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使徒 第711章

第六百六十八章 人与神的历史

活下来了？神死了吗？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齐格飞看着表情茫然，还残留着几分痴呆的雷罗，“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

雷罗慢慢皱起眉头，看起来十分痛苦和焦虑地思索着，挖掘着那些僵硬记忆，那些被时光凝固的记忆，他双手颤抖着揪住自己的头发，一下下用力扯着，从口中发出干枯沙哑的声音：“我……我是雷罗·曼克斯……雷罗·曼克斯……雷罗·曼克斯是谁？对了……无眠者……”

“我是无眠者的长官……对，我是无眠者的长官……我是无眠者的长官……”

雷罗陡然抬起头，伸手试图抓住齐格飞——齐格飞果断后退一步，顺手把旁边看戏的拜克推了上去。

还没反应过来的拜克就感觉自己被糊了一脸唾沫渣滓，雷罗中气十足，他瞪大眼睛，仿佛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一般可怖，癫狂而狰狞地大声吼着：“你们还活着！你们还活着！神呢？神终于死了吗？神终于死了吗？！！回答我！神死了吗？！”

“我……我……”

拜克艰难地挣扎，然而完全挣脱不开：“你说的神是什么东西？我根本不知道，麻烦你先把我放开。”

“不知道？”

雷罗一愣，张口大吼，同时用力摇着拜克：“你为什么不知道？！！”

“魔法帝国……魔法帝国之后两千年，我们从来不知道什么神，我们一直活着，也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拜克在头晕脑涨的情况下，连忙说道：“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我都听不懂。”

“不知道……居然会不知道吗？”雷罗忽然安静下来，他松开拜克，脸色茫然地喃喃自语，“对啊……好事啊……不知道，也就是说神真的死了？神死了……哈哈哈哈哈！神死了！神终于死了！”

雷罗又开心地大笑起来，他拿着那根法杖挥舞着：“神终于死了……我……我可以睡觉了，可以睡觉了……”

于是，他笑了几声之后，眼皮子慢慢垂下……

齐格飞将主神丢到他的脑门上，雷罗痛呼一声睁开眼睛，便看见齐格飞两步冲上来，抓住落下的主神直接朝他脑袋上招呼：“激动完了没？清醒了没？清醒了没？！”

砰砰砰砰砰砰！

……

……

“多谢你的帮助，否则我刚才睡过去，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帐篷里，满头大包的中年人向齐格飞道谢，同时不断给自己施加精神类法术，这一幕让看着的人怀疑这位从遗迹带出来的古代人，是不是被齐格飞给砸傻了。

“情况就是如此，距离魔法帝国毁灭已经两千年了，他们并不知道魔法帝国的历史，甚至技术和文化也断代了。”

卡莲在旁边说着具体情况，虽然很想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位之前又是呆傻又是疯癫的中年人亲身经历的是什么事情，但在此之前还是先将眼前的情况告诉对方更为妥当，起码让对方对眼下的情况有所了解，他才能整理好自己的语言。

顺便卡莲也说了一下自己等人的身份，这种事情没什么必须隐瞒的地方，反而更容易解释一些对方眼中的奇怪之处，只不过拜克和维丽雅显然听不太明白卡莲的意思，他们还没有抬头去看过星空，再说这个地方连太阳都没有，更别说星空了。

显然雷罗听得懂什么是星空，也知道什么叫“来自星星的你们”，在这个过程中，这位中年人一直保持着沉默聆听的姿态，只是偶尔出声提起几个问题，卡莲不太确定雷罗听完之后的态度怎么样，从知识之厅的物资储备上就可以看出两千年的魔法帝国，文明形态、社会结构等，都甩如今人类文明几十条街。

虽然魔法帝国没有留下关于文化历史的记载，但从普及的教材、量产化的魔法装备、各种效率极高的生产工具、工业化的生产线等方面来看，显然比这个比中世纪贫富差距、阶级差距问题还要严重的文明进步太多了。

对比起古代人，如今的人类文明就像是一群野蛮人，而且全都患了中二病的孩子那种。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雷罗静静听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转头看着拜克和维丽雅，笑容不禁更加浓郁了：“太好了，活下来了这么多！而且现在还活着！当初灾难来临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沉眠之厅被神的力量侵袭了，那时候我近乎绝望……没想到还有人活下来！还活下来了这么多……人在就好，人在就好，哈哈哈哈哈……”

