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使徒 第479章

“……并非如此。”零摇摇头，幽幽说道，“对于我们的未来该走向何方，其实很多人都讨论过，就我个人的观点而言，我认为现在的情况半好半坏，而且你们也没说要对我们进行怎样的帮助，所以我不会妄下定论。”

“但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说的，也许这些事情在更高级的文明看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许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也许是小孩子不值一提的行动，但对我们来说，这些是永远不会遗忘的历史……”

“我觉得你对帝国有所误解……不过关系也不大。”齐格飞喝了口花魂，“我们洗耳恭听，请说吧。”

“不知道其他文明如何，但就我们人类而言……欲望是一种动力，可以好，可以坏，可以创造一切，也可以毁灭一切，说好听点叫追求，而作为一个群体，个体的追求总是会彼此存在着差别乃至存在着对立，阁下想必已经知道我们人类至今为止的发展历史了。”

零轻轻叹了口气：“曾经我们将足迹遍布这颗星球，曾经我们也繁荣和壮大过……也许比起高级文明来说不算什么，但我们为此深深感到自豪……请问一下，在母星繁荣的文明，接下来都会看向星空吗？”

“一个宇宙太大了，多元世界更大……或者说都无法用大进行形容，只能用前面永远有路来形容。”齐格飞认真地说道，“起码从帝国的角度上来说，我们支持并鼓励一切秩序与友好的文明踏足星空。”

“曾经有古人说过，星空太过飘渺，不如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园……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东西了。”零摇摇头，颇为沉重地说道，“暴力时代再到废墟时代，事实证明了我们以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尤其是在外部环境的逼迫下，人心太容易倒向暴力的一方了，从废墟时代遗留下来的历史已经无法考证，究竟是哪一个暴力机构打破了秩序，是哪一个立场上的人类撕掉了套在野蛮之外的文明装饰……所有人都在指责所有人造成了这一切，人口千不存一，环境在人类的战争中极端恶劣化……”

“废墟时代在那个时候拉开了序幕，为了生存，人类回归到最原始的形态，通过内斗的方式将物质与人的需求渐渐恢复正常水准，我们从未批判过废墟时代之时那些人现在看来极端罪恶的表现，因为生于时代，个体只能顺应……”

“因为不顺应的人早就死了，或者在死的路上。”百里妖梦略有郁结地插口说道，随后反应过来微微摇头，“请你继续说吧。”

“你说的很对，在废墟时代，力量与智慧就是用来让自己活下去以及活得更好的东西，我们一般将其称之为暴力和阴谋。”零笑着叹了口气，“废墟时代中人类还是生存过来了，同时也在那个人的带领下走上了与历史截然不同的道路。”

“对了，我倒是挺好奇那个提出‘舍弃身躯从而舍弃物质需求，舍弃物质需求从而舍弃对应欲望’的人叫什么？”齐格飞开口问道，“之前听越说这方面东西的时候，他没有提过这个人名。”

零沉默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微妙的表情：“……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雷电芽衣有些好奇，“是时代太久远了所以没有留下姓名记载吗？不过不太可能吧，对于这种可以说开启了时代的伟人，怎么也会留下名号，再不济也会有个代称吧。”

“因为那是废墟时代，他某种意义上是终结废墟时代的人，所以其中使用的手段并不光彩，废墟时代就是这样，你不做一些事情，你就绝对会死。”

“他用了很多在我们现在看来罪恶滔天的手段，绑架、刺杀、死士、强权统治、对平民大屠杀，鲜血与恐惧铸就了他的权力与威严，他是最血腥的刽子手，所以他才能亲手终结废墟时代，同时他也终结了自己……”零用平白的口吻说道，“当他的统治抵达顶点，按照正常发展，本应建立新的秩序，成立新的国家，成为又一位开国皇帝的时候，他亲手扼杀了这个未来。”

“‘我不是伟人，不是好人，我手上沾染的鲜血，无辜者甚多，然而不如此行事则无以成事，如今人类再次走上正轨，一切欣欣向荣，暴力与混乱将成为过去——随着我的死去，我不以结束了这血腥残酷的时代为荣，我不应留下姓名被人铭记，我死之后，要么人类再乱一次，乱到毁灭自己，要么人类走上那条道路，我希望是后者’。”

“……根据历史记载，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他提出了人舍弃欲望才不会走老路的思想，同时他缔造了最后一场大屠杀，将随着他一起总结废墟时代的所有功臣杀死，同时自己也随着培养出来的死士一起饮弹自杀，他没有妻子后代，也没有亲人，根据我们的推测，他应当是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后来如果事成的情况，为了避免后患，他控制了自己的欲望，防止自己被血脉亲情所牵绊。”

