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在天命当舰长的日子 第1034章

作者:辰时埃

天命总部的上空,休伯利安号撑起的虚数通道已经关闭,战场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铿惑一人。

【天火圣裁】终究没能挡住这一箭,被箭矢外笼罩的刃衣崩飞,失去了能量供给的巨剑顿时黯淡了下去,消失在无垠的夜空中。

那支箭终于来到了铿惑的面前,而人道之剑的剑尖也带着连山也能斩切开的锋锐直刺箭矢。铿惑已经近乎木然地挥舞着剑,在休伯利安号消失在虚数通道的刹那,他就好像完成了所有心愿一样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动力。

所有人在此时都可以放松地等待这次战争的结局了,但他不能松懈,因为他的战斗还在继续。

唯独他的战斗还在继续。

在与弑神一矢碰撞的刹那,如导弹爆炸般的透明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而去。圆形的冲击波将浮石群一扫而空,如同凌空炸开的水球一样扩散出一个球体的形状。

高温,低压,空气回流。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掀起了一团只围绕着铿惑所在之处的能量飓风。在这能量飓风之中,任何外界的探测器都无法探测到里面的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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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外面还在打个天翻地覆的时侯,虚数空间中休伯利安号的医务室内却是一片祥和。

清醒过来的芽衣背靠病床的床头,抬起头盯着她的【舰长】,似乎还是惴惴不安:“舰长要走了吗?现在外面……还在战斗吗?”

“战斗已经结束,我们现在在虚数空间隧道里,现在很安全。我就是听说你醒了,所以抽空过来看看你。”铿惑站起身,无奈地耸了耸肩,向着病房外走去,“但是舰桥那边不能没有我啊,你好好休息吧,我真的得走了。”

芽衣的头往左歪了歪,又慢慢地把头歪到右边,像是要从不同的角度观察铿惑一样。以铿惑的经验来看,这个动作代表“困惑”。

“舰长要去指挥航向吗?”

铿惑的笑容凝滞了一瞬,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却要硬想一个解释。他本能地想说谎,可谎言到了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他转过头,看着芽衣的眼睛,无可奈何地挠了挠头。

“嗯,对。”

“虚数空间里的航行也需要指挥指挥航向吗?”

“……”

“舰长,你要去哪儿?”

铿惑的眼神很复杂,他好像不知道该如何给芽衣解释这个问题,最终,他也只是轻叹一声。

“我要去……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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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神之矢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身后拖着的焰光仿佛巡航导弹的尾焰,铿惑越是挡住它,它的能量就越是强盛。

铿惑几乎睁不开眼,人道之剑与弑神之矢碰撞时四射的能量流杂乱无序,每一束四射的能量都像迪厅里的灯光一样,在他的天眼中是世界上嘴光怪陆离的画面,只要看上一秒就会天旋地转。

人道之剑崩解的速度飞速提高。箭矢与剑刃交接处由于能量的碰撞而产生了巨额的热量,这些无处消耗的能量聚集在虚数通道的通道口附近,似乎要把这方寸之地蒸成火焰山。

箭矢一寸一寸地向着铿惑靠近,而人道之剑的剑刃也在一层一层地变薄,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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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芽衣问出这个问题的同一时间,虚数空间中休伯利安号的另一间休息室里,布洛妮娅坐在长椅上,手心捧着能量饮料,另一个而【铿惑】也坐在她的身旁。

“什么是卫道?”布洛妮娅显然听不懂这个神州风味浓郁的词,“是要去保卫什么吗?舰长要去战斗?我们不是已经安全了吗?”

“不,不是要去战斗。卫道就是……去保护一种思想,去保护一种意志,去证明一种理念。这个世界很黑,但总有些想法会像火炬一样自黑暗中闪耀,照亮漆黑的天空。”铿惑抚摸着布洛妮娅的头,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温柔了起来,“所有的思想在诞生之初都是羸弱的,那些黑暗会欺压它,吞噬它。如果我们要让这些思想火炬成长到能照亮整个世界的漆黑,就必须要在它成长起来之前守护它。”

“舰长要去保护一种思想?”布洛妮娅的脑袋从一边歪向另一边,尽管她的语气没有变化,但肢体动作却将她此刻有些弱势的心理状态表现了出来,“我们回圣芙蕾雅学园以后,就要去保护这种思想吗?舰长……布洛妮娅没有听懂。”

“我……”铿惑顿了顿,连摸着布洛妮娅头的手头停了一下,“没关系,只要你记住我会与大家同在就可以了。但是那种思想,我必须要为大家保存下来。”

“为大家保存?”布洛妮娅今天好像有非常多的疑问,“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思想?”

