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狩人 第3章

　　“三点一线，三点一线。”程意久无声地在心里重复着，借助树枝的支撑，枪口现在非常稳定，他只需要瞄准就行，程意久在等待一个机会，移动的枪口跟着大公猪的动作，就等着眼前这头可能有四百斤的大公猪侧面完全暴露出来。

　　正面的话由于肩膀跟头颅的遮挡，程意久很难击中野猪的心脏——若是射击头颅的话，野猪头骨的正面恐怕也是非常坚硬的，他怕会跳弹——步枪的子*弹穿透力很强，击中的话肯定会穿透，但是野猪的头骨角度还是很平的，若是击中额头还真有可能会跳弹。

　　大公猪哼哼着在地面上拱来拱去——很快，这头大野猪就露出了半个身体。程意久屏住了呼吸，数了个三二一，随后果断地叩动了扳机。

第十四章 第一次成功

　　专业的调整良好的栓动式步枪扳机力度非常适中，行程十分柔和，击铁打在撞针上，子*弹的底*火被打燃......程意久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往后面一推，不过已经习惯了后坐力的程意久很快就恢复了姿态，右手娴熟地拉动枪栓退出弹壳并将下一发子*弹上膛，稍微瞄准了一下之后打出了第二发。

　　得益于温切斯特M70卓越的设计与精良的加工，点308的子*弹准确地击中了野猪的身体，轻松地穿透了渗透松脂的泥土以及野猪的厚皮——这玩意就跟复合装甲一样，一般的手枪子*弹还真未必能穿透。

　　但是步枪子*弹就是两回事了，公野猪吃了两发，打没打中心脏，程意久不太清楚——毕竟他也只是新手猎人，但是野猪受了重伤是肯定的。程意久瞄准的是狩猎笔记上写的野猪心脏部位，现在的情况是他似乎用不着逃命——距离地面大概有四五米的距离，程意久不觉得野猪能一跃而上......换成老虎他就死定了，不过野猪？

　　程意久飞快地拉动枪栓，将第三发上膛，同时解开了固定自己身体的绳索——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万一野猪拱倒了树木的话，他不至于被压倒或者跑不掉。野猪群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就跑掉了，只有公野猪咆哮着转圈圈，不过伤势看来真的很严重，它通过听觉确认了程意久的方向，冲着程意久就冲了过来。

　　然而它也只能是围着树打转转，同时啃咬着树根——这棵树足够粗，野猪是拱不倒的，换成大象估计能搞一搞。程意久双脚撑开支持住自己的身体，双手持枪从上往下瞄准了野猪的脑壳，随后开枪了。

　　大约几分钟之后，野猪已经倒在了地上，而程意久也从树上滑下来，看着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猎物。“好大的野猪......”程意久再度上膛之后围着这野猪转圈圈——男人嘛，都有一颗狩猎的心。这头野猪真的不小，估算体重很可能有二百多公斤——事前程意久的判断很明显有错误，人吗都会有这种将自己看到的东西放大的特性——那么多的水怪啊怪物之类的目击记录可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吹牛自然也是，每一个猎手都会宣称他曾经看见过多大多大的猎物，只不过由于种种理由，他与猎物失之交臂罢了。一开始程意久以为这是一头四五百公斤重的巨型野猪，但是当他击杀了这头野猪之后发现，这头野猪很可能也就是二百多公斤，小了很多。

　　然而依旧是大猪，要知道普通人能看见的半片白条猪，这活着的时候估计也就是八九十公斤的体重......两百多公斤，四百多斤近五百斤的大猪已经算是很大了。这猪身上跟下颚这里流着血，程意久也只是看看——任务完成了，他也该走了。

　　到现在为止，程意久都没搞明白这系统到底算是啥？本来他以为是无限世界那种逼迫冒险养蛊类型的，现在看来好像是福利？送房送吃的，简直是赞好不好——而且这房子还能随身走。“现在就算是赶，我也不走。”

　　回到了原本来的地方，树林里孤零零地竖着一扇房门，程意久推开房门，随后就跟房门一起消失了......回到了房间之后，程意久突然发现自己手里的武器开始闪烁光芒，逐渐变得有点虚幻。“哦！见鬼！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是花了我好几千美刀的东西，不对，都快上万了！我的家当全在这里啊！”

