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特罗达尔一怔，脚步不由自主的停留了下来。
就在特罗达尔被玛格丽特突如其来的称呼转移了注意力的同时，它忽然感到了极度的危险。
特罗达尔下意识的向旁边一闪，这下救了它的命。
它勉强的避免了被暴起发难的罗素一剑枭首的结局，但是它也并不怎么好过，因为它的整个右臂被罗素斩了下来，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特罗达尔完全没预料到罗素会在这时暴起发难，再受重创的它知道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了。
它的背后骤然伸出两只宽大的翅膀，这翅膀上还残留着被长矛贯穿之后的伤口。
它的右臂已经被斩断，而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仿佛是烈焰在灼烧它的灵魂，这让它发出痛苦的怒吼，它觉得自己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快要被拉断了。
“你好啊，罗尔德管家。初次见面。”罗素嘴上充满礼貌，然而他的手上却没闲着，向着这恶魔百夫长抢攻起来。
罗素手中拿的并不是那把锋锐的“圣剑”，他用的是今天一早在教堂中精心挑选的骑士宽刃剑，那把“圣剑”被他远远地抛开了——用恶魔提供的武器对付恶魔，罗素可没有那么天真。
恶魔的身体与它化作人形时不同，它的皮要坚韧多了，罗素只是斩了几剑就知道，自己手中的宽刃剑哪怕是配合着火焰的附魔，也很难斩开它的皮肤。
特罗达尔此时此刻已经变得怒不可遏。
它不仅扮作这个弱小的人类的仆从，甚至还被他识破了！还被这个卑鄙无耻的狡猾的小人偷袭！
再加上昨日翅膀和腹部被贯穿和刚刚失去左臂的新伤这些剧痛一并发作了起来。
这让特罗达尔浑身都因为愤怒而变得黝黑，它已经像它一向瞧不起的狂暴系恶魔那样，彻底的发狂了。
该死！该死！该死！你该死啊！你去死吧！我要撕碎你的肉体！我要渴饮你的鲜血！我要折磨你的灵魂！
特罗达尔拼命的挥舞着自己仅剩的左臂和如同长鞭般的尾巴，疯狂的发泄着它的怒火。它的每一击都甩出无数的黑血。
罗素勉力的抵挡起来，一时间险象环生。
玛格丽特看得心急如焚，时不时的看向罗素抛在一旁的那柄圣剑。
不过最终她忍住了冲动，她知道罗素不敢使用那把剑的原因，她也知道自己的绝对力量不够，冲上去恐怕也只会帮倒忙，所以她硬生生的用理智控制住了自己。
“不、不要紧的，玛格丽特，不要担心，在这圣徒应许之地，在这圣玛格丽特岛，吾主一定会胜利，吾主当然会胜利！”
玛格丽特用她颇具个人特色的方式祈祷起来。她手心中沁满了汗水。
也许是玛格丽特的祈祷起到了效果，也许是特罗达尔疯狂的攻势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以及血液，在撑过了最初的疾风骤雨般的狂攻之后，罗素感受到的压力已经减弱了。
罗素在吸取了之前斩不破特罗达尔皮肤结果陷入被动的教训，他开始一味的向特罗达尔的伤口发起进攻，时不时便有火焰钻入特罗达尔右肩处的伤口，让它疼的嗷嗷大叫。
然而特罗达尔却变得更加难对付了，从暴怒中吃了几次亏之后冷静下来的恶魔百夫长恢复了理智，它的眼神恢复了理智。
这让它的攻击变得奇诡了起来，它不再是无谓的宣泄自己的力量和怒火，而是招数变得虚虚实实。
这不再是那种令罗素喘不过气来的进攻，但是罗素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变，反而变得更加吃力了。
罗素一个不小心，就结结实实的被特罗达尔的尾巴抽中了胸膛。
罗素觉得自己的肋骨可能断了，他的执拗劲也上来了，他呸的吐出一口血，揉身而上，重新与特罗达尔缠斗起来。
“你的破绽太多了，恶魔！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被识破的吗？跟我们人类耍心眼，你还差得远呢！”玛格丽特果断祭出了聊天流，她试图重新激怒特罗达尔。
特罗达尔心头火起，不过它勉强按捺住了自己，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哼，我只要先干掉这个男人，再弄死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就好了！
我的消耗太大了，我必须要快点干掉他们才行！
然而它一分心，翅膀的伤口也被罗素削了一剑，它再次感受到了一股仿佛在焚烧灵魂的剧痛。
“从一开始我们就怀疑你了！在进入教堂之前，我们就察觉到你是个极为出色的剑士。这也说明，你很可能早就察觉到吾主跟我躲在教堂外窥视，你这一番做派完全是表演出来给我们看的！”
“最可笑的就是你那番与阵亡骑士们兄弟情深的表演！”
“果然啊，我们故意不提那些阵亡的骑士的事情，也没有带你去祭奠他们，你就完全忘记了在我们面前表演出来的与他们感情深厚的样子，直接就要带着我们离开这座岛！”
