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果
17 「怨刀·不惧戴天」
两个月后。
菲奥雷王都，克罗卡斯。
位于城市西边的一家两层西式建筑，标着“高斯的魔法小屋”广告牌商店内，几位身穿着服装各异的魔导士男女在柜台前浏览着摆放的魔法装备。
被标注着“邪龙之脊（魔杖）”、“罗特斯的瞳石项链”、“雷鸣之歌护腕”、“苏拉托之眼（戒指）”、“魔焰匕首”等等相关装备，从魔导士们眼前展示出来。
有的魔导士望着下面一排动则几十万J、几百万J的巨额价格望而生退，摇摇头叹气离开。也有的魔导士试图对柜台前的一位精致如同洋娃娃般的粉发歌姬看板娘表达了想要降价就买的想法
不过在冰冷无情的‘不可能’拒绝声音当中，早上好不容易聚集起来一批魔导士客人们，带着尴尬羞恼与骂骂咧咧的声音愤而离去。
魔法小屋之内，不到一会儿就恢复了安静。
“先生，您该准备起床了。”——柜台前的歌姬少女，对着楼上呼唤了一声。
不到一会儿，柜台后面的一道螺旋状的木板楼梯上，传来了长靴踩在地板上的噔噔噔声响。
一头碎发的六宫良，揉了揉有些昏昏欲睡的蓝色眼睛，打着哈欠从楼梯上下来。
他走到柜台后方的冰之魔法箱当中取出一盒牛奶，倒入旁边的光魔法的圆形魔导器杯子上加热，半分钟的时间，一杯温热的牛奶便已经被他拿在了手上喝了起来。
六宫良随意地扫了一眼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大魔斗演武开幕好像也就剩下几天吧！今天没有客人吗？欧忒耳佩。”
“刚刚有一批，然后离开了。”——智能管家小姐用很简单的话语概括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你不会又冷冰冰地对客人说‘没钱就滚’吧？”六宫良古怪地问了一句。
“在先生制造的装备当中，当前柜台标注的金额与菲奥雷王国境内的市面材料价格对比，已经是给予的最低价格，继续进行降价的魔导士，只会损害先生的利益。
还有请容许我提出疑问，先生，如需金钱，您可以直接动用002根源人偶，为何要对这些并不具备订单触发者资格的魔导士出售这些？”——智能管家小姐表达了自己身为看板娘的疑虑。
六宫良解释说：“出售这些用不上的东西，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潜在订单雇主，并非是金钱和材料的问题。”
他喝完杯中的牛奶后放下，走到大厅处沙发上坐下，眺望着屋外人来人往戴着尖顶帽的魔导士，亦或是身上纹着老虎、亦或是带有M字海浪纹章公会男女：“聚集于克罗卡斯的魔导士，似乎也越来越多了。估计过不了几天梅比斯也会出现吧！”
自与米拉杰三姐弟从阿加利法城郊外分别之后，六宫良辗转菲奥雷王国境内几座城市，于半个月前最终抵达了菲奥雷王国这座有着‘花开之都’美称的首都克罗卡斯。
这家魔法小屋是他通过智能管家小姐所控制的商业公会Love&Lucky运作的金钱，所收购的一家店铺。经营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期间里，也替六宫良获得了几个订单。
如这条街贫穷的小女孩妮可娜想要为母亲分担压力希望获得一件可以清洗衣服的魔法装备、贵族小少爷想要抓一件魔法宠物需要一件魔法项圈，亦或是某位少年希望获得一把剑出人头地，加入王国樱花骑士团等等……
尽管都是1星、2星订单，根本给六宫良带来不了多少身体上的强化奖励，只能够作为工匠等级提升的经验值。但相对而言，六宫良神出鬼没于午夜降临，完成少年人那份纯粹的渴望，因为每件武器都有这家店铺门口的标志，也算是为这家店打造出了一份神秘感。
而且有曾经在阿加利法城六宫良通过宝藏猎人公会发布的委托，王国境内的魔导士近期陆续抵达克罗卡斯，应该也会逐步提升自己这家店带来的可能性。
“先生，根据之前的联络，阿尔托莉亚oLancer的‘圆桌’，还有龙之魔女贞德应该也会到达这里！”——智能管家小姐提醒了一句。