　　这时候电脑的扬声器里传出了声音，“武器检查不通过，请冒险者自我升级！否则将永久失去该武器。”顿时程意久就有点发愣，“武器不通过？”他马上到了那台奇怪的电脑上进行查询——原来真正能够被他使用的武器，都必须经过在这个地方的“重置”才行，否则的话除非他财大气粗，每一次冒险都买一次武器，回来就让武器消失.....这样其实也没啥不好，但是程意久本能地觉得这样做的话，可能会在以后某个时刻有很大的麻烦。

　　那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利用工作间里免费提供的材料，对马上就要消失的武器进行“重置”了。实际上可不就是重新制造嘛......枪管加工还好说，有专门的拉枪膛的机器，当然还有特别的电镀槽用来在枪管上镀铬，其他的线加工机器也有，然而都需要使用技术，至少是要工科学生而且在厂子里做过好几年的才行——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数控机床，统统都是手动。

　　这差不多就要人老命了，程意久戴好了劳保手套，戴上护目镜小心翼翼地开着机床进行加工——可怜他几乎不会开，全靠了一边的说明书摸索着操作。幸亏手动机床没有数控那么复杂，相对皮实不少，一般来说搞不坏。但是看上去危险性还是挺高的。

　　说实在的，程意久的所谓留学现在看来基本上就是坑子——这个大学在美国并没有什么名气，估计以后毕业了也别想成为镀金海龟，然而程意久为的就是能够在美国练习射击，而且相对而言在美国玩什么兵击跟射击比在国内要方便多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要学开车床......

　　好在有大量的材料可以用来练手。就好比高强度的钢管本来就价格不菲，但是这里有几百根管子可以让你用来练手，那自然是很快就能成熟手。各种枪机与枪匣材料也是如此，当然还有作为护木跟枪托的桃花心木，这都是有着足够练手的量。

　　其实做一把枪不难，尤其是这还是步枪而不是更为精细的手枪，但是作为没有当过工人的程意久来说，真的还是挺难的。但是他时间真的不多，如果不能在下一次冒险开始之前搞定的话，难道让他拿把刀进去浪？就是有了长矛，而且兵击的水平不差，程意久也不觉得自己就能靠一根长矛搏杀猛兽。

　　那么打工就再说，现在没日没夜地练习动手开车床好了——要相信中国人的聪明才智。

　　有一件事情还是很让人开心的，那就是在楼上的大厅里，挂上了一个大野猪头，甚至墙上还挂了一张照片，程意久蹲在被他射杀的野猪头前，笑嘻嘻地看向镜头.....这是这个“系统”又一次神奇能力的体现。

第十五章 棕熊？

　　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房子跟所谓的系统到底是干啥的，程意久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关键是跟他以前所看的小说不一样，这个所谓的系统有奖励模式但是没有任何惩罚模式......“大概死在试炼场上就是惩罚？毕竟如果被野猪弄死的话，恐怕未必会被复活？”

　　事实上就是受伤的话，这个所谓的系统能不能帮他治疗也是难说——虽然在二楼确实有一间房间里有一张手术床以及无影灯，还有一系列的手术用具跟药物，但是程意久又不是医生，而且他也不可能给自己做手术——最关键的是那张床如果仔细看的话，程意久更觉得这似乎是尸体解剖用的......

　　总之，这一切都让那看着照片的程意久头皮发痒——反正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做出照片上那些动作，而且是谁帮他拍的照？光是想想就心里发冷啊。不过算了，程意久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中的奥秘，那么还是先专注于制造能够被这个系统承认的枪支吧。

　　原本的温切斯特被完全拆开，每一个部件都被仔细地测量好，接下来只需要在车床上进行加工。程意久作为心灵手巧的中国人，在弄坏了一批部件之后，还是上手了开车床的工作。好就好在实在不行可以用台虎钳跟锉刀......

