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罗素客套道：“很高兴您还是布罗夏尔先生。”
“是啊，我也很高兴，罗素先生。”布罗夏尔先生笑呵呵的说道，看起来他的心情实在是很好。
“还要感谢了不起的先驱者雷纳图斯·卡提修斯先生，若不是听到他的名字，我恐怕还无法从浑浑噩噩中找回自己。”
“勒内可不是我的名字，是属于占据了这座城堡的那恶魔的名字。如您所见，我是个能够对恶魔造成极大威胁的法师，那狡猾的恶魔一时拿我没办法，便强行分出一缕灵魂，与我的灵魂缠绕在一起，扰乱了我的神智。”
罗素可没想到布罗夏尔会把这种事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他吃了一惊，定定的看向布罗夏尔。
“不过您不必担心，如今我已经彻底的压制了它。这恶魔未免太小看一位法师了，我彻底让它的这一缕灵魂化为灰烬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布罗夏尔自信满满的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要对您发出最诚挚的邀请，罗素先生。让我们一起解开机关，前往这座城堡最深处，一举消灭那恶魔，解除诅咒，然后彻底的离开这座岛！”
不等罗素开口，弗朗辛便说话了，她硬邦邦的讽刺布罗夏尔：“哼，你这没礼貌的藏头露尾的老家伙，想走我是不会挽留的！现在走也不要紧！”
随后弗朗辛话锋一转，对罗素柔和的说道：“我也很期待您能帮我夺回爸爸的城堡呢，罗素先生。”
弗朗辛的目光中饱含憧憬和崇拜，就像是一位少女看向她的心上人。
“哈，你这小女孩真没礼貌，罢了，看在雷纳图斯·卡提修斯的面子上，我心情好，懒得跟你计较！”布罗夏尔轻哼一声，然后也转向罗素，他伸出了手，“罗素先生，祝愿我们合作愉快。”
“好，合作——”罗素刚要伸手，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把手缩了回去。
罗素眨了眨眼：“对了，布罗夏尔先生，上一次我们握手宣布合作的时候，您可是把羊头面具摘下来了。为了表示诚意，这次您是不是也该把羊头面具摘下来？”
也不等布罗夏尔先生回答，罗素立刻就转向了弗朗辛。
罗素对着油画中的弗朗辛露出了微笑：“您说是吗，弗朗辛小姐？”
弗朗辛露出一个微笑：“您说的对极了，罗素先生。我也很想一睹布罗夏尔先生的真容呢！”
“抱歉啊，罗素先生，弗朗辛小姐，现在时机不对，我还需要这个羊头面具来遮蔽恶魔的窥探。”
布罗夏尔先生也不恼怒，而是摇了摇头，解释起来。
“您或许知道，羊头乃是恶魔的一种象征，我带着这个面具，这座城堡的主人，那狡诈的恶魔才会被我的障眼法术所骗过，所以，现在还不到摘这面具的时机——”
布罗夏尔先生解释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089 雷纳图斯
打断布罗夏尔先生解释的不是别人，正是罗素的剑。
这一剑是如此的出其不意又恰到好处，将布罗夏尔脸上戴的羊头面具斩成两截。
被一分为二的羊头面具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布罗夏尔的脸颊。
它迫不及待的奔向大地，在地面上撞的粉身碎骨，溅起无数白色的残渣。
“你干什么？混蛋！”苍老的声音破口大骂道。
然而这一声破口大骂却不是从布罗夏尔口中发出的，而是来自油画中的“弗朗辛”。
如今画中的弗朗辛哪里还有半分娴静温柔的影子，“她”的表情狰狞，双眼中充满怨毒的盯着罗素。
罗素就像是没有察觉画中弗朗辛的异状那样，自顾自的解释起来：“抱歉啊，既然这羊头象征着恶魔，那我可实在是不敢信任带着羊头面具‘找回自我’的家伙，天知道他找回的是哪一个自我。”
罗素相信布罗夏尔和画中的弗朗辛说的绝大多数细节都是真的，至少罗素找不出什么破绽，毕竟真正高明的谎言只会有那么一两句是假的。
真正让罗素产生怀疑的是布罗夏尔和弗朗辛一副隐隐以罗素为中心，全部倚仗罗素的态度。
我又没对你们展露出任何我有办法对抗恶魔的手段，你们凭什么倚仗我啊？除非你们根本没指望我能对抗恶魔。
