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在天命当舰长的日子 第1021章

作者:辰时埃

虚数潜航系统的原理他还在摸索,但随着他把铿惑不知怎么灌输进他脑海中的信息与虚数潜航系统的原理一一对应起来的时侯,却发现虚数潜航系统在现在这个环境下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构建出的虚数通道并非无迹可寻,这是一点;被通过的虚数通道会保留一个冗余区间,除非被人强行破坏,否则一定得经过一段时间后才会消失,并且还会留下如废墟般的信息字节。

这两点,在铿惑留给他的信息中被一笔带过,但韦德只要跑过一遍预演运算,就会发现这个问题。

虚数潜航系统并非为潜入为目的而创造,而是更倾向于长距离转移。在这种前提下,【隐藏踪迹】的设计目的从一开始就并不存在。

换句话说,若是在战场上使用【虚数潜航系统】,就必须有人断后,否则敌人可以在反向量空间中顺着一路残留下的信息字段追踪到休伯利安号的去向。既然天命总部展现出了封锁【空间】的能力,难保没有追踪虚数航线的能力。如果被天命总部提前捕捉到了休伯利安号在虚数空间中的航路,奥托很可能会提前派人在可能的上浮地点埋伏。

除非……有人断后,像扛着炸药包把所有的痕迹都炸干净一样,为休伯利安号清扫掉它的【脚印】。

这就是铿惑的谎言了。

从铿惑带着琪亚娜离开实验室的那一刻起,他可能就没想过要回去。

第六百八十三章 光下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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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韦德所言,休伯利安号的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休伯利安号内,尽管紧张,但如释重负的神情已经多多少少地出现在了每个人的脸上。舰长已经接应到,接下来只要按照预定航路驶离天命总部,基本上就相当于逃离天命总部的追杀了。

战舰内静悄悄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起航的命令,却没有人意识到这份安静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休伯利安号外,上百台亚神机组成的机械部队将铿惑所在的空岛封锁,而远方,将近二十艘浮空战舰的主炮依次开火,像祭典射击小摊前的客人一样,轮番持枪,向着那个不闪不避的靶子射击。

那山岳的影子已经逐渐淡化,从最开始的几乎与真山别无二致,到此刻几乎隐藏在了黑夜之中,透过它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片由铿惑创造的浮空岛上斑驳的熔岩池。

天空中的大雨还在放肆地下着,雨滴触碰到岩浆池便瞬间汽化,变成弥漫的云烟。而那些岩浆也偶尔应付似的凝固一下,以示它对雨滴的尊重。

而那正在燃烧的焦黑土地上,一个几乎无法被辨认的人形站在那里,双脚深埋在熔岩凝固后的黑曜石中,仿佛是被浇筑的雕塑。

十七发浮空战舰主炮的炮击,足以将一座真正的山化作熔岩池。而这山化了又凝固,凝固后再融化掉,反反复复,不知凡几。空岛已然干涸龟裂,仿佛一触即碎的煤渣,走在上面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碎裂声。

哪怕是真正的律者,在这样的炮击下如果不依靠自身特殊的权柄也在劫难逃。铿惑将脚下的空岛化作大地,将自身化作山,源源不断地从空岛中榨取能量。

从最开始的右拳严重烧伤,到整条胳膊枯裂碳化,再到整个身体像在煤堆里滚了一圈,铿惑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扛下了十七发炮击。

不是打散,不是引偏,而是……挡住,用自己与山灵同调化的身体挡住。

这是铿惑唯一的办法了。他已经无法再从这片空岛中榨取能量,也无法再使用符文阵法用出各种玄奇的法术,随身的符箓大多都是依靠构建抽象阵盘生效因此也无法使用,而他傍身的兵器和法器也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坏殆尽。

此刻留在他身边的,只有齐格飞留下的【天火圣裁】和姬子那把断裂了一半的不知名巨剑。

这两把兵刃插在铿惑身旁的黑曜石中,剑刃被灼烧得熠熠生辉。在姬子留下的那柄大剑上,一行短短的文字镌刻其上。但很显然,那行文字的后半段随着断裂的另一半剑刃消失无踪,只留下了短短的【神陨】二字。