　　从乐观的方向想，至少房子跟食物这笔支出算是省了不少，买个拖挂房车放在营地，在美帝国也算是有固定地址的。程意久现在读的草鸡大学学费也不算高，他打工收入不需要用来买食物，这样的话倒是能盈余不少，然而几乎都花在了购买弹药上。

　　这房子别的不说，住起来还真舒服，就是这个造枪的工作确实比较难。然而程意久终究是成功地完成了一系列的部件制造，而且做得还不错。仔细地测量没有发现误差之后，程意久就开始组装。组装完毕之后就拿去试枪——由于非常非常认真地去做了，而且得益于精准的测量工具，这枪的精度还真不坏。

　　本来这种拉栓的步枪精度就不会差——只要枪管不歪膛线拉正，一般来说作为猎枪就足够了。

　　拿到系统的枪架上一放，顿时电脑屏幕上显示“合格，可以使用。”程意久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在电脑里发现了新的选项，“外部语言加载？而且要的积分还那么高，基本上我难得的积分......不过这个积分到底有啥用，这里面的道具我外面也买得到啊？而且衣服好像也没有说必须让我自己重做一件才承认......”

　　程意久看见的是一个语言列表，上面几乎有他所知道的所有语言，翻到下面去的话，甚至还有一些从未听说过的语言。程意久咽了口唾沫，“这是不是代表有一些特别的猎物？”他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现在还是加载一些语言吧，看看积分的话倒是买得起两种语言，“那当然是法语跟......日语吧。”选择这个是有目的的，在非洲法语在相当广大的地方使用，而日语则是出于他自己的感觉，他总觉得似乎马上要用上的感觉。

　　而新的任务也马上要来了，从屏幕上看到的正是冬季的画面，而任务目标也已经标识，“猎杀棕熊？吃人的棕熊？这算是正式进入任务了？”程意久飞快地跑进了房间挑选衣服，他发现衣柜里的衣服大部分都消失了，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衣服可以被穿上。

　　“猎装夹克？卡其裤？就只有这个？”程意久看了看画面里的冬季风景，在三十分钟内他必须完成所有准备，时间还是挺紧的。“只能用最后的积分购买了，见鬼！我还要留下积分在房间里住呢——虽然一天只要一分。”

　　电脑上衣服的选择也不是很多，风格毫无疑问都是上世纪初的款式，而程意久迅速地选择了内毛靴子以及羊毛袜，一个一战时期的英国军用背包以及皮背心以及军官长大衣——这一切跟他的腰间弹药包也很配，最后则是配了一顶帽子。接下来则是往背包里塞东西，从罐头到打火机以及其他一些用具，最后则是放了一把折叠的小铲子。

　　赶在三十分钟到达之前，程意久完成了所有的准备——武器也就是他自己造的那把枪，温切斯特，然后就是一把匕首，这就是全部武器了。程意久推开了门，一股冷风卷着雪花扑打在了他的脸上。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林木茂密，程意久发现了道路。虽然是乡间的土路，但是这证明这里是有人烟的。“也是，既然是说了吃人的棕熊，那肯定是要在有人的地方啊。”沿着道路前行，两侧出现了田地的痕迹，冬天收割之后的田地覆盖着薄雪，有时候也露出下面黑色的土壤。

　　前方是用各种木头跟茅草搭建的房屋，这个风格一看就是典型的东亚风格，“这里是日本？”程意久在看见屋里进出的人之后就已经确定了。他这个时候距离村子还有几百米远，用望远镜看的时候里面出现的都是典型的日本农民装扮，而且还是那种好像古代一样的风格。但是程意久觉得应该不是古代日本，不过具体时代还是要走过去看才能确定。

　　他走进的时候，村民也看见了他，这程意久的身高比起现在一米五的日本人要高不少，至少是一个多头——程意久的身高在当代中国属于普通，但是在日本算是高大了。而且他身上英国风格的长大衣，脚上是马靴，戴着帽子背着背包跟步枪，看上去就是十分洋派。

　　而且他脸上的气质也是截然不同的，那些村民很快就在路边对他鞠躬，程意久也是点头致意，“这位老爷是从哪里来？”有一个看上去好像三十多岁的村民点头哈腰地走过来问道，这人身上的衣服比起其他人要光鲜一点，可能是村里的头面人物吧。

