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常马
“我又要......啊.......主人,不要再说了!不要停下来......吻我......”
他感到她拉着自己靠近她,先是嘴唇相触,然后再次传来唇舌交缠的快慰。恍惚之中,多个时间点上的蛇行者重合了,多种人和蛇的形象也融为一体了。挣扎和沉沦、娇艳和诡异、蛇鳞和肌肤、人身和蛇身,错乱的
感受在错乱的时间因果中不断累加,带来了越来越强烈的快感。
绞索一样的蛇舌、软腻如脂的人舌、还有两者之间的分叉长舌,它们都在他的舌头上细细缠绕,分享着彼此的唾液。在同一时间,他的口中传来了不同时间的感受,如此相互累加,带着他升向更高的云霄。前一刻他还没在接吻,下一时,他就感到自己嘴唇、口腔和舌头的每一处都被她的香舌占满,都有一条青蛇在舔弄、挑拨、亲吻,想必她的感受也同样。
先是口唇,然后是交缠摩擦着的身体,然后就到了最敏感的地方。
这种欲望的累加,把整个过程中所有不同的动作都累积在一个时间点里,因此哪怕最轻微的摩擦,也像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几乎要失控的快感让他们一边紧紧相拥,一边发出忘我的喘息和叫声。
血肉之欲终于完成的一刻,塞萨尔只感觉自己被这条青蛇缠着跌下了深渊,不断下坠。他紧握着她的细腰,她也紧紧抓着他的背,彼此都用指甲刻出了血槽。他肌肉绷紧,蛇头牢牢抵着她深处的小口,奋力倾泻出一股像是蕴含着灵魂和意识的黏液。
种子直接穿过孔径,浇在她体内,炽热得令她发出了呻吟。这青蛇还在和他忘我的索求亲吻,这下子一阵抽搐,整个人都往后仰起,发出了遥远而沙哑的高叫。她的身子几乎变成了水,瘫软得倚在他怀里,只有身下还在不住抽搐。她的腹部甚至都被填得涨了起来,一刻不停地往外溢出蕴含着血肉之欲种子。
接着,他们恢复了神智。塞萨尔先站起身来,然后伸出手,扶着面色茫然的蛇行者用两只脚站起。
“过去了多久?”她看着还有些恍惚,半倚在他胸前,也没在意种子正沿着她的大腿往下流淌,“几个月?几年?坟墓是不是已经崩塌了?”
“老米拉瓦才走了两步路。”塞萨尔亲切地提醒她说。
蛇行者捏着自己的下颌揉弄了两下,很快就清醒过来。“我明白了。”她说,“看起来那些不堪入目的天性都已经消失了,至少现在是。现在我感觉自己正被智慧和理性之光笼罩,哪怕用两条腿行走,也只是一种浅显易懂的行为。”
“但他们也没有几步需要走了,”塞萨尔又说,“因为年少的米拉瓦带着正主赶到了地方,接下来,平稳的争夺一定会变成彻底的破坏。为了不让古代先知得到最多份额的遗产,血骨和智者多半会把封印和真龙一起打碎。”
“这也是一种利用?”她舔了下唇角,“不过,请放心,先知主人,我不会把这事告诉任何人的。”
“我通常会自己说出去。”塞萨尔说。
“是吗?但我还是不会说,你知道的,我经常偶然听到不该听见的事情、偶然遇见不该遇见的人,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发现了什么。那么按你的说法,接下来真龙的遗产会四分五裂,像大雪一样洒向坟墓各处?”
第四百八十六章 圆环之中
“它可以碎掉,”塞萨尔说,“不过,为了你能追上你始祖的步伐,我们要拿到比较大的一块。希望你准备好法术。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任何意外。”
“法师啊......”蛇行者从地上拾起件青黑色的绸缎,随手一扎,像件丝质长袍似的把她裹了起来。“其实我更喜欢握着锁链撕碎人体,不过,非要冒充法师,我也可以当。”她说着把衣服扎紧,“我就用刚剥下的蛇褪当外袍吧。”
“现在把手给我,青蛇。”
“青蛇?”她伸出手来,把碧绿色的指甲搭在他手心上,“我还没想好自己该叫什么呢,也许,要等我在人类世界观察一段时间,自己考虑自己该叫什么。况且我也不止是条蛇。虽然我把你叫主人,但我可不想接受你给我随意取名字,先知大人。在这世上,主人和仆从的关系有很多种,我效仿的一种,恰好是你和你的女主。”
“我只是需要一个称呼,”塞萨尔握住她的手,“再对你用种群的称呼已经不合适了,你可以当它是小名。“
她很不情愿,“但按你们人类的习俗,这是父母对孩子.......”