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雷罗再次给自己释放了一些保持精神清醒的法术，才看着那些自称天外来客的人，缓缓开口说出情况：“魔法帝国，人类，这是我们的自称，另外我们信仰一位神灵，在那位神灵无私的指点和帮助之下，我们创建了引以为豪的文明，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在两千年前，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我们突然遭遇了一场灾难，一些人变得贪婪而暴虐，他们挑起了争斗，袭击其他人进行抢劫，大肆破坏，扰乱治安，最初这并没有引起注意，毕竟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珍惜自己的生活，然而问题却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严重了——新的利益团体出现，占地为王，打着各种口号的叛乱，相互厮杀、攻击……原本和谐向上的社会似乎眨眼间步入了暮年，显得毫无道理可言，混乱之中，国王陛下去求助神灵……”

“神灵告诉我们，有一种灾难到来了，那种灾难是很可怕的，它放大，唤醒了人心灵中自我的部分，使其压倒其他东西，最终表现的结果就是，每个人都可以为了自己，毫无怜悯地伤害别人，将自己从群体之中摘出，将秩序引向混乱，那些人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人类的恶鬼与梦魇。”

“每一个个体心中都有为了自己的部分，但生来注定是群体中的一员，那种灾难放大每个人的自我，就意味着群体会在个体的自我放大中分崩离析，最终什么也不会剩下——神灵预见了那种恐怖的未来，祂将还没有被侵蚀的人类召集到了一起，分下自己的血肉，以此让我们能够稍微抵抗那种恐怖灾难无形无质的侵蚀。”

“接下来只要消灭那些已经化作恶鬼的人类，一切就可以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但是那突如其来的灾难，远远比我们所想象的还要恐怖，那一天，伟大的神灵告诉我们所有人，祂被侵蚀了。”

齐格飞出声打断：“话说你们和神灵怎么回事儿？你们确定接触到的真是一个神灵吗？”

“神灵就是神灵，伟大的神灵，我们的历史就是神所见证的历史。”雷罗低沉着声音说道，“他行走在大地之上，身姿与常人无异，但掌握着真理，而他慷慨无私地将真理分享给了孱弱的人类，我们用无数关于他的故事，有无数关于他和人类交流的传说，有无数对他的尊敬和推崇，我曾经也有幸见过神灵的真身，虽然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中年人，但他是神。”

“从使用魔法，点燃第一根树枝开始，制定法律形成一个国家、编撰第一本魔法书、开办第一所学校、建立第一个工厂、发现第一条符文公式、制作出第一台用以耕田的符文翻土机……神灵一直在人类左右，指引着人类前往真理的方向，有很多关于神灵的故事中，都提到过神灵常常指着天空，说那里有更多的真理……”

“本来我们已经开始尝试制造魔力裂变炉和符文引擎，想要去看看神灵指引的真理之地是什么模样，但是那场灾难毁灭了一切。”

雷罗有些黯然地说道：“最终一切都无法挽回，神灵居然被侵蚀了，这是近乎绝望的境地，神灵知道自己被侵蚀了，依旧存在着自我意识……我们和神灵都没有放弃。”

“抹除掉那些已经被侵蚀的人类，美丽的星球被战乱所污染，大地在魔力辐射下荒芜，吃下神灵血肉的人类汇聚在最后一座城池中，神灵创造了另一片空间作为我们新的家园，等待星球环境恢复再返回，同时神灵主动给予了一些我们还未明白触及到的禁忌知识——可以将他杀死的知识。”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我们用最大的热情和执着去阅读，研究那些光是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真理，对我们来说还属于禁忌的知识……过于执着的思索以及十分巨大的困难，许多研究者都陷入了疯狂，那些知识是有害的，我们还太过稚嫩与无知，但情况紧急，哪怕没有完全理解，也必须要能够利用那些知识。”

“因为神灵被侵蚀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了，刚刚在新的世界建立了家园的人类，面临着巨大的威胁，每个人睡眠的时候，都会做一些恐怖而可怕的噩梦，甚至有些人被噩梦所吞噬，变成了可怕的梦魇……我作为首席魔法师，肩负着皇帝陛下和人民给予的信任，在我和同事努力之下，那些禁忌知识终于被我们所理解了，可以将其运用上了。”