六宫良听着她的话语，表情微微一顿：“她们啊……”
说起来，七年前与他一同抵达这个位面的从者白枪呆与黑贞，自从把她们天狼岛的结界妖精之球放养出去之后，他来到菲奥雷王都这个聚集着伊伽修尔大陆大部分情报的中心区域，也听闻过她们相关的信息。
比如白枪呆的经历，她在菲奥雷王国境内的七年当中最开始是以流浪骑士身份行动，辗转哈鲁吉翁、玛格诺利亚等城市消灭了不少黑暗公会，打出了‘银骑士o狮子王’的名气，如今在菲奥雷王国王都之内，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被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的魔导骑士，渐渐已经形成了被人们津津乐道‘圆桌’公会。
据传闻来说，她和菲奥雷王国的公主翡翠oEo菲奥雷，还有着密友的关系。
不过……在六宫良所获知的情报看来——‘大量不逊色于王国精锐的骑士聚集克罗卡斯’、‘与王室公主关系交好’、‘民间声望非常不错’、‘魔法评议会合作关系’
结合着她在主世界差点夺下了一个国家的前科，六宫良总有种白枪呆又要搞什么‘复活卡美洛’之类的既视感。
当然，作为白枪呆的御主，六宫良也清楚对方更多是高洁人格魅力带来影响，或者用另外一种说法，她就是天生的君王！
至于另外一位很好搞定的女人黑贞，在六宫良抵达王都之后所收获的情报，则有些让人一言难尽。
因为那个铁憨憨的个性，在七年之间搞了不少破坏，无论是在正面组织魔法评议会，还有黑暗公会，已经沦为了两方的通缉犯。
不久前六宫良在魔法评议会正门告示板上，还看到了一张贴着黑色铠甲，骑乘着邪龙的银发魔女烧毁魔法评议会士兵的画像——
【龙之魔女o贞德（复仇者）】
悬赏金：30,000,000J
大概是这样的一个说明。
六宫良也调查过她的事迹，大概是一场骑乘着飞龙消灭黑暗公会，因为自身破坏了一些山间地形被魔法评议会逮捕，结果以她的反抗干脆也把魔法评议会的部队一把火全部烧了。
“先生，您要去见见Lancer吗？她率领的魔法骑士团目前在王宫做客。”
“之后反正会见到的，暂时我们处理自己的事情就好。”六宫良摇头，他暂时不打算去干扰白枪呆，现在目的主要还是放在订单方面。
幽幽地从沙发上起身，六宫良舒展了一下懒腰后，差不多待了一个小时左右。
忽然之间，魔法小屋的门铃声音‘叮当叮当’响起，只见到三个女性，相继地走到了店内。
以一名头上绑着兔结发饰，身穿着半改造的白色军服长裙，腰间系着一把太刀的黑发少女为首，身边分别站着一位头上绑着发带胖乎乎女性，以及另外一位脸上涂着两片红色油彩，头上长着一对‘猫耳’的棕发女孩。
她们的身上，都有六宫良一个小时从街道外所目睹的‘M’字形的海浪，是属于“人鱼之踵”的公会纹章。
“先生，根据资料情报信息，她们是隶属人鱼之踵公会的神乐o米卡兹琪、瑞丝丽以及米莉安娜。其中神乐o米卡兹琪是属于人鱼之踵的最强魔导士，她掌握的魔法乃是先生您曾经试图收集的失落魔法之一‘重力魔法’”——智能管家小姐的信息自动传递到六宫良的脑海。
六宫良微微一怔，盯着场中的三位女性。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份情报之外，神乐o米卡兹琪与米莉安娜还是艾露莎的小伙伴。
在乐园之塔那篇资料情报当中，这两人都是曾经与杰拉尔、艾露莎一同被邪教团捕获到乐园之塔那座岛的矿工。在784年杰拉尔o费尔南迪斯建造的‘R’系统事件，当时为了保护艾露莎而死在杰拉尔魔法手中矿工西蒙，正是神乐o米卡兹琪的亲哥哥。
至于猫猫头米莉安娜，也曾是困住了当时纳兹等人的掌握‘猫咪魔法’的少女。
只不过区别于六宫良记忆信息，这两位在资料显示的小豆丁，已经在七年变化当中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前者冷酷姿态的军装下，更是令六宫良浮现出某位S女王艾斯德斯的回忆。
六宫良瞥了一眼米莉安娜的背后因为魔法深藏的猫尾巴，又马上收回视线转而到神乐o米卡兹琪的腰间上悬挂的太刀上，湛蓝瞳孔当中，幽深的微光闪烁。
