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韦德叹了口气，牙关终于松了松：“那如果我就是不说呢？我并不是在为难你们，而是这次行动中得到的情报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若非亲身经历，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情报，你也想要？”
“大家公平公正公开地探讨嘛。”铿惑一见有戏，十分爽快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听起来就跟惊堂木似的，“有什么问题，大家互相一探讨，一人一个意见，合起来不就是好多个意见了？我们是很民主的，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讨论呗。”
韦德考虑片刻，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已经想无可想，把自己的经历真实而详尽地说了出来，但隐瞒了【蛇】看出了自己真实身份的部分。
“我的计划是在【世界蛇】的负责人在进攻圣芙蕾雅学园的时候趁乱抓捕它，但是我失策了，它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进攻圣芙蕾雅学园，而是抓到我这个一直在暗处探寻它们踪迹的人——换句话说，相比于圣芙蕾雅学园，它们更希望能隐藏自己的踪迹。”
“哦……”铿惑的尾音拖得长长的，“那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韦德深吸了一口气，“它们有成熟的，可以实际应用的量子技术。【世界蛇】的负责人利用一个量子纠缠技术与虚数化技术的结合体将我困住，想要把我带走。我好不容易才破局而出，并且确认了它们在量子物理技术方面的可怕……你应该也知道了，圣芙蕾雅学园的电子信息系统受到了世界蛇的攻击，但是最后还是防御下来了——既然它们有着成熟的量子技术，那么量子计算机这种重中之重必然会优先开发。哪怕是最简陋的量子计算机，只要达到了真正具有实用性的地步，攻破圣芙蕾雅学园的信息防护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可结果呢？结果是你们防御住了。”
铿惑思考了片刻，并没有把绯玉丸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觉得可以再听一下韦德后续的解释再下定论。
“原因是什么？原因正如我所说的，【世界蛇】的最终目的并不是袭击圣芙蕾雅学园并带走X-10实验体——你刚才说了，她叫希儿对吧？希儿自身的独特经历使她极具实验价值，但是对于已经掌握了成熟量子技术的【世界蛇】来说，她并不是那么必要，属于得到了就得到了，没得到也无所谓的那种程度，因此它们佯攻圣芙蕾雅学园，一方面是为它们真正的目的打掩护，另一方面……则是让我们都轻视【世界蛇】的真正力量。只要它们的计划成功实行，唯一一个见证过它们在量子技术方面实力的我就会被带走，没有人会知道它们究竟有多可怕。”
“我明白了，你继续说。”铿惑点了点头。
“没了。”韦德摊了摊手，“接下来就是我的结论部分了，在我说出结论之前，我希望你能先说你的，避免我的结论对你的结论造成干扰。”
“好，那我问你几个问题。”铿惑考虑片刻，抓住了他认为的几个重点，“你刚才说【蛇】要把你带走，是要带到哪去？”
“我不知道。”韦德摇了摇头，“我是半路逃脱的，但具体是怎么逃脱的我并不知道，我只听见一阵掌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在圣芙蕾雅学园里了。”
铿惑默默地点了点头：“好，那你刚才所说的【蛇】将你利用量子纠缠技术和虚数技术将你抓住的地方……在哪？”
“我也不清楚，【蛇】说那是一个我无法理解的地方。但是根据蛛丝马迹以及那里的特性，我推断那里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外侧——量子之海中。”
铿惑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在心中大概还原了韦德的经历，却蓦地想起自己这两天在天命总部接受的实验。
“……”
一股沉闷的氛围顿时笼罩在了病房里，即使病房的窗户开着，依然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铿惑觉得自己连吸进来的空气都是粘稠的，他情不自禁地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你的结论……是关于【世界蛇】来自何方的吗？”
“……是。”
“你说说看吧。”铿惑的心中也有一个猜测，但这个猜测实在是有些让人猝不及防而且太过大胆，他不敢确定韦德和自己想的是不是一样的，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可就大条了。
韦德深吸了一口气：“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害怕。”
铿惑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神中满是诚恳：“我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我不会怕。”
“【彼岸】……量子之海的彼岸。也许是来自于平行宇宙，也许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类尚未认识到的某种存在……它们来自于那里，它们甚至有可能是一整个文明——你的想法呢？”
铿惑叹了口气：“……很不幸，和你一样。”
“事情变得有些大条了啊……”
第五百一十二章 探病
“你是怎么摆脱那个【世界蛇】的负责人的？”铿惑问出了一个他很关心的问题。
“把它干掉了，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了。”韦德盯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的话……我们对于【世界蛇】的态度可能会发生很大的转变。”