“最后，他没能留下名字，我们也只是知道那个人存在过而已，用各种称呼指代他，在他死后，饱经动乱的人类只是小小地动乱之后，就稳定了下来，因为再乱一次，人类也许就真的亡了，而乱够了，就算有动乱的基础，每个人也不想再乱起来，在那段过去时期中，人类就以一种奇妙的社会形态快速过度到了精神时代——得益于那个人强权之下，人类对于精神与灵魂的研究。”

百里妖梦袖子里，一只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这样啊。

“我们在五百年前进入精神时代，我是那个时候的一员，并且亲自参与了灵魂之国的研究、精神离体的实验……准确来说，我赶上了废墟时代的尾巴，看到了最后的动乱，也看到了那个人开启的时代。”零沉声说道，“几位客人，我很欢迎你们的到来，但我也想知道……你们带来的东西，是否会将我们带回以前那个暴力的时代。”

“毕竟要前往星空才能发展的话，就意味着我们要再次接触物质世界，再次回到那种物质带来欲望，欲望产生纷乱斗争，斗争产生团体阶级的时代，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个人对几位客人的到来表示反对。”

哧溜……

齐格飞喝了口茶：“你这话就太绝对了……起码就我观察而言，虽然舍弃了身体方面的需求延伸出的欲望，你们内部还是存在着争端吧？”

“这个的确是。”零点点头，“毕竟灵魂、精神与思想这种东西，在不存在物质需求干扰的情况下，依旧会有分歧，我们之间存在着理念纷争是正常的，从未演化成暴力压迫。”

“让我猜一猜……”齐格飞笑了笑，“从废墟时代进入精神时代的旧生代，在精神时代诞生的新生代，我觉得这两个立场，一个对我们比较不欢迎，另一个就是比较欢迎了吧？”

第四百四十二章 很好

大体上，这些舍弃了身体转化为精神形态的人类可以分为两种立场，一种是从废墟时代集体飞升的人，另一种则是在这个灵魂之国内部，通过精神合成，为了扩大种族数量而制造出来的人，两者在精神构造上，后者要更为优秀并符合精神形态。

这本是在进入精神时代之前就制定好的未来——精神渐渐进步，人类的寿命得到极大提升，同时种族依旧会延续，通过舍弃身体舍弃绝大部分物质需求形成的欲望和争端，没有阶级存在……

计划与想法从来是美好的，不过在思想上，两方的分歧渐渐明显，新生代了解了历史，对于母星与物质世界很感兴趣，而旧生代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计划已经出现了些许偏差，新生代那些人的想法很有价值，但我还是比较反对。”零说道，“灵魂王国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想要什么都能感受到，长久的生命与永久的和平，这些曾经的追求如今终于成为了现实……”

零皱皱眉头，看着齐格飞：“还是说，几位客人你们并不赞同我们这种发展？或者这种发展用什么弊病所在？”

雷电芽衣、琪亚娜和布洛妮娅看向齐格飞，百里妖梦却是看起来很满意地点点头：“我觉得很好……”

“去去去！”齐格飞毫不客气地怼了一句百里妖梦，“你这家伙懂什么，让我来说。”

百里妖梦皱着眉头，静静等着齐格飞接下来的话，如果她感觉没道理的话，用剑说话比较符合她的风格。

“你们从物质形态转到精神形态没什么问题，甚至这可以说是你们的一种进化，但我觉得你们如今的样子却很有问题，从位于更高层次的帝国立场上来说，我反对你目前的想法。”齐格飞准备说服，因为对这些人类来说，展现肌肉除了得到反抗和反对之外什么都没有，之前几个家伙已经实践过这一点了。

零等着齐格飞接下来的话，没有因为这勉强算是认同的话而放松。

“灵魂之国，通过你们数千万人类的精神力构造出来的精神世界，其中肯定事先存在着你们对于现实世界的认知吧？要不然你们在这里根本做不到这种无所不能的事情。”齐格飞喝了口花魂，“毕竟不可能每个人都详细了解一种东西的一切，如果没有事先的准备，一个普通人的想象只能是模模糊糊和大概的，如同马赛克，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视觉表现中这么精致。”

