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我们只是在胡乱挥舞着武器，把后背交给别人……”
“什么战术撤退……我们只是害怕了……我们不敢与敌人接触……”
“什么火力支援……根本就没有！我们……我们只是因为恐惧而不顾一切地倾泻火力……”
“什么驻留侦察……她们只是压根没发现身后团队的骚动而已……”
“我们……我们根本就不是老师说的那样有目的地行动……”由理子擦了擦眼泪，闭着眼睛大声喊道，仿佛要把所有的力气都从肺里挤出来，“老师明明就是在说谎！”
“老师觉得这样就可以安慰我们了！但是！”
“但是……”
“但是……”由理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眼泪却流淌得更加肆意妄为，“您再怎么解释……也不过是让我们更加清楚我们的失败……”
“我们根本毫无战斗的觉悟……”
“我们……我们根本就只是在玩拯救世界的过家家……”
由理子泣不成声，仿佛豁出去了一样对铿惑大喊着：“拜托……不要再让我们难堪了！！”
————————————————————————————————————————
一片死寂。
只有由理子带着哭腔的呐喊在礼堂中回荡着。
其余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再眼瞎的人也能看出来，战场记录上的影像跟铿惑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这些女武神们面对那些怪物时的恐惧，让她们想起了自己尚且还是弱小的普通国中生时面对崩坏兽的那种无力与恐怖，那种无力感几乎摧毁了她们的理智，心理承受能力稍弱一些的在战场上蹲下身抱着头痛哭流涕，在惊恐中瑟瑟发抖，胆子大一些的则被复仇的怒火烧晕了脑袋，根本不顾敌我差距地冲了上去，也没有记起什么战术动作和战术配合，只是浪费着体力，重复着冲上去被打飞，再冲上去被打飞的循环。
她们尖叫着，逃窜着，整个战场乱作一团，前排的女武神躲到了后排的女武神身后，后排的女武神开火的时候炸到了自己的队友，扔下了自己的武器的人缩在废墟角落的阴影里瑟瑟发抖，还有人如同受惊的马一样不管不顾地奔着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逃跑。
一团散沙。
……
“那么你是这么想的吗？”铿惑轻声问道。
由理子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铿惑。
“我是说，你认为你们这一年来的付出，这一年来的汗水，这一年来养成的坚不可摧的羁绊，都是徒劳的吗？”铿惑走到由理子面前，用很轻却很没有不可质疑的口气问道。
“你们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吗？”铿惑回过身，环视着所有人。
但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铿惑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所有人的前方，转过身来，对所有人发问。
“我问你们，女武神究竟为何存在。”
“……”
“回答我，女武神究竟为何而存在。”
“……”
“……你们都聋了吗！告诉我！”
“吾辈！何以为战！”铿惑怒吼着，如同在训练新兵的教官。
“由理子！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成为女武神！你成为女武神究竟是为了什么！”铿惑指着由理子，用全礼堂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呼喊。
由理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泪水涟涟的眼睛中出现了片刻的迷茫。
“如果你忘记了！那么就由我告诉你！你在答应进入圣芙蕾雅学园进修的那天说过！你要变强！去守护那些即将遭受与你承受过的一样的苦难的人们！你要拯救大家！你要保护那些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所珍爱的一切的人！”
“那么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做到！”铿惑大力地拍着映射着画面的帷幕，上面的一帧正好停在由理子带着满脸的尘土，身上的对崩坏武装已经破损得不像样，到处都是崩坏能泄露造成的火花与小小的爆炸，她手里拿着那把刀尖已经断裂的短剑，却依然毫不退让地挡在受伤倒地的同伴与那头战车级崩坏兽之间的画面。
“我问你！那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逃跑？你在害怕？还是在抗争！在守护！哪怕敌我悬殊！哪怕后继无力！哪怕希望渺茫！哪怕你其实心怀恐惧！我问你！当时你放弃了吗！你退缩了吗！你丢下同伴了吗！”
