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是！是，先知大人！小人不配！小人不配！”汉斯转向玛格丽特，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
啊，原来这位女士才是真正的先知？而眼前这位化身奥克西塔尼亚人的竟然是主？
几个“聪明人”恍然大悟，他们惶恐极了，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行礼了，于是纷纷效仿起汉斯来。
玛格丽特一迈入大厅，眼中看到的就是一片口称先知向她砰砰磕头的山贼。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已经记不得欠了多少帐了，总之状态好就补一点吧……
173 拜恶魔教
实际上，玛格丽特说的“外面的小贼清理干净了”属于一种心理战术。
山贼中那些最具战斗力的家伙基本都聚集在这大厅中了，外围的山贼既缺乏斗志也缺乏战斗力，在战死了小猫两三只之后，很快就束手投降了。
在控制住局面之后，玛格丽特才向大厅中走来。
当大门洞开，仍有些不甘心的寄希望于头目们反击的山贼见到了大厅中的惨状之后，便一点其他的心思也没有了，也都像大厅中仅存的那几个聪明人一样，卖力的磕起头来。
尽管埃莉诺贵为王国的公主，但是在无人护卫和簇拥的情况下接受臣民的膜拜还是头一遭。
埃莉诺轻快的从他们的身边路过，感受着他们的恐惧，觉得这种体验又新鲜又有趣。
对于埃莉诺而言，晚间的战斗就像是玩耍一样轻松。
她借助暗影的力量，让这些山贼根本就无法发现她，她大摇大摆的穿梭在山贼之中，兴之所至时随手的搞些破坏或者放一把火，很快山贼们就疑神疑鬼起来。
然后他们被罗莎琳的法术一轰，大乱之中玛格丽特如流星一般冲锋入阵，连接斩杀几人，其他人便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宣布投降了。
埃莉诺觉得这样的体验又新鲜又有趣，比王室的巡游要愉快的多。
因此，埃莉诺简直迫不及待的要向罗素分享她愉快的心情了。
“主人！”埃莉诺的脸蛋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她撤去遮蔽在身上的暗影，啪嗒啪嗒的跑进了大厅。
跪在地上的几个山贼头子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高喊主人，不由自主的悄悄抬眼去看。
然后他们大惊之下立刻又重新低下了头。
因为埃莉诺撤去暗影法术的时候不小心把遮罩她那对兽耳的法术也一起撤消了。
那对兽耳就这样映入了几个山贼头子的眼帘。
口称“主人”的竟然是一位公主殿下！
是了，理当如此。祂有着如此圣洁如此高贵的身份，王室的公主称呼祂为主人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山贼头子们冷静下来一想，反而觉得这个称呼才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公主殿下如何快步的跑到神明身前，然后纵体入怀，叽叽喳喳的像个恋爱中的小女人一样诉说着自己的喜悦。这几个脑子灵光的山贼头子自然是低下头去装作不知道的。
有些准则哪怕穿越时空也是通用的，这几个山贼头子在这一刻就充分的领悟了论语大道——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他们不看不听不说也不动，就如同石雕一样凝固在了地上。
罗素捏了捏埃莉诺的尖耳朵，提醒埃莉诺把耳朵藏好，当埃莉诺乖巧的侍立在他的身后，罗素才开始着手处理这些山贼的问题。
原本罗素还想把山贼分开关押然后挨个审讯的，后来他转念一想，这些家伙都把自己当成神明来膜拜了，想来应该是有问必答，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来吧，说说看，这恶魔是怎么回事，怎么混到你们里面来的？”罗素拉过一张凳子，大刺刺的坐了下来，“你！汉斯，你先说！”
汉斯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埃莉诺头顶那对尖耳朵忽然不见了，就像他刚才只是错觉一样，心中不由一惊。
“他本有神的形象，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象，成为人的样式。”
汉斯忽然就想到了这样一句经文。
主竟然能随手把王室的公主打扮成常人女子！
他越发对罗素是天主降临这个念头深信不疑了。
然而汉斯由于离开格里茨堡回到梅尔多夫追查老艾尔文的事，知道的东西较为有限。
他只知道格沃古夫（弟），也就是被罗素捅死的那头棕熊，与拜恶魔教有所勾结。
