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在天命当舰长的日子 第323章

作者:辰时埃

【可是……我果然还是想……】

绯玉丸抱着幼八重樱的手用力地收紧,将那个双眼呆滞的小女孩牢牢地护在自己怀里,

“还不放弃吗?果然,你的诞生只是一个意外,你是根本就不被我需要的存在,你就是……我身上的毒瘤!”喑哑可怖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绯玉丸的身体周围回荡着,把绯玉丸吓得一哆嗦,连头都慢慢地缩了下去,紧紧贴在此刻仿若布娃娃般的幼八重樱的胸前。

“大叔……救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

这是绯玉丸所能传达给铿惑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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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惑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绯玉丸善良归善良,蠢也归蠢,但是这样就是自己阵营的人了吗?

显然不会是。

一个你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你的精神空间里,她的出身还很可能与崩坏的意志有关——这个人哪怕表现得再善良,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才对。

因为立场不同,哪怕真的相信了她的善良,也不会真的信任这个人。

可是……

【救救我】……

上一个发出这样呼声的人是……

仿佛幻影般浮现在铿惑脑海里的,是自己曾在长空市遇到的那个拟似律者,那个原本名叫由乃的高中生。

她从上国中时就开始被同学欺凌,上了高中本以为到了一个新的环境终于可以摆脱那些噩梦,但没想到自己的初中同学竟然也来到了这所学校,还把关于她的谣言也一并带了过来。

被毒打,被孤立,被针对,被取笑。

被人当作所有事情的反面标准,只要说一句“你都快赶上那个由乃了”就相当于一句最可怕的脏话。

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理解自己,相信自己,只一味地怒斥,谴责,丝毫没有理会她的辩解,甚至宁愿相信学校里老师从同学那里听来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

那是一种怎样可怕的绝望。

可即使是这样的绝望,即使是这样的她……也曾发出过渴望被拯救的呐喊,尽管那呐喊被迅速地淹没在同学们如潮般的讥讽里,尽管她堕入崩坏意识的怀抱后与全人类为敌,那个声音也依然存在于她灵魂的最深处,哪怕她在死去之后,所残留的那最深刻的意志碎片中也依然镌刻着这句刻骨铭心的呐喊。

【无论是谁也好……可不可以……救救我……请给我……活下去的勇气……】

我没能拯救曾向我发出呼救声的那个人……

“啧……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思前想后的……”铿惑把额前流淌下的鲜血一把抹掉,但那些血已经有一些滑落到了他的眼睛里,给他带来一阵刺痛,“老子现在可忙得很啊……”

“还有两个人等着我去救呢!拜托你可不可以死快点!”铿惑怒吼着,手中的刀芒在他不要命的催动下再次光芒大炽,仿佛在宣告着什么一样。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再躲闪,而是挥舞着手中的刀,毫不退让地与阿湿波的大棒交击在一起。

就如同之前重复过数次的那样,铿惑再次被那根巨大的棒 状物击飞,镶在墙上连抠都抠不下来,可是这次铿惑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先花时间说服自己,而是仿佛疯了一样地从墙上飞身而起,如离弦之箭般再次扑向阿湿波。

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并没有为战局带来什么改变,反而是随着铿惑被一次又一次地打飞,他的动作也越来越粗暴,他喘着粗气,双眼中满是熊熊燃烧的杀意,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被对方击中会怎么样,他所想的,所做的,在此刻全都只有一样。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好,只要每一次冲锋的时候在对方身上划一刀,就不亏!

以命搏命,以伤换伤。

“我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死掉!”铿惑怒吼着扑在阿湿波的右臂上,他的手臂已经酸软得连刀都提不起来,灌注了刀芒之后的刀非常难以操控,铿惑的右臂早在持续不断的战斗中酸软无比,此刻更是难以将灌注了刀芒的刀插 进肉质里。

铿惑目眦欲裂,左臂紧紧地钳住阿湿波右臂那块包裹着第二块能量核心的红色肉质物,如同野兽般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他的犬齿正如雨后的春笋般疯长,像一个吸血鬼一样远远超出了人类犬齿的长度。

但铿惑对此完全没有感觉,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了最为纯粹的杀戮欲望,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那块肉质,任凭阿湿波如何乱甩也没办法把他甩下去,甚至 在地面上狠狠地反复锤击也无济于事,铿惑根本对自己是否被攻击已经不在意了,他此刻的目的只有一个。

如果没办法用刀砍,那就用手撕,用牙咬!

