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她看到一段视角几乎静止不动的画面，画面的正中央是那条回家的路，偶尔有一片叶子飞过，或者几声灌木的响声，告诉她这不是一副静止的画面。
她看到自己手把手地教授他拳法，给他带来新衣服，给他翻炒着锅里的忍冬花，笑着给他讲这个世界的辽阔。
符华的手慢慢搭在了另一段回忆上，上面的视角在悠车上爬来爬去，似乎想要翻身，又像是想逃出这个牢笼，可是一只熟悉的手出现，温柔地把他推了回去，拿出一只拨浪鼓，左右摇晃着。
“原来……我经常笑的吗……”符华喃喃自语。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舍弃，但真到了要放下的时候，那些回忆却如同刺猬一样缩成一团，让人无从下手。
她缓缓闭上了眼。
下一刻，它们通通碎裂，如泡沫幻影，如击崖碎浪。
……
符华从季忍冬的灵魂深处醒来，看着季忍冬那张睡得昏天暗地的傻脸，突然又一阵后怕。
季忍冬忘记了自己，也许是好事，但符华怕自己忘记，就如同被她所忘记的千千万万个人一样，如同她消弭在记忆中的故乡一样。
她恍然间记起那个有些凉爽的黄昏，季忍冬光着一只脚，一个人在山上奔跑，向着自己扑过来时的样子。
他还那么小，怕是连刚出生的小羊羔都能拱他一个跟头。他的鞋跑丢了一只，脸上的泪水混杂着泥土，衣服也脏扑扑的，明明自己刚给他洗过，可那时候的他看起来活像城里唱猴戏的小猴儿。
可就是这样的他，记着自己不许他随便哭的警告，哪怕胸口憋得一抽一抽的，却硬是没有哭出声来，闷声不响地抱着她的腿，想把她往家的方向拉。
她还记得那时候的她抖了抖腿，把他的胳膊震开，厉声呵斥着：“不许叫我阿妈。”
符华想到这里，甚至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因为这回忆实在太过鲜明，让她几乎能听到那段早已在山林间消散的回答。
“我……我没叫你阿妈。”年幼的季忍冬先是愣了一下，喉头一哽，好像是硬生生把什么话憋回去了一样，“符华，我挖了地瓜，晚上我煮地瓜粥给你喝好不好，可甜可好喝了……”
——他一定是那群人的孩子，这种倔强不肯认输的模样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明明是一句“不要走”却说得七扭八拐的。
他一定知道的，或者说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就察觉了什么。季忍冬很聪明，很会察言观色，也许他当时已经看出了什么或者预感到了让他不安的未来，才会用如此笨拙的方法试图挽留自己。
尽管笨拙，但那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了，他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来挽留自己，却没能成功。
想到这里，符华几乎又要哭出来，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哭的感觉，但是这个孩子却让她重新找回了本该属于她的这种东西。
然而哭过以后，就意味着放弃，或者说正因为决定了要放弃，所以才会无力地哭泣，痛苦于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符华将怀里的孩子抱紧，能感受到他微弱的鼻息打在自己脖颈上的温热与湿濡。
这大概会是她最后一次拥抱他，这一次放手以后，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一个人对她有如此鲜明的记忆，也不会再有人光着脚穿过秋天的林子，踩着一脚木茬来抱住她。
她站起身，把季忍冬扶起，向后轻轻一推，季忍冬的身体犹如没入水面的小石子一样在半空中消失不见，连一团青烟都没有留下。
方士们预定下的程序就是这样的，那个玉佩才是真正的启动灵符，同时也是启动季忍冬身上镌刻的铭文的核心，它会将停滞的阵法重新启动，将季忍冬吸回‘阴宇’之中，把一切带回正轨。
这个世界上，从此便不会再有季忍冬，也不会有一个带着季忍冬的阿妈。
有的，只是一个孤独地守护着这片土地的战士，与不知多久后醒来，继续着方士们大计的工具。
“不要像……阿妈一样。”
“你一定要成为……能够保护好自己所爱之物的男子汉……”
————
————
忍冬篇完结，滚回去复习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替身使者！
铿惑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思考着希儿偶像化的各种细节，原本他的想法是在即将启动的音乐节中让八重樱登台演唱——虽然他也对这个事情的可行性抱有怀疑就是了，但他至少还有猎杀者小队，她们在去年的学园祭上曾经组成乐队在校内献唱过，算是有一些经验，所以将她们安排为演唱会的内容之一也未尝不可。
可是现在既然要把希儿偶像化，那么就必须让八重樱的戏份转移到希儿身上，否则八重樱的名气一定会盖过希儿，让大家对希儿的印象不是那么深刻，这会让他的计划效果大打折扣。