罗素并没有被“弗朗辛”的几句好话就哄骗的飘飘然。
如果“弗朗辛”是个美女，罗素说不定还会陷入甜蜜陷阱中，但是，但是吧，现在弗朗辛只是个会说话的二次元纸片人，罗素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呢。
于是罗素又转向怔怔发呆、眼神变幻的布罗夏尔：“您说是吧，布罗夏尔先生？还是说，现在我该称呼您为勒内先生了？”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没想到我竟然是在这样一个杰出的年轻人的帮助下恢复清醒的！”勒内先生哈哈大笑起来，“叫我雷纳图斯就好，我就是雷纳图斯·卡提修斯。”
雷纳图斯·卡提修斯的声音与走进城堡时，那个浑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一模一样。
听到这个声音，罗素终于确认，雷纳图斯才是这座城堡真正的主人。
啥？你就是我的岳父之一？你们这父女之间好像没什么感应的样子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尽管罗素对勒内先生的身份有着各种各样的揣测，不过当他真的表明身份的时刻，罗素还是大吃一惊。
“我以为，您是勒内先生呢。”
“哈哈哈，我看罗素先生你也是奥克西塔尼亚人，怎么，你没学过维托洛斯语？维托洛斯语中的雷纳图斯，就是奥克西塔尼亚语中的勒内。”雷纳图斯大笑着解释道。
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语言梗谁会懂啊，欺负穿越者是不是。
罗素在心中用力的吐槽，脸上仍然态度十分恭谦的保持着微笑——眼前的人不仅仅是他的岳父，还是一位歼灭了一整支恶魔军团的大魔法师。
“不过这也不怪你，我本是奥克西塔尼亚人，只可惜奥克西塔尼亚教会严禁魔法的学习，所以我才跑到维托洛斯去，投奔了卡提修斯家族。”雷纳图斯继续淡定的解释道。
“后来，为了抗击恶魔，我加固了暴风雨结界，用暴风雨结界困住了一整支恶魔军团，然后几乎用魔法全歼了他们。”
“之所以说是几乎，就是因为这恶魔将军布罗夏尔实在是太难缠了，我消灭了他的肉身，却没有办法彻底消灭他的灵魂。”
哎呀，岳父大人你早说嘛，对付灵魂我是专家啊。
罗素便伸出手，准备给岳父大人露一手。
说到这里，雷纳图斯大笑着转向那幅油画：“久违了，布罗夏尔，哦，不，我们的灵魂纠缠在一起，几乎天天见，这幅油画里其实也有我的一部分灵魂呢！”
呃，你们的灵魂纠缠在一起，那就不是我能干预的了……我还干不了这么精细的活。
罗素灰溜溜的把手缩了回来，他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急于对那副油画下手。
干掉恶魔布罗夏尔的灵魂固然好，但是如果一不小心把岳父也干掉了，那罗素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罗莎琳了。
我救了你，但是不小心杀了你爹，你不会生我的气吧……这样的借口应该无论如何都敷衍不过去吧？
雷纳图斯没有在意罗素冲着油画中的布罗夏尔伸出手又缩回手的小动作，他自顾自的说着：“我本来是完全没办法凭借自己的灵魂来镇压布罗夏尔这个恶魔将军那庞大的灵魂的，不过谁让我是个天才魔法师呢，我很快就想到了好办法。”
“我用法术将布罗夏尔的灵魂撕成三份，其中两份极为邪恶的灵魂由我分裂的灵魂分别镇压，而最大的来自它吞噬的那些没那么邪恶的灵魂，我用那一份灵魂作原料，用魔钢仿照罗莎琳母亲的样子，做成了弗朗辛。”
雷纳图斯絮絮叨叨的说道。
“我不记得你的废话这么多啊，雷纳图斯。既然你赢了，你为什么不赶快动手？还是说，你舍不得去死啊？”油画中的布罗夏尔恶狠狠地嘲讽道。
似乎是担心雷纳图斯被刺激的彻底翻脸，布罗夏尔又开始劝说道：“这么多年我们根本就没给彼此留下任何冷静思考的时间，我找不到脱困的办法，你也想不出干掉我还能让你自己独善其身的法术。不如你还是与我的灵魂合而为一吧，让我们合作。”