青蛇话音未落,塞萨尔已经回应了身体的呼唤。睁眼之时,他已经跌落在地,狭窄的岩壁缝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阔无边的封印之所。然而就他现身的刹那间,老皇帝忽然扭过脸来,似乎已经等他等了很久。四目相对,一片法阵转眼间在他头顶发动,带着一系列交错的环形从天而降,罩住了塞萨尔周身。
早有准备?
不用多说,他遭遇的法术正是吉拉洛沿途在坟墓里唤起的古老法咒,和封印真龙的环形法咒用途相似,只是规模要小很多。他能看到那些繁复的符文,也能感觉到周遭无所不至的封锁,一举一动都像是束缚着无形的铰链,就像用铁索把船只牢牢拴在港口。
塞萨尔缓缓退出一步,感觉无形的铰链束缚着自己,连抬脚都很吃力,一步之下心脏就开始激烈地撞击胸腔。他侧脸看向阿婕赫,发现由于吞入太多真龙的血肉,她已经是意识不清了。她蹲伏在地,完全丧失了人体,看着俨然是一头灰色的巨狼,原始而蒙昧,呲起来的尖牙中甚至流淌着唾液。
阿婕赫一直都在到处乱吃东西,她也不止这一次因为类似的事情陷入困境了。
几乎就在塞萨尔现身的同时,塞弗拉已经在凭空显现的法阵中消失了,无貌者也作为一个没有灵魂的物件被一并笼罩,坠向远方。他会跌落在地,不是因为有人把他摔了下来,而是本来该背着他的人一瞬间就消失了,本来该接住他的家伙也被放逐了,只有一只醉倒的巨狼和一个晕厥的人类作为累赘瘫软原地。
响应式的放逐法术吗......条件是什么?他的灵魂和塞弗拉的灵魂共处一处?
以库纳人的法术,做到这种事并不稀奇,但施术者对他和塞弗拉熟悉到这种地步,又对无貌密探如此戒备,知道要设置一个响应式的法咒,施术者必定就是吉拉洛没差了。
他们已经在吉拉洛的视线下徘徊得太久,吉拉洛也观察他们观察得太久,彼此之前几乎不存在秘密。如果吉拉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监视,不知道自己是库纳人意识的一部分,那么,他确实是个完美的密探。
老皇帝冲着他咧开嘴:“不会一切都如你所愿的,塞萨尔。”
青蛇的嘴唇贴在他耳畔咝咝作响,传来了密语:“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血骨就在带着我们破解这里的法咒。我可以解开它,但我需要一些时间,我的先知主人。”
塞萨尔微微颔首,就感觉一条蛇尾沿着他的脚腕攀爬而上,也不知道她又在哪儿失去了人体,但有蛇蜕长袍披在她身上,塞萨尔也不想追问这么多。蛇尾就像条柔舌舔过他的腰腹,攀上他的胸膛,令人身体酥麻。与此同时,她碧绿色的指甲已在他胸膛撕开一条伤口,快得几乎感觉不到。
血液汩汩流下,蛇尾好似一支羽毛笔蘸着血在他胸口和腹部勾勒起来,描摹出一系列法术符文。
真龙的封印还在扩张,符文金属球本就巨大无比,可以填满一整座大教堂的穹窿,此时几乎要占据这座黑山,甚至要将山体都撑碎。成千上万的金属圆环正在飞转,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其中最靠近他们的一道圆环已经快要飞掠而过,将他们从此地抹去了。
“你能走得动吗?”塞萨尔问她。
“化身虚体可以,但这样一来,我就会暴露在始祖眼中了。”
“我带你过去。”他抱起青蛇的细腰,再次往后退去,一步接着一步,硬拽着无形的锁链挣扎到阿婕赫那边。蛇行者把蛇尾死死缠在他腰上,双手也抓着他的肩膀往后瑟缩,直到他身体站定,她也还是缩在他背后。她似乎觉得
她一探出头,封印的锁链就会穿过他缠到她身上。
感到两股铰链紧绷着要把他扯回去,不止是肢体,内脏都被扯得渗出了血,塞萨尔也只喘了口气。他必须摒除思绪,特别是摒除对死亡体验的抗拒。他再次后退了一步,终于把脊背靠上了阿婕赫的狼首。他伸手抓住她的獠牙,感觉这家伙的狼首就像他的人一样高大。
青蛇的蛇信在他背后咝咝作响,“这家伙身上有股奇妙的味道,让我想咬两口......”