第一轮轮射已经过去,铿惑犹如真正的山岳,拦在了天命总部的面前。那座高山的虚影尽管已经黯淡,却依旧将休伯利安号包裹在体内。从开始到结束,休伯利安号没有受到分毫的损伤。

休伯利安号的虚数化进程还在继续,一道空间门在休伯利安号的上方展开,仿佛一张巨口,啃食着休伯利安号。从舰桥开始,虚数空间如菌落般肆意生长,逐渐蔓延到了休伯利安号的甲板上。

进度还差得远,可铿惑却已经油尽灯枯。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像天命总部这样对他有着刻意的克制了。

……

Hell Cat的甲板上,奥托拄着拐杖,身上穿着为葬礼而准备的黑色礼服,一言不发地望着远方的铿惑。

他一定要亲眼看着铿惑死,而铿惑……也不得不死。

【为了极东支部的存续,铿惑必须死。】

【为了人类的未来,铿惑也必须死。】

【为了铿惑所爱着的,所自愿背负的一切……铿惑,必须死。】

【否则,铿惑所爱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将埋葬于此。】

丽塔一言不发地站在奥托身边,为他撑着伞。可她的目光一路向下,盯着脚下的甲板,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是一具木偶。

她的双眼盯着地面,不敢抬起。她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有话要说出口,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即使稍微在唇间挤出一点声音,也被风声所淹没。

她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这未名的恐惧如黑暗深海中注视着她的瞳孔,是不可名状不可描述的存在凝视着她时所感受到的那种恐惧。

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空港的停机坪,那时的她站在铿惑的身边,低垂着眉眼,柔声问道“那她们知道吗”,“铿惑大人,可以请您不要去吗”。

那个时候,她险些就拉住了铿惑的手,恳求他不要前往第三空港,可是她没有。

因为铿惑在她动手之前,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那个人倔强得过分,倔强到她害怕即使自己伸出手去,也只不过徒劳地划伤自己。

铿惑头也不回地走了,去迎接他的命运。

她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待回过神来,却像突然间丢失了指令的机器人一样茫然无措。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突然好像怀疑起了周围的一切,怀疑起了自己经历过的人生。

她一直都认为这样度过自己的人生并不是一件坏事,直到她突然间觉得自己的一部分好像被挖走了。

在威尼斯,她曾抱着自己的小小私心向铿惑告白,即使是被拒绝,她也未曾有过如此的触动。

可这一次不一样啊,这次若是一别,可不是威尼斯那样的分别,而是今生今世永不相见的分别了。

当铿惑转过身去,踏上前往第六空港的彩虹桥的时侯,他就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丽塔他的选择。

向左是繁花似锦的天堂,向右是必死无疑的地狱。可他笑了笑,转身向右。

现在呢?他已经在地狱里面了,却向上托举着手,想要把他的极东支部推到天堂。

他的极东支部。

他的。

一种十分复杂的感情占据了丽塔的脑海,她恨不得把铿惑踩在脚底下用鞋跟跺上几万遍,又巴不得极东支部赶紧立刻湮灭在这炮火里。可这种又酸又疼的东西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每转一圈就改变一次主意。

这种感性的思考好像阔别已久,丽塔几乎想不起来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遵循着各种各样可以让她的利益得到最大化的行为准则,放弃相对无用的,保留最重要也最实际的部分。

可今天,她却对这行为准则产生了怀疑:她放弃的真的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吗?

理智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了她未来将会发生什么。铿惑必然会死去,无论有谁支持他都一样,这是不可能被阻挡的结局。

出于尊重,她应该尊重铿惑的选择,却又不想看到铿惑走进深渊。在她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做的时侯,铿惑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铿惑不需要她来帮自己做选择,铿惑甚至都……甚至都不需要她。

能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失魂落魄的吗?

可是……

不是铿惑需要她,而是她需要铿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