甚至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牵连“夜之帝王”被宗教裁判所抓去下狱的。
汉斯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另外几个山贼简直喜出望外，他们努力的在神明面前展现自己的价值，自告奋勇，七嘴八舌的拼凑出了大致的细节——当然了，同时还夹杂着大量的忏悔和自白。
这所谓的拜恶魔教是自大撤退之后，便在乌瑟多姆民间扎下根的地下宗教，以崇拜恶魔为宗旨。
他们的思路倒是并不难理解，既然教会和骑士都打不过恶魔，那说明恶魔才是更强大和更正确的一方。
而且他们非常狂热，真正的虔诚者，以奉献灵魂给恶魔，甚至能够召唤恶魔凭依附身为荣。
往昔这个地下宗教总是发展不起来，固然是因为是源于宗教裁判所不遗余力的打击。
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喜欢在“圣事”集会上召集恶魔。
往往那些最虔诚最狂热的参加“圣事”的信徒，会被降临的恶魔贪婪而狂暴的一网打尽的，给拜恶魔教这一地下教会的传教工作带来沉重的打击。
几个山贼说到这里还有些心有余悸，他们谁都没想到在场有人的身体里就凭依着一个有耐心的狡猾的恶魔。
于是山贼一时之间谀词如潮，说届时他们都会被这恶魔一网打尽，多亏神圣的主降下天火，将那恶魔焚烧殆尽，赞美主，愿主保佑阿门云云。
听到这里，罗素都无语了，一个盲目崇拜，一个竭泽而渔，这拜恶魔教和恶魔还真是有着优秀的匹配机制啊。
至于恶魔为什么能凭依在人的身体里，如何做到的，需要什么仪式，这几个山贼头子是一问三不知。
“去，把拜恶魔教的人都给我挑选出来，我要挨个审问他们。”罗素摆了摆手，指挥几个山贼头子去干活了。
就像拜恶魔教的教徒对恶魔有着皈依者狂热一样，这几个山贼头子如今也表现出了相当的狂热。
他们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不仅把那些俯首投降的山贼管理的井井有条，还利用互相检举制度，准确而高效的筛选出了那些拜恶魔教的人。
原本在外面威慑山贼的罗莎琳无聊之下便回到了大厅中。
没过多久，那些过了关的山贼就押着拜恶魔教的教徒走进了大厅。
尽管服侍杂乱，但是山贼和教徒简直一眼便能区分出来。
那些被允许进入大厅的山贼一个个的昂首挺胸，面露红光，把觐见主当成了人生中极为荣耀的一桩大事。
而拜恶魔教的教徒大多数沮丧、懊悔、混乱，垂首不语，只有一个少年眉眼低垂，极力压抑着眉宇间的凶狠。
罗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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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区分
罗素在讯问之下，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实，这些拜恶魔教的教众眼下还不怎么虔诚，他们往往罗素一问话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把该说的不说的都说了。
他们苦着脸是担心因为跟恶魔产生了瓜葛而被罗素送上火刑架。
讯问之下，罗素发现他们大都是因为旱灾而不得不寻找出路的穷苦农民。
同样的，他们掌握的秘密也极为有限，几乎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且这些人没怎么受过教育，说话颠三倒四，恐慌之下说话就越发的没有条理，往往只是那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
标准流程是先是声称自己无辜，然后表达自己与那拜恶魔教的核心毫无瓜葛，只是被他骗了，最后表达了自己迷途知返，希望能够忏悔，并得到主的宽恕云云。
他们的说辞往往大同小异，只是词句的先后顺序调换一下。
罗素再三追问细节，发现他们说的确实大差不差。
看起来，这一股拜恶魔教的核心人物已经被罗素给砍死了。
眼下追查恶魔的线索可以说几乎完全断掉了。
“你们为什么加入了拜恶魔教而不是向教会求助呢？”罗素好奇的问道。
这些原本还是农夫的家伙全都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回答，只有罗素额外留意到的眼神凶戾的少年说话具有条理。
“哼，我们当然向教会求助过，但是隐修会不肯接收我们这么多人，说他们无法供给如此多的俗家兄弟。而托钵修会那些修士跟乞丐没什么两样，他们可以帮我们瞧病，但是自己也拿不出什么粮食来。”
少年气鼓鼓的说道。
罗素原以为这瘦小的少年是个拜恶魔教的死硬分子呢，罗素一直提防着这少年暴起发难，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开口说话。