铿惑的血仿佛不要钱一样从他的七窍流淌而出,将他此刻本就狰狞的脸涂抹得如同炼狱中的修罗一般,他牢牢地趴在阿湿波的右臂上,脖子上青筋暴露,疯狂如鬣犬地撕咬着那层厚厚的肉质,一边承受着阿湿波持续不断的锤击,一边竟然硬生生把那块肉质撕咬出一个大洞来。

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恐惧,阿湿波的状态愈发狂暴,甚至好几次险些把铿惑甩飞出去。而铿惑趴在阿湿波右臂的内侧,它此刻除了反复摔打以外毫无办法。

铿惑的意识已经无限趋近于模糊,如果不是他心中最后的执念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已经在那足以引发建筑物坍塌的摔打中昏迷,甚至直接死去。

这是一场毫无美感的,如同原始丛林般血淋林的较量,胜负的判定规则是铿惑的身体先因疼痛而不得不承认自己严重的伤势而倒地,还是铿惑先把阿湿波的能量核心咬穿。

终于,率先忍不住的是阿湿波,它右臂中的能量核心开始狂暴起来,里面流转着的能量霎那间化作一场场绚丽的爆炸,贴着铿惑的脸炸开,终于把这个仿佛牛皮糖一样的人类从自己身上剥离开。

崩坏兽会恐惧吗?没有人知道。

但此刻阿湿波的表现几乎已经可以用恐惧来形容了。

它在恐惧,在恐惧这个被无数次击倒,又无数次爬起来的男人,他好像打不死的软泥怪,自己根本无法摧毁他的意志,因此也就更加无法摧毁他的意识体。反而是阿湿波自己,在铿惑一次次不要命的冲锋中竟然慢慢涌起了一种类似于怀疑的情绪。

崩坏兽生而强大,而像阿湿波这样拥有一定智慧的独立个体则更甚,因此它很难以体验到什么叫做恐惧感。

也许这是它自拥有意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那不是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时的恐惧,而是对手明明已经被自己按在地上暴打,连站都站不起来,但是对手就是死不掉,就是强撑着,明明他的每一口气都像是最后一口,但他依然能用那张沾满鲜血的脸向你发出毫无威慑力的吼叫。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

十次,二十次,那这种恐惧感就会慢慢降临到你的心里。就像玩恐怖游戏一样,如果你操纵的角色有战斗能力,甚至能够杀死追杀你的怪物,那么这款游戏往往会被大触玩成无双游戏;但如果你操纵的角色没有丝毫自保的手段,只能被动地逃命,那么这款游戏的恐怖之处便会体现出来。

就是面临绝境却无力自保的你,心中那慢慢滋生的绝望。

而此刻,阿湿波的敌人再次站了起来,他慢得如同龟爬,他连跑都是一瘸一拐的,他甚至连身体的平衡都难以把握好,但阿湿波就是面对这样的对手……

它后退了一步,它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它只是不愿意再让这个男人靠近自己。

那个男人已经几乎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他的嘴边凸出四颗狭长而锋锐的犬齿,他的指尖生长出了尖锐的指甲,他佝偻的身体已经不再像是因疼痛而不得不弯曲,反而更像是趋于四肢爬行。

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肉食兽。那猎物是谁?自己吗?

“嗷——”铿惑已经完全放弃了人类的战斗方式,此时的他四肢着地,身体划过一道歪歪扭扭不复当初那般敏捷的弧线向着阿湿波跑去。

阿湿波因惧生怒,右爪中的大棒如同不周山之柱般向着铿惑力劈而去,将铿惑整个人都砸进了地面,但铿惑的嘶吼声却如同魔咒般缠绕着它,阴魂不散。

【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你还没死!】阿湿波的咆哮中仿佛蕴含着这样的意味,它疯了一样地提起大棒,一次又一次地砸下,但这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被砸倒的铿惑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甚至抓住了大棒上坑坑洼洼的雕纹,顺着大棒向阿湿波爬来。

阿湿波惊惧地将大棒甩飞,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它的心底那如同杂草般的情绪正在慢慢滋长,不知何时已经滋生到了可以影响它的判断的地步。

那杂草的名字,叫做恐惧。

“啊哈啊……你是不是……怕了?”铿惑再一次歪歪扭扭地从地面上爬起来,如果是在现实中,他的身体早就已经碎成千百瓣,连弗兰肯斯坦都拼不回来,然而此刻,他那满是鲜血的身躯却如地狱归来的魔神一样,散发着让所有活着的生物都无法抗拒的恐怖感。

“你……要逃跑吗?”铿惑向着阿湿波踏出一步,阿湿波下意识地也后退了一步。

“你害怕我……对吧?”铿惑的身体佝偻着,鲜血混合着涎水从他的嘴角滴落,他的步伐正在慢慢加快,从一开始的慢步行走变成了小跑,而阿湿波也下意识地后退着,心头根本就没有与之对抗的念头。

“你跑啊!你能跑到哪去!”铿惑的身体终于提速到了正常人奔跑的速度,他咆哮着,向着阿湿波冲去。

阿湿波的身体后退着,直到撞上墙壁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它那颗被圆润甲壳包裹着的脑袋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是它的动作却无不在体现着一个事实。

它在恐惧铿惑,它想要远离这个男人,不能让他靠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