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寥寥几语让人心生怯意，这叫做语言的艺术。”少年淡淡道：“那么，话归正题，您既然主动找过来，看来已经查清楚了吧。”
“啊，查清楚了，你的猜测是对的。”青年摊开手掌，平淡无奇的动作却蕴含着莫大的力量，造化之力运作，掌心升起一团灰白色的物质，当它浮现的刹那，四周的雾气都自然退却开来，仿佛被惧怕着什么。
“混沌，万物之源。”少年知道它的危险性，唯有在宇宙开天辟地之前才会存在的初始状态里才会存在，是万物的原点，哪怕多元宇宙里也已经找不到混沌的存在痕迹了。
可眼前的青年却能轻易创造混沌，支配混沌，以混沌化两仪生四象转八卦，从而衍生出一个完整的宇宙，这是多元宇宙诞生至今也仅有一人才能达到的伟业，所以他的境界已经超越了神话级……
唯一的超越者。
少年并不对于这份力量感到憧憬，因为青年也说过，掌握这份力量是幸运，也是不幸，在他成为无敌之前，觊觎混沌之源的贪婪者数不胜数，他走过的路是一条尸山血海，不应该去羡慕他。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真?矫情。
“所以，结论是什么？”少年追问。
“深渊和混沌是可以融合的，收到我支配的混沌融合了深渊之后，也不再被我所支配，深渊和混沌大概是相同的，我所在的封锁位面曾经也有过一次，当年万神殿的造神计划遍布多个位面，我作为受害者被坑的很惨，所幸的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成为神话级强者之后，宇宙开始坍塌成一个原点，重新孕育新的宇宙规则，如果不是我顿悟了混沌，开辟出了神域覆盖全宇宙，恐怕……所有人都会死。”
青年追忆道：“深渊与当年宇宙的自我毁灭很相似，它也许不是什么病毒，而是混沌本身，只是多元宇宙太过于庞大，和我当年所在的封锁位面不同，它本身太过于巨大，所以想要收束归一，需要漫长的时间，而作为先兆，深渊作为自灭因子而诞生，它是混沌，目的就是聚集，不断聚集……最终形成庞大的聚合体，破坏整个多元宇宙，即便帝国、万神殿、森罗的人竭力消灭深渊也只是暂时延缓而已，它的数量会越来越多，最终毁灭整个文明。”
“理由是什么？”少年问道：“多元宇宙的历史不可考究，距离第一位神话级进入顶次元，迄今为止也不过在数百万年。”
“……你知道胎盘吗？”青年缓缓道：“如果将多元宇宙视作一个生命体而并非现象，它的目的就是孕育生命，孕育足够强大的生命……如今这个需求已经达到了，所以，它的使命达成，必须归一原点，然后重新诞生给一个全新的宇宙，届时是什么模样的没人清楚。”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还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文明的发展已经抵达了瓶颈，多元宇宙虽然宏观，但纵向看来却只有四层，顶次元，高次元，中次元，低次元，四层构造，如今顶次元的神话已经超过了二十以上，他们试图找到通往更高层的方式却无功而返，就连我这个超越者也被迫停留在顶次元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少年沉默片刻：“因为……不存在？”
“不，是存在的，但与我们所想想的截然不同，我曾经以混沌化身触碰顶次元之上，突破了它的障壁，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我看见了一幕令我难以置信的光景。”
“是什么？”
青年苦笑道：“我看见了一个低等文明……没有超能力，没有武学，没有魔法，甚至科学水准都才刚刚起步不足五个世纪的文明，我这套衣服，就是从上面带回来的，很普通，甚至可以说粗糙……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少年一点就通，他的心中也绝对不平静：“盒子理论。”
“我们的盒子外面嵌套着一层盒子，盒子之外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个弱小的生灵，也远远不是我们所能比较的，也永远无法触及，因为盒子的存在打破了交流，我即便以混沌化身暂时突破了障壁，却没有人看得见我，因为我不存在于盒子之外。”青年长叹一声：“这就是极限，所以宇宙会重新收束，也许这一次能演化出更多的次元，但始终都在盒子之内，这是逃不掉的命运。”
“……我没想到，只是询问一个深渊的构成，却得到了这么一个意外的消息。”少年喃喃低语。
“你不怕吗？即便是永生不灭的存在，也终将会消逝，宇宙毁灭，所有人都会消亡。”
“前辈你不会，拥有混沌之力，你可以独立在这之外，甚至可以救下很多人。”
“那又如何？我能救下一个宇宙的人，却容不下更多，我的神域不论如何演化，也不可能演变出一个宏观的多元宇宙来，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相较于宏观的宇宙，我能救的，只有很少一部分。”青年闭上眼眸：“这说到底，也只是苟延残喘，和我当年所遇到的困境，何其相似？”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少年问：“万神殿、森罗甚至帝国，都并不知道吧。”
“他们只是有所察觉，但不知晓真实为何，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青年苦笑：“与其痛苦的记着，不如快乐的忘却，其实我今日来，不仅是为了告诉你这些，更是为了让我自己忘记……因为我实在无能为力，至少在最后痛快的说出来，也算是了结心头多年来的苦闷。”
“您打算自毁记忆？”少年表情惊愕，堂堂一代造化武神，竟然会有这么软弱的一面？
“我只是太恨自己的无能。”青年低语道：“终究还是一介莽夫，只懂得用拳头说话。”
“……”少年沉默不语。
“你不必自责，如果觉得未来无望，不妨也忘却了，你的境界不高，忘记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换成我，必须在这里消磨三万年的神魂，才能彻底忘记，在结束之前，我必须在这里闭死关。”青年笑着说：“至少还有棋局可以陪我解闷，也不会太过于无趣。”