“不懂人的感情，还冒充什么人类嘛！你和你那拙劣的表演只让我们感觉可笑！从那时我们就认定你绝不可能是什么罗尔德管家了！”
玛格丽特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的口吻充满了嘲讽，比她当年在大学里面嘲笑教会还要尖酸许多倍。
不能分心！特罗达尔！不能分心！这个女人只是在撒谎！只是在撒谎！
特罗达尔进攻的力量还是不知不觉的大了起来，那些虚招也变少了。
罗素正面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玛格丽特还在滔滔不绝的继续说。
“别忘了，你还在言语中诱导吾主，说吾主是人类世界的大英雄，又是杀掉了大量的恶魔，又是摧毁了雾之源，言语中暗示只差杀死那个恶魔百夫长就可以彻底的清理干净这座岛了。”
“想来你是受了重伤，想要借吾主的手去除掉你的那位老朋友，吸收它的灵魂来为你疗伤吧。”
“果然啊，吾主一试探说想要讨伐这恶魔还差一把好剑，你就立刻变戏法似的说你发现了一把剑。”
“这些失魂者是受你操纵的吧，毕竟在吾主昨天摧毁了雾之源以后，它们理应不能动弹了才是。但是劣魔指挥官那种类似操纵傀儡和灵魂链接的能力，作为百夫长的你也应该具备吧？”
不给特罗达尔冷静的时间，玛格丽特如同连珠炮一般的说道。
这些话语钻进特罗达尔的耳朵里，令它也不禁产生了自我怀疑。
什么？难道我从一开始就暴露了！这两个弱小的人类只是在看我的笑话？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感谢汪汪喵、读友1682470039、星点的硬币
039 克敌
特罗达尔手上一慢，罗素也有余力加入嘴炮了。
“恐怕‘我’的死你知道吧，甚至连我失去记忆你都清楚，所以你才胆敢于冒充我的老管家，完全不担心有什么细节上露出破绽。”
“这样看来，杀死‘我’乃至吞噬‘我’的灵魂的时候，你应该在场吧？还是说你就是那个主犯呢？”
罗素刚刚说完，玛格丽特继续补刀。
“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绽是什么吗？吾主昨天把伐木场中的恶魔焚烧的如此干净，今天路过时只剩下灰了，你却随口就说出吾主消灭了那里的大量恶魔，你如果只是个普通管家，怎么知道那里有大量恶魔的？”
“与那伙失魂者的交手恐怕是你刻意安排的，想看看吾主的身手吧？吾主刻意只使用手弩，就是为了麻痹你。”
“然后，趁我用称呼的变化转移了你的注意力，吾主才一举偷袭得手。真正面交手的话，恐怕我们两个还真不一定是你这个重伤的恶魔百夫长的对手。”
“你发现了吗，吾主可没用你提供的那把‘圣剑’哦？不会吧？你不会觉得吾主真的会糊涂到用你提供的这把剑吧？就你那点区区跟狗差不多大的脑袋，也想跟智慧深邃烛照万物的吾主比拼智力？”
什么，难道我的每一步都被他们看穿了？
实际上玛格丽特和罗素当然没有看穿到这种程度，只是在明白了它的身份之后，再根据结果逆推，自然就简单了很多。
然而在此时此刻，一向自负聪明的特罗达尔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将要崩断了。
罗素说道：“你可没想到，我们也同样看破了你的虚实了吧？你指挥五个失魂者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很显然昨天的伤势对你的影响很大。”
玛格丽特微笑着补充道：“那灰雾散去导致了恶魔失去理智的内讧，对你也不可能没有影响。”
“感谢您为我提供笑料，不知道姓名的恶魔先生。您可比任何乌瑟多姆的宫廷小丑都有趣多了！”
玛格丽特捂住嘴，如同淑女般的咯咯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肆无忌惮的取笑着这个恶魔百夫长。
“你知道吗，在我的故乡，有句古话叫做‘禽兽之诈变几何哉，止增笑耳’。你也就只不过是个笑料罢了。”罗素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罗素开朗的笑声中，在玛格丽特开怀的笑声中，在罗素和玛格丽特二重笑声的夹击中，特罗达尔终于破防了。
这恶魔百夫长再一次发狂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住口！住口！住口！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羞愤欲绝的特罗达尔这一次发狂的非常彻底，它想要彻底的消灭眼前这对狗男女，消灭这个岛屿，甚至毁灭这个世界。
它手舞足蹈的引爆了那几个失魂者的尸体——尽管罗素和玛格丽特都很注意的离得这些尸体远远地。
这剧烈的爆炸，除了带来了不小的海浪，扬起了沙滩上的黄沙之外，只有那条停在岸边的小船成为了受害者。
猛烈的爆炸让它的防护罩黯淡了下来，小船也吱吱呀呀的摇晃起来。
而那把被罗素远远抛开的“圣剑”也同样发生了爆炸，剑柄彻彻底底的在爆炸中化作黑烟。仅剩的剑刃疾飞而出，刺破了小船那湛蓝的防护罩，扎进了船舱中去。
