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
神州，岘山脚下，一处无人的破败荒野古宅后院里，韦德·戈波特席地而坐，莉薇尔特·希利苏斯站在他的身后，表情严肃，而他们的面前是四座数十米高的石碑，它们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神州古字，从无人识得的古老象形文字，到皆尽雄劲的甲骨文，再到金文，大篆，小篆，也有神州近代的繁体字。
它们的风格各异，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并且磨损程度不一，显然也不是在同一时期刻上去的。
“就像【世界蛇】一样，既没有记载，也没有资料，好像是被人刻意销毁了似的……押运齐格飞的浮空战舰好像是在经过神州边境的时候发现齐格飞失踪，所以如果不是【逆熵】或者【世界蛇】动的手，我怀疑会不会是神州做了什么……”
“你是在哪里发现这个组织的情报的？”德莉莎皱了皱眉，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多看看神州的新闻吧……估计这两天就会有报道了——也可能没有。”韦德的声音不慌不忙，“神州的岘山昨天传出了传闻，说有从未见过的谜之古宅突然出现，这里可是非常有名的景区，这种规模的建筑不可能一晚上就建成，正巧我就在旁边的襄阳城，就赶在神州的政府到来之前来侦察了一下。个建筑可能有数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历史了，但是却好像被废弃了一样，现在破烂得不行。这里虽然找不到任何纸面上的资料，很可能是被刻意销毁了，但还有一个东西无法被销毁，或者说是故意留在这里的……”
“什么东西？”
“四座石碑，探测器发现四座石碑所在的地面下方有一个巨大的空腔，却没有任何连接到那个空腔的通路，也许是被人为地堵上了，也许那只是一个天然的洞穴……不过管它呢，我的时间有限，要赶在神州确定了那个消息不是谣言前进入那里探索一下，否则等神州政府拉开警戒线，我就没那么容易进入这里了——如果我被神州的政府逮到了，可能还需要您把我保释出来呢。”
“你自己小心吧，如果你被抓了，神州因为是中立国的关系，我不太可能给你什么政治层面上的帮助……对了，你先回答我的上一个问题。”
“石碑，那个石碑上刻着的文字我已经扫描下来了，经过初步的翻译，暂时得到了一个名为【天穹】的组织在暗中守护神州的情报，现在整个古宅的建筑结构也正在扫描中……”
“我明白了，对于【天穹】的事，我会找机会问一下铿惑的。至于你那边……虽然我还是想问一下你的目标明明是追查【世界蛇】却为什么跑去调查神州的组织，不过我想就算我问了你也不会回答吧？”
“怎么会呢？”韦德轻笑一声，“我们可是互惠互利的合作伙伴啊，我确实是在追查【世界蛇】，不过顺便发现了【天穹】而已，不过这也验证了我的一个想法……我们以为自己身处于这个世界的顶端俯瞰一切，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我们都不曾了解过啊，所以有时候我也在想，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和【崩坏】有关的组织隐藏在阴影里……拥有着这么多的组织，难道人类面对崩坏时，真的只能被动防守吗？”
……
“好了，神州政府的行动力可不是盖的，不过这里就像古墓一样，如果它真的是关于【崩坏】的古迹，我觉得我们贸然挖掘很有可能会导致一些不可逆转的损伤……”结束了和德莉莎的通讯之后，韦德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站起了身，对着身后的莉薇尔特说道，“对了，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你的这个小宠物是离线的？”
莉薇尔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身边悬浮着的那个只有一个排球大的球形悬浮机器人，微笑道：“当然，我们这可是秘密行动，虽然这个PDA的样式少见了些，不过它确实只是一个个人数据处理终端罢了，我早就对它进行了改造，现在的它和逆熵的信号连接完全是断开的，它一直都是离线状态。”
“是吗。”韦德瞥了一眼那个看起来呆呆的自律机械助手，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像养宠物一样给它起了个名字。”
“空间扫描已完成，正在进行建模。”一个机械女声突然从那个球形小机器人的喇叭里发出，“预计完成时间十二小时零七分钟，在分析过程中请不要切断电源。”
“多谢了，Zwei。”莉薇尔特轻抚着小机器人光滑的外壳，把它抱在了怀里，“我们回去吧，这段时间要给它一直充着电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天命的军事力量
“希儿有什么问题吗？”德莉莎一边咬着百利滋，一边好奇地询问着布洛尼亚。
因为铿惑解释过希儿的特殊性的关系，所以德莉莎对于希儿的情况还是非常上心的，在铿惑不在极东支部的这段日子里，她代替铿惑对希儿的训练进行监察，因此在听到布洛尼亚说希儿的状态有问题的时候自然也分外重视。
“准确地说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只是布洛尼亚觉得最近希儿有些怪怪的。”布洛尼亚坐在德莉莎的身旁，腰杆挺直，好像是在做报告的士兵一样。