“她吞下了太多真龙的血肉,已经要返祖了。”塞萨尔抓着她的獠牙掰开她的狼口,“往里看,你有看到它们吗?“
“我看到很多白霜正往她的脏腑里渗透,就像堆在地上的积雪一样。”青蛇说,“她被弄醉了。”
“你钻进去,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全都吃掉也无所谓。这家伙必须醒过来。”
“要是她待会儿咬我一口,我一定也会咬你一口。”话音刚落,她就像条蛇一样一溜烟钻了进去,蛇蜕化作的衣袍还挂在他背上,蛇尾也还缠在他腰上,蛇身却深深钻入阿婕赫张开的狼口中。
封印真龙的金属环越来越近了,飞转的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大片野兽人和骑士都被卷入其中,好似稻谷卷入轰隆作响的石磨化作粉尘,还有大块碎尸和破裂的盔甲片被打飞,甩向四面八方,卡进山岩和地面。周围几乎已经陷入死寂,只有亚尔兰蒂那边的少数骑士、血骨那边的蛇行者、以及两个米拉瓦还在僵持,一步步朝着封印中的真龙逼近。
谁都想要那份不可思议的遗产。
“你他妈——塞萨尔,你往我嘴里塞了什么东西!”阿婕赫眼睛圆睁,咳嗽了两声就要把利齿咬下,切断蛇身。
塞萨尔也不回话,直接用右胳膊卡住了她的咬合,左手把吞到腹部都涨成了一团的青蛇给拽了出来。这家伙一下子游回到蛇蜕衣中,伏在他背后化身为人,还往阿婕赫瞥了一眼,咝咝作响的蛇信上甚至沾着阿婕赫没能消化完全的白霜。
所谓狼口夺食,一定就是如此,这两位就算以前没仇,现在也该有仇了。不过,塞萨尔没心思关注这么多。他抓住阿婕赫的利齿瞪了她一眼,要她看清事态。
下次再来找你的麻烦。阿婕赫的兽瞳中传出了这样得含义,接着,她就扑入他的身体,像虚影一样消失了。
“破解法术的钥匙完成了,”青蛇贴着他耳朵说,“不过你得忍着痛才行,先知——锁链拽到极限就会自行断裂。你应该不会忍不了吧?”
