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在我上了天堂之后,我会向您诚恳地跪下感谢,如果这不足以让她享受接下来的美丽人生的话,我愿意……”玛利亚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哭泣中的喉咙痉挛着,几乎将她接下来的话憋了回去。
“……我愿意堕入地狱,以偿还她的罪孽,让她可以度过安稳美好的一生,能够爱人与被爱。”玛利亚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肺部在火辣辣地疼,干涸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给她提供任何奔跑的力气,但她还是没有减慢速度,因为她跑得还不够远。
要远到让这群怪物不会再回到村子里。
“您垂听我的祷告,继续向我施恩,因为我是太软弱的人。求主保佑卡莲,愿主的名得荣耀!奉主耶稣基督的名祷告,阿们!”
玛利亚不知跑了多久,她的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让她几乎看不清方向,但她还是不停地奔跑着,仿佛一个不知疲倦的发条人偶。
但是眼前的那一抹蓝色是……
玛利亚抹了抹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何时跑到了海边,今天的大海并不平静,风从海吹向陆地,浪涛也比平常的时候大很多,这让她不由得精神一振。
“竟然跑了这么远,”玛利亚在心中说着,因为她的肺已经不能再支持她边跑边说话了,身后的怪物仿佛不知疲倦,依然在追逐着她,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往常从村子到海边坐驴车大概需要三四个小时,已经足够远了吧……”
哪怕不够远,此刻的她也跑不动了,这场漫长得如同马拉松般的史诗长跑已经耗干了这个农村妇女所有的体力和潜能,此刻的她仿佛一截干枯的树枝,风吹的力道大一些都会折断。
玛利亚义无反顾地向着海里跑去,身后是二十几个被崩坏能侵蚀的村民。
“卡莲……我多希望我是你真正的母亲……”冰冷的海水没过了她的膝盖。
“你又乖巧,又可爱,还懂事,全村的人都那么喜欢你。”刺骨的海水没过了她的腰。
“上次我和马歇尔去城里卖粮食,看到了路边的店里摆着的白色婚纱。”海水没过了她的胸口。
“很漂亮,上面嵌着我认不出来的珠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想如果是你的话,等你长大了穿上一定很漂亮。”在一片空寂的海中,嗜血的怪物抓住了她的脚。
“可是那太贵了,我和马歇尔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就被店员赶走了。”怪物抱住了她的腰。
“但我记住了那个婚纱的样子,如果有机会……我是说如果还有可能的话……”怪物的牙齿咬在了她的脖子上,血水和海水还有泪水混杂在一起,让她分不清眼前的光景。
“我好想给你亲手缝一件婚纱,看着你穿上,看你的笑容如同春天的野百合那样绽放。”
“但是……很抱歉……请原谅妈妈,妈妈说谎了,妈妈是个坏女人,就这一次……”
玛利亚伸出那只缺了两根手指的手,似乎想抓住那照耀着世界的太阳,但连水面都没有探出去。
她的身上挂满了眼冒红光的死士,它们在她身上纠缠着,啃咬着,肆虐着,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中不断地向下沉去。
仿佛要堕入深渊。
“我不能回到你身边了……”
建议同学们去看看《美丽人生》,写着写着就想起那个犹太父亲,顿时悲从中来……
(番外)第十五章 卡莲·卡斯兰娜(一)
“叫醒她问问情况吧。”一个穿着铠甲的金发女性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不行。”对方的回答斩钉截铁。
“可是……”发问的那个女性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四周,满地都是残肢和血迹,还有无数挣扎的痕迹,“如果不问问她的话,我们根本无法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崩坏】哪儿去了?”
