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剑落南海,我布局天下九洲 第78章

作者:当时明月犹在

“你说的挺好的,是说他挺好吃的?!”

第124章 古老廊桥

宁远肩头挂着一串青鱼,最小的一尺,最大的有大腿粗细,他没有顺着来时的路回去,反而去了小镇东南。

顺着龙须河往上游而去,约莫四五里开外,就是那座廊桥。

小镇四个方向都有栅栏大门,主门在东,也就是郑大风看管的那处,而离廊桥最近的,也是郑大风那儿。

廊桥才是骊珠洞天的入口,所有进入小镇的外乡人,都是先从廊桥过了龙须河,再从东边大门进去。

这里有个很有意思的点,这个东门的意义很不寻常,外乡人从此门进入小镇后,可以随意在其他三座大门进出,无人会管。

但要是进去后又从东门出来,就算是离开了洞天,失去了一次机会。

想要再进来,就必须再交上一袋子过路费。

规矩很古怪,但没人敢有异议。

而且只有东门有郑大风这么一个看门人,其他三座栅栏门都是无人看管。

廊桥很快近在眼前,此处也是小镇这条龙须河最宽处,桥底的深潭也是最深。

小镇百姓对廊桥底很是敬畏,都说那柄锈迹斑斑的剑条下,通往一座海底龙宫,所以靠近小镇这边的廊桥边,摆着一座‘水神庙’。

这水神庙很小,类似于土地庙那种,还不到一个成年人的高度,里面还有不少香烛,毕竟年关刚过不久。

廊桥奇异,那底下的深潭也不遑多让,凡是上游经过廊桥抵达下游的所有鱼虾,从没有一只能回到上游的。

小镇历史上流传的那些神仙志怪的传闻,也并不都是空穴来风。

其中一则就来自于廊桥,说是百年前这里就有一条青鱼化蛟。

那天暴雨倾盆,有人站在廊桥躲雨,亲眼见到下游里有条青鱼逆流直上,不走深潭,鱼尾大摆,直接从廊桥上一跃而过。

像是老剑条悬挂了无数年,真的生锈了,没了威慑。也像是深潭底下的老龙王正在打鼾,没留意到这条犯规矩的青鱼。

宁远想起一事,当时自己进入小镇,可没有过廊桥,直接到了东门那边。

他认为是那位持剑者接引自己的。

少年身上没带香,他就弯下腰伸长了脖子往‘水神庙’里瞅了几眼,然后挑了一根只烧了一半不到的香烛。

重新摆正之后,施展一记小术法点燃。

这凭空生火的小术法,宁远还是跟着一个小姑娘学的。

做完这一切,他才登上廊桥,站在一侧眺望整座小镇。

少年没察觉到的是,在他点燃那炷香的一瞬间,整条龙须河的水位,都在缓慢下降。

肉眼很难看出什么,好像那炷香烧了多少,水位就跟着下降多少。

随后在他的视线中,远处就有一大一小两人往廊桥这边走来。

小的那个跟着后头,泥瓶巷宋集薪,婢女稚圭不在身边。前面那个,一袭威严蟒服,白袍玉带,不用说,肯定是他那个亲叔叔。

大郦藩王宋长镜。

白袍玉带宁远在小镇上见过几次,那些个督造署里走出来的人,腰间都会挂着一条,只是官职大小不同,玉带颜色也不同。

两人径直朝廊桥走来,也瞧见了廊桥上的少年,宋长镜不认识宁远,只是一眼就没有再看。

可宋集薪就不一样了,脸色顿时略有变幻,一丝狠厉闪过。

宁远朝着他微微一笑,双手搭在廊桥边,看架势是要看看这对叔侄来廊桥所为何事。

宋长镜领着宋集薪越过‘水神庙’,直接到了河边一处,正对着廊桥底下的老剑条,也对着那块廊桥匾额。

风生水起。

宁远这才瞧见,宋集薪手里捧着三炷香,藩王宋长镜从他手里接过之后,双指在三炷香顶部轻轻捻过,香便已点燃。

“面朝剑条与匾额,将香火往地上一插,磕三个响头之后,就完事了。”