“你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吧，雷纳图斯。我们合而为一，你就会有漫长的生命了。”
看着雷纳图斯的脸色，罗素这才知道，原来雷纳图斯这位天才的大魔法师的寿命已经即将走到尽头了。
“收回你的妄想吧。我在撕裂自己灵魂的时候就已经没准备活着了，我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了。不过嘛，现在看来，至少这不是最坏的结果，我在彻底死去之前醒过来了，我可以带你一起下地狱，这就足够了。”雷纳图斯不屑的看了油画中的布罗夏尔一眼。
然后这位大魔法师似笑非笑再一次看向罗素，这次他的态度就没那么和善了：“说起来，罗莎琳是我的女儿吧？啊？臭小子？你怎么跟她那么亲密啊？”
“啊，是，是的。”罗素尴尬极了。
拐跑了别人家女儿，然后半路遇到老爹了，最关键的是，这老爹还非常能打，罗素就有一种处处受制的感觉。
“罗莎琳是开着矢车菊号出海来寻找您的，这不是巧了吗？罗莎琳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见到您，我、我这就去找罗莎琳来见您。”
罗素就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不用了，别去找罗莎琳。”雷纳图斯摆了摆手，“罗素，让我们好好聊一聊。”
罗素原本也只是想化解尴尬，这迷宫一样的机械城堡是雷纳图斯的家，罗素可不认识路。
于是罗素立刻站好：“是，您请说。”
“我呢，也没对罗莎琳母女尽到什么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我是没有什么颜面以父亲的身份去面对罗莎琳的。而且，你也听到了，我要干掉布罗夏尔这家伙，就要跟他同归于尽。我可不想与罗莎琳相认之后，再一次让她蒙受失去父亲的痛苦。”
罗素继续劝说道：“至少罗莎琳找了您这么久，总要让她见您一面才好。”
雷纳图斯又一次摆了摆手：“不，不必了，你替我照顾好罗莎琳就行了。你也不必紧张，我没有尽到父亲的义务，也就没有资格对女儿的选择指指点点，罗莎琳选择了你，我不会加以干涉的。如果方便的话，你也替我照顾好弗朗辛。”
“是，我会替您照顾好她们的。”罗素承诺道。
“这是男人的承诺？”雷纳图斯问道。
呃，您是不是不知道男人的承诺可不是什么好词啊……
不过罗素无意在异世界将前世的烂梗发扬光大，于是他郑重的点点头：“是的，这是男人的承诺。”
“哈哈哈哈！好，好啊！有你这句承诺就够了。”雷纳图斯爽朗的仰天大笑。
笑毕，雷纳图斯转头看向油画中的布罗夏尔，厉声问道：“准备好去死了吗？我的‘老朋友’？”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感谢Kirajojo的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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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相见
布罗夏尔不屑的冷笑道：“雷纳图斯，你还是像许多年前那样糊涂，你真的以为你能消灭的了我？”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雷纳图斯不为所动，他已经催动了法术。
雷纳图斯法术的光芒蔓延到那幅油画上，油画上的布罗夏尔表情变得狰狞。
那原本暖色调的油画已经不知不觉被暗色所浸染，原本面容姣好的女性已经重新露出了本来面目，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魔。
布罗夏尔发出怒吼：“疯子！真是个疯子！你哪怕搭上自己的命也要进行尝试！想想你自己，想想你的女儿，你这样拼命值得吗？”
“我正是要为我的女儿、为无数人的女儿创造一个没有你这种恶魔的世界啊。”雷纳图斯低笑着说道。
尽管雷纳图斯的语气轻松，不过他为数不多的黑发已经开始一根一根的变白，花白的头发已经变成了一片雪白，他的额头已经爬满了皱纹，整个人骤然的苍老起来。
