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眨眼间，咫尺天涯。渡鸦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能察觉到周围的气候和天气在不停变化。温度比天穹市要高了不少，空气湿度也提高了许多。
铿惑身旁的丽塔和渡鸦仿佛站在一张毯子上，一步都没有迈出。可铿惑一直在不停地行走，与她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没有变过。
神州边陲，铿惑看着面前的界碑，沉默片刻，跨了出去。
这一步迈出，便离开了【神州】概念的辐射区，铿惑无法连接到神州龙脉，从类似于自然代行者的状态脱离出来，重新回归了【人】本身。
跋涉依旧在继续，过了不知多久，铿惑才停下，注视着远方山脚下的小小村落。
“我们到了。”铿惑悠然地转过身，面向渡鸦，“稍等片刻。”
其实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因为就在三人停下后不久，一个身影便从阴影中悄然走出。他仿佛是从二维的影子中挣脱出来，用影子拼接成了他的身体，给人一种一戳就破的虚幻感。
“铿惑先生，您很守时。”灰蛇撑着一柄黑色的伞，缓缓停在铿惑十步远的地方。
“你们的尊主呢？”铿惑并没有急着释放渡鸦，而是冷静地看着似乎早已恭候多时的灰蛇，要先完成交易，“我大老远跑来，可不是为了展现我守时的美好品质的。”
“请放心，尊主已经联络上。但是由于您不愿前往尊主所在之处，所以只能以远程通讯的方式会面。”
“无妨。”铿惑的表情毫无变化，“那么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灰蛇没有对铿惑的态度做出过激的反应，而是像本该如此一样侧过身发出了邀请：“请随我来。”
铿惑不着痕迹地瞥了丽塔一眼，目光稍稍交汇，确认了什么东西后便无声错开。
山下的小村落里一切都很正常，大片的农田，嬉闹的儿童，门口摆着的瓦罐和泥泞的泥土路无不彰显着这个村落的贫穷。
铿惑知道这只是伪装，灰蛇既然邀请自己来这里，就说明这里是【世界蛇】的联络点，这些村民随时都有可能对他发起袭击。
三人随着灰蛇一路深入村庄，来到了最大那栋房屋前停下，这也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装修看起来还不错的地方——指装修过。
铿惑一言不发地跟着灰蛇进入这件房屋，而灰蛇则旁若无人地走向墙壁，将墙上的挂着的油画按了进去并旋转四分之三个圈。
一阵机械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响起，整个房间的地面猛地一沉，再顿住。随后面前的地板缓缓裂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石质通道。
悠长的通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灯，此刻依次点亮，仿佛在欢迎陌生的来客。
灰蛇率先进入通道，铿惑等人也紧随其后。下降了大概五十米左右，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间极具近未来科幻感的钢铁房间。
这座房间里林列着各式大型设备，仅铿惑能从表盘和屏幕上认出来的就有四五个。包括崩坏能扫描雷达，近地防御火器控制台以及大型通讯设备。
灰蛇转过身，向铿惑展示最深处的那台通讯设备：“尊主已经恭候多时，他对您之前的提议很感兴趣。”
铿惑并未回答，而是冷冷地注视着灰蛇。但灰蛇仿佛没有注意到铿惑的神色，片刻后，显示屏亮起，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屏幕上逐渐凝实。
铿惑点了点头，灰蛇便会意地走出房间，而铿惑也并没有阻止他带走渡鸦的行为。
双方的交易是以渡鸦换取与【世界蛇】首领谈话的机会，现在这个交易已经完成，铿惑没有理由再留着渡鸦。
直到灰蛇离开房间，铿惑才缓缓开口：“这房间设计得不行啊……里面是这么科幻的风格，外面却是原始的石质楼梯，再往外是设计这房间的人有审美癌吧？”
吐槽完，铿惑才转过身对丽塔吩咐起来：“去门口看着，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有情况就叫我。”
丽塔微微颔首，谦恭退下。而随着丽塔的离开，这个房间的大门也悄然合上。
带着一个女仆深入敌人的基地，这是一项很冒险的行为。但也正是这种冒险的行为，才能让【世界蛇】认为他有足够的依仗。
铿惑现在最大的秘密其实就是他与神州龙脉的联系，如果有人知道了他再天穹市所展现出的战斗力仅限于神州境内的话，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想到这里，铿惑心中微微一动，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动作和缓地行了一个揖：“【世界蛇】的首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在下铿惑，此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随着铿惑的话，显示屏上的人影终于清晰起来。而随着那个人的形象逐渐清晰，铿惑的眼皮禁不住跳了跳。
