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好了，现在‘我们’已经空降来到了天穹市的废城区。”韦德拍了拍手，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入天穹市了，休伯利安号上的指挥会由阿尔伯特女士负责，而我们，则要从这步行赶往天穹市了。”
“明白。”德莉莎深吸一口气，这个展开她始料未及，“可是天穹市那么大，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丽塔的位置？况且我们还要分出人手抵抗机甲部队，我们的人手够用吗？”
“放心，我们的人手确实不够用，但天穹市本来也有自己的驻军。”韦德笑了笑，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了，“其实这个空降舱只是一个障眼法，并不是为了伪装你们来到天穹市……而是为了伪装逆熵的机甲部队进入天穹市。”
“哎？”德莉莎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明白了韦德的意思，“你是说，我们现在是黑户？”
韦德摆了摆手：“请说得准确一些，是猎杀者小队和以太小队是黑户，而休伯利安号的其它成员，都是白户。”
“所以，我们也不能暴露在天穹市政府的视野之下？”德莉莎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样的话，我们的优势何在？猎杀者小队和以太小队也要躲着天穹市的监控，这和丽塔的处境又有什么区别……”
韦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拜托，这已经足够优待了好不好？这里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我们的主力部队是以平定机甲暴动为借口才能进入的，人家是个实力雄厚的主权国好吗？在国际上叫板天命也不怕的那种，你难道以为我们能大摇大摆地进别人家里抓人不成？”
“可是我们的部队肯定要进入市区保护普通人，如果丽塔躲在废城区怎么办？”德莉莎皱紧了眉头，提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她躲在废城区，那我可真是得谢谢她。”韦德笑了笑，“废城区里没有活人，只有巡卫机甲部队。如果她在废城区里呆着，那么显眼的一个生命信号可逃不过我们的生命探测器。”
韦德顿了顿，心里也明白德莉莎的顾虑，因而解释道：“而且你别以为其他人就起不了作用了，虽然我们的其它部队不会直接参与进那个女武神的追捕行动里，可我们的部队所在的地方，那个女武神一定不会靠近——你明白了吗？虽然我们明面上的部队不可能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去抓她，但她却不敢靠近我们，因此她的活动空间会被进一步压缩。”
“而在那个被压缩的区域里她孤立无援，也许她有随行的女武神部队，但我们也有休伯利安号的支援。如果对方真的要拼死一搏，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这上百万吨的子弹就支援过去了。事后清算，一个天命S级女武神莫名其妙出现在机甲暴动的天穹市，神州政府如果发起火来足够天命吃一壶的，怎么算都是我们优势。”
德莉莎叹了口气，韦德说的确实没错，她们不可能全军搜捕丽塔，这个任务只能交给猎杀者小队和以太小队。
“还有，接下来我有一些事要交待……”韦德招了招手，之前埋伏在废城区的战术机甲便排着队向天穹市区的边缘靠近，它们的任务是守住市区边缘，防止废城区的暴走巡卫机甲进入市区。
“首先，那个女武神会进入市区，借助城市人口掩盖自己的行踪和生命信号……”
……
丽塔的脚步放缓，此时的她已经进入了市区。这里正经历着机甲暴乱，暴走的天穹机甲正在街道上疯狂地摧毁着见到的一切，逃难人群惊恐的尖叫声在她耳中徘徊。
马路上的车辆被整个掀飞，人群在爆炸声和尖叫声中四散奔逃，可她却只能看着。
丽塔握紧了手中的镰刀，悄无声息地遁入了阴影。这里是闹市区，如果她就这么出去了，街上的监控摄像头一定会发现她的踪迹。
如果暴露就意味着行动失败，圣芙蕾雅学园如果抓到自己，就意味着有了和天命谈判的筹码。可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丽塔不敢保证自己 样的事……她放弃过很多次了，很多次。
在她心里的小女孩儿第一次死去之前。
最开始是为了掩护撤退的普通人，不得不放弃等待救援的小队；后来是因为行动的战略意义，不得不对无辜的死者视而不见；再后来……再后来她成为了天命的处刑人。
而最后，她习惯了，她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真相就是，你无法拯救所有人，你只能做出取舍。
放弃较少的，拯救较多的；放弃不那么好的，拯救最好的。
渐渐的，数值成为了衡量标准，理性慢慢取代了感性。丽塔都有些记不得 把那些被抛弃的数字忘了，因为每一个数字背后的东西都是她承担不起的，也不该由她承担。
这是她心里的那个小女孩儿第一次死去的时候，她摆脱了幼稚的幻想，明白了世界不可能给你童话般完美的结局。
后来……