　　“你好，我是来打猎的。”程意久拍了拍自己背上的步枪，“我从横滨来。”那村民露出一副非常非常惊讶的面孔，“这可是很远的地方啊！老爷真是好兴致，特地来我们北海道打猎。”

第十六章 袭击

　　程意久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原本放在皮夹里的美元自动地变成了纸张厚实而微微带着黄色的日元，不过不是他熟悉的那些一千一万的面额，而是图案完全不同的一元五元与十元的面额。

　　程意久不算是不学无术之辈，他还是知道在这个时代日元还是很值钱的，就在战前还是直接跟黄金挂钩的金本位呢。“大日本帝国银行券......”他抽出一张一元的票子，“这位先生，能带我去可以借住的地方么？”

　　这村民的腰几乎都快要九十度弯曲了，如果程意久说些什么身份之类的话，搞不好这些人跪倒在地上都有可能，这带头的村民立刻带着他去了村公所。这也很正常，因为程意久看见村民的房子几乎都是茅草之类的玩意修建的，只有村公所是用砖瓦建造的房屋。

　　其实这里面漏洞颇大，这是能步行抵达的么？至少骑个自行车吧？或者马车也可以......不过在日元以及程意久洋派的打扮下，作为老爷的特权让这些农民根本不会去想这个。

　　倒是本地的警察登记了一下程意久的名字，“佐藤太郎么，先生。”警察小心地写下程意久的假名，看了一眼他背着的枪。这枪是用核桃木做的枪身与枪托，精细的打磨与抛光，加上上漆以及他在制造之后于枪托上留下的雕花，无不证明这真的是老爷才能用得起的东西。

　　别说程意久这一身的打扮了......要知道本地的猎人也就能用用国产的劣枪而已，而眼前这位佐藤老爷的枪可是用看上去就很厉害的大**。不过眼下程意久也只能是先在这里住下，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北海道的雪景是如此美丽，程意久捧着热茶站在村公所门口欣赏着山上的雪景，他没有带枪，但是身上依旧是那典型的世纪初英国猎人的打扮，穿着厚实的毛皮衣服的程意久并没有感到有多冷——年轻就是好。

　　他放下了茶水，举起了挂在胸前的黄铜古典望远镜——在这一点上程意久还是很小心的，他所携带的装备都不是最新式的东西。“好密的林子，不过一片白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不过这个时候熊应该冬眠了才是？”程意久想道，其实刚才也有村民在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说起过这个时候不是猎熊的时候，于是程意久只能说自己也会来猎鹿。

　　“估计他们还是把我当成来自南方的不谙世事的有钱人家大少爷了，于是不知道熊是要冬眠的......”程意久倒是不怎么在乎那些村民暗地里流露出的那种快活——那是看有钱人犯傻的快活感。

　　这一天程意久就没出门，很愉快地在村公所混日子，主要是跟那些听说有阔佬家少爷来“游玩”之后，纷纷赶来看西洋镜的村民少年与女子聊天嬉戏罢了。现在是十二月，就算是农夫再勤劳他们其实也已经没啥事情可以做了，或许只有整修一下工具——地面都冻住了也别想干别的。所以很多人也算是有时间休息一下——这年头的日本农民相当苦，并没有比同时期的大陆农民好到哪里去。

　　程意久看着眼前一帮娃娃一样的人也是觉得挺好玩的，“所谓的小日本小日本就是这样了......”眼前的日本孩子跟女子，身高几乎都在一米四以下甚至刚过一米四，比起他矮小多了，程意久这个佐藤太郎在他们看来就跟外国人一样，尤其是他还拿出了几粒奶糖，那些孩子就更喜欢围着他了。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有村民跑了过来，高呼“太田家出事了！熊吃人了！”程意久立刻带上了枪，跟着村民跑了过去。这一家距离村公所不近，沿着道路要跑上好几公里。他跟着村民一起跑到了事发场所——一个叫太田的村民家。

　　这里同样是用茅草建造的房屋，墙壁开了个大洞，屋内一片狼藉。程意久看见了一个小孩的尸体，然后就是血迹，“听说本来还有个女人？这是被拖走了？”程意久有点想吐，虽然他猎杀过野猪，但是归根结底他还是个普通人，还真没见过破碎的人类尸体场景。

