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海平面以下6152米。”
“这里是菲律宾东北，马里亚纳群岛附近的海底，世界上海拔最低的地方——马里亚纳海沟。”
“前方就是通往量子之海的通路【海渊之眼】的监控处，【海渊城】亚特兰蒂斯。”
铿惑站在潜水艇的舷窗前，静静地听着杨的介绍。
“越来越有种在旅游的感觉了……”铿惑悠哉游哉地背着手。
杨苦笑一声：“谁会去崩坏兽这么密集的地方旅游？”
诚然，随着深度的增加，水生崩坏兽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它们仿佛是这个生态圈的一份子，成群结队地在水中游动。
铿惑观测到这部分水域具有一定程度的崩坏能浓度，甚至还发现珊瑚已经出现变异，仿佛已经与崩坏能达成了共生关系。
“我觉得有点奇怪。”铿惑挠了挠头，“这些崩坏兽为什么会在海里？这里也没有人类聚集点……难道是大型崩坏兽的尸骸逸散的崩坏能造成了这个特殊的生态环境？”
“它们是被【海渊之眼】吸引来的。”凯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铿惑的另一侧，“【崩坏】与虚数界有关，而量子之海算得上它们的敌人。”
“这样啊……”铿惑并不对凯文突然的兴致感到意外，任谁见到自己小时候搭的土城堡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发上两句感慨，“那【海渊之眼】所在处岂不是会经常遭受崩坏兽的袭击？”
“恰恰相反，很少。”杨适时地接过话头，“只有在进行大型试验的时候，这些水生崩坏兽才会产生围攻【海渊城】的意识互联现象，平时都只是像普通的水生生物一样。”
铿惑顿时来了兴趣：“普通的水生生物？会捕食吗？有社会结构吗？有繁殖行为吗？它们是作为哪一环融入这片水域的生态循环系统的？”
杨意外地沉默片刻，才略带尴尬地回答：“……我的意思是说，像普通的水生生物一样在水里游来游去。”
“噗……”琪亚娜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琪亚娜连忙把笑声止住，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装作在研究外面的深海藻类和栉水母。
对于凯文，琪亚娜至少还保有一定的敬畏之心。毕竟从辈分上来说，这应该是她……也不算是她祖宗……可是从血缘上来说也勉强算她祖宗……
琪亚娜就着这个问题想了一路，直到现在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落得了个脑袋昏昏沉沉的结果。
就在刚刚铿惑摇醒了她，她才知道已经到了这么深的地方了。
铿惑适时地给琪亚娜解了围：“不过也能猜出来它们的维生方式……这片被崩坏能浸染的海域本身就是它们的培养皿。不彻底清除掉这片海域所有与崩坏共生的珊瑚，这些崩坏兽就会一直这么存在下去。”
凯文的目光收了回来，他并没有如铿惑所想的那样直接出手将这些崩坏兽灭杀，而是什么都没有做：“我们快到了。”
其实不用凯文提醒，众人也已经看到了那座如梦幻般的城市。
在无数栉水母的环绕中，与整体相比纤细感十足的【半刚性足】扎根于海床内，似根系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开。这些【根系】与礁石纠杂在一起，固定着上方显得有些巨大的【脑袋】。
而那个巨大的【脑袋】，看起来就像科学怪人用玻璃罩保护起来的大脑。一层透明的充能物质将【海渊城】的内外分隔开，里面有数层平面结构，通过高架桥互相连通。
那些平面结构犹如宇宙中的星体，其实没有固定的【平面】一说，只是某些平台在高度上相近，显得像一个平面。
立体结构，高架联通和立体的交通设施犹如血管般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平台连接起来，构成分子结构一样的空间表现。
而铿惑他们所乘坐的水空两栖运输舰正处于减速阶段，缓缓穿过了如龙宫一样瑰丽的珊瑚群落，停在了一处显然是对外交通接口的平台上。
“我们到了。”杨转身离开，“铿惑，别太激动。”
铿惑不动声色地拉住急不可耐地想要出去抠珊瑚的琪亚娜，跟在杨的身后向出口走去。他知道杨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与可可利亚为难，但他现在更担心的其实是琪亚娜见到可可利亚会发飙。
一层充能晶体从四周升起，包围住运输舰降落的平台。伴随着平台密封程序结束，这个密闭空间仿佛潜水艇的排水舱一样开始向外排水。
不多时，水被排空，舱门应声打开，露出了杨那张分外严肃的脸。
对于杨来说，夹在铿惑跟凯文中间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这两个人都有不同程度不同方向的疯病，而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充当这两个疯子之间的气压平衡器。