丽塔的神情一黯，终止了自己的回忆。悄无声息地遁入阴影，离开了被巡卫机甲砸得一团乱的闹市区，离开了正等待着增援的天穹市武警部队。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以任务为重，可是……可是她曾发誓要守护的人类就在她的面前受苦，她却不能挪动分毫。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铿惑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她以前从未想过类似的问题，或者说她刻意地忽略了这个问题。可是在铿惑死后，这个困惑再次浮出水面，折磨着她。
【丽塔，为了大义的牺牲，真的是赞颂的吗？】
她紧握着冰冷的镰刀，身上披着细碎如玉的月光。
……
废城区的边缘，韦德随手在墙上画出一张导图：“……接着，她会联络天命总部，说明这里的情况，要求天命部队进入天穹市掩护她撤退。在这个时候，她可能会交待刚才与我们交战时的见闻，很可能会把我们误导给她的信息传递给天命总部。”
……
犹豫片刻，丽塔判定现在天穹市的状况仅仅依靠她和一只【不灭之刃】部队难以维持，必须向天命总部报告。在此之前，【不灭之刃】的小队并不在废城区，而是散布在闹市区与废城区的交界处，搜寻着圣芙蕾雅学园可能出现的方位。
但现在，她们已经被收拢，回到了闹市区，保持着较大的散布范围，监控着这片区域的人员流动，一旦发现圣芙蕾雅学园和逆熵部队的踪迹，就得立刻上报。
丽塔深知在这个时候被发现行踪的下场，神州必然不会相信她只是来天穹市散个步。为了不被天穹市和逆熵发现，她必须在天命的增援抵达之前藏得好好的。
在一个无人的暗巷，丽塔悄悄攀上了楼房旁的脚手架，悬挂在半空中。这个位置不但方便她借助高处的视野优势提前发现敌人，也能够避开无人侦察机和监控摄像头。
丽塔确认了自身的安全后，拨通了通往天命总部的加密通讯：“大主教，天穹市的情况有变，休伯利安号作为天穹市的增援部队出现在了这里，并且接管了部分区域的交通管制权。”
“发生了什么？”奥托显然对天穹市的现状很感兴趣，“难道情况超出了你的计划范围之内？这可真是个稀奇事。”
“……对于辜负了您的信任这件事，丽塔感到很抱歉，大主教。”
“不不不，我并没有怪你，我只是很好奇，竟然会有能让你措手不及的对手出现——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刚才说休伯利安号接管了天穹市的部分交通管制，他们什么时候这么明目张胆地和神州勾结在一起了？”
丽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名字说出了口，她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在这个时候，人们往往会求助他人，借助他人的判断完成对自己判断的肯定：“铿惑……铿惑可能还活着。大主教，我知道这个消息很不可靠，但是我……亲眼所见。”
“把事情详细地跟我说一下。”奥托的语气突然间严肃了起来，这种语气很少见，上一次丽塔听到这样的语气，还是在奥托决定要杀死铿惑的时候。
丽塔望了望周围，定了定神，把自己所经历的，见到的和盘托出。
……
韦德把粉笔头扔掉，拍掉手上的灰：“……但是奥托一定不会相信她的话，奥托会要求她就此事继续调查，并且派出增援部队，甚至可能会亲自入局。所以那个女武神会潜伏在城市里，装作已经在天命部队的掩护下离开的样子，或者藏身在天穹市内那些和【天命】有关系的企业里，比如说……在这三个月里不断登上报纸，与【天命】的合作愈发密切的，【神城医药】。”
……
听完丽塔的叙述，奥托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回答，而且分外肯定：“他已经死了，这是圣芙蕾雅学园的骗局。他们想用这种方式迷惑我的视听，把我的注意力从第二律者身上转移开，去寻找那个并不存在的【铿惑】。”
丽塔的眼睛闭上，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
“但是我需要你调查这件事，我会派出幽兰黛尔前去支援你，在那之前……藏好。那些叛徒必然是有大动作，所以才会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混淆视听。不要被他们骗了，铿惑已死，这是千真万确的，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目睹的事实。无论对方想搞什么小把戏，都只不过是对着一个雕塑涂抹颜料，而雕塑本身，是不会变化的。”
“……是，大主教。”
丽塔挂断了通讯，望向小巷的尽头，那里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如果她没记错，那里应该是另一条街道的入口。
丽塔的耳朵竖了起来，警惕地辨认着声音。
“……我都说了是天穹市你怎么就不信呢？你看看这像是假的吗？我录个视频给你看……”
很显然，是一个因为突然的机甲暴动而被困在这里的普通人。丽塔犹豫了一下，悄无声息地降落到那个人的背后。
……
韦德把手上的灰拍掉之后，望了望闹市区的方向：“所以你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神城医药】。去那里，把她揪出来。哪怕她手里的情报已经传递给了天命也无所谓，因为我们……占据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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