彻底破防的特罗达尔已经完全失去了章法，它在攻击罗素的同时肆意的破坏着礁石，破坏着沙滩，跟它眼中一切能见到的东西过不去。
这无疑露出了极大的破绽，不过罗素仍然保持着耐心，他慢慢的破坏着特罗达尔的伤口。
每当特罗达尔右臂的伤口快要愈合时，罗素就再一次戳破它，让它黑色的血液重新流淌出来。
这不但快速的消耗着这个恶魔百夫长的体力，还放干了它体内的血。
终于，特罗达尔动作变得缓慢，它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呆滞，只是那怒火仿佛能够把罗素烧穿。
它摇摇晃晃的，慢慢悠悠的，试图继续的向罗素发起进攻。
然而，这时罗素已经把火焰完全的灌注到了自己的长剑中，他用玛格丽特教给他的刺击，奋力的向前刺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喝啊！去死吧！”罗素厉声喝道。
灼燃的长剑狠狠的贯穿了特罗达尔的心脏。
特罗达尔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被灼烧般的剧痛。
这种剧痛让它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它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低下头去，看着那捅穿了心口的带着橙红色火焰的长剑。
“到底、到底是什么时候识破……”
这恶魔艰难挣扎着问道，似乎想在死前做个明白恶魔。
罗素却并没有因此停下，他可没有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就解释的习惯。
罗素继续发力，他手中的长剑涌出炽烈的火焰，火焰彻底的吞噬了被刺穿的恶魔的心脏。
这恶魔百夫长最后被长剑贯穿，它颤抖了两下，然后垂下了头，宣告它的生命已经被彻底终结了。
恶魔那汹涌的灵魂涌入了罗素的体内，火焰骤然之间高扬起来。
火焰贪婪的蚕食着它的生命力，随后将它的灵魂掠夺一空，化作了壮大自身的养分。
这就是特罗达尔想要打听清楚的罗素消灭恶魔灵魂的奥秘，可惜它已经无法把这奥秘带给其他的恶魔了。
确认这恶魔百夫长的灵魂被吞噬吸收之后，罗素终于抽回了剑，特罗达尔的尸体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熊熊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罗素剑尖上的火焰也彻底的变为了橙色，这昭示着罗素完成了进阶，实力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罗素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澎湃的跳动，血液在愉快的奔流，血液似乎将火焰运送到了他的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烧掉了。
火焰闪烁了一下，罗素明白了那是他之前喝下的溶解了部分灰雾的水和在这奇诡的灰雾中呼吸所导致的，火焰正在修复灰雾带来的侵蚀。
罗素张开了嘴，一股味道刺鼻的黑烟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
咦？这样说来，我是不是就不再担心被“管家”下毒了？
罗素按着心口如此想道。
火焰闪烁了一下，表示了肯定。
罗素还来不及感到高兴，紧接着，罗素感到胸口的疼痛正在消失。
仿佛他在战斗中的伤势正在快速愈合，很快，那些疼痛就彻底不见了。
然后罗素难以抑制的再次张开了口，他哇的吐出一口腥臭的黑血，他感到自己精神振奋了许多。
旺盛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橙色火焰快速的修复了他的伤势。
我以后在战斗中可以自愈了吗？罗素继续按住胸口询问。
这一次，火焰没有理会罗素。
好吧，也许这是进阶的福利。罗素耸耸肩，也不贪心。
罗素觉得自己从未如此之好过，他感到自己的体力无比的充沛，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可供挥霍。他简直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另一个恶魔百夫长试试自己的实力了。
之前我可以与一个受了重伤的恶魔百夫长打个有来有回，现在我应该有实力干掉另一个受伤的了吧？
罗素感觉着体内不断涌出的力量，志得意满的想道。
哦哦哦哦，力量，力量涌出来了！
然后罗素就察觉到了不对。
等一等！力量似乎涌出来的有些过头了！
罗素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内部的炙烤，一时间，他仿佛五内俱焚。
罗素的额头开始涌出汗滴，玛格丽特掏出手帕，她轻轻的踮起脚，替他拭去了汗水。
040 第二个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