前方迎接他们的女性有着让人过目不忘的浓密金发，身后出奇的连一个卫兵或泰坦机甲都没有。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铿惑隔着大老远就看见了可可利亚，也对她敢什么护卫都不带的勇气感到意外。
铿惑抢在杨之前就朝可可利亚招起了手，仿佛跟她十分熟络：“呦——可可利亚——”
可可利亚的脸色很明显的一黑，她在深海之中并非没有与外界沟通的渠道，自然知道铿惑这段时间里都干了什么。
她辛辛苦苦花费多年建立的基业被铿惑巧取豪夺，偏偏她还只能一声不吭地躲在海底。
铿惑身旁的琪亚娜脸色也不太好，她的心里一直记着仇。对于这个导致布洛妮娅险些变成植物人的所谓养母，琪亚娜恨不得现在就把她一脚踹出海渊城。
铿惑牵着琪亚娜的那只手紧了紧，让琪亚娜稍微清醒一下。在出发之前，铿惑就已经做好了琪亚娜的心理工作，琪亚娜也答应了铿惑的提议。
对于可可利亚的处置，交给布洛妮娅决定。毕竟在新西兰发生的那次事件里，自己这一方最后真正意义上遭受了损失的只有布洛妮娅。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可可利亚依旧是布洛妮娅名义上的养母，把布洛妮娅养大的恩情也是实打实的，琪亚娜并不愿意在可能对布洛妮娅再次造成伤害的情况下找可可利亚报仇。
“盟主。”可可利亚迅速来到杨的身前，行礼致意，“【海渊之眼】的启动预热还在进行中，请再等待一段时间。”
“辛苦了，可可利亚卿。”杨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大步流星地向前，“带我们去试验场吧。”
就在杨以为这个尴尬的会面会就此一笔揭过的时候，铿惑突然却发话了。
铿惑的声音懒洋洋的，像是消极怠工一样：“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嘛，大概是多长时间啊？要是时间长，咱先逛逛街呗？”
说完，铿惑还怂恿似的用胳膊肘儿捅了捅凯文：“正好你也能怀个旧。”
凯文摇了摇头，显然对铿惑的提议并不感兴趣：“我们先去看看海渊之眼的运行情况吧，等看过之后再逛也来得及。”
铿惑见凯文反对，也就没了下文，笑嘻嘻地往可可利亚身边凑：“呦，好久不见，我说这么哪儿都找不着你，原来是跑这儿度假来了？”
可可利亚几乎竭尽全力才忍住了脸上肌肉的颤动，叹了一口气：“铿惑先生，对于以前发生的事我感到十分抱歉。我无意为我以前做过的事辩解，但我希望我们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不要起冲突。”
“好说好说。”铿惑的脸上看不到半分介怀，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我都忘了这事儿了你还记得，真是劳您费心了——对了，这儿有没有什么特产啊？我寻思大老远来一趟得给家里孩子带点儿礼物。”
表面上没有半分火药味儿，但铿惑属实让可可利亚恶心了一把。他所说的【家里孩子】很明显包含布洛妮娅，直接把楚河汉界划了出来。
可可利亚的眉头皱了一瞬，尽管呼吸上的不稳定被她很快掩盖了下去，但逃不过凯文和铿惑的眼睛。
可可利亚的姿态放得很低：“这里只是一个科研基地，如果您需要纪念品的话，我们可以从仓库里找一些深海才有的生物样本给您带回去。”
铿惑也没有打蛇随棍上，明里赞扬实则阴阳怪气了一番后，便乖乖地跟着杨前往【海渊之眼】的观测中心，一路上一点儿事儿都没闹出来。
【海渊之眼】尚处于预启动状态中，铿惑也只是用天眼来回扫描了七八十遍就停了下来。
杨带铿惑来看【海渊之眼】只是个借口，本质上是怕铿惑故意在【海渊城】里搞破坏。但铿惑除了最开始恶心了可可利亚一把，一路上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因此，杨也同意作为向导带铿惑和琪亚娜在海渊城里逛一逛。
铿惑对于这个提议很有兴趣，但凯文却兴致乏乏，宁愿坐在【海渊之眼】前面等着它预启动完成。
乘坐上交通工具，杨便带着铿惑和琪亚娜粗略地参观起这座从前文明纪元保存至今的古遗迹——虽说是遗迹，但从科技水平上来说应该是近未来水平。
车辆在一个宽阔的广场停下，杨率先下了车：“到了，这里是水晶广场——我们后起的名字，它在数据库中记录的名字应该是【陆地生态模拟圈】，工作人员散步和娱乐的地方。”
铿惑拉着琪亚娜走下车辆，抬头看着由机械投影出的蓝天白云，不由得有些意外：“我觉得海渊城外的海底景色就已经够好看了，你们偏偏调了个蓝天白云的桌面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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