宋长镜说完,就退后一步,等着自己侄子按部就班。

宋集薪深呼吸一口气,没有多问,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叔叔,他的内心虽有诸多不解,但还是依他所言照做。

趁着这个空档,宋长镜忽然开口道:“往后只要这座廊桥还存在,无论你走到哪,每当你遭受极大挫折,或是巨大变故之际,都可以再回来,磕头上香。”

“这里也是你以后的……龙兴之地。”

宋集薪一张脸有些发青,也不知是不是给倒春寒冻的,锦衣少年磕完了头,看着廊桥方向,开口问道:“我拜的,是廊桥,还是那条锈剑条?”

男人用手抚摸着腰间玉带,摇了摇头,“三个响头,廊桥、剑条、匾额,都有。”

宋长镜看着那处深潭,似乎不愿多说这个,指着那根老剑条道:“外面的广阔天地里,其实也有在桥下悬挂剑条的习俗。”

“多是铜钱剑、桃木剑等等,一般出自江湖术士之手,除了一些骗子,大多数还是有些道行的。”

“制作的桃木、铜钱剑,一般来说都能挡得住一次山野大蟒的入江,制作之人道行越高,剑条法力自然更强。”

“但以铜钱和桃木作为载体,毕竟略有不足,山蟒还好,要是蛟龙走江,至多一次之后就挡不住了。”

宋集薪忽然打断叔叔的话,“这个我听老槐树下的老人说过,小镇数千年来发过的所有洪水,其水位最高处,都没有到过老剑条的剑尖。”

“所有就有传言,说深潭里住着一位龙王老爷,那水神庙也是因此而来。”

宋长镜嗤笑一声,“山下百姓,到底还是有眼无珠的。”

“说这深潭里住着一头老龙,这说法也不是不对,但小镇里发过的洪水,可不是这老龙帮忙镇压的。”

男人伸手搭在宋集薪身上,“不仅如此,那些洪水的源头,估计就是这老龙打了个喷嚏而已。”

宋集薪内心震动,直直看向那根老剑条。

也就是这一眼,宋集薪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少年,那个扇了自己一巴掌的宁远。

那人此时正站在廊桥中部,两手搭在桥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而他的正下方,就是那块廊桥匾额,风生水起。

宋集薪骤然间脸色铁青,胸中一股火气几乎无法抑制。

自己之前的三个响头,难道是磕在了他的身上?

一旁的宋长镜察觉到侄子的异样,也顺着看了过去。

男人白袍一震,厉声道:“放肆!”

第125章 大郦藩王

古老的拱桥,如今的廊桥。

其实廊桥的存在并不算久,只有数年而已,是上一任小镇窑务督造官大人离去之前,自掏腰包差人修建。

这位宋大人,往上数几十位历任督造官,也只有他最为深得民心。

这人任职期间,半点没有官家风范,既不躲在官署里头修身养性,也没有一心研究书上学问,反而一头扎进官窑,日日如此。

十余年间,官窑消磨完了宋大人最后一点读书人的模样,皮肤黝黑。若是事先不知,一眼过去跟庄稼汉无疑。

只是估计天生不是烧瓷的料,宋大人兢兢业业这么多年,那龙窑产出的瓷器却不尽人意,相比以往,水准更差。

他亦是宋集薪的‘便宜老爹’。

这位宋大人来接任督造官的时候,也带过来了一个孩子,原以为是个少爷,结果在身边没养多久,就把孩子送去了泥瓶巷。

后来小镇上那些个长舌妇,就说宋集薪是个私生子,金银不愁,就是没名没分。

宁远知晓许多大事件,但对于一些细微之处,其实记得不多,他一边走在廊桥上,一边心下思索。

只是还没走完廊桥,自己在中部停留没一会儿,底下就传来一声暴喝。

少年望向龙须河边的叔侄二人,轻笑一声,“宋大人,何故发怒啊?”