“哪里奇怪了？”德莉莎歪了歪头，她知道布洛尼亚和希儿彼此十分熟悉，如果希儿真的有什么变化，布洛尼亚也确实应该是第一个察觉到的，可布洛尼亚并没有尝试自己去寻找原因，而是来寻求德莉莎的帮助，这显然意味着这件事的起因或者解决办法连布洛尼亚自己也有些把不准。
“希儿她……布洛尼亚觉得，希儿对舰长有些太过信任了。”布洛尼亚思考片刻，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布洛尼亚觉得……希儿好像对舰长说的话深信不疑，即使是舰长在犯病，她也总是往好的方向去想。虽然希儿的性格确实很善良，但她并不是这种连事情的本质都分不清的人。”
“但是铿惑就是有一种能让人信任的气质不是吗？尤其是在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德莉莎笑了笑，挑出两根百利滋递给布洛尼亚，“我觉得你才是没有分清事情本质的人吧？铿惑跟我说过他对你们开的玩笑了——无伤大雅不是吗？还能让大家开心一下，希儿的反应其实也正常，你是觉得哪里不对了？”
“希儿的信任没有根据。”布洛尼亚侧过头，注视着德莉莎的双眼，“舰长说成为偶像就可以在现实世界具现化，希儿就信了；舰长说发光料理是创意，希儿就信了，凡此种种，多得数不过来。布洛尼亚并不是否认舰长没有恶意这件事，只是……”
“只是你觉得希儿是因为心中的不安所以强迫自己去相信铿惑对吧。”德莉莎悠哉悠哉地接下了话头，“确实，其实我也觉得当偶像就可以从量子空间中脱离，在三维空间里建立具现体有些扯，铿惑当时也可能只是想给她一个希望而已……但现在铿惑既然认真地开始实行这件事了，就说明他的行动是有根据的不是吗？铿惑可很少在未知的地方涉险。”
“布洛尼亚并不是担心舰长的办法能不能成功的事情。”布洛尼亚摇了摇头，显然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这个方法即使失败了也不会对希儿有什么表面上的伤害，布洛尼亚并不觉得舰长是在胡闹，可是万一失败了……布洛尼亚不知道希儿的心理状态会变成什么样子。”
“哦……”德莉莎若有所思，“确实，就像沉入沼泽中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把草，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手上传来的触感告诉她抓住了什么东西，所以无论那把草是否真的牢固，她都会燃起生的希望。可一旦那把草突然断了，这火苗就会熄灭，哪怕在她的手边其实就有一条凸出地面的树根，她也不会摸索着去寻找……”
“是，布洛尼亚担心的就是这个。”布洛尼亚并没有吃那两根百利滋，而是捏在手中转来转去，即使是感情难以通过外在表现展露的她，此时的不安也一目了然，“希儿在绝望里独自生活了太久，现在突然给她希望，万一这个希望破灭了，布洛尼亚也不知道希儿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德莉莎笑了起来，虽然两个人的体型看起来差不多，但是此刻的德莉莎确实是一副年长者的语气，“凡事不要太过瞻前顾后，这样只是在浪费做正事的时间。我并不是说做事就要不加考虑，但是我觉得，【思考退路】和【考虑失败的后果】完全是两回事，我们可以把精力略微分配到前者身上一些，但不应该太过集中于后者，否则就会让你越来越害怕失败。”
“布洛尼亚明白了。”布洛尼亚点了点头，站起了身，“谢谢学园长，布洛尼亚现在要去训练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德莉莎也站起了身，跟在布洛尼亚身边，对她笑了笑，“正好，既然你对希儿有些担心，那在铿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也该负责起对自己学生的责任啊。”
“学园长……希儿她……”
“她是你最重要的朋友不是吗？那么在我眼里，她就和我的学生没什么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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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侧，铿惑正满脸僵硬地面对着秦澪音。
这一天里他经历的可以让他吐槽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可他为了极东支部的脸面一直忍着没有吐槽，等见到秦澪音想要狂吐一番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吐槽的东西了。
因为说实在的，铿惑觉得那些东西也就是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会想吐一下槽，实际上仔细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坐着章鱼形自律工程机器人出门多有面子啊，速度也不慢，海拔还高，价钱还不贵——谁做个出租车不付钱啊？
食堂里提供生命之水有什么问题吗？对付这帮酒鬼不就应该下点狼料？俗话说人类的渴望都是来自于某种物质的匮乏，就像吃自助餐一样，前三十分钟是幸福，后三十分钟是痛苦，所以只要狠命提供，玩命提供，提供到那个人已经不想再要这个东西了的时候不就可以根治问题了吗？