由理子张了张嘴，似乎想对铿惑的刺激做出一些回应，但那些话语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既然你不回答，那就由我告诉你！没有！你做到了！你在没有掩护与侧翼辅助的情况下向崩坏兽发起了七次冲锋！为被打散了阵型的后排女武神们争取到了足够的装填时间！你被崩坏兽的反击击中四次！你的对崩坏武装当场报废！如果不是对崩坏武装的防御力！你的肋骨早就扎进你的肺里了！”
“我问你！你当时知不知道你打不过那个崩坏兽！”
由理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好！你知道你打不过它，为什么还要去送死！如果不是那头战车级崩坏兽被强胶陷阱片刻困住！它的跃击你根本无法抵挡！那么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在独自面对一个比你强大数倍的敌人面前发起冲锋！告诉我！告诉我由理子！”铿惑红着眼睛大吼着，那股气势如同一头正在向猎物发起低吼的狮子。
“我……绘奈就在我身后！我怎么可能退让啊！！！如果给它机会让它从陷阱里挣脱出来……大家就都要死了啊！！！”由理子不知是受到了铿惑的感染，还是内心的情绪实在无法再压抑住，她的双眼红彤彤的，用所能发出的最大最凶的声音回顶了回去。
“没错！因为你要守护的人就在你的身后啊！”铿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用已经喊得有些沙哑的嗓子吼道，“这不就是你曾经立下的誓言吗！你明明做到了为什么还这么沮丧失落！”
“你！百合子！告诉我！就在这个画面之后不到半分钟！你的速射型火炮炸膛了！你因为炸膛的爆炸而被击昏将近十秒！十秒在战场上几乎就相当于死亡宣判！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速射型火炮在超频连续射击下会炸膛？！”
“我……我知道！”一个梳着高高的单马尾的少女仿佛收到了由理子的感染，也大声地回答道。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射击到炸膛！你连枪膛过热保险锁都卸下来了！你不怕死吗！”铿惑指着百合子怒吼。
“我……我怕死！我当然怕死！”百合子终于忍不住，两行泪水从脸颊两侧慢慢流淌下来，“每个活着的人都会怕死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射击！你明知道你的武器就要炸膛！为什么不停火让炮膛冷却！”
“因为如果我停火的话……由理子就要被崩坏兽追击了啊！她刚被击倒……一动不动……如果我停止射击的话！她一定会死啊！”仿佛是被铿惑的怒吼刺激到了，百合子也丝毫不顾淑女风范，用自己所能喊出的最大的声音跟铿惑对吼着。
“没错啊！你是为了保护别人啊！”铿惑大吼着，“抬起你的头！挺起你的胸膛！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如果有人说你做错了！那错的就是批评你的那个人啊！”
“雪原千里！你为了掩护被炸昏的百合子！放弃了自己原本的高处优势火力点！挡在百合子和由理子的身前！弹药射光了！你挥舞着炮管冲上去！我问你！为什么！”
“你们所有人！我问你们！当休伯利安号决定将你们回收的时候！凛子因为脚部受伤而留在了战场的另一端！你们当时明明就可以登舰撤退！为什么还要冒着再增加受伤，甚至死亡人数的风险也要全员向凛子的方向突破！”
“你们身后就是逃出生天的阳光大道！你们为什么还要向刚刚逃出来的地狱发起冲锋！”铿惑暴躁地把手里的遥控器摔在地上，“因为地狱的那一头！有你们要守护的人啊！！”
“你们明明做到了！明明有这样的力量和觉悟！却死抠着根本就不该你们管的事自艾自怨！”铿惑蹲在地上，一个七尺男儿，此刻竟然如同小姑娘一样捂着眼睛在落泪，“你们为什么还要对自己不满……你们明明做得非常棒……”
“没错！你们菜得一比！你们毫无纪律！你们战斗意识差！一团散沙！我见过的对崩坏作战里最差的一次大概就是你们这次了！”
“但是在牺牲自己与同伴之间！你们都下意识地选择了自己！这才是你们最优秀的地方！这才是你们这些女武神让所有其它支部的女武神都难以企及的地方！这！才是圣芙蕾雅学园所希望把你们培养成的样子啊！”
“我告诉你们！这不是我所说的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这恰恰是对自己的生命的爱惜与对伙伴的羁绊之间碰撞燃烧出的火花啊！”
“正是因为珍爱自己的生命！所以才会对别的生命消逝的悲伤感同身受！”
“正是因为这份感同身受！所以才会萌生出想要守护别人的想法！”
上一篇：我的二次元为什么是日常番
下一篇：超次元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