那么……也就是说希儿的人物模型要在一个月内完成，并且还要给她写好歌；音乐节的宣传活动也要开始了，一个月的宣传时间并不是很充足，但作为初出茅庐的偶像，希儿的出场秀定位不能太高，否则容易引起反感和无意义的骂战，所以把活动范围和目标人群定位在沧海市就足够了，况且沧海市是国际化的大都市，它这里发生的事情会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在世界范围内流传开，让更多的人以一个听说——观察——深入了解的过程被吸引，才能构筑起一个稳定的粉丝增长模式。
当然，最主要的是当前世界上已经存在“虚拟歌姬”这一定义，并且几乎可以说是一家独大，全世界了解虚拟歌姬的人几乎都会潜意识里把“虚拟歌姬”与那家公司挂上钩，如果圣芙蕾雅学园推出一个虚拟歌姬，很难从那些形象已经根深蒂固的人物形象中争取到粉丝。
“舰长。”
铿惑专心致志地思考着问题，连身边跟着的人都没有注意到：“除非……扩展新的粉丝目标群体，比如说对【天命】感兴趣的人群，一些渴望成为女武神的少女们……既然如此，希儿的背景故事就需要添加一些相应的元素……”
“舰长。”
“在背景故事中添加希儿作为女武神的故事，并且一开始就要声称希儿是有现实原型的，但这样观众一定会对希儿的真身进行基于好奇的求知欲，这种【求知欲】不知道可不可以作为【存在】供养希儿……”
“舰长。”
“但现在反正也是试验阶段，具体的效果要等后续结果出了才能知道，这就是量化分析的麻烦之处了，凡事都要等数据收集完才能开始……”
“重装小兔目标锁定，目标【舰长】……”
“谁？！干啥玩意啊！”铿惑从自己的沉思中猛然惊醒，往旁边飞也似地一窜，一掌在身前，一掌收于腹间，摆出了警惕的防御姿态。
可是还没等布洛尼亚开口，铿惑反而自己先惊奇了起来，他悻悻地收回架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是最近经历的战斗太多了吗……身体本能地出现反应了……】铿惑鬼使神差地想到。
“布洛尼亚只能用这种方法叫醒舰长。”布洛尼亚站在原地没有动，重装小兔也并没有出现，看来刚才那一句只是为了吓唬铿惑，“舰长，希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嘛……”铿惑故意拉长了尾音，似乎是想报复一下布洛尼亚，却发现对方根本不为之所动，不禁泄了气，“我打算让她成为偶像。”
“然后呢。”出人意料的，布洛尼亚并没有对此有什么抵触心理或者好奇，只是询问着接下来的计划。
“没了。”铿惑摊了摊手，“你想问什么？”
布洛尼亚的脑袋歪了歪，似乎也是在思考自己来究竟是为了问什么。关于这一点，她其实也并不确定，只是出于对希儿的关心，想向铿惑了解一下他对于希儿的态度。
“舰长是说，学园对希儿并没有恶意吗。”
“没有啊。”铿惑被布洛尼亚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的大脑快速运转了一下，大致猜出了布洛尼亚来找他的理由，“我们没有对她抱有排斥感的理由，况且她不是你的朋友吗？圣芙蕾雅学园并不会拒绝一个新的成员。”
“那么，希儿的价值呢？”布洛尼亚语气平淡，却说出了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所能说出的话，“在学园看来，希儿的价值是什么？”
“嗯……”铿惑不得不用拟声词来拖延时间，希儿对于学园的价值确实非金钱可以衡量，但是这种把人作为等价交换的砝码的说法，铿惑心里还是有些抵触，更担心布洛尼亚会抵触，“首先，无论她是否有你所说的【价值】，圣芙蕾雅学园都不会放着她不管。其次，如果我说她对学园来说没有用处，即使是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的吧……学园希望可以借助她的形象对外宣传，在人类社会中塑造女武神的形象，并且还可以通过对她身体状态的研究来推动量子物理领域的科研进度——你担心希儿会被学园利用吗？”
“不，只有有价值才会被重视，布洛尼亚感到很放心。”布洛尼亚摇了摇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反而像是很自然而然地赞同了铿惑。
铿惑眼见着无话可说的局面正在逐渐趋向于僵化，迅速地找了个话题缓解气氛：“不过话说起来，我出来之前弄明白希儿的那个状态是怎么回事了。她所在的量子空间并不是完全的四维空间，而是一种可以很大程度上被意识干扰的特殊存在状态，也正因此，她的另一个人格才可以在那个空间具现化，出现两个希儿……但是平时也是可以合并为一体，或者说其实合并为一体才是希儿的正常状态，有时候会是里人格占据主导，有时候会是表人格占据主导，而且看起来表里人格切换很自然……”
“哦。”布洛尼亚依旧是那副棺材脸，虽然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回答，却牢牢地跟在铿惑身边，显然并不是想说完了话就离开。
铿惑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不知道自己在扯些什么：“不过我看过她表里人格分裂时的样子，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替身使者一样……”
上一篇：我的二次元为什么是日常番
下一篇：超次元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