今这样一位存在,却破天荒的与他们行礼,万年难得一见。
一众船主面色惶恐,不敢怠慢,纷纷各自行礼。
刘家渡船,当代家主之子刘幽州,望着下方那个佝偻老人,胆子很大,振臂高呼。
“陈老前辈,等我回了皑皑洲,必定要我爹把他那宝库打开,让雪花钱下满整座剑气长城!”
一艘桐叶洲渡船,一名女冠道姑微笑道:“刘氏财力确实非同凡响,但皑皑洲到底是离得太远,一来一回,恐怕这场大战都打完了。”
“等你刘氏来人,我太平山已经往返剑气长城三回了。”
少年一脸不忿,嚷嚷开口,“小爷我送一次,抵得上你们太平山来十趟!”
老大剑仙陈清都,并拢双指,随意递出一剑。
已经快要自主弥合的那处裂缝,再次被人一剑打穿。
十四境剑修出剑,何等的无上伟力?
十几位船主,个个吞咽着唾沫。
一艘艘渡船相继离开蛮荒天下,过南海之后,去往九洲各地。
商人北上,剑修南下。
少女收回视线,与老人说道:“陈爷爷,现在就动手吗?”
老大剑仙摇摇头,“不急,那小子应该还撑得住。”
阮秀咬了咬嘴唇,有些生气。
还不急,我男人都要挂了。
第359章 嘴碎
少女坐在城头,取出糕点,按照惯例,胡吃海喝。
阮秀有些委屈,甚至有点想要落泪,只是觉得好像不太雅观,便一个劲的往嘴里塞糕点,撑得腮帮鼓鼓。
不远处,站着个白衣女子,身材异常高大,双手拄剑,衣决飘飘。
她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腿确实比不上人家那么长,但要论胸脯的规模...对方不如自己。
阮秀突然好想与她来一句...
你怎么长了万年,还是两个小馒头?
宁远那个遭瘟的,最喜欢偷瞄那里,所以好像自己也潜移默化的变了许多...
变得也更看重这俩鼓鼓的玩意儿了?
少女如今每回见了别的女子,第一眼打量,一定是比较一下双方大小。
还好,遇见的人里,都没自己大。
最大的那个梅花夫人,相比较于自己,也是稍逊一筹。
剑灵一副闭目之姿,自从那日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从不与任何人多言一句。
不过也没人找上她,谁也不想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好听点,是生人勿近。
难听点,是没人鸟她。
在剑气长城,只有一种人会被人所尊敬,那就是杀妖极多的剑修。
境界高,只会被年轻人羡慕仰望,光靠这个,还谈不上什么尊敬。
只有身上战功累累,手上妖族性命极多的老剑修,方才会被人敬重。
即使是飞升境老剑仙,倘若身上没点能拿得出手的战功,也不会被人高看一眼。
境界高,剑术高,就能眼高于顶?
不存在的。
因为这座剑气长城,有一个十四境的老大剑仙管着。
这里与那浩然天下,是截然相反的。
浩然那边的练气士,哪怕是刚刚跻身中五境的野修,路过一地,小城城主,县衙老爷,亦或是城隍庙主,都要出门礼敬。
一切按境界说话。
剑气长城不会。
这里有一项铁律,除非是妖族奸细,不然任何人,无论境界高低,都不得肆意杀人。
不爽可以问剑斗殴,但就是不得杀人。
哪怕是飞升境剑修,一怒之下,杀人也要偿命。
这个规矩,是死的,由老大剑仙定下,旁人想要不守规矩,要么实力高过陈清都,要么以命换命。
就这么简单。
当然,还有一种例子。
当刑官,手握生杀大权。
少女咽下糕点,看向那个白衣女子,随口问道:“天天杵在这儿做什么?”
“你一个飞升境,又能做什么呢?”
阮秀一点也不怵她,笑道:“想杀宁远,轮不到你的。”
剑灵保持着闭目之姿,淡淡道:“杀他之人,不必在我。”
少女点点头,直接问道:“你认了陈平安为主?”
阮秀自然认识陈平安。
之所以有这一问,是老大剑仙与她说起过此事。
那个草鞋少年,少女有印象,两人还算是朋友来着。
心性挺不错的,自己还吃了他三条鱼。
离家之时,阮秀还把陈平安托付给她...宋集薪养的那窝鸡仔带走了。
现在估计都被宁小子吃了个一干二净……
人不坏,甚至比宁远好很多。
就是有点傻傻的,当初搬山猿打伤了刘羡阳,明知不敌,陈平安还要去报仇,能活下来,还得多亏了那个宁姚。
就连齐先生,都着重说过陈平安,说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阮秀也看过一次他的心境。
她从没见过一介凡人,能有如此纯净的心湖,比那真正的仙家灵泉,还要清澈。
而那个宁小子,却与他恰恰相反,心底恶念大到吓人。
那时候的阮秀,只是觉得陈平安很干净,品行极好,不会多想。
但经过最近发生的事后,她忽然发现,好像有许多的不对劲。
陈平安太‘干净’了。
凡人不应该有这种干净,不可能有这种干净。
天地万灵,只要有欲望,哪怕极小极小,都会化作心湖底部的一部分淤泥,没有例外。
老爹说过,人的一世,随着年岁的增长,走的路越远,遇见的越多,想要的就会越多。
而心头欲望也会增多,心湖底部,积攒的淤泥逐渐增长。
直到淤泥填满心湖,人就到了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风一吹,就死了。
草鞋少年会没有欲望?
说没有的,那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自小过的贫苦,五岁差点饿死,那么他如今走上了修行路,难道不会想着步步登高,看看山上的风景?
当初在小镇,阮秀就已经知道,陈平安喜欢宁姚了。
这世上很少能有让她看不出来的东西,更别说,是一个只有武道一二境的少年了。
喜欢一个人也好,喜欢一件事物也罢,都是欲念在作祟。
陈平安喜欢那个女子,在她负伤时,才会想着照顾人家,才会在寒风尚未远去的初春时节,下河去抓青鱼给宁姚补身子。
无人可以做到,心境宛若琉璃。
剑灵终于睁开双眼,斜瞥了她一眼,“阮秀,有人性是好事,但不能忘本。”
阮秀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忘本?我吗?”
“我忘了啥?你与我说说呗。”
“我爹是风雪庙兵家圣人,我是宁远未过门的道侣,你说说,我是不孝了,还是不忠了?”
“我又不是你,你没死过,我都转世那么多次了。”
少女没好气道:“活了一万年,别的本事没见长,脸倒是越来越大了。”
一向目空一切的白衣剑灵,脸色愠怒,“阮秀!”
青衣少女咧嘴一笑,“哎,听着呢。”
高大女子沉声道:“不可妄议我主。”
顿了顿,实在没办法,她又补了一句,“其他任凭你如何言语,都可。”
阮秀挠了挠头,一脸疑问,“多说几句,会遭雷劈吗?”
剑灵重新闭目,不再言语。
委实是不想与她多说。
少女一脸搞怪,“陈平安?”
见她不理自己,阮秀跳下城墙,缓缓走到近前,背着双手,绕着她转圈,露出一抹怪笑。
“为什么你要认主?”
“你不是持剑者吗?都这么厉害了,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个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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