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修道院开始的成神指南 第9章

　　汤马士按照修士礼节行礼，躬身起来后，才道：“在下叫汤马士，见过康拉德修士。”

　　“有什么事情快说吧，马上要到吃饭时间了。”康拉德脾气出乎意料之外的温和，似乎对汤马士冒冒失失闯入他的办公室没有任何意见。

　　“是这样，在下在早上的时候，去晾晒衣物时……”汤马士如实将自己听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至于如何判断，他相信对方有自己的思路。

　　如果敌人不得不算计你身边的人，从侧面说明你这个人本身无懈可击。而一个无懈可击的人绝不可能是个蠢货。

　　随着汤马士一点点的讲述，康拉德表情不变，眼神却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等到汤马士全部说完，副院长思索了下，起身到了门口。看看门外没人，然后才将门关上。

　　“你确定你没听错？”他问道。

　　“很确定！”汤马士回答。

　　“如果再让你听到早上的声音，你能分辨出么？”

　　“应该可以！但我不敢肯定。”

　　副院长露出思索之色。然后他仔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个报信的见习修士。

　　“这事情很重要，你想好了，若是污蔑造谣，可不是简单道个歉了事。按照修道院的规矩，这种亵渎的做法要受一百鞭子的。打完基本没活路。”他再度发话。

　　通常的惩戒是五十鞭子，五十鞭子打不死人，但一百鞭子大概率能打死人。

　　“不敢有半句虚言。”汤马士用最郑重的神色回答道道，“实际上，之前奥托修士出手相助过我一次，对于他的恩惠，在下是感激不尽，却苦无报答的机会。原本这事换成其他人，在下不该也不敢贸然出来报信，可受人救助之恩，按照救主的教诲，是必须要报答的。所以这才贸然前来。”

　　汤马士的脸色很坦然。有恩必报是一个人基本道德准线，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所以这番话却出自肺腑，诚恳果断，并无虚言。

　　副院长倒是神色微微动容。见习修士们来自各种各样的渠道，良莠难分，泥沙俱下。眼前这人口齿清晰，思路明白，有恩有义的人，算是极为难得了。

　　而且他记得这个人是一个农夫之子——父母双亡被村里送到修道院来的。

　　这种少年，能够口齿清晰，思路明白，那就是有难得的天赋。

　　不敢说什么万里挑一，但百里挑一却勉强算得上了。

　　如果有人提携，或许有上升的潜力？

　　“原来如此……你先回去，一切如常。等之后我暗中证实真伪后再说。”

　　“是。”汤马士回答道。

　　这位副院长果然是谨慎的人。难怪人家不得不把歪主意打到他儿子头上。

　　毫无疑问，他会暗中细细调查，不只是调查那个试图偷书信的人，也会调查汤马士。

　　副院长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两天之后，汤马士刚刚下课，就有人来找他。说是副院长康拉德要见他。

　　汤马士估计着这位副院长应该是设置好了机关，而那位窃贼正好触动了机关。

　　有些机关是很简单又极难察觉的。比方说门缝里夹上一根头发，比方说抽屉里均匀的撒上一些灰尘诸如此类。都可以很容易的洞察到底有没有人来过。

　　总之，汤马士被证明可信，那么事情就会往下一步发展。

　　很快，在那间宽敞的办公室里，汤马士再次见到了副院长。

　　副院长身穿一件丝绒袍子，袍子所用的紫红色丝绒是从异国进口来的，在蜡烛或是火把下会闪出点点金光。他的胸前垂挂着金十字架与一枚方形的胸牌，胸牌上镌刻着波西米亚守护圣人的符号，镶嵌着深紫色的水晶。

　　这打扮和日常截然不同。他的脸上平静中带有几丝微笑，做了一个让汤马士坐下来的手势。

　　汤马士这才有功夫打量四周。

　　上一次过来，他是战战兢兢目不斜视，连整个办公室里面有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现在他注意到办公室一个角落里有一个铜香炉，铜香炉里燃烧着木炭，木炭上面倾倒着乳香，如同浓雾般的浓烟携带着馥郁的气息缭绕在副院长身周。

　　他的办公桌上摊着一本圣书，书的装帧精美而昂贵，切口上都镀了金。

　　除此之外，边上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摆放着银盘，银盘上放着装有不知道来自何处的葡萄酒，但那葡萄酒一看颜色就知道并非凡品，和汤马士平时喝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葡萄酒边上摆着白面包——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汤马士还真的没想过自己能有一天再看见这种白面包。