　　程意久努力地按下呕吐的欲望，跟村民一起仔细地查看屋子里跟屋子外的痕迹。随后他拒绝了村民的请求，一个人跟着痕迹走了。雪地上有着拖曳的痕迹以及血迹，程意久还不是娴熟的猎人，在跟踪猎物的痕迹上并没有出色的天赋，也没有太多的经验——他所有的经验除了在猎人笔记上看见的，就只有猎野猪的几次经验了。

　　“雪地里还好说，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且现在又开始下雪了，这痕迹也是越来越难以寻找。”程意久想道，好就好在野兽没有人类聪明，并不可能会在自己的足迹上留下陷阱，也不会在足迹上施展各种狡诈的把戏，比起追踪人类，还是追踪野兽更为简单。

　　幸亏是下雪，积雪保存了足够多的痕迹，而且程意久手里的武器也比村民手里的武器更为精良——至少他们手里的那些玩意程意久认为只能称之为铁炮，最多还有一些长矛——目前最好的武器也只是后装黑火药枪罢了，怎么可能与他的温切斯特相比。

　　足够大的扳机护圈使得程意久戴着手套也能射击，他端着步枪，小心地追踪着这头野兽。这头野兽留下的脚印相当大，而且由于拖曳着人，留下的痕迹也足够清晰，“老爷！佐藤老爷！”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程意久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是几位村民跑了过来。“佐藤老爷，请让我们跟你一起去。”这些村民还是十分淳朴的，或许也是对程意久的本事没多少信心，所以跑来帮他一起找。

　　“好吧，不过我估计应该不远了。”程意久对他们的好意当然是接受，“大家小心点，你们几个往后面靠一靠，我估计那头熊或许就在这附近。哦，这只是我的直觉，直觉而已......”

第十七章 惨剧

　　袭击到现在经过的时间还不太长，而新一轮的降雪也还没开始，所以程意久跟村民们能够跟踪痕迹。“好大的家伙......”程意久也咕哝了一句，说实话他真的没有近距离跟任何一头熊接触过，所谓最近的距离也不过就是孩提时候去动物园玩，在熊山下面与那乞讨食物的棕熊隔着两道铁栏而已，两道铁栏之间的距离甚至让一个成年人伸出手臂也摸不到内侧的栏杆。

　　而现在他跟一头熊之间除了距离之外没有任何阻拦，只要那头熊想，随时可以扑到他身上......虽然猎杀过体型硕大的公野猪，而且还是最为凶猛的东北亚种，但是现在是一头熊，仿佛有冰刀沿着程意久的背脊下滑，让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尤其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脚印——这是陷入雪中，深度差不多有二十公分直接触及坚硬地面的脚印。白色的脚印之中有着点点红色的血迹，看位置应该是在爪子的缝隙之间。“这脚印实在是太大了......”程意久再度嘀咕了一句，他看见村民们脸色都已经变了，当然这说不定也是因为寒风的关系。

　　眼前的脚印差不多有脸盆那么大，程意久觉得直径怎么也有四十公分左右，虽然有积雪坍塌到脚印里造成比实际大不少的原因，但是光看脚印之间的距离，看步幅的话都能知道那是一头大家伙。

　　以这头熊的步幅来看的话，恐怕体型能与如今刚刚进口的西洋大挽马相比，在日本的东北棕熊亚种之中算得上是特别巨大的类型了——就程意久回忆了一下书房里那些记录，恐怕不会比阿拉斯加棕熊之中的大个体公熊小。“或许也就比科迪亚克棕熊小，算得上是东北棕熊里面的特大个体吧。”程意久咬了咬牙。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盒子，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取出其中的东西，不过还是打开了盒子，示意身后的村民各自取出一小块。“含着或者咀嚼，但是不要咽口水，吐掉口水。缓解一下你们的紧张。”这是口嚼烟，是程意久随便用积分买的一点日常用品套装里面的。这是会随着相应年代而变化的套装，程意久也是刚刚才确认这一点。