“你觉得她会知道什么吗?”仿佛领队的那个女武神叹了口气,伸出手有些怜爱地帮熟睡中的卡莲理了理头发,“你看看她,这么安详,睡着的时候还带着笑,她是不可能知道这个地狱里发生了什么的。”
“而且……你真的打算叫醒她?让她看看自己生活的家,自己熟悉的那些人们变成了这个样子?”领队的声音渐渐严肃了起来。
“可是她真的很可疑……”一开始发问的那个金发女武神还想说些什么,但领队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的发言。
“你觉得她有多大?五六岁吧,她能承担得起这种伤痛吗?”领队皱了皱眉,看向卡莲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她才这么小,跟我的女儿一样大。”
“那我们怎么办?”金发女武神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觉得我有些话需要补充一下。”一个声音从他们两个的身后传来,“白色头发是非常罕见的特征,我目前只在卡斯兰娜家的人身上见到过,白色的头发是他们天生具有对崩坏抗性的证明。”
“所以呢?你该不会是想说……”金发女武神笑着对身后说话的那个同伴说道。
“六年前,卡斯兰娜家的车队遭到弩级崩坏兽的袭击,无一幸免,卡斯兰娜家家主弗朗西斯的结发妻子在这场事故中丧生,与之失踪的也有弗朗西斯刚出生,还没起名字的女儿。”那个同伴补充了一句。
“算了吧,你是想说这是卡斯兰娜家主遗失多年的女儿?这该是多小的几率,再说了,崩坏兽怎么可能下留活口?”金发女武神嗤之以鼻。
“带她回去,顺便见一下卡斯兰娜家的人。”一直沉默的领队突然发了话。
“诶?米莎?”金发女武神惊讶地看了领队一眼。
“首先,我们不可能将一个小女孩留在这里,”领队小心翼翼地把熟睡的卡莲从箱子里抱了出来,还带上了她的小熊,“其次,我有预感,卡斯兰娜家要欠我们一个大人情了。”
“家主,米莎骑士长有要事求见。”在一个点着煤油灯的书房中,一名穿着管家服饰的仆人恭恭敬敬地对着坐在书房正中央的书桌前的男人说道。
“她有说什么事吗?”弗朗西斯·卡斯兰娜缓缓抬起了头,一头白发如同狮子般根根竖起,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没有,米莎骑士长说这件事必须见到您本人才能说,而且……”管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出下面的话,“她还带着一个白头发的小女孩……”
管家偷偷看了弗朗西斯一眼,发现弗朗西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禁有些害怕,恭顺地低下了头:“属下这就去回绝她。”
“不必了,让她进来见我吧。”弗朗西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中却十分在意管家刚才提到的白头发的小女孩。
白色头发是卡斯兰娜家族人的象征,那是体内的血脉里天生就具有十分强大的抗崩坏性的外在表现,也许是驻守某个地区的族人的孩子?
弗朗西斯觉得自己必须见一下米莎,了解一下情况。
毕竟作为常年奋战在对抗崩坏的第一线的骑士之族,某个地区的驻守分家经常……
如果是族人的遗孤,自己自然有义务照顾一下,但最近并没有收到任何在外驻守的族人关于崩坏袭击的报告,这个小女孩是从哪来的?
况且米莎不是昨天被自己派去调查普陀罗河附近的崩坏爆发事件吗?怎么会突然领回来一个小女孩?弗朗西斯十分烦躁地用食指敲了敲红木的桌面。
“卡斯兰娜先生,很抱歉在您工作的时候打扰您,但这次的调查中有一些奇怪的发现。”在得到管家的传话后,米莎敲了敲门走进了书房,却把卡莲留在了门外。
“说吧,希望你的报告能抵得上我正在处理的事件。”弗朗西斯盯着米莎的眼睛,直觉告诉他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不仅如此,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一直无法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焦躁不安和一种没来由的急切从头到尾都纠缠着他,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大吼几声来发泄自己的情绪,但这种没来由的焦虑如同附骨之蛆,如影随形,甚至都无法搞明白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这种情绪很少出现在这个镇守一方的如同狮子般的男人身上,他总是威严而敏锐,睿智又慎重,像今天这样的失态只在很久以前出现过一次。
“昨天我们奉命去调查发生在普陀罗河下游爆发的崩坏事件的时候……”米莎把这次调查的细节娓娓道来,“……但我们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弄清楚那个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唯一的线索是一群人跑出村外的痕迹,可能是逃生的村民;我已经派邦妮去追踪,而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崩坏兽所过之处寸草不留,这是常识;你的意思是说你在这次事件里察觉了新的规律?”弗朗西斯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崩坏出现了新的爆发方式可是一件大事,他不得不慎重。
“并不是,长官。”米莎似乎在考虑辞措,“实际上……这次崩坏里……出现了一个活口。”
“逃出村子的人吗?”弗朗西斯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个人带来了情报?”
“不……”米莎似乎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准确地形容这件事,“实际上,这个唯一的活口,是在村子里发现的。在那个遍地都是残肢和血液的村庄里,一个屋子中的一个没有上锁的箱子,有一个小女孩在那里躲过一劫,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还在睡着。”
“嗯?”弗朗西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是说,崩坏兽灵敏的鼻子找不到一个近在咫尺的小姑娘?而且留下了活口?闻所未闻。”
“也许并不是……”米莎轻声说道,语气里也有一丝奇怪,“那个村子里没有崩坏兽的痕迹……准确地说,这个村子里的人仿佛是凭空被撕碎的一样……也许我的说法也不准确,需要派专业人士到现场对当时的事件进行复原推演才可能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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