　　他上一次看到这种东西还是在21世纪的糕点店里，在明亮的橱窗灯光下……

　　你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在21世纪随处可见的简单东西是何等的刺激，汤马士本来觉得自己肠胃和嘴巴都已经在这个世界“美食”摧残下彻底躺平摆烂了。现在才明白它们依然完好无损。

　　否则解释不了他嘴里为什么会分泌出如此之多的唾液。

　　副院长微笑，随手倾倒边上一个硕大的曲颈壶，用里面温热的水洗了洗手指间的尘土。然后示意汤马士也来洗。

　　除了这些之外，

　　汤马士好不容易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心中却在暗中诧异。

　　这是……做什么？

　　“汤马士。”副院长耐心等汤马士从周围种种东西上收回视线才开口。

　　“在。”汤马士连忙应道。

　　“听说你想成为一名骑士？”副院长笑吟吟的问道。

第15节 魔网

　　“是的，康拉德修士。”汤马士回答道。

　　这不是什么隐秘，汤马士也从未保密，事实上他向不止一个人提过此事。

　　事实上，在教会这个体系里，骑士不是什么好选择。

　　无论是修道院，还是教堂，都需要骑士以提供基础的保护。但问题是，教会的骑士说起来前途有限。

　　世俗的骑士往好里说大的可以开邦立国，小的可以受封贵族，当一个人上人。

　　往差里说那也是可以加入自由团队当佣兵，哪怕刀头舔血至少赚钱容易。

　　教会的骑士嘛……最好也不过加入那些宗教骑士团罢了。差的则可以作为教堂或者修道院的守护骑士——好听点的叫守护骑士，难听的就叫做保安队长。

　　别说某某骑士团大团长之类的，这些是绝不可能落到汤马士这种人头上的。

　　前途有限，但代价不小，同样要参加各种战斗，冒生命危险。

　　除非是非常虔诚的那种……问题是如果非常虔诚，教士或者苦修士无疑是更好的选择。人家同样为上帝献身，地位还比骑士更高。

　　“来吃点。”副院长在汤马士面前坐下，从银盘里拿起食物给汤马士。

　　这确实是前世的味道——哪怕不是很正宗，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来自于卢瓦尔产区的葡萄酒，与筛过二十次的面粉与牛乳制作的白面包。”副院长介绍。这些下级的修士压根不可能见识过如此高档的美食，汤马士的表现让他稍有意外。

　　汤马士没有立刻狼吞虎咽，而是仔细端详那块面包，就像是看着一个阔别许久的老朋友。

　　端详一段时间后才小口的吃。

　　如果不是非常明确对方的出身，他差点以为汤马士是某个破落贵族的子弟。

　　其心性确实可圈可点。要知道，这种处变不惊的天赋真的不多见。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可以去找朱利阿诺。”副院长说道。“他会给你骑士训练的。”

　　汤马士愣了一下，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几秒钟后才意识到这个朱利阿诺正是他见过几次的保安队长。

　　回想起来，朱利阿诺显然就是康拉德的人。否则就不会因为奥托的缘故多次出手了。

　　“那个……我……”汤马士停下进餐，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的。“我是他的学生了？”

　　“是的，你是了。他会收下你作为学生的。”副院长说道。

　　修道院内也有师徒传承，或者说，教会体系内就有这种关系。虽然这个国家没有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法（这种说法本身就是一种艺术性的夸张），但师徒之间的关系是特别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说法等于承认了汤马士已经不是见习修士。

　　只要那个叫朱利阿诺的教会骑士接受自己，那他就是修道院正式成员。

　　不会被轻易清退，没有朝不保夕的忧虑……最重要的是，脱离了巴蒂斯塔的掌控。

　　汤马士不知道巴蒂斯塔为什么针对自己，但能够脱离他的掌控真的太好了。

　　说起来，对方实际上还没有真正出什么毒招呢，随随便便出手，就把他折腾的欲仙欲死了。

　　汤马士站起来，郑重的朝着副院长行礼。“那个，康拉德大人，我……太感谢了！”

　　他只能这么说。

　　“你以后有空，就多跟着奥托吧。”副院长轻描淡写的说道。“他有些天真，还缺乏对抗虚伪狡诈的能力，你要多看着他，提醒他。”