利落的白色短发，蓝色的瞳孔，与现代无异的制服风衣，年轻男性的外表。
这就是【世界蛇】的首领？看起来这么年轻……不过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奥托五百岁了看起来也很年轻，德莉莎（数据已删除）岁了看起来还跟十来岁的幼女似的……
铿惑心中一动，根据【世界蛇】的风格，他原本以为【世界蛇】的首领会是一个看起来跟T800似的终极改造人，或者跟暴君一样的变异血肉猛男，却没想到是一个看起来像个高级职员似的年轻人。
况且白发蓝瞳……虽然有点强行往上靠的意思，但铿惑目前所认识的具有这个外貌特点的人均与卡斯兰娜家族有关，而且都跟他多多少少有点瓜葛。
他老婆，他岳父，他姨妈兼侄孙女儿都是。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也有着相同外貌特征的人，还是【世界蛇】的首领，这不由得让铿惑怀疑起这个世界的合理性来。
因为这个世界的大事件好像就是围着这么几个人转的一样。
一个年轻却带着与嗓音不符的沧桑感的声音响起：“我若是不海涵呢？”
“那就不涵了，开战便是。”铿惑坦然地挺直腰板，双手负于身后，“在崩坏打过来之前人类先血拼一波，高端战力死个七八成再跟崩坏打呗。”
两人对视良久，目光灼灼，沉默不言，都在打量着对方的同时推敲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我才说，希望【世界蛇】能和我们合作。”下一秒，铿惑的语气便软了下来，以免给人一味强硬的感觉，反而容易引起怀疑，“我也是在尽力避免人类有生力量的内耗，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对了，不知怎么称呼？”
白发的年轻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凯文·卡斯兰娜，叫我凯文即可。”
尽管铿惑早有心理准备，却依旧被这个答案噎了一下。卡斯兰娜这个姓氏让人无法不多想，可【凯文·卡斯兰娜】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心中的疑惑并未浮现在铿惑的脸上：“凯文，对于我上次的提议，意下如何？”
直到此时，铿惑才发现对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那是一种类似于审视，打量的目光。尽管这样的目光出现在初次会面中并不让人感到意外，可铿惑总觉得凯文不是单纯的因为初次见面而打量自己。
如果非要用一个类比来形容的话……铿惑觉得对方的眼神有点像正在批作业的老师。
“我们用一个问题交换一个问题，如何？”凯文突然改变了对话的内容，从原本的谈判似乎要跳到互相了解的步骤。
铿惑的眉头轻皱，他察觉到凯文答应见他可能不是那么简单，但这不意味着他要被凯文牵着鼻子走。
“这和我最开始以为的谈话内容有些不太一样。”铿惑的眉毛轻轻扬起，“我以为我们是来谈合作的具体事项的。”
“这个需要等我了解了你的情况才可以做出决定，相信你也不会希望我这么草率就下决定。”画面中的凯文似乎坐在一棵树下，神色未变，但肢体动作却显示出了他的放松，“就像你之前说的，我需要了解你的行动目的，宗旨，纲领，以及你所选择的道路的可行性。而且你也需要对【世界蛇】进行一些了解，不是吗？我想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才对，你该不会以为你从我这里套了话，却可以不给出等价的信息吧？”
铿惑蓦地笑了起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看来没瞒过你，那我们就开成公布地谈一谈吧——之前那个问题作废，我重新问如何？”
“可以。”
铿惑的双眼微眯：“那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世界蛇】建立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战胜崩坏，我想你应该已经从渡鸦那里知道了才对，而且我保证这确实是【世界蛇】的目标，是完整的，没有隐瞒的真话。”凯文从容不迫地回答着，眼中的审视未减少半分，“下面该我了。”
“我的问题是：你究竟是丹朱和苍玄的继承者，还是华的继承者，亦或两者皆是？作为两条路线的代行者，她们的东西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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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塔反握着寒光凛冽的长镰，静静地伫立在门外。她的呼吸很轻柔，轻得让人听不到呼吸声。哪怕她就站在那里，也让人觉得仿佛是一尊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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