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在天命当舰长的日子 第520章

作者:辰时埃

此刻雨水绵密,顺着鼎的边缘滑落在土地上,婴儿的哭声从鼎中传出来,显得闷闷的。

这是方士们最喜欢用的把戏,使用一种谁都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方士们坚信是她教导给他们的符文构筑成名为阵法的图案,在阵法的范围之内,空间将会完成一次转换,将方士们的学说中“阴宇”和“阳宇”分离开。

这样,普通人走过这里时并不会感觉到有什么不寻常,但身上带着方士们的通行玉佩的人,则会进入被隐藏起来的“阴宇”。

而这个鼎所在的空间,显然便是方士们所塑造的“阴宇”,它会发生与“阳宇”中一样的事情,比如说下雨。

女子并没有急着将鼎盖掀开,而是先在四周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毕竟她知道这里是哪,也知道这个鼎的来历,更知道那些赴死之人留下这个鼎的原因,所以她不得不慎重,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好鼎里的东西,也为了保护好她自己。

可是找了半天,她却连什么都没能找到,看来那些方士们已经做完了他们要做的事,此时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前往酆都去了。

鼎三足,有盖,表面上斑驳的铜锈将那些复杂而又神秘的纹路覆盖,似乎是一件老古董。

这个东西准确来说并不是鼎,而是一个方士炼器用的器具,她认得,只不过习惯称之为鼎罢了。那些方士们总是对她毕恭毕敬,称她为先祖。尽管她从来都不记得自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但总觉得自己对这个称呼习以为常,似乎很久以前便听过,或者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习惯,却不知何时忘记了这个称呼的由来。

【赤鸢仙人】,他们是如此称呼她的,但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唤作符华,对于什么仙人,一概不知。

也许是因为她活得太久了,那些方士才会管她叫作仙人?

符华突然间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她在方士祖庙里找到的信息,那些方士们留下的东西不应该发出婴儿的哭声才对。

“出了问题吗?”符华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很想将鼎盖揭开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不敢随意触碰。

毕竟方士们的符箓都是很精密的东西,符华并不知道如果自己乱动把它给弄坏了会发生什么。

可是……不打开的话,难道把它整个搬走?这个鼎可是有一人高,即使搬走了,她又能把它放到哪里?她在襄阳城可没有房子。

“早知如此……我晚些去……或者早些回来多好……”符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手搭在了鼎的盖子上,她已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来了,但现在来看,还是晚了一步。

……

按照她在方士的祖庙中找到的信息——或者说应该是被称之为遗书的东西——她来到岘山,寻找方士们留下的最后的子嗣。

方士们并不是没有其它的子嗣,但他们只留下了这一个作为正统传人,其它的子嗣全都寄养到外人家,抹去了跟方士有关的记忆——她去调查过,发现那些孩子确实都没有关于他们父母的记忆了,他们的养父母也都守口如瓶,讳莫如深。

想来能够跟方士搭上关系的人家自然也不会简单,符华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因为去寻找方士们留下的“遗物”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至于她当时离开神州的原因……

她去了遥远的西方,与那个一直在另一个大陆上与妖魔对抗的组织联络。

如果不是力所不能及,她绝对不愿意出此下策,但【羽毛】的力量已经渐渐衰退,她感觉到了危机,她怕自己哪一天无法再履行守护神州的诺言,因此她必须在那种情况发生之前,为神州准备好后路。

她是仙人,她是神州的守护者,神州上千年里风调雨顺也许与她没有关系,但降妖除魔的事情她却没少干。

对了,在遥远的西方,那个名为【天命】的组织似乎将妖称作【崩坏兽】,将僵尸和入了魔的人一并称作【死士】,将妖气称之为【崩坏能】,着实有趣。在【天命】看来,妖魔来自于【崩坏】这一可以被称之为自然现象的东西,而不是传说中妖魔的故乡与鬼魅的栖息地【酆都】。

符华对此不置可否,毕竟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妖气】或者【崩坏能】真正的来源,大家都是各执一词罢了。

之前的神州因为有方士与她在守护,再加上传说中大禹所铸九鼎封锁住了神州地下妖气流动的暗河,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妖魔之灾,可是现在……

在她前往欧罗巴大陆的这段时间里,方士们观测到了一件大事将要发生的迹象。

大到整个神州的方士全体聚集,在人类社会中或以假死脱身,或以退隐避世,留下的只有尚未成为战斗力的孩子,被寄养在不同人的家里,却偏偏没有留下方士们的传承,甚至还洗去了那些孩子记忆中所有与方士相关的东西。