雷罗抚摸着手里的法杖，脸上浮现出一缕黯然的悲伤：“我走出研究所的那天，陛下跪在我面前，将这个交给了我……我的女儿和妻子，在我进行研究的时候被噩梦吞噬了，这是女儿在我生日那天准备送我的生日礼物，因为我主持的研究意义重大，所以我的生日是在研究之中度过的，洁西卡没能把礼物按时送给我。”

“皇帝陛下封锁了这个消息，直到研究完成，我才知晓自己已经是孤家寡人。”

“如果我早点把研究完成，也许……也许……唉。”

第六百六十九章 无眠的守望者

“我不怪陛下，这是他职责所在，我只恨自己的无能……唉，不说这个了。”

雷罗摇摇头，将话题转回过去发生的事情上：“神已经被侵蚀到了极限，只是偶尔向我们发出些许回应，其余时候他都静静呆在房间里不出来，但他的力量依旧不可避免地影响着外界，人类无法安眠，噩梦总是会如约而至，哪怕神灵梦呓之间传授给“我们一个安神术，也阻止不了有的人被噩梦吞噬化为梦魇……”

“清醒的时候，神说我们与他太近了，他被侵蚀，人类都会有危险，从那时候起，我们不再说神的名字，不再谈论神，我们知道神依旧在那间屋子里，但我们不能过于接近。”

“解读完那些禁忌知识之后，我们开始设计图纸，动用人力挖掘大地，将已经被侵蚀的神放进棺材，放入地底，在其周围建造第四层安神塔，接着往上造出其余三层安神塔，我们无法确定安神塔能不能杀死神，所以就安置了一些保险措施，比如第二层沉眠之厅。”

“那些沉眠舱里的人吗？”雷电芽衣愣了愣，表情微微有些犹豫，不过想到这些事情总归对方是要知道的，所以她整理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安神塔第二层的那些人恐怕……”

“他们肯定被噩梦吞噬了，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雷罗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那时候，我们生活在神创造的新世界里，为了预防可能出现的问题，皇帝陛下安排了一部分人进入沉眠舱，并将沉眠舱放在安神塔第二层，同时把书籍与一些工具放在第一层——这是为了预防世界随着神的死亡而崩溃，人类跟着陪葬的情况，安神塔足够抗住空间崩溃，里面的人就是新的火种。”

“另外皇帝陛下还安排了一波人，让其远离新的首都，离开得越远越好，如果没能杀死神，按照计算来看也足以把神封印，那么离得越远也就越安全，最后是皇帝陛下和一批留在城中的人，他们要随时监视安神塔的情况，确保这人类倾尽全力制作出来，为神送去永眠的东西运转下去，而如果发生了灾难，他们是最后一道防线，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然而，我们都远远低估了神的力量，神给予的禁忌知识，就让数十位符文大师被摧毁了理智和思维，真理就是如此危险，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对无知者是最危险的毒药，这只是神给予我们的一些知识而已。”

“两千年前，魔力暴走引发了一场灾难，灾难爆发的地点刚好位于魔法帝国首都，魔法帝国从地图上被抹去，山岳河川夷为平地，只留下魔力侵蚀后漆黑的平原……”维丽雅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记录的历史，“莫非这不是魔力暴走的因素？”

“与其说是魔力暴走，不如说是神的力量暴走了……”

雷罗微微握紧手里的法杖，长长地叹息一声：“按照计划，以我为首的解读出禁忌知识的人，在无眠之厅启动安眠法阵，让神陷入永眠中死亡，我们不能睡觉，不能休息，必须时刻按照规定咏唱，以特别定制的魔法装备维持意识的清醒，不断用虔诚心灵迸发的信仰咒神死亡，神会接受诅咒，在永眠之中逝去，本来是这样计划的，结果还是出意外了。”

“我们这些无眠者，在某个时候感觉到了一股震慑心灵的力量从埋葬神的地方涌动出来，那股力量绕开了无眠之厅，直接冲了上去，那是神的力量，可怕而宏大，其中夹杂着令我感到恐惧与绝望的气息，那是神被侵蚀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