“苍前辈……白痴有一个想法。”少年起身拱手：“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说无妨。”青年笑道，他这时还没想太多。
“如若深渊是混沌的话，它只要凝聚的足够多，是否就可以开辟一方新世界？”
“应该可以，不过无人操控的混沌，只会不断毁灭。”青年沉吟道：“你是打算等着深渊聚集之后，以它们为材料开辟另一个多元宇宙？这需要多么庞大的混沌数量，但如果全力投入的话，也许能拯救很多人的生命，至少比起我的神域容纳的分量更多，只不过谋划需要从长计议，我需要去见一见殇姐姐和龙神诚……”
听着青年的低语声，白痴摇了摇头：“不，苍前辈，我并不是希望开辟一个新世界，救济更多人的性命，而是……如果多元宇宙是因为抵达极限无法扩张才选择归一混沌，那么，我便给它一个继续扩张的空间！”
他一句一顿：“我要……打破盒子！击穿次元壁！”
此言一出，青年霍然起身，造化之力席卷开来，灰雾澄澈一空，他首次展现出了作为超越者的威严，无言之威，天下无人出其右：“你是认真的？”
“千真万确。”白痴抗拒着造化武神的威压，语气铿锵有力：“以前辈一人的混沌之力固然无法击穿盒子的外壁，因为它太过于牢固了，但我们并不需要将其击碎，只需要钻出一个孔洞！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孔洞，当信息流贯通的一刻，盒子内外的信息流通会形成巨大风暴将盒子本身彻底撕裂，根本不需我们动手。”
“……好！”青年重新坐了下来，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却是说不出质疑的话来了：“哈哈哈……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找一块豆腐撞死啊。”
“你一个小小的见习书记官都有这么大的勇气，敢于动手，而我却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甚至试图以抹消记忆来作为逃避方式，真是丢脸到家了，这是最后一次，不论成功与否，我也绝不会说出这种丧气的话了，是啊，在尝试之前就说绝望，实在太不像样了！”青年拍着大腿，自嘲却又痛快：“苍云啊苍云，你也是越活越过去了！”
“说吧，计划是什么，我会尽全力配合你，不惜一切，就算是这条命，你要拿也拿去！”
“我可不敢要前辈的命，否则，一半的神话级大能都会通缉我的。”白痴开了个玩笑，但话锋一转：“这个计划，需要的不是前辈的命，而是……我的命。”
苍云表情一凝：“你说。”
“想要在盒子上打出一个孔洞，我需要三个条件，第一，足够多的深渊混沌；第二，一个最接近盒子外壁的坐标；第三，让深渊混沌提前演变成宇宙原点的方式。”
白痴一一道来：“第一，这需要前辈的帮助，您的混沌之力可以极快的增长深渊，我需要您在短时间里培育出一头最强的深渊恶兽，至少是史诗级巅峰，但不能达到神话，否则一旦进入顶次元，诸位神话会联手抹杀之。”
“第二，测量距离最接近盒子外壁的坐标，这也交给前辈，只有您才能在顶次元里随意走动。”
“至于第三，这是我的研究课题，实际上，我已经发现了深渊的一部分特质，它似乎可以和人体进行结合，且获得对方的理性，我需要寻找到一个平衡点，均衡深渊的兽性和生命的理性，所以，我会进行试验……试验人体和深渊结合的可能性。”
白痴说着，察觉到了苍云的视线，他顿了顿：“当然，我只招募志愿者……不会强迫的。”
说完他就听见苍云叹息道：“你打算将研究成果用在自己的身上么？利用自己的理性去支配深渊的兽性，然后演化原点？”
“是的。”白痴平静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不相信其他人的精神有我这么稳定，我至今为止所犯下的错误不足万分之一，每一次错误都会更加使我精进，在理性上，我自信找不更合适的人选，而且说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我也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寻找一个替死鬼。”
“你有考虑过轮转吗？你朋友，你的亲人？”苍云皱起眉头：“人，要学会自私！否则，不配为人！”
“……我很自私。”白痴却是笑了：“所以，我从不解释什么，也从不表达什么，老师、紫烟、九羽是我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三个人，我想他们好好的活下去，但也不希望他们伤心，所以……我已经做好了演一场戏的准备，在您培育好深渊恶兽之前，我会隐瞒的很好，即便我已经消失，他们也不会知道我已经死去。”
“那我呢？”苍云叹息道：“你打算让我瞒一辈子吗？”
“会有代替的。”白痴洒脱一笑：“我会留下一个继承者。”
“继承者？”
“他的名字，叫做白谛。”白痴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化名了……谛听，善于聆听之人都有一颗细腻的心。”
五年后，白痴在一个未开化的蛮夷之地里认识了一名从战场里偷跑出来的军官，他是个话痨，虽然看似大大咧咧飞扬跋扈，却有着一颗正义的心脏，在偷偷查阅了资料得知了白痴的研究后，他知道白痴缺少一个实验体来验证成果，于是自己躺上了试验台……试验成功，他也死去了，尸骨被白痴亲手交给了他的亲人，看着那位心灵大师仇恨的目光，白痴默然，留下一句——他该死，承担了老人的全部憎恨之后离开了。
十年后，兽之祖培育结束，苍云将它释放了出去，数十个文明为之毁灭，但这些位面里的生命都被他提前转移到了自己的神域里，根本无人发觉。
十一年后，白痴、东方九羽、鸾紫烟于无尽星海遭遇兽之祖，随后白痴单人封印兽之祖后失踪，理性与兽之祖融合演化宇宙原点，被苍云封印在顶次元未知角落，为让人误以为白痴还活着，苍云替他做了一些事情，挂上他的名号，三大势力一同发布通缉令，他被视作叛逃者。
一百年后，白谛以见习书记官身份行走多元宇宙。
这便是，全部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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