形体转变已经带来了一股血肉撕裂的剧痛,锁链的撕扯明显更强烈了。塞萨尔勉强喘了口气,也顾不得去适应。他只是张开狼口,咬住蜷缩在地的阿娅,回首往自己已有一米多宽的背上一扔,吩咐青蛇抓紧这家伙。下一刻,他就扑向正接近自己的金属环。
一跃而起后,蛇行者低声诵咒,随后就用毒牙咬住他的耳朵,注入一丝液体。塞萨尔先是感觉渴念涌现,正是他们俩先前身体交缠时体认到的错乱和迷失。接着,他发现时间的尺度再次减缓了。这家伙倒是很有悟性,一下子就掌握了阿纳力克道途中微妙的真知,还把交媾中的体验反过来用在了法术中。
机不可失,他伸展肢体,趁着时间的减缓调整姿势,一把抓住飞掠而过的符文碎片。圆环带着他一同飞转,无形的锁链拽着他的内脏和全身各处紧绷到了极点,几乎要把他扯成碎块时,它们才轰然断裂。
老米拉瓦猛然回首,睁大眼睛,但塞萨尔已经攀爬到飞转的符文碎片上。他先是因为剧痛而颤抖,接着就感觉到一阵晕眩。
这轮圆环转的太快,几乎要把他甩飞当场,尽管他竭力抓紧,勉强挂住自己,却还是在飞转中感到阵阵晕眩。只一个呼吸的时间,磨盘大小的符文碎片已经带着他从黑山之底来到穹顶,和食尸者血骨擦身而过,当然,也只是一瞬间。
这家伙用数对血眼凝视着一闪而过的塞萨尔,发出了低吼声,看起来不怎么有智慧。
血骨还没死?是最初的血骨还没死,还是后来那个卡萨尔帝国的食人贵族还没死?这一切都笼罩着迷雾,塞萨尔既无法揣摩,也不想去揣摩。趁着血肉之欲笼罩灵魂,他从外层的符文碎片跃向内层,很快就穿过了十多道几乎可以撕碎一切的屏障,追上了蛇行者始祖的脚步。
虽然歪曲血肉之欲的用法令他血液燃烧,喘息粗重,包括施术的蛇行者也心跳不止,瞳孔涣散,在喘息声中泌出了唾液,但塞萨尔经历的欲望远比她要多,还能忍受得住。他甚至可以顶着这份错乱和迷失感继续观察环境。
即使是在迟缓的时间尺度中,沿着金属圆环穿梭也需谨慎。他必须顺应符文飞转的方向去攀附,反着去做,一样会被撕裂肉身
。
塞萨尔一路避开会从老米拉瓦和血骨眼前掠过的轨迹,也避开了蛇行者始祖的轨迹,免得羽化的蛇龙直面他背后的青蛇。他在一个个圆环中穿梭、飞跃,越往内部深入,圆环的尺度就变得越小,自转的速度也越慢。期间还有很多闪烁着强光的金属长矛往他投下,一次飞跃不够谨慎就会被贯穿,被长矛带着落入疯转的符文碎片轨迹中,撕得粉碎。时不时,还会传来老皇帝的低吼。
他一直绷紧神经,倾听和观察那些看似缓慢实则致命的威胁,终于先一步接近了真龙的躯壳。他甚至越过了年少的米拉瓦,——这家伙也受了很多妨碍,沿路上几乎是铺出了一条插满长矛的乱石林。
塞萨尔终于抓住了真龙的躯壳,死死攀住。身为未长成的真龙,也就是骗子先知本来的躯壳,这家伙比起山峦一般的沉眠真龙是小了很多,但也足够碾碎一座高塔了。自己本来想着见机行事,结果争夺遗产的人一边对峙,一边互相拖后腿,竟然让他先到了地方,实在是奇妙。
此时龙身已经血肉模糊,鳞片大部分剥落,皮肤也残缺不全,现出肌肉组织,一些部位甚至能看到骨头。他舒张脚爪,钩住它残缺的龙身,手爪也抓住它的脊骨,开始沿着龙背往龙首攀爬。那地方蕴含着真龙的记忆。别的部分他可以不要,记忆他却很想拿到手中,交给戴安娜和菲尔丝仔细钻研。
若是利用得当,别说是挣脱,彻底掌握叶斯特伦学派这个真龙教派都不在话下。见得一头原始的狼类初诞者要接近真龙的记忆,老米拉瓦先不说,他背后佝偻的智者已经发了疯,整座黑山都被先民之墙的圣言笼罩,陷入剧烈的动荡和颤抖,似乎他宁可让整座坟墓垫背也不愿意让野兽人接近真龙的遗产。
血骨蓦然张开手臂,蛇行者始祖也发出怒吼,一连串蛇行者被它们的始祖张口吞下,化作纯粹的血食养分,一群食尸者萨满也发出抬升双臂,发出惊天动地的齐声呼喊。只见鲜血混杂着灵魂从它们干枯倒下的身躯中飞射而出,转瞬之间,已在血骨手中化作一团黑暗浓重的血雾。
真是惨绝人寰的牺牲......塞萨尔背后的青蛇原本还勉强压抑着渴念,见得跟随始祖的同胞转眼间死了个一干二净,一下子连心跳和呼吸都顿住了。
这两边对峙了这么久,终于是忍不住要毁灭头一个接近遗产的人了?
