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墨
“做梦去吧。”
时间就这么在四季和吉普莉尔的闲聊中度过，两人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自然不会在意过去了多久。
在外面没了动静之后，人类这边终于开始行动了。
如果可以的话，利库是一点都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离开洞窟。尽管里面的活动空间并不大，但那厚实的岩壁多少能带来一些安全感，最重要的是，作为小队的队长，这一趟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能带回多少人。
尽管人类无法感知和驱使到精灵，但是之前好几天接连不断的战斗传来的压抑，让部落中的人们有些恐慌，担心哪天便被流弹命中，然后死得毫无价值。所以，情报是必须的——
如果战火真的蔓延到这片土地上，而人类却并不知晓，没有及时搬迁的话，那结果对于部落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因为仅仅是零散的余波，便足以将人类毁灭，一旦双方启动地图炮级别的战略武器，那结果更是糟糕透顶。
出乎利库意料的是，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如同往常那般死寂一片，连满目疮痍的土地都是那么的熟悉。
事出异常即为妖，利库在心中提高了警惕，然后对跟在身后的小队比划了一个手势，率先走进这片危险的土地。
因为更加小心的缘故，巡逻周围的环境比平时多花了一半时间，而人们也终于看到了一处和往日不同的地方。
“那是地精种们所制造空中战舰的残骸。”
利库一眼便看出了异样之处，虽然是残骸，未免太整齐了，更是没有坠落时砸出深坑，眼前的场景更像有一名巨人动作灵活地将地精种的战舰拆开后如此拜访。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利库，等待他的决定。
“我们进去！”
走进了空中战舰零件的舱室，一行数人压抑呼吸和心跳声，五感保持敏锐，任何的动静都不放过。
“这首战舰是最近坠落的，绝对有最新地图、势力范围以及交战双方的情报，大家找找。要求都知道了，要随时保持警惕。”
“我说，想要动我的战利品，起码也要经过我的同意啊！”
利库的心跳慢了一拍，按照他的推断，这种连对方是谁、什么时候来的、藏在哪里的对手，绝对属于不能招惹的范围，好在从对方的语气看，尚且有商量的余地。
‘加油，利库，你可以的！’
第十五章 做阿赖耶？不不，我拒绝……
‘加油，利库，你可以的！’
利库手按胸口，如往常般默念咒文，自我暗示，只要消除感情、恐惧、动摇和焦虑，就能够以『最理智』的态度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逃跑这个选项从来就不存在，以人类羸弱的身体素质，在速度上，哪怕是荒野上同样处于最底层的野兽都无法取胜，更别说是这些能够使用精灵的“怪物”们了。
所以，剩下两条路：以性命昭显自己的血性，或者只能祈求对方的宽恕。幸好对方没有直接发动攻击，这便是一个有利的方面。
妥善地安置好情绪后，安利库转过身，循着声音看去，在猩红的光线下，有两道人形的身影正在姿势轻松地坐在巨大的铁块上，那是被腰生双翼的女性，以及一个黑发黑眸的男性。在男性的面前，正浮现着一艘战舰的虚影，那流畅的线条以及复杂的纹路，展露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在见到吉普莉尔的瞬间，利库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冻结了，‘天翼种？’
利库立马回忆起自己曾在损毁的地精种战车上看到的情报，天翼种，最不可接触的种族之一，尽管全员都有着美丽的外表，但凶残而嗜血，每次出现都伴随着腥风血雨，目的便是为了狩猎头颅，毫无道理可讲，简直就是为了将战争与死亡洒落在这个星球上而诞生的种族。
利库再一次庆幸自己给心上了锁，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色，以右手按胸，以最诚恳的声音说道：“非常抱歉，两位大人，请原谅我们的鲁莽。”
在自我催眠后，利库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从两人的姿势以及神态上看，这个男性才是主导的一方，利库确信，这便是生机所在，两人的神色已经透露出很多的信息。如果不行的话，只能祈愿对方看不起人类而懒得动手了。
在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命运从来就没有真正把握在自己手中。
四季的声音依旧温和：“呵，既然如此的话，那这一次就算了。”
利库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使用的是人类的语言。这可不妙，意味着对方对人类已有所认知，更极端一点，人类的一切都在对方了解与掌握之中。如果再由此延伸的话，可以得出结论，他们一直观察着人类，恐怕已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感谢您的大度！”
利库抬头，迎上了四季清澈的眼睛，看着外貌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的四季就这么不使用任何的防护措施，曝露在蕴含黑灰的空气中，一脸轻松的样子，利库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了一抹羡慕，什么时候人类才能如同他这样，不用像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不用穿着闷热厚实的皮具，在这片的土地上自由地生活呢？