“没错，灵魂之国已经事先输入了我们对于现实世界的所有研究，毕竟一个人的想象太概念化了，根本无法做到细致的展现。”零点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你们终究是物质生命升华的精神生命，你们的五感就是精神的需求窗口，你们在精神世界中无所不能，用无所不能来满足五感与精神，这种想法很好，但你没发现一个问题吗？”齐格飞说道，“你们对物质世界的一切认知都来定格于你们集体飞升的那一刻，如果出现一个你们对物质世界研究没有认知的物质，那么这个精神世界就是根本无法再现的吧？”

零沉默了一下，显然齐格飞是说中了。

“五百年……你们进入精神世界已经过去了五百年时间，但你自问一下，这五百年时间里，你们有任何一丁点的进步吗？”齐格飞笑道，“没有了身体，你们拥有了纯粹的爱情，纯粹的亲情，纯粹的友谊，纯粹的精神……这一切很好，但是你们也没有了追求，之前你也说过，欲望是动力，舍弃了绝大部分欲望，你们的动力还能有多少？”

“那么……”零忽然露出笑容，“客人认为这种情况下，我们未来会怎么样？”

“你们仍然在思考，但思考却被囚禁在一个小箱子里，在这个小箱子里不断思考，最后会导致你们厌倦与无所谓，你们缺乏动力，就算有动力，又会因为大环境止步不前而陷入迷障……最后的未来，如果你们没有主动改变什么，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概就是局限在这个灵魂之国中渐渐消散吧，毕竟虽然是精神形态，你们的寿命也有着终点，尤其是思想越来越僵硬与空虚的情况下。”

“现在，我有些相信你们是真的来自更高级文明了。”零松了口气，拍拍手，周围的世界再次发生变化。

这是一间大厅，大厅内是一张巨大的圆桌，桌子边坐着十几个男女皆有的中年人。

零坐在一张椅子上，向齐格飞等人投来诚挚的目光：“欢迎来自高级文明的诸位尊贵客人……”

“看起来，你们是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齐格飞微妙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你们在人类中的身份不一般吧？”

“分工不同，我们是负责灵魂之国维护，在人类中，我们对于精神的造诣与研究应该是最高的，我们也是最初那一批参与精神计划的核心人员。”零说道，“而在这几十年间，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太对的问题……就与阁下所说的一样。”

一个中年女子推了推眼镜，说道：“人类的精神活跃度比初步进入灵魂之国开始减少了12%，在这个过程中几乎没有回升现象，虽然新生代的精神基础比旧生代更好，但他们的精神活跃度降低得比旧生代还快……”

“此前我们思考过是否重新接触物质世界，但我们发现一个问题，我们的知识更多在于物质到精神，试图从精神形态接触物质是另一种研究，虽然我们已经开始研究了，但目前迟迟无法提升进度，在精神形态下，我们对于物质的敏感度降低了很多……”

一群人盯着齐格飞。

“……果然你们也不蠢，不过这也是我的工作。”齐格飞摇摇头，说道，“你们除非是将自己的生命形态重新从精神转化成物质，否则你们不用担心会出现过去历史上那种争斗，毕竟你们没了身体是事实。”

“不过相应，你们也要承担起这种行为导致的后果，精神种族对于物质的敏感度很低，发展上注定会比较慢，但好处在于你们发展得也很稳，生命形态上天然规避很多文明会面临的状况，根据相关制度，我这里有一份精神文明对物质世界探索的关键资料，足以为你们打开未来的大门，只要你们肯努力，那未来一切都不是问题……而更多东西，恕我不能直接给你们，帝国不是保姆，你们未来能够走到什么地方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我的工作只是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帮你们一把。”

齐格飞顿了顿，语气有些严肃：“如果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走不远，说明你们也不过如此……”

“不用了。”

“啊？”正准备叫主神传资料的齐格飞愣了愣，转头有些奇怪地看着突然出声的百里妖梦，“百里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吗？”

百里妖梦看着零等人：“你们很好，虽然你们很弱，但比起有的人来说实在是好太多了……齐格飞，你们也用不着帮忙了，这算是我对你们的赞赏和帮助吧。”

下一刻，齐格飞等人就感觉到一阵强大而可怕的精神波动散发开来，精神波动逐渐融入了周围的精神世界之中，同时百里妖梦的身影消失在这里……

“喂喂喂！百里姑娘你要搞什么事情？要按规章制度来啊！你胡搞毛搞出了事情的话，你是想去蹲局子或者吃枪子儿吗？！”

零等人行动起来，他们比起齐格飞等人在灵魂之国之中自然是有更大的权限，因此能明了清晰地检查出灵魂之国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