　　“是。”汤马士连忙应道。

　　作为正式修士成员，并不等于他就可以不劳动了。但是这个工作内容是什么……那就是副院长大人随便安排了。

　　毕竟他负责人事，不是吗？

　　从这话来看，显然副院长是为了儿子才出手。

　　细细想来也正常，毕竟那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正想对奥托下手。这是很危险的。

　　在修道院里还好，有朱利阿诺守护着，但要出去了就难说。

　　所以康拉德就想要给儿子安排一位忠实可靠的保镖。

　　如此，汤马士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对了，你上过冥想课了吗？”副院长又追问了一句。

　　“冥想课？”汤马士有些诧异。还有这课程？“没有。”

　　“冥想课还是不能错过的。”副院长看似随意的说道。“算了，这件事情上，你自己和朱利阿诺好好沟通，安排好时间。不过如果奥托出去，你最好要陪着。”

　　“冥想课……那是什么？”汤马士小心翼翼的说道。祈祷课他学过，冥想课可真的连听都没听说过。

　　“啊，就是沟通魔网的那种冥想，专门有课程的。不过……确实并不对见习修士开放。”

　　“沟通……魔网？”汤马士惊讶的几乎有些失态了。魔网？还有这么一个东西？

　　“对，魔网。一切法术的源泉。”副院长表情没变，但眼睛里却增添了几分趣味。“上帝的恩赐！”

　　每个人初次接触到这个隐秘的时候都会有这种表情。但是不管看几次，都会觉得很有趣。

　　汤马士惊讶的有些无以复加。

　　自从穿越来，他又遇到一个彻底颠覆世界观的事情了。虽然说吓着吓着就习惯了，但他目前还没习惯呀！

　　“法术？这个世界有法术吗？”

　　“当然有。”副院长认真的回答道。“当然，巫师，魔法师，术士……诸如此类的都是有的。不过教会这里，嗯，冥想修炼还是以苦修士为主。其他人练练有好处，但不必拘泥。你想当骑士，还是要老老实实锻炼武艺。”

　　“那……敢问一句院长大人，这武艺练好了，能否掌握超凡之力？”

　　“呵呵……”康拉德笑了，“锻炼确实能让人变强，但这个变强是有极限的，武艺只是让我们能更好的发挥自己力量。至于想要超凡是不可能的。”

　　“除了格斗技巧之外，武艺修行本身过程中也会增强锻炼我们身体，但人的极限就在那里，再怎么锻炼，也最多临近那个极限吧。”

　　他看着面前的汤马士，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受过训练的话，能让你在同样的身体条件下，以一当十，但也就此而已。别相信那些民间故事。那些一个骑士灭掉一个盗匪团之类都是不可信的……就算有，那也必须是满足各种条件。比方说，骑士穿全身铠甲武器，骑跨披甲战马，那打无甲暴徒确实可以一打二十。一个骑士击溃几十名匪徒也正常。但如果是比较公平的战斗，一对十就是极限。事实上只要一对五，那就是骑士之中的俊杰。”

　　“另外，如果你面对的是配合默契，训练有素的那种敌人，能一打三就是极限了。”

　　“那……我听说魔法……很强的。练到精深之处，一个法术惊天动地也不在话下。”汤马士问道。“可有此事？”

　　康拉德笑容更加暧昧。“确实如此，这种高手非常少，但确实有。仅仅是教会内部的，我见过就有两三个，其中一个还是大主教呢。”

　　汤马士顿时怔住了。

　　那我还练什么武艺？

　　明明有一条更强大更光明的康庄大道，我干嘛要去走那没前途的羊肠小道？

　　麻蛋，好歹我要确定一下我没魔法天分，再考虑当骑士呀。

第16节 魔网2

　　副院长大人脸上难得的浮起暧昧笑容。

　　这个笑容如一桶冷水，瞬间浇灭了汤马士心头泛起的热情。

　　这也不怪他，作为一个来自未来无魔世界的人，对于超自然力量的热情几乎是天生的。

　　但是看到对方的暧昧笑容之后，汤马士立刻想起了自己所触及的那一部分世界。

　　无论是城市里，还是修道院里，都看不到任何魔法的痕迹。

　　一定要说，那也是金钱的魔法，比方说他此刻手里的白面包。这面包简直就像是穿越时空而来的一样。

　　背后的理由不言自明：学习魔法绝非那么简单的事情，至少大部分人是学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