“不是可能，而是必须。”韦德叹了口气，“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
面对韦德的问题，铿惑却回以反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
“没什么具体目标，毕竟现在我也不确定它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世界蛇】是敌人的话……只要阻挠它们所做的所有事不就可以了？”
“像以前那样跟铁道游击队似的搞破坏？”铿惑险些笑出了声，“既然觉得对方是规模如此庞大的敌人，你觉得那些小打小闹还能有用？”
“将巨轮固定在港口的是几截绳子和几个铁桩，把机翼连接在机身上的是胶水和钉子。我们不需要捣毁巨轮和飞机，我们只需要破坏它们连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锚点，剩下的工作会由大海和天空去完成。”
“……”这并不是铿惑想听到的回答，他轻车熟路地切了一块苹果塞进自己嘴里，装作漫不经心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韦德看了铿惑一眼，铿惑很明显话里有话，但是这来得太突然，他需要一些时间考虑，毕竟这与他原本的计划相悖——尽管他原本的计划现在可能已经行不通了。
因此韦德决定装傻。
“我打算去天穹市一趟，最近神州不是在大张旗鼓地建造可以抵御大规模崩坏兽群袭击的城市吗？天穹市就是实验批次中的重要项目，那里也有可能被【世界蛇】渗透，我打算去那里看看。”
听到韦德在装傻，铿惑干脆也不装了，十分诚恳地让自己的意思稍微再清晰一点：“你现在已经暴露在【世界蛇】的视野中了，不考虑大大方方站到台前来？”
饶是铿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韦德依然不为所动：“一旦站到台前就回不到幕后了，这是一条单行路，所以才需要更谨慎地计划。”
“那好，你好好考虑。”铿惑也是个爽快人，这种事的商讨可以点到即止，给双方都留一条后路，他站起身，拍了拍韦德的肩膀算作告别，“有想法了来找我，但是我提醒你一下，现在的情况下【世界蛇】显然是确认了你的身份并且还如此大费周章地钓到了你，你不适合继续一个人偷偷摸摸行动了，到时候连该什么时候给你收尸都不知道。”
韦德原本还勉强算是有些触动，但铿惑的后半段话彻彻底底地把他拉回了现实：“我觉得你说话完全可以更好听点儿。”
“那你就孤零零一个人不觉得寂寞？”
“……习惯了，而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越是平庸的人就越是需要周围有其它同类存在，但我不是。”
“行吧……”铿惑把挂在衣帽架上的舰长帽拿了起来，戴回自己的头上，“对了，你要是怕一个人寂寞的话，我倒是有个好办法——等晚上的时候你打开窗户，拉上窗帘，关上灯看一部鬼片，到时候你就会觉得厕所里有人，窗户外面有人，床底下有人，柜子里有人，老特么热闹了。”
……
铿惑出门，转了个弯，便奔着布洛尼亚的病房去了。
据报告，布洛尼亚在夺取【月光王座】的行动中遭到了不明信息杂波的袭击，大脑中的生物芯片重启，陷入了昏迷。并且在那长达十三秒的无线电静默中，除了琪亚娜和芽衣，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姬子若有若无地提醒过他，说那十三秒中一定发生了什么琪亚娜和芽衣不愿意说的事情。对此，姬子也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必须得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才好以此做出接下来的决定，另一方面她又深知自己学生的脾性，她们不愿意说出口必然是有着苦衷，她不想逼迫她们。
两相权衡之下，姬子选择了两全其美的办法——让铿惑去问。
如果是铿惑的话，想必会更容易撬开她们的心吧。
“都在呢？”铿惑推门而入，正巧看到琪亚娜和芽衣也在布洛尼亚的病房，打了声招呼后很是自然地搬了个椅子坐下，“我听德莉莎说布洛尼亚受了伤，来看看——怎么样了？”
早在铿惑推门而入的时候琪亚娜就和芽衣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些天里她们一直以为会是姬子来询问她们那十三秒中发生了什么。然而现在姬子没来，铿惑却来了。
“布洛尼亚的身体机能没有出现异常。”布洛尼亚十分冷静地回答道，“据推测，是【月光王座】在系统权限更改时重新启动了主引擎，能量杂波形成的高能脉冲使生物芯片的机能受到了影响而自动重启，并屏蔽了无线电通讯。布洛尼亚已经接受过身体检查，并没有大碍……”
铿惑哦了一声，看来这三个人早就串通好了：“那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布洛尼亚醒来之后，觉得脑壳很疼，身体检查报告说是重物敲击所致。”
“不都说了嘛……那是你当时在地上摔的……”琪亚娜嗫嚅着，那副表情一看就有鬼，“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吓人，你咣的一声就倒地上了，我和芽衣围着你警戒了半天都没看见有敌人，然后芽衣去扶了你一下你就醒了……”
“布洛尼亚并不觉得摔倒会摔到头顶。”布洛尼亚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铿惑不仔细看都没发现那里高了一块儿，“琪亚娜，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铿惑的眼神微妙了起来，他原本以为是她们三人合伙瞒着姬子，却没想到竟然是琪亚娜和芽衣俩人瞒着其他人？
布洛尼亚的话一出口，芽衣就显得有些坐不住了，她的眼睛四处乱瞟，既不敢跟铿惑对视，也不敢和布洛尼亚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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