　　这算是高级货色，在日本绝对属于高大上的东西，几个村民将这东西放到嘴里，面孔一开始扭曲但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不过开始了呸呸呸的不停吐口水的行为。这样也好，或许那头熊听见闻到了声音跟气味之后会主动远离，不至于埋伏起来袭击他们几个。

　　雪地里拖曳的痕迹里还有血迹，跟着血迹与脚印，最后他们在距离袭击地点大约六百多米的山坡这里找到了受害者。那是凌乱而满是血迹，白色的雪被血水污染仿佛地狱一样的景色。就连程意久也觉得反胃恶心，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眼前的是支离破碎被熊啃噬掉了大半个身体的女人，整个人被撕碎了，内脏几乎被吃光，头颅已经不知所踪，身上的肉以及大腿上的肉也被吃掉了不少，甚至连一部分的骨头都已经缺失了......村民们吐掉了嘴里的烟草，纷纷呕吐了起来。

　　“熊会不会回来吃掉猎物？”程意久随口问了一句，也没指望村民们会回答，而他们的答案也差不多，“佐藤先生很抱歉，我们真的不知道。”

　　“冬天很难找到足够的食物，而且不冬眠的熊......恐怕更是要跟自己的食欲战斗，我看它是不会放弃这珍贵的‘食物’的......”程意久说道，不过熊跟人类不一样，它可是连腐败的肉也能吃的，所以什么时候会回来将猎物吃光真的不好说。

　　何况让这个可怜的女人曝尸荒野也终究不太好，她已经被熊撕碎了，非常惨。最后程意久也只能对村民们说回去拿一张席子来，收敛一下这个可怜女人的尸体，“你们几个一起走吧，免得那头熊袭击你们，至少有个照应。我留在这里——别担心我有枪，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等你们回来我就已经击毙那头熊了呢？”

　　程意久看见天空中开始飘荡雪花，天色也逐渐地昏暗了。他努力地铲开积雪，用背包里的小斧头砍下了不少树枝，生起了一个火堆，“还是很难熬，这个季节还算能坚持，再过一段时间就别想着野外过夜了，会冻死的。”

　　程意久坐在火堆边，怀里抱着步枪——他选择的地方是一个背风之地，背后是山体，眼前比较开阔，如果有什么动物要袭击他的话只能从前方来，从山体上的话除非是体型比较小的猫科动物，熊肯定不行。

　　他没想着过夜，也就是想着村民们带来席子收敛尸首之后就一起回村子，至于追猎这头棕熊？还是等以后吧。

　　太阳落山之后村民们到了，人数更多。有些村民甚至还带上了火枪，或者说铁炮......反正收敛了尸体之后，大家举着火把往回走，牵着狗的村民确认了周围并没有熊的踪迹。

　　这一夜程意久睡得并不好，事情的发展其实已经跟历史上真实的三毛别事件不一样了，只是程意久还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就是著名的三毛别食人棕熊——以后还会出一系列作品跟电影的著名事件。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外面大喊大叫，本来就没睡好的程意久直接跳了起来。村公所的值班人员也飞快地爬了起来，“熊！熊又来了！”有人在外面大喊，同时咣咣咣地敲着铜锣一样的东西。程意久很快地穿好衣服，检查了一下枪支，直接就冲出了房间。

　　原本还有点昏沉的头脑在吸入了屋外冰冷的空气之后，顿时就变得非常清醒，拿着火把的村民已经跑了出来，他们跑的方向都是一样的，而程意久也赶快跟着本地的派出所警察一起跑了过去。

　　这一次的场景更为凄惨，当程意久赶到的时候，他看见了棕熊。那是一头在火光下真的闪耀出点点金光的巨大棕熊，不过这是从墙壁的破洞这里看到的一部分，里面还有人的低沉惨叫以及咬碎骨头的声音。“烧死它！”有人喊道，但是也有人劝阻说里面还有人。

　　而程意久飞快地跑到破洞那边，举起了手里的步枪开始瞄准。

第十八章 搜寻

　　火光造成的阴影以及动物的移动使得程意久没法准确地瞄准，这个洞虽然很大，但是其余的墙壁还是遮住了这头吃人的野兽大部分身体。程意久又不能随便开火——村民们跑来跑去，闹得不可开交，如果他开火的话子弹很有可能会穿过墙壁击中对面的人。