他倒不怕这宋长镜,一个九境武夫巅峰,放在洞天之外,就是一个无限逼近玉璞境的大修士。

但在骊珠洞天内,哪怕是他,也被压了一境。

虽然两人如今还是较为悬殊,但真要打起来,自己还不至于被一拳打死。

宋长镜皱了皱眉,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而看向身旁的宋集薪,“你跟他,有过节?”

锦衣少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满腔杀意,点了点头,“有。”

男人又问,“生死大敌?”

宋集薪大袖里的拳头紧握,阴沉道:“不死不休。”

锦衣少年胸膛剧烈起伏了数下,最后强行压下,低声朝身旁男人开口,“等我出去之后,将来有了你的辅佐,能不能靠我自己的本事,杀他这个山上人?”

宋长镜眼露异色,“生死大仇…类似于你之前说的那个陈平安,还有那刘羡阳?”

宋集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自己屁股缝被宁远塞了一把折扇的事儿。

实在是说不出口,太掉价了。

真要跟叔叔说了,就像是小孩子打架没打赢,跑回家告诉父母一般。

男人见他这模样,当即转身,“往后气量莫要再这么小,跟陈平安之流做这种小打小闹,还起杀心,你如今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就不嫌掉价?”

宋长镜忽然拍了拍他的肩头,“那人是个练气士,境界不高,老子一拳就能捶杀他。”

“上次你说要刘羡阳死,因为诸多原因本王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设计让那头搬山猿畜生打烂了那少年的胸膛。”

“不过这次你要是开口,本王可以答应,就当做我这个做叔叔的,送你的见面礼。”

宋集薪迟疑了一下,看向廊桥上的那人。

“可是……如此这般,学塾齐先生会眼睁睁看着?”

“呵。”宋长镜嗤笑一声,不屑一顾道:“一个落魄圣人的弟子、纸糊似的三教神仙罢了。”

宋集薪侧过头看向身旁,男人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意气风发,双手按在腰间玉带上,脸上挂着微笑。

“站在你面前的,是大郦王朝武道第一人,仅凭双拳,二十年间催城伐寨,将我大郦国土扩充三倍有余。”

“这些个练气士,本王打杀过不知多少,能接我一拳不死的,少之又少,这个齐静春算得上一个,但也仅限于此了。”

“要不是为了大郦的百年谋划,本王会来这鸟不拉屎的狗屁洞天?”

宋长镜言语之间,藐视天地。

“要不是身处此方天地,你说的那个齐静春,老子一拳就能打烂他的一颗金丹!”

男人的这番话语,说的就如同廊桥那块匾额一样,风生水起。

宋集薪内心巨震,满脸通红,嗓音嘶哑道:“无需你帮我,此子将来,定要死在我的手里!”

男人看向自己这个侄子,破天荒的有了点赞赏,“这才配当我宋氏男儿,天下山河就在那里,只管去取就好。”

洞天除了有圣人规矩,还会限制修士术法,况且隔得远,宁远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鸟语。

既然打不起来,少年在走到廊桥另一端之后,原路返回。

上次教训宋集薪,宁远其实没什么说法,就是看他不爽。

从他想要卖齐先生给他的那三本书开始,宁远就极其厌恶此人,也就是碍于这鸟人的背景,没有选择一剑砍了他。

他不是怕宋集薪背后的藩王宋长镜,也不是那整座大郦王朝,一个王朝的最强者,只是一个九境武夫,说实话,跟垃圾一样。

这还真不是他宁远自大,真要论背景,天底下没几个能比得过他的。

他身后的,可是一座剑气长城。

里面随便拎出来一个剑仙,都能把如今的大郦高手挨个斩了,没有半点夸张。

除了那头绣虎,当下的大郦国师,当年的文圣首徒。

对于山巅处的大修士,比如小镇内那些个大佬,摆摊子的陆沉、药铺的杨老头、三山九侯先生……

这些人里,少年只是敬畏他们的修为,但对于这国师崔瀺,他还真有点犯怵。

不在于他仙人境的修为,在于他伏线千里的算计。

算天时,勘地利,知人和。

这种人最是可怕,哪怕修为高于他的,只要被他盯上,也难保不会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着了他的道。

……

少年提着一串青鱼,再次路过那片石崖,阮秀已经不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