他的AR视角前，也直接浮现出了一道电子提示音。
【已发现“不惧戴天”，正在进行扫描……】
【获得了“不惧戴天”设计图，预计1小时解析完毕，可获得附魔公式：“怨”】
18 神乐·米卡兹琪
令人稍感意外的一条附魔信息。
六宫良眼中暗自闪过一丝惊讶，他本以为能够看到关于重力相关的术式信息，但通过记录日志上解析的条目来看，更像是一种‘精神负能量’的加持性质。
神乐o米卡兹琪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清冷的面庞上皱了皱眉：“看什么？”
“别在意，只是觉得你手中的刀很不错。”六宫良坦然地回应了一句后，旋即从沙发上起身看向了三人：“我是这家店的店主，几位人鱼之踵的魔导士是过来买装备的吗？”
一头烫卷爆炸头的瑞丝丽疑惑扫了一眼柜台前的粉色少女歌姬：“这家店的老板原来是一个男性吗？我还以为公会的人说的老板是她，我们公会昨天阿拉尼娅的过来，只看到她，还被轰了出来。”
“是吗？那真是抱歉了。她严格意义上是我的私人助理，对于出售魔导器之类的业务并不熟练。”六宫良礼貌地说。
“原来如此……”瑞丝丽哦了一声。
“不过别担心，我们这次来是给神乐酱购买装备的，不是找茬。”瑞丝丽马上又补充了一句。
六宫良了然点点头：“好吧，那你们需要什么种类的装备？我的店里有饰品类型的辅助装备，也有单纯增幅战斗魔法属性的魔杖或剑、刀之类的。”
瑞丝丽与神乐瞥了一眼柜台前的那些动则上百万J、甚至千万的魔导装备，后者冷淡地直接摇了摇头：“我并不需要那些柜台的！”
六宫良挑了挑眉：“哦？”
站在她身边的米莉安娜嗯了一声，缓缓地说：“我们在这条街上打探了许久，附近的居民都说这家店很特别。如果有人聆听到特别的声音，深夜就会有暗夜的英雄带着这家店特殊的魔导器出现在小孩子身边，替他/她满足内心的愿望。
小神乐也需要一件那样的装备。”
米莉安娜带着小猫般的好奇心，打量着六宫良，眼神当中仿佛在询问着“那个暗夜的英雄是你吗？”
“没错，简单来说，我们的小神乐需要一个定制的装备。”瑞丝丽点点头。
关于那些小孩子的说法，她们人鱼之踵公会成员已经从对方的父母口中了解过了。一位需要帮助自己母亲洗衣服的小女孩，真的获得了一件具备清理污痕的魔导器，并且在对方母亲认知到她们的身份时，忐忑地表示要交给她们，那位小女孩手中的魔导器却自动失去了魔力波动。
更为怪异的是，等到再次回到小女孩的手中，又再次激活了。
这种现象她们回去询问自己的会长时，才清楚那种装备是属于加入了小女孩自身精神力认定的东西。是只有在失落的古代魔法才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对于掌握了传说中的‘怨刀’不惧戴天神乐而言，她的力量也同样是相同的属性，所以她们才会今天来到这里。
六宫良听着瑞丝丽的话语若有所思，盯着面前军服装扮的神乐：“你渴望什么？”
“你是指装备吗？我希望你能够提供一件追踪某个魔导士的装备，以你的锻造技术应该是办得到吧？价钱不是问题。”神乐回答说。
“不……我指的不是装备，而是你渴望实现的目的。你们既然调查过我的几个雇主，应该也很清楚只有强烈的渴望，才能够得到我的回应。”六宫良摇头说。
“那岂不是要神乐酱和小孩子一样？”瑞丝丽奇怪地问。虽说小神乐来到她们公会除了某些方面很偏执以外，基本上也和小孩子没大区别。
“这个很重要吗？”米莉安娜试着问了一句。
六宫良摊了摊手：“当然。人会选择武器，武器自然也会选择人。你们所需求的东西，是魔导器之外的连接精神绑定“神器”，那自然也需要根据使用者自身进行调整！”
说到这里，六宫良看向神乐。
后者并没有因为这番话感到困惑，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惨死的哥哥西蒙，顿时紧握起自己拳头。
如果是指她的目的性，当然是对杀死了自己哥哥的杰拉尔复仇！
只是这种话，她没有必要和一个工匠说明。
复仇，需要她自己实现才有意义！