　　但是这是一个完成任务的好机会，恐怕未来未必还有那么好的机会。程意久单膝跪在地上，用手肘支撑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形成了两个三角架支撑住了枪。这是标准的跪姿射击姿态，枪比直立射击要稳定不少。透过机械瞄准器，程意久努力地分辨屋子里的情况——照明的火盆早已经被打翻，里面燃烧的木块洒落一地。

　　这样的情况配合上外面的火把以及移动奔跑的村民，使得屋子里的情况根本难以看清楚——光与影形成了不断在晃动的景色。“有个热成像仪就好了......”程意久嘀咕了一句，随后他开火了。精工细作打磨磨砂到温润的木头枪身被戴着手套的手牢牢地固定住，核桃木的枪托也坚实地顶在肩窝。

　　调整到非常合乎程意久习惯力道的扳机平滑地扣下，0.30-06的子弹威力巨大，不存在能够抵挡这种弹药的陆地生物。枪口火光一闪，沉闷的枪声盖过了人们的吵杂声。房屋里传来了熊的吼叫，随后另一侧传来破碎的声音。程意久拉动枪栓，退出弹壳将下一发子弹从弹仓里推上膛。

　　不过面前的房子却在摇晃之中倒下了，破碎的木头跟屋顶的茅草被地板上散落的木炭点燃，“熊跑了！熊跑了！”村民们高呼。“打中了么？”程意久的感觉并不好，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没有击中这头野兽。这头熊直接冲进了山林，在夜幕之中没有什么人敢追上去。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将房顶移开，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程意久穿着猎装，他的身影在火焰之中拉出了长长的影子，这时候他很想抽一根烟。

　　本地厅的警察队来了，这是早上的事情。这一夜里死了四个人了，三个人两个孩子一个女人直接被熊杀死并啃食，另一个男子伤重在早晨之前也死了。当然，带队的警官首先就见了本地村长，还有就是程意久这个“佐藤先生”。不得不说警官的见识也比本地人广，光是看看程意久手里的武器以及身上的打扮就知道这是大城市，说不定还是东京都的大少爷。

　　至于他的身份，本地派出所的说已经核实过，所以都厅的警官并不会再度核实一遍——他们是来杀死吃人的棕熊的，不是来办理案件的。何况程意久是真正面对过这头棕熊的猎人。“哦，山本警官。我不能说我完全看见了这头棕熊的样子。您也知道那些村民，他们总是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结果就是让我没能看清楚——甚至我都不能说我打中了这头熊。”

　　程意久拿出了一包英国烟，递给了带队的警官一根，他弯着腰双手接过了。而程意久又用火柴帮他点燃，自己却没有抽，洋派大少爷的作风显露无疑。“我能告诉你的只是这头熊应该非常大，在北海道或许也是特别大的一头棕熊。因为前天我追踪了它的脚印，步幅几乎跟马一样大。”

　　山本警官也皱起了眉头，这事情让他也犯难——事态已经很严重了，这头熊至少杀了五个人，而且根据一起来的猎人们以及警察们自己的分析，很有可能前几年的熊杀人事件也是这头熊干的。这样的话就至少有八个人死在了这头熊嘴里，而且这头熊看来已经养成了吃人的习惯，这可是一个大麻烦。

　　现场到处都是血，死者已经被收敛——虽然有人说是不是留下尸体跟现场不动，大家埋伏起来说不定那头熊还会回来，我们到时候趁机杀死它！大家有十多把猎枪呢，很有可能杀死这头野兽。但是在失魂落魄的死者丈夫面前，这个提议被否决了......由于现场的情况，程意久越发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击中这头野兽。

　　至于熊是从哪条路跑上山的？夜晚在场的所有人都各执一词，每一个人都在说熊就从他们的身边冲过去......偏偏现场的雪地也被踩得一塌糊涂，程意久觉得确实不好办。

　　跟着警察一起来的也有附近的猎熊人，这些人的经验很足，就是手里的装备不如程意久而已，而程意久提出要跟着他们的时候，这些人也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果然是很有经验，程意久学到了不少。这几位猎熊人能通过树枝上被擦挂过的痕迹，通过雪地上混乱的足迹分辨出熊的踪迹，而且带着大家沿着熊跑掉的方向追踪。程意久跟警察队长山本先生是唯二有望远镜的，他们两个经常举起望远镜打量山上的情况，看看是否能找到熊的身影。