唯有年少的米拉瓦看到塞萨尔的目光,好似一下子洞穿了他的形体认出了他的存在,竟不管不顾加快步伐跑了过来。说实话,米拉瓦要是没认出来,塞萨尔反而会感觉好一些,这情景好似在说哪怕他烧成了灰,米拉瓦也会把他的灰从其它灰里捡出来似的。
此外如他所想,一旦发现有人已经接近,这对峙的两边就会立刻失控,不计牺牲、不计代价地释放法术,哪怕结果是自我毁灭和族群沦亡也要阻止另一方得手。
逐渐解开的真龙封印完全失控了,一直平稳转动、相互交错的圆环忽然撞到了一起。先是两道圆环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破碎的符文金属在山峦崩塌一样的轰鸣中崩向四面八方,然后整个金属球都不再漂浮,开始往下坠落。
第四百八十七章 古老的记忆和知识
塞萨尔看到了真龙眼中漫出的光,湛蓝色,幽暗而深邃。随着封印破碎,随着真龙的力量给米拉瓦和蛇行者汲取并撕碎了大半,它的记忆已经失去表皮,仿佛果核显现,从它的眼眸中渗透而出。
光芒从真龙呼出的白霜中漫出,就像在薄雾中闪烁,视之令人心醉神迷。那光无形无亦质,却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一股仿佛蕴含着真知的诱惑力吸引着他,令他感到渴望。他想将其紧紧握住,甚至是张口吃下。
若说坟墓的封印是表皮,真龙的血肉是果实,这份真知记忆就是潜藏在最深处的果核。对于争夺果实的蛇行者始祖和老皇帝,它看起来微弱且渺小,不值得在乎,但对塞萨尔、对亚尔兰蒂、对远在穹顶最高处的血骨,果核其实比它的果实更加诱人,它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塞萨尔勉强维持理智,一步步靠近的同时,也压抑着自己将其吞下的愿望。渴念正在加剧,他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渗出了唾液,手爪蠢蠢欲动,心脏也跳得厉害。他伸手探向那片微光,感觉就像把手伸进冰川深处,握住了一块轻薄的碎片。
这份真知记忆不仅不沉重,反而轻得如同羽毛,似乎张口一吹就会飞到远方。
看到塞萨尔只是拿了块果核,老皇帝和蛇行者始祖没有更激烈的反应,反而显得事态稍有缓和,血骨倒是发出了吼声。那声音并非是野兽狂暴的吼声,而是哲人怒喝的声音,多种复杂的情绪在食尸者脸上混杂在一起,远远超出了它面部肌肉所能表达的范畴,因此显得丑陋而诡异。
这不是食尸者能够表达的面部表情。
虽然老皇帝和蛇行者始祖稍有缓和,但它们的作为已经撕裂了封印,紧接着就是撕裂真龙的血肉了。它冰封的身体正沿着两股巨力的撕扯从中断开,两条翅膀也给拽得笔直,俨然一个凄惨的布娃娃。两个贪婪的家伙正抓着布娃娃不放,各自都想拿到自己的一份。
此刻,它右侧身体正往蛇行者始祖的方向撕裂,左侧身体正往老皇帝的方向撕裂。年少的米拉瓦尚未带着真龙的意识赶到这边,为古代先知取得一份性命和存在,这两位就打算撕碎遗产各自拿走最大的一份了。
“切下龙首!”塞萨尔对青蛇低吼,自己把朦胧闪光的果核咬在齿间,竭力不吞下去,两条狼爪则紧紧抓住龙首不放,“你来把它切下来,偷拿了多少都没关系,但我们要把龙首扔给米拉瓦,听到了吗?立刻开始行动!”