简直像是自己要绝了自己的后一样。

虽然对于那些方士们这么做的原因符华也清楚,他们是怕方士的传承落到了为非作歹之人的手中,引起天下大乱,人魔横行,毕竟留在世间的都只是未经人事的孩子,若有人加以诱导,他们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将方士的训练之法外传,但是心术不正者无法成为方士,反而入魔,屠戮百姓,这种事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方士自古以来便有不入朝的死规矩,为的便是不让方士们所掌握的超凡之力被权势者得到,也有关于这一点的考虑。

并不是方士们淡泊名利,而是他们从来都不在乎所谓国家,所谓民族,他们在意的是【人】。

所有人,外来的,本地的,说不同语言的,不同肤色的,只要是【人】,在方士们眼中就是要保护的对象,因此他们对于朝代的更替并不在意。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们需要在意的东西太过重要,导致他们没有时间去关心俗世的更迭,像这个国家与那个国家的战争死了多少人这种事,他们都不在乎。

因为他们妖集中精力对抗妖魔,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怪物,那些怪物觊觎这个世界的丰饶——或许是其它的东西——想要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全都杀死。

所以方士们才并不在意人类的内战,因为他们的视角更高一层,早已超脱了民族与国家的界限。

……

思绪飘飞了了好远,符华险些又一次陷入回忆里。她的回忆太多太长,一旦陷入进入便很难脱身。

符华将脸上的雨水抹净,把那封全体方士的遗书拿了出来,用自己的后背为它挡雨,仔细检查了一遍。

“……酆都之门大开,妖魔即将现世,现九鼎不周,龙脉截断,无异于雪上加霜,恐神州时不久矣。唯有一法,可得周全。”

“神州方士八千一百二十二人,仿先辈再入酆都,以吾辈肉身重铸补天大阵,再现女娲娘娘神迹,阻域外天魔于彼岸,保我神州太平。此行凶险,非全体方士之力不可为……”

“然万物终有凋零,补天大阵亦如是,或百年之后,大阵破损,妖魔重现,无人可挡。”

“吾辈并非目光短浅之人,或将方士之术传于世,可阻妖魔。然世人争斗之心太盛,方士之术太重心念,稍有偏差即化为魔,若仓促授术于世人,无异于自掘坟墓。”

“故吾辈精选一子嗣,炼魂夺魄,或塑为兵人,或为麒麟,或为雷云,自诞生之刻即成形,灵窍天生,胸中所学所知皆源于吾辈。此子定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由此子亲自筛选传承者,传承方士一脉。”

“此者,以除魔为己任,故名【戮魔之刃】。”

符华将这封遗书仔细地叠好,放回羊皮信封里,叹了口气,缓缓将鼎盖推开。

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意味不明的咿呀声。

“【戮魔之刃】……吗?”符华轻声呢喃着,她伸出手,戳了戳那个小娃娃细嫩的脸颊,不自觉地笑了笑,“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啊,不够凶。”

那些方士们向来都是如此自称,初听时便不禁莞尔,觉得这些人怎会如此乖张,但听的时间久了,听的次数多了,也便默默地记了下来他们在拼命时总是喜欢高呼的那句“吾辈即戮魔之刃”。

符华看了看四周,将那个婴儿抱了出来,却觉得襁褓中似乎有东西硬硬的,她摸索着取出来,却发现是一个崭新的拨浪鼓。

符华的表情愣愣的,许久未曾有过波动的情感在此刻却突然有了些许的触动,她似乎是想哭,但她脸上的坚强已经如亘古不化的冰川般冻结了不知多少年,即使想要摆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她也不知该怎么做出来。

符华的指尖轻轻拂过拨浪鼓粗糙的鼓面,她似乎能想到孩子的母亲将这个拨浪鼓塞进襁褓前的表情。

痛苦,眷恋,不舍,却又满怀着对未来的希望,以及对自己孩子如浓雾般挥之不去的愧疚。

世界上怎么会有母亲敢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塑造成兵人呢?

除非迫不得已,除非别无他法。

符华将襁褓掖好,不搭理那个好奇满满的婴儿,迅速地向着襄阳城奔去。

时已至秋,天气转凉,她也许并不怕这点雨,但是这个婴儿……

况且,按照方士祖庙中留下的信息来看,【戮魔之刃】应该在出世的一刻就在灵气的催生下迅速成年才对,这个小婴儿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