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官的一百万种死亡方式 第89章

作者:苹果味咖啡

强大的魔兽没能拦住他的脚步,千锤百炼的枪术尽显英雄之风。

最终,他抵达了我的身前。

那凛然且温和的视线,如此鲜明的,在烈火殿堂之内,向着沉睡于荆棘之中的我投来。

看见这被荆棘包裹住的身躯,他一刹那就明白了此为何物,在稍显犹豫之后,他投掷出了一本奇特的书籍。

举止之中没有一丝迷惘和迟疑,那么坚毅和凛然。

父神的诅咒化作卢恩的荆棘,将这份躯壳束缚于此,与魔银铠甲融为一体,这足以拦截任何攻击的防御,在他手下却脆弱如冰晶,轻而易举的粉碎而去。

寻常普通的一击,破开魔银。

荆棘破碎。

时间流动。

我也在这一瞬间醒来。

大气,炎热,微风,火焰,初次感受到着鲜活世界的一切,作为一名孱弱的人类,而不是瓦尔基里,失去了神性的自己,获得了肉身,而不是作为灵魂之躯存在。

睁开双眼,将他收入眼中。

声音微微颤抖,数次想要开口,却被莫名的心绪压抑住,数次呼吸沉默之后,用尽全部力气,才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为什么?”我问道:“为什么,要将我解救出来?”

不解和困惑充斥着脑海,面对救赎自己之人,第一句不是感谢,而是近乎斥责的质问。

“想救便救了,不行么?”他没有愤怒,语调平静的反问。

“你明明是知道的,如果与我相见,将我解救出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未来的命运,只会留下一条道路可走了。”

“是,我知道,你未来的命运会是如何的坎坷和悲剧性。”他回答的铿锵有力。

“既然如此,那到底为什么……”

“如果受制于所谓的命运就连正确与错误都无法分辨的话,那我与禽兽有什么区别?我做不到视而不见,无需更多辞藻去粉饰,仅此而已。”

他的回答,我不明白。

或者说,听得明白,却不懂他的洒脱,他的骄傲。

带着一丝轻佻的温和笑容,那清秀不失英俊的面容,一瞬间击穿了这颗心脏。

不受自控去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的微笑,直率的视线之中突然游离,他带着微微些许的脸红移开了目光……这时,我方才响起,刚刚自荆棘之中走出的自己是赤身裸体。

这女武神的赤裸酮体,对于男性的诱惑力到底有多强,加上自己天生而成的魅惑魔术……哪怕是大英雄大勇者也不免会失神乃至被吸引住心神。

他只是礼貌的移开了视线,带着稚嫩少年的羞涩感,并未流露出任何猥亵的淫欲,知晓礼节,懂得进退,尊重异性……这与他骁勇善战、敢于挑战命运诅咒的一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我,只是就那么看着他的视线,不可自拔。

良久,也许一秒,也许一分钟。

我调整着心绪,重新说道:“那,请您就这么离开吧……您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非常感激,但只要我留在您的身边,就会带来无穷尽的灾祸……这是,诅咒。所以,请您……离开吧。”

爱上布伦希尔德的人,终有一日,会被她的爱夺走生命。

既然如此,选择离开,是对双方都好的选择。

可,为什么说出这句话之后,却感受到了心痛呢?

难道,只是第一眼,就萌生出了爱意么?

扪心自问,却得不出答案来。

他垂下手,摸了摸后脑勺,说:“原来你在担心这些问题。命运,和诅咒么?听上去的确有些唬人,不,对于曾经作为女武神的你,感到忌惮和不可磨灭也是自然的,可惜这对我而言并不适用……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

“从这一刻开始,谁也不能决定你的未来,除了你自己……记住,所谓的命运预言,只是一口毒奶罢了!管它做什么?你活着难道就要为一句话而一辈子被牵着走么?这样活着,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随我来吧,布伦希尔德……用你的双眼,去见证更加广阔的世界,它不是区区一个北欧就能容纳的狭隘概念……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吗?这星辰大海!”

他微笑着,向我伸出右手。

那温暖的笑容,贯穿了无数岁月的苦苦等待,击碎了这颗心脏上所牵系的不安和惶恐,驱散了诅咒的命运下的悲叹和自怨自艾,那一瞬,感到自己得到了救赎。

我用力的握住那只手,生怕这只是一刹那的幻梦。

神啊,如果这是梦境的话,请不要让我醒过来……

我笑着,哭着,用力点头,想要呐喊出,却只能用哽咽的声音回答:“我愿意……”

在这一刻,他轻轻起身,带着犹豫和困惑的神色,低声的说出一句很久之前就想说的话:“那个,之前就想说了,这位姐姐……你走光了。”

——这就是我,布伦希尔德与白谛的初见之时的场景。

……

时间流转,两人踏上了旅途,离开了辛达尔峰这险峻的人外魔境,向着罗马帝国的方向进发。

一路上,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情,譬如——

“我说……”白谛表情颇有些尴尬:“能松开,别这么紧?”

“为什么?”布伦希尔德歪了歪脑袋:“这样不好吗?我觉得挺舒服呢。”

“有点不好,不是适合,我有点羞耻。”白谛叹了口气:“这样弄,会出血的。”

“没事,我会治愈好的,之后就可以继续了。”女武神微微一笑,不甚在意。

“我已经坚持了很久,如果继续下去的话,真的会忍不住的……”白谛满脸叹息之色:“如果我一旦爆发,会产生非常可怕的结果。”

“忍不住就不用忍着了。你似乎也挺难过的,毕竟都一天时间了。”布伦希尔德温婉一笑道:“放心,弄脏衣服的话,我会洗干净的。”

“不是脏不脏的问题啊……”白谛叹息一声。

“那是什么问题?”布伦希尔德起身,盯着白知,目光炯炯,抿着嘴唇道:“难道,第一次骑乘的对象是我,所以不满意么?”

“不不不,绝对不是,能有这么漂亮的妹纸陪伴着,我当然是愿意贡献出第一次的。只不过……”

白谛拍了拍身下的巨大野兽,叹息道:“希尔德,我觉得是时候跟你商量一下了,虽然野兽作为代步工具很不错,但……让我骑着一头巨型野猪也未免太羞耻了一点,比起某个骨傲天骑着巨大仓鼠更加羞耻,难道就没有更帅气一点的代步工具吗?譬如霸王龙什么的……”

“诶?为什么啊,它可是非常好心才愿意给我们带路的……而且毛茸茸的坐着也不颠簸,很舒服啊。”布伦希尔德靠在野猪宽阔的后背上,蹭了蹭它柔软的毛皮,满脸幸福之色:“就算你用力点拍它,虽然会流血,但我会帮忙至治愈的,不用担心它跑不动。”

——我觉得你黑了,真的……明明这野猪是过来袭击咱们,结果二话没说被大姐您给揍晕了过去之后,强行征用了它作为代步工具,还时不时戳一戳它的伤口让它跑的更快……这比起剥削黑奴更加残酷吧,你连口水都不给喝,我是心疼这头猪会从大象给累成长颈鹿啊……

不过考虑再三,白谛还是放下了劝解的想法,毕竟布伦希尔德虽然很温婉,但一旦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谁让这头猪没事把自己撞飞了几百米,一口老血喷出来,吓坏了女武神,她报复也是自然吧。

白谛收起视线,靠在山猪背上,仰起头看着晴空万里:“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