“尽管吩咐,我的主人。”青蛇口中咝咝作响,取出封着亚尔兰蒂的长剑就往龙的颈部刺了下去。想到她可以趁乱拿取自己的一份,她脸上不仅丧失了恐惧,还挂上了诡异的亢奋,看来她这支族裔多少都沾着点非人的精神状况。
起初,蛇行者始祖和老皇帝还没反应过来,它们下意识就以为,一把利刃切下真龙首级是痴心妄想。然而一个呼吸的时间后,这剑竟如切开油脂般剖开了真龙的鳞片,把它磨盘似的脖子也切开了一半。
扎武隆弄了把可以轻松切开同族血肉的利刃。
这行为一下子激怒了在场的争夺者。真龙残躯如同一个巨大的船只铁锚,忽然加速坠向地面,塞萨尔用前爪抓紧了龙的表皮,后半个身子却完全掀起,化身为人的青蛇也和阿娅一起腾空而起,要被抛向远方。
轰隆一声巨响如同高塔崩塌,真龙残躯砸落地面,使得飓风席卷,把尘埃和碎石都吹向四面八方。封印的符文环受到冲击,陷入了更可怕的失序,如同一场混乱的金属风暴到处穿梭,所有的符文都在随机运动,不断地破碎、相撞、崩解、摧毁沿途中的一切。除了他们所在的最内环还算完好,整座黑山都被风暴撕裂,变得像是一座千疮百孔的蜂巢。
青蛇好不容易带着阿娅飘了回来,塞萨尔也不管她满口白霜偷吃了真龙血肉,就要她继续干活。待到争夺者再次把真龙残躯抬升、撕裂,青蛇已经切开了龙首。只是,它后脑的部位有个豁口,龙脑也缺了一大块,剑伤清晰可见。
“跟你学的。”她舔了舔嘴角,捏了下自己像吞掉巨物一样涨起来的咽喉,把一块柔软的物质用力咽了下去。
塞萨尔自然明白,这家伙是听了他当初的威胁,然后就对开颅吃脑产生了微妙的兴致。这条青蛇看起来外表成熟,意识和人格却不尽然。她只是在时间迷宫里待了太久,掌握了太多隐秘知识,说起话来一套接着一套而已。关于社会行为这一层面,她仍然在亦步亦趋地模仿和学习。
眼看蛇行者们再次把金属长矛对准了他,塞萨尔也不想管太多,咬住龙首就往上抬起,正对着蛇行者们投下长矛的方向,感觉正好——在扔出去之前还可以当一回盾牌。他一直都擅长利用环境中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然而蛇行
者们的动作放缓了,一条背生羽翼的蛇龙从天而降,带着它子嗣献出的生命力冲破了失序的金属风暴。一个肌肉虬饥的老皇帝也覆盖着龙鳞踏碎地面,一步就跃过近百米远,先是撞碎了一连串符文,接着又是一步跃出,眼看要直接踏在他身上。
塞萨尔面不改色地咬住龙首,扭转颈部,奋力把它抛出,正迎着年少的米拉瓦赶来的方向砸了过去。他也不管他能不能接住,就带着背上的人和蛇往外飞跃。
下一刻,他背后的真龙残躯已经撕成两半,右侧的无首残躯被蛇行者始祖飞扑着带到百米开外,用两只龙爪牢牢抓紧。接着它就扯断了龙翼,撕咬起来。左侧的无首残躯被老米拉瓦踏出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带着弯折的龙骨陷入满目疮痍的碎石地中。他一边沐浴鲜血,一边对着塞萨尔发出高声吼叫,其中还蕴含着龙类的吼声。
真是个惨绝人寰的场面,宛如鬣狗分食。虽然塞萨尔也是其中一条鬣狗,但他还是不禁想到,——和真正长大陷入永恒的静止相比,究竟是哪个结局更好些呢?