“哦？你叫什么名字啊？”罗素和颜悦色的问道，“哦？扬森是吗，好名字。”
在这名叫扬森的少年的口中，罗素大概理解了乌瑟多姆王国的一些现状。
隐修会在野外建立修道院，避世隐修，他们在专业修士之外有着俗家兄弟制度——俗家兄弟要负责绝大多数的劳动和日常维护工作，而专业修士则负责清修，以及提供精神上的指引和对俗家兄弟的保护。
然而主的威能却并不能庇佑隐修会的土地得到足够多的灌溉。
大旱之下，修道院也没有余粮。尽管修士们不乏道德高尚之辈，愿意节省出自己的口粮供饥民使用，但是隐修会仍然要优先保障俗家兄弟的供给。
饥肠辘辘的流民向隐修会求助，尽管确实可以偶尔得到一顿果腹，但也只能勉强维持在饿不死的程度。
至于托钵修士，他们在不干涉现实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了，以至于托钵修士看起来跟乞丐几无二致。
按照常规的政教分离原则，主教“无权耕种他人的土地”，但是到了托钵修士这里，便被极端化成了“无权耕种土地”，提倡简朴的清修。
所以托钵修士自然也是拿不出粮食的。但是被罗素斩于剑下的那个拜恶魔教的主事，就能够拿出大量的粮食，因此他自然而然的吸纳了一大批灾民。
少年扬森说话意外的有条理，知道的东西也颇为不少，大半都是他观察和总结出来的，是个相当聪慧的少年。
“这可太有意思了，你知道他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吗？”罗素饶有兴致的问道。
罗素现在对扬森颇有好感，就像是老师喜欢聪明的学生那样，提的问题也带上了考较之意。
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也不识字的扬森尽管称得上聪慧，不过这种事更多的是对见识的考察，因此他思来想去之后，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种粮食要土地对不对？一次能拿出那么多的粮食，需要很多的土地对不对？”罗素启发式的询问道
扬森猛的点头，他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拥有土地最多的是王室！一定是布尔戈尼王室在赞助拜恶魔教！”
埃莉诺原本津津有味的听扬森介绍那些教士之间的区别，她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些讨厌的惹父王不开心的教士内部还有这么多种类。
如今她忽然听到少年的指控，立刻不爽的反驳道：“胡说！父王才不可能赞助恶魔呢！”
呃，你这身体还是黑公主生出来的呢，你能不能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罗素捂住了额头。
玛格丽特不爽的眯起了眼睛，她附耳过去，跟罗莎琳嘀咕了起来，罗莎琳频频点头。
“那么，你们现在的粮食还够吃多久？”罗素继续问道。
回答罗素的不再是少年扬森，而是一个山贼头子，他犹豫了一下，环顾四周，凑到罗素身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能吃多久了，还能大概吃个四五天，支撑不了一周了。”
哦，还算有点脑子，知道这话不能公开说出来。
罗素点了点头：“哦，还能支撑一阵啊，那你们原本是有什么打算？”
“之前格沃古夫说，某处农庄有粮食，只要打下那里，就足够大家吃饭了。”
看来格沃古夫是把这些人弄来当炮灰的，他想要弄清楚自己哥哥的下落之后带着这些人去攻打宗教裁判所的地牢，而拜恶魔教的主事则是希望用更多的人祭祀，两边称得上各怀鬼胎啊……
罗素大概明白了那些家伙的思路。
于是，该怎么处理这伙人又变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尽管他们把罗素误认为天主降临，但是罗素可真没有全知全能的能力，他变不出饼也变不出鱼，更别说用五饼二鱼喂饱这么多人了。
这些家伙全都乱七八糟的在“天主”面前真心忏悔过，把犯下的过错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那些犯下杀人罪的正统山贼倒好办，直接让他们偿命了事。
至于那些饿极了偷鸡摸狗的饥民，总不能随随便便就一刀杀了。
罗素估算了一下，把身上有人命的都处决掉，应该勉强还够这些人吃个一周。
“这样吧，你们老老实实在山里呆着，哪里都不要去，这段时间，你们先听扬森的安排，一周之内我会回来的，都下去吧。”罗素这样叮嘱道。
于是这些前“拜恶魔教”的信众都唯唯而退。
然后罗素又对着几个山贼头子挥挥手：“来来，把你们的兄弟召集起来。”
175 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