“看来是我们搞错了什么……”神乐低语说了一句。
她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过来，如今看来反而是过于急躁了。说到底，无法追踪到自己的仇人，本身也是自己的实力不足！
然而——
她的话语落下的瞬间，六宫良的心底却已经传来了锻造者系统检索的判定。
【叮，您已经触发‘神乐大订单（3星）’：请提供神乐o米卡兹琪一件强化自我的装备。（限：重力魔法/克制天体魔法种类）】
“也许，你并没有搞错。”
神乐的表情忽然微微一凛，下意识地紧握着自己腰间的怨刀不惧戴天，惊愕地看着对面的男性。
对方的话语，不是从她的耳边传来，而是直击心底。
“小神乐？”旁边的米莉安娜与瑞丝丽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不明白她突然为什么脸色大变。
神乐楞了一下，回过神来顿时恢复了平静，对自己的同伴说：“瑞丝丽，米莉安娜你们先回去，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诶？”
两人楞了一下，但看到自家神乐严肃的表情，却也没有反驳：“那我们在外面等你喔，小神乐。”
“也行！”
当瑞丝丽与米莉安娜离开了店内，神乐表情严肃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刚刚那不是念话能力，也不是魔法，我没有感知到魔力的存在。”神乐自语般地说，正色地询问六宫良：“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并不重要。总之你现在该理解所谓的‘渴望’是什么了吧？”六宫良回答说。
神乐沉吟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
这种奇怪的状态，对满心只有执念的她来说还真是感到怪异。
就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法，把两人的内在真实想法连接在一起，既无谎言、也无刻意的偏见。
只有纯粹的‘交易’，宛若置身于天秤之上达成的契约！
“雇佣者的她需要提供报酬，而对方提供完成她内心渴望之物。”——这种怪异的感觉，饶是神乐也不禁内心感到微妙起来。
瑞丝丽之前不经意间的话语，居然还真的是说中了。想要对方的装备，只有通过这种纯粹的契约来获取。
“难怪你只会给予小孩子提供那些魔导器，也只有小孩子会轻易地相信这种事情吧？”神乐审视地盯着他。
“但是你也信了才会支开自己的同伴。不是么？我的雇主。”六宫良反问地说。
他本来以为并不会触发这种属于纳兹艾露莎等人之外的订单，但这个冷酷女孩内心杀戮的欲望高涨，却还是被锻造者系统捕捉到了。
神乐并没有对这句话感到生气，直接地说：“如果能够达成我的目的性，哪怕你是引诱我堕落的恶魔也无所谓！”
六宫良失笑地说：“你还是稍微搞错了一些事情，并不是我帮你达成最终目的。而是你自己去完成，而我只是提供那种可能性！
过往遇到你这种执念颇深的雇主，往往是成为反抗自己国家注定会迎来终结命运的国王，亦是探寻人类真理的魔女。如你这样复仇者的愿望，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的订单。”
神乐蹙起了眉头：“你担心我用你的武器杀人吗？”
“不……虽然我不太喜欢自己锻造的装备是直接以杀人为主要目的，但装备就是杀人利器这一点我也无法否认。况且，你只要不把屠刀对准孩童，我也没有理由去放弃一个来之不易的3星订单，这对我来说是个好兆头！”六宫良微笑地说。
神乐直言地说：“我要杀死的人是曾经的圣十大魔导士杰拉尔o费尔南迪斯，他杀死了我的哥哥。”
“那样我的负罪感就更小了。不过，你真正渴望的东西，也未必是复仇也说不定。”六宫良微妙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