雷纳图斯在燃烧灵魂，同时也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然而，那副油画的画框上忽然蔓延出灰色的雾气，抵御了雷纳图斯手中的光芒。
“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吗？你以为我当初带着我的军团来到这座被风暴包围的岛屿会不带智慧之源吗？你想不到吧，我把它隐藏到灵魂中了！”布罗夏尔表情扭曲，话语中却充满了快意。
而雷纳图斯如今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虚弱，变得老态龙钟了。
看着老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架的雷纳图斯，布罗夏尔大声笑道：“作为我们一族最杰出的灵魂师，我的灵魂手段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人类法师能够揣测的！”
“你还真是愚蠢啊，雷纳图斯！如果你不是主动选择燃烧自己的灵魂，我又怎么会拿出这压倒你的最后一块小石头，哈哈哈哈，在悔恨中去死吧！笑到最后的仍然是我啊，雷纳图斯！”
布罗夏尔猖狂的大笑起来。
直到一道弥漫着火光的剑气划过，斩散了刚刚弥散开来的雾气，斩中了画框。
尽管那副油画在中了剑气之后恍若无事，但是布罗夏尔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随着雾气的消失雷纳图斯手中的光芒继续前进，铺满了整个画框。
雷纳图斯已经没有力气转头看向罗素了，他吐出一口血，眼中闪烁着赞许和快意，坚定不移的催动了手中的法术。
布罗夏尔惨叫了起来：“呃呃啊啊啊啊啊！混蛋！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罗素已经将剑收回了鞘中，他认真的盯着那副越来越扭曲的油画，说道：“抱歉啊，布罗夏尔先生，处理你们恶魔口中的所谓智慧之源，我可是专业的。”
尽管如此说，不过罗素还是放弃了一劳永逸解决布罗夏尔的想法。
因为雷纳图斯同样也遭受了重创，从他吐出的那一口鲜血，就知道罗素的那一剑同样让他也伤的不轻。
现在罗素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岳父（之一）的灵魂已经跟那恶魔将军布罗夏尔纠缠在一起了。
因此罗素多少有些投鼠忌器。
而画框上的颜料越来越混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漩涡。然而那漩涡仿佛带着魔力，好像能够将人的灵魂吸入进去似的。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以为你们已经胜利了！不要小看灵魂师啊！”布罗夏尔感受到灵魂正在被磨灭，它咆哮道。
布罗夏尔感到灵魂从未有过的虚弱，心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它为了挣扎已经拼尽全力了，它不得不咬着牙用出了自己最后的手段。
随着布罗夏尔话音落下，轰的一声，那扇被重重机关保护起来的门从内部打开，一个机械人偶疾飞而出，她的手指骤然变得尖利，狠狠的扼向了雷纳图斯的脖子。
罗素猛的出剑，把雷纳图斯护在身后，招架住了这凌厉的一击，然而这一击仍然中断了雷纳图斯的法术。
“弗朗辛？”雷纳图斯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罗莎琳？”罗素看向气喘吁吁跟在机械人偶身后跑来的女子，他看到了罗莎琳，也看到了玛格丽特。
罗素还听到了罗莎琳口中喊着“别乱跑，等等我，弗朗辛”这样的话语。
“吾主？”玛格丽特扶住气喘吁吁的罗莎琳，主动向罗素打招呼。
罗素摇摇头，用剑指向那副油画：“先对付敌人，来龙去脉我们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