还有手拦出租车，挑战极限挑战自我有什么问题？今天铿惑就看见一个女武神成功双手拦住了自律机器人，很明显是在日复一日的拦车中锻炼出来的臂力，有这个臂力手撕崩坏兽还不简单？
所以归根到底，惊讶与吐槽的冲动不过是来自于少见多怪，如果见多识广，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见过，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值得他的心泛起丝毫波澜。
“小铿啊，来坐坐坐，今天在我们支部呆得还好吧？”秦澪音热情地拉开椅子，给铿惑拿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累了吧，来喝口水……”
铿惑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又变了一个风格秦澪音，默默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凑在水杯边缘打了半天火，确认点不着了之后才放心地放到鼻子底下问了问，又拿出一根常见毒剂检测针插在里面搅了搅，确定没有问题了之后才放心地喝了一小口。
“你竟然会给我正常的水？”铿惑大为惊奇，刚才秦澪音那副热情的样子让他不寒而栗，下意识地就觉得面前这杯水有问题，可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
“老娘他娘的……在你个小瘪三心里就这个形象？”秦澪音鼓了鼓腮帮子，先把身上披着的舰长制服紧了紧，再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上半身向着铿惑的方向探过去，有那么一瞬间铿惑险些以为他面对的是德莉莎，可就算这样，她依然是用那副怂怂的语气配上凶狠的表情说着最骚的话，这中间的违和感让铿惑险些吐血，“老……老娘看在小莎莎的面子上才给你倒杯水……你怎么就这态度嘛……你信不信……你信不信老娘一声令下现在就有八百多个基佬把肥皂扔进来？！”
“……”铿惑眼神一凛，知道此事不好办，按照自己早就找好的退路撤了回去，“不是……你的副官，那个叫作阿芙罗拉的告诉我在你们支部如果有人喝水一定要先检查一下，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我只是照着做而已……”
出乎预料的，秦澪音在听到阿芙罗拉的名字后竟然愣了一下，她悻悻地坐了回去，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地清了清嗓子，准备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我们来说一下未来这一个月的课程安排和你要做的事情……”
铿惑感觉自己好像无意间撞破了什么上下级之间真正等级划分的秘密。
“首先，你在这一个半月里的安排会比较紧，研修课程没有什么上课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实战指挥训练，对抗演习以及沙盘推演，也就是说，这段时间里你要经历的是密集型的作战演练。明天我会带你去战术中心，认识一下你的学姐们……”
“学姐？”铿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反应了过来。
“废话，老娘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只带你这一个学员？”秦澪音不知为什么趾高气昂了起来，“老娘先跟你说好了，想跟我研修的人可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要是敢在我们支部搞事——就像在你们支部那样——我可先告诉你一声，这里可没有德莉莎罩着你。”
秦澪音看似是在恐吓，实际上却是在提醒他做事不要过分。铿惑是万万不相信德莉莎没有提前跟她关照过这件事的，因此心里莫名地觉得有点好笑。
在出发之前德莉莎还一脸严肃地跟他说他到了西伯利亚支部没有人罩着，实际上背地里不还是关照过了吗？
“从明天开始，你去战术中心进行为期一周的实训。战术中心的训练课程每周都会换一个主题，本周的实训题目是【舰队对抗】。当期的模拟对抗积分会计算成分数显示在战术中心的记分板上，积分累计模式和职业围棋选手的积分模式相似。在一个月后，我会给总积分排名前三的人分别派发任务，你们有两周的执行时间，最后只有一个人可以通过考核，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舰队战？是模拟对抗【逆熵】的演习吗？”铿惑觉得有些不舒服，在他心里，舰长的任务应该是研究如何对抗崩坏灾害，而不是研究如何更加有效地杀死人类。
“有问题吗？”秦澪音并不是不知道铿惑在想什么，但她还是明知故问。
“没什么。”铿惑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别忘记了神州战役，我想你对它的印象应该比我更深刻。”秦澪音毫不在意地揭开了铿惑的伤疤，“你可以认为人类都是统一战线的，可是别忘了，你是舰长，你要对你的女武神负责，也许你觉得她们的敌人是崩坏兽，可有的时候，人类比崩坏兽更容易杀死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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