　　冬天的山上，树木都是光秃秃地耸立着，而山几乎被白雪覆盖，只有在山脊以及迎风面的积雪会被吹走，露出下面黑色的山体。山本手里的望远镜看上去有点老旧了，但是他还是非常珍惜地将它放在牛皮盒子里，由身边的一个警官背着，那人小心地将它捧在胸口。程意久就放松得多了，他的黄铜望远镜看上去就比那个黑色的望远镜昂贵，而且就这样用皮套挂在脖子上。

　　“真是有钱的大少爷啊。”程意久听见了有人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他对待手里望远镜的样子可随意太多了，似乎并不特别珍惜。“冬天不冬眠还要出来活动的熊，过去我可没见过啊。”程意久说道，有个猎熊人就说了，“是啊，老爷。这样的熊可不好办，小人猎熊二十年，这样的熊也只见过三头而已。”

　　程意久挺好奇地盯着他，顺手拿出了银质的烟盒，拿出了一根烟给这个猎熊人。这人看上去恐悦至极，几乎要跪下磕头了——这种农民遇见武士老爷的样子，也是没准了。“小人遇见的这三头熊，几乎都是杀人熊。冬天里不睡觉出来游荡的家伙......喂！与座，拿下你的帽子给老爷看看。”他喊了一句。

　　那叫与作的猎熊人转过来，程意久也给了他一根烟，而这个人苦笑着拿下了遮住头脸的帽子——狰狞的伤痕斜斜地划过他的脸颊，以至于一只眼睛跟嘴角都歪了，鼻子都塌下去了一段。

第十九章 发现

　　这个叫做与作的男人看来是要努力露出和善的微笑，但是由于脸上伤痕的缘故显得非常扭曲。“老爷，这就是一头冬天里不冬眠的杀人熊在十年前给我留下的痕迹。”程意久看着这个伤痕，比划了一下。“这头熊似乎不是非常大。”

　　“是啊，老爷。那头熊确实不是很大，但是非常凶猛。”与作摸着自己的脸，再度戴上了帽子遮住了脸。程意久也没有继续说话，他只是将背着的枪再度调整了一下。

　　猎熊人们寻找着跟踪着这头熊的痕迹，好几次他们都停下了脚步，以痕迹消失的地方为圆心，打着圈地往外面寻找。不过这样的寻找在翻过山脊之后，也不得不停止了。

　　猎熊人们停下了脚步，打着圈找了半天，最后聚集在一起小声地商量了一番，“对不起山本先生，我们找不到脚印了。”那猎熊人弯着腰说道，而警察头头看来都要发怒了，手里拿着的棒子就要往猎熊人身上打。

　　还是程意久上前了一步劝下了山本警官，既然失去了棕熊的脚印，那么休息一下大家就先回去好了，明天继续搜索。程意久腋下夹着步枪，右手拿起了望远镜在遥望远方的山头。

　　他的身体缓缓地转动着，在望远镜里看着远方的山头，视野之中有一个小点一开始他没注意到，但是很快他就将镜头再度转到这里。“这是......灌木丛？等等！在动！是熊！”

　　程意久迅速地喊了一声，拍了拍山本警官将方向指给他看。山本也拿起了望远镜顺着方向观看，“好极了！是一头熊。嘿，与作你们看看，这是不是可能就是那头熊？”

　　山本看了一会儿将望远镜给了与作让他辨认一下，这猎熊人非常紧张地拿过了望远镜，不太习惯地将望远镜按照程意久跟山本的样子架在眼睛前。看了一会儿，与作非常恭敬地将望远镜递给山本，自个儿蹲在地上比划了几下。

　　三个猎熊人都是小声说了几句，随后点了点头，“山本大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头熊。”与作用大拇指比了比那座山，“体型很大，真的好像马一样大的棕熊，我还真没见过那么大的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