既然已经把龙首扔给了米拉瓦,还拿到了古老的知识和记忆,塞萨尔也不想管更多事,更不想在这地方停留片刻。他把记忆之光含得更紧,死死抵在他的上颚处,打算带回去拿给戴安娜研究。
要他接受这团带着诱惑力的记忆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已经知道、也见证过大多记忆人格交替运作的场面了。他和塞弗拉还算是一个人,可以融洽相处,血骨和吉拉洛才是真正的惨不忍睹,在多个意识的交替下完全丧失了主体。
亚尔兰蒂一边高呼着残余的骑士组成阵线,一边行使法术,勉力对抗血骨。她呼唤塞萨尔尽快接近,要用法术带着他们逃生。年少的米拉瓦也迅速追上了他的步伐。那枚龙首已经消失了,但他背后真龙的虚影已经拥有了部分实体,展开修长的双翼掀起了气浪,看起来倒是有股摄人心魄的美。
“我的血脉,我的学派,——我在这座坟墓的命运就要终结了。”亚尔兰蒂往他这边飘了过来,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追溯到叶斯特伦学派的根源,那些最伟大的知识就在这里,就在你口中,亲爱的。比起血肉,它们才是最重要的。”她伸出手,伸向塞萨尔,似乎想抚摸他的下颌,“让我看看那些光——”
忽然出现的光把亚尔兰蒂掀飞了,但看起来不是亚尔兰蒂想要的那种光。这家伙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只是伸手靠近,就见一道拳头闪过,令其腾空而起。和当时稳住了身姿的青蛇相比,这家伙才是被抛飞到黑山的山岩处,顶着防护法咒撞到岩壁表面发出一声巨响,落下满地山石。
塞萨尔往头顶一看,竟看到阿娅双目闪烁着强光站了起来。那光璀璨耀眼,如同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从她眼眸中迸射而出,遮蔽了一切,毫无疑问,就是吉拉洛一直以来培养哑女时教导的库纳人武艺。
然而阿娅看起来没有神智,那么,她为什么站了起来?思索间,塞萨尔上颚蠕动了下,——为了防止不该取回记忆的存在取回记忆?
这也是个响应式的法咒?
“不要以为你能阻止我,老东西,你已经快死了,这点小手段做不了任何事!”亚尔兰蒂发出了厉声高叫,塞萨尔回首望向扎武隆的剑,发现这剑是握在青蛇手中。但是,她不仅没法靠长剑压制亚尔兰蒂,还得用力抓紧它,对它低声诵咒压制它。有一股强烈的吸引力正在拉拽扎武隆的长剑,要让它投入亚尔兰蒂自己的双手。如果让剑也落入亚尔兰蒂手中,他就完全失去对这家伙的限制了。
这家伙装作有人拿着剑就无法反抗,其实并非如此。
塞萨尔也只能舔了下嘴角。“很好,”他说,“我已经对你现出原形不感到奇怪了,亚尔兰蒂,但是,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是这个紧要的关头?”
“你以为我真要把自己交到你手上,交给我叛逆的后代去研究观察,就像解剖一个凡人奴隶?”亚尔兰蒂往上漂浮,直至血骨给她让开了一个身位,“比起你空洞无谓的话术,思想瘟疫的图景高明了何止一个层次?”
她在微笑,确实是种邪性而诡异的微笑,比起他背后这条不擅长做表情的青蛇还要更诡异一些。“我也曾和米拉瓦一起坐在火堆旁讨论哲思,也曾和他在无助中互相扶持,也有过互相威胁、互相援手,有过数不清的争吵与和解、理解与认同。最危险的时候我的命落在他手上,他的命也落在我手上。我们一路探索世界,直至这片土地的最边缘处,然后又折返回来。这些经历不比你我这段时间的虚与委蛇更长久、更复杂?但就算如此,就算如此......”
这一切对她毫无意义。她从十多代先祖的人格和记忆中诞生,她是完全的邪物。
“
就算如此,你还是找到了只属于你自己的出路。”塞萨尔手爪抓紧地面,“说到底,你和老米拉瓦都对思想瘟疫献上了忠诚,只是一个站的和野兽更近,一个站的和先民更近。论起邪性,连野兽人都比不上你,论起傲慢,我们的老皇帝也和库纳人不相上下......”
“把真龙的记忆和知识都留下来。”亚尔兰蒂再次对他伸出手,整个山体都泛起了寒意,“我可以让你回去和你的爱人团聚,塞萨尔,但是,不该拿的东西,你最好不要带走。”
第四百八十八章 你荒谬的说辞
“你认为你已经掌握了态势?”
“遗产的争夺已经尘埃落定,”亚尔兰蒂轻挑眉毛,“同归于思想瘟疫,争夺的双方也不会再有冲突。至于你手里的真龙记忆,除了我和血骨,还有谁会想要?没有人了,亲爱的。老米拉瓦可不需要这个,他已经接受了力量和血肉,怎么还会接受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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