铿惑的眼神很是复杂,他好像是想自嘲地笑笑,却又笑不出来。

“【叛逆】,布洛妮娅,我要为大家点燃叛逆的火种。”

“布洛妮娅……不明白……”布洛妮娅低下了头,在沧海市遇袭之后,她对这两个字分外敏感,“叛逆是一件好事吗?舰长为什么要保护它?”

铿惑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它不是一件善事,它是一件恶事,是基于人性中的自私而诞生的思想……它……不是正义的,但它会保护一些光凭善良保护不了的东西。”

布洛妮娅的语调低沉,听起来似乎对铿惑的话很不理解:“布洛妮娅……还是不明白。既然叛逆不是好事,为什么舰长要保护它?”

“因为人类善的那一部分无法对抗恶那一部分,能对抗恶的,只有另一个恶。向残暴的统治者发起叛逆,向无道的规则发起叛逆,向那些制定规则的人发起叛逆。叛逆的基因写在每一个人类的血液中,人类的历史就这样在无数次的叛逆中螺旋上升。”

“天命已经腐朽了,所有人都围绕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暴君谄媚,而那个暴君,也以为自己合该拥有这样的权力。”

“所以我要点燃叛逆的火种,直至燃起叛逆的狼烟,把这棵已经从心开始腐朽的烂木头烧成灰,重新哺育出新的参天大树。”

铿惑的眼神很复杂,他稍停片刻,继续解释。

可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将自己未曾与别人提起的心事倾诉。

“若人们因为自己的利益而争辩,那么人人都是雄辩家,所以人们为自己的辩护往往不被别人所相信。可能有人觉得我是为了权力,或者有人觉得我是因为自己的利益被触碰才发起叛逆。可我发起叛逆的理由没有那么复杂,是我不愿意被别人决定我该如何活着。”

“我试过啊,我试过在这样的规则下活着,我试过委曲求全,我甚至试过主动去当和他们一样的人,去成为像他们那样理所应当地用别人的牺牲换来自己的收获的人。”

“可结果是,我在被控制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我踏入这个泥潭,本来是为了让其他人不会被迫陷入它,但我最后发现,无论我如何努力,这个泥潭都会吞噬我们。”

“原因很简单,简单到我都不敢相信——因为我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站在这个泥潭上。我是从进入圣芙蕾雅学园开始,你们是从成为女武神开始。”

“所以我发现我不合适在这个规则下活着,我也发现这个规则不适合绝大多数人,因为它所哺育的只有最上层的人。或者换句话说,世界上最肥美的一切都被最顶端的那个人享用,而他锅里的剩饭被下一阶层的人分食,再下一阶层的人舔干净他们的盘子,再再下一阶层的人跪在地上舔他们嘴角楼下的残渣……”

“而最顶端的那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下层的某一个人什么都吃不到,甚至可以随意地让吃残羹剩饭的那一阶层的人掉到吃渣滓的那一阶层,再从吃渣滓的那群人里随便拿起一个补上那个空位。”

“在这样的规则之下,最顶端的那个人,甚至产生了他就是天命的错觉,他认为他可以操纵别人的感情,可以肆意挥霍他人的信任,因为所有人都要跪在地上求着他。他的温和谦逊,只不过是他调节自己心情的手段。”

“他甚至……为别人制定命运。”

“我不愿意再在别人制定的规则里听人差遣,我不愿再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的意愿。我想自己做出决定,我也愿意为自己做出的决定付出相应的代价。”

“布洛妮娅,这样的规则不值得我去遵守,所以我要向它发起叛逆。”

“我之所以要留下反抗的种子,是希望你们记住,我们可能暂时没有反抗的力量,但不能忘记我们拥有反抗的权力。若我们忘记这一点,哪怕某一天我们拥有了反抗这不公的力量,我们也不会把这不公掀翻在地,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竟然可以逆忤它。”

“因接受这样的规则而溺死,和因抗争这样的规则而溺死,它们不同……很他妈不同。”

铿惑深吸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于是摇了摇头,终止了这个话题。

“邦娅,你一直都是小队里最成熟懂事的孩子,有些话我不方便和别人说,但对你的话,我可以说出口——”铿惑坐在布洛妮娅的身边,神情温和,像很久以前他给布洛妮娅上课时一样,“以后琪亚娜和芽……”

铿惑适时地住了口,笑笑,没有继续把这个话题往下说。

他的手顺着布洛妮娅的头顶一路滑下,落在了她的两束罗马卷旁,恶作剧似的揪了揪:“你也不要认为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也不要怀疑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如果有人把天空封死,那就用你的钻头钻开它。邦娅,你的钻头可是突破天际的钻头口牙!”

布洛妮娅低下了头,有些茫然地摆弄着自己的罗马卷,虽然她知道那是天元突破里的名台词,可她却不知道舰长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它。

她抬起头,目光和铿惑交错,似乎是想让铿惑给自己解释清楚,但铿惑却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布洛妮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