‘自己……真的能够看到哪一天吗？’
利库心中原本被一直所在心中的负面情绪像杂草一样蔓延。察觉到自己心态不太对的利库立马收敛心神，警惕心大起，自己受到了魔法的影响？
仿佛看破了利库心中所想一般，四季有些苦恼地说道：“放心吧，我并没有使用魔法干涉你的思想，也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不管我想如何做，人类都无法反抗，对吧？如果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如今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值得我去图谋的。”
这无疑是让人愤怒，甚至沮丧的话，但是被利用的话起码能证明是有价值的存在，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读心术？’
听到四季的话，利库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杂念，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和四季的对话上。
四季尽量用对方能听懂的话语解释道：“不是读心术一类的东西，非要说的话，这大概是人类的神灵所拥有的特权吧？”
读心术、他心通这类术式，四季也懂得，但刚刚他之所以知晓利库心中的想法，与其说是四季主动使用魔法“窥探”对方的隐私，倒不如说是对方的思绪“主动”流向四季。
这是更本质更微妙的方式，就像是阿赖耶的雏形，让四季成为类似潜意识意志聚合体的存在。
随着人类中对于四季的信仰越来越强、越来越多，来自不同世界的、源自人类的权能在相互作用下，这种变化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人们似乎将他视为救世主，并赋予他人类的代言人的身份。
说实话，这份意外出现的变化让四季都感到惊讶。尽管对于人们对自己敞开心扉的信任与托付而感动，但是四季依然十分坚决地拒绝了成为阿赖耶。
以衔尾蛇拒绝外来干涉的天然特性，四季自然轻松地摆脱了这份能力。尽管如此，这个不成熟的权能赋予四季的能力便是这种类似‘读心术’的能力，以及人类的亲和力。
“人类的神灵？所拥有的特权？”
利库瞳孔一缩，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四季的话。
难怪利库的反应会这么大，人类曾经有过几次的文明，然而都毁于众多种族的战火之中，如今更是来到灭族的边缘，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人类的弱小，而现在却又有人告诉他——其实，人类也是有自己的神灵的。
听到过于意外的消息，利库原本封闭的内心不由裂开了一条缝，只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突然开口告辞道：“非常抱歉，打扰两位大人，我们这就离开。”
看着利库离开的背影，四季问道：“就这么离开的话，你甘心吗？人类不被容许抵抗，只能是被猎杀的『猎物』，对于让人绝望的现实，你甘心吗？”
利库只觉得自己一直压制着的理智的弦终于崩断了，他低低地咆哮道：“只是不甘心又能如何？这个世界上，人类是最弱小的种族，既没有使用魔法的能力，也没有兽人种的敏锐知觉和身体性能，同样没有神灵的庇护，自然只能苟延残喘。其他种族一旦认定人类对他们是『威胁』，人类将会毫无反抗之力地惨遭灭绝。”
四季双手一摊，回答道：“很遗憾，你想要追寻人类为何沦落至此的因果，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弱小即为罪。如果想要质问我的话，那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并非人类之神，仅仅一个兴致盎然的人罢了。”
“……抱歉。”利库重新寻回了自己的理智，整理好思绪后，利库做了日后被认为是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他看向四季，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坚信，人类并不只是永远地持续不断被蹂躏的。至今，人类靠着口耳相传、文字纪录，所有能想得到的方法，将其他种族的性质、语言，甚至习惯——连绵地传承至今。所以，请您教导我们该如何做，才能让人类成为与‘怪物’们平起平坐的第十六种族！”
吉普莉尔不满地挥了挥手，展露一下存在感：“喂喂，我这个怪物还在这类呢！”
四季没有搭理她，点头答应了：“可以。”
说实话，四季多少知道为何利库的情绪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对此他同样觉得挺奇怪的，为何只有利库呢？不过，话说回来，排除掉权能的话，自己果然没有那种让人纳头就拜的人格魅力。
四季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死亡风暴』即将来袭，如果你们不想躲在这里过夜的话，那么就手脚麻利一下。”
死亡风暴，那是降灰量增加的黑灰相互反应，产生出蓝光气旋的现象。一旦遭遇这个现象，无论采取任何防护措施，灰中所含的灵骸都会贯穿防护服，使人体遭到污染，所以对于人类来说，碰到死亡风暴如果没有洞窟藏身的话，哪怕身穿防护服都是必死的事情。
这种风暴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出现一次——人类在这个世界的生存，就是如此地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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