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明and秋夜
“九九七前辈。”
地面阴冷，潮湿，但一二二零却是没有丝毫介意，一下子就是盘膝坐在了地面之上，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里面：“你见过墙外的世界吗？”
“……”
一阵平静。
许久。
沙沙沙~~
植物干料的摩擦之声才是响起，于黑暗之中，两点红光亮起。
一个人形轮廓缓缓显现。
“你这个小家伙倒是有点儿意思……”
九九七迈步，沙哑着声音道：“别的‘木偶’哪有你这么旺盛的好奇心，不，就算是好奇也是好奇‘黑屋’的事。”
“嘿嘿嘿~~”
“黑屋。”
少年挠了挠头，露出了他那微微发黄的牙齿道：“那有什么好好奇的，又不是没有去过。”
“哦。”
这个时候，九九七怔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是回过神来：“你们已经去过‘黑屋’了？”
“嗯。”
一二二零笑嘻嘻地挠了挠后脑勺：“差不多一般的‘木偶’都去过‘黑屋’了，只是……好像没有那么可怕，那些阴阳师大人只是抽出我们的血，然后再在我们的身上写了很多符文，喂我们吃了一些难吃的药而已，这些东西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哦——！？”
这话倒是一下子引起了九九七的兴趣，他越发靠近栏杆，身影开始逐渐清晰。
这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十分正常的男子。
身体之上更是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变异，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他那裸露的皮肤之上写满了黑色符文，几乎完全遮掩住了原本的肤色。
哪怕是脸上，也有着数行符文，破坏了他的相貌。
他有些惊奇地自语道：“都已经是进行到了这一步了吗？”
忽地，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嘴角出现了一丝嘲讽之色：“小子，我们相处也这么久了，我也不是不了解你，上次你到这来还是上个月的事情。”
“嘿嘿……你掏空我所知的‘黑屋’情报就不再来了，再结合你现在所说的话语……嗯，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
这话一出，少年的脸色就是一变，下意识地游离了目光，显然他的心思还不够深沉。
“呵~~”
“果然。”
不用少年回答，从其反应之中九九七就是明白了答案，他呵呵笑了起来，涕流满面，似喜似悲：“都提前到了这个年龄段了吗？”
“小子！”
忽然，九九七的精神一振，目光肃然：“你可知这些阴阳师想要‘木偶’做的是什么？”
一二二零一怔，注意到了对方眼底的肃然之意，心中不由得出现了一种直觉。
——若是无法让对方满意的话，那么他将会错过什么！
当下，他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地思考了起来。
良久。
这才是缓缓地道：“在阴阳师大人们的口中，我们这些‘木偶’是‘罪人’之后，现在所做的一切是赎罪。”
“同时，他们在‘黑屋’里做的事其实是想让我们活下来。”
“活过三十岁。”
“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他们的尝试都失败了。”
“而‘木偶’赎罪的方法，就是在三十岁前成为某位阴阳师的式神，从而得到自由，在自由中赎罪。”
这也是清净塔里面的少年少女们心中的期待之一。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忍耐下来。
当然了，阴阳师们强大的武力也是他们不敢反抗的原因之一，而当他们不反抗习惯之后，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了逃跑的勇气。
就像是现在。
他们几乎是可以自由地在清净塔内跑，可绝大多数的木偶还是习惯性地待在这阴冷的地下。
可——
这显然不是对方想要的答案。
望着对方的眼神，一二二零明白了这一点。
沉吟了些许，他才是缓缓地出声道：“但是……我觉得吧……”
“木偶……更像是……物品？”
“哦！？”
九九七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饶有兴趣之色。
第六百四十九章 木偶（三）
阴阳师们会教导这群“木偶”常识吗？
自然是否定的。
那么，他们会阻止上层的“木偶”与下层的“木偶”接触吗？
这也自然是否定的。
也许在一开始时阴阳师们还重视着“木偶”们的管理，可几百年过去了，日复一日的“平静”已经是让阴阳师们松懈了下来。
“木偶”们也从一开始的严格管理，直至现在的在塔内自由活动。
而渐渐地，“木偶”也能够接触更下一层的“木偶”了。
也因此，通过接触到上一代的“木偶”们，在不知不觉间，不少的新一代的“木偶”已经学到了不少……嗯，在阴阳师们看来没有什么用的“常识”。
也因此，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一二二零说出了如此话语。
“物品？”
“是的。”
一二二零摸着下巴，面露思索之色：“阴阳师大人们都有着各自的名字，但我们呢？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相较于阴阳师大人们的名字，我们的名字只不过是一串……嗯，数字，好像是叫这个。”
“哈哈哈……”
听到这话儿，九九七反而是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有趣有趣，你这个小‘木偶’知道的还真是多。”
“看来，你是这群‘半妖’中最好学的了。”
不知不觉间，“木偶”被替换成了“半妖”，九九七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怀念意味：“这让得我想起了九二八他们啊……”
“呵~~”
“这群家伙还是如此自大啊……”
九九七嘴角翘起一丝轻蔑的弧度。
“赎罪？”
“这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
“若我们真的是罪人的后裔，那我们之间可有什么血缘关系？你们之中又有几个是兄弟姐妹？”
“嗯……你应该能够理解什么是血缘关系吧？”
“理解。”一二二零一颔首，他懂得东西可要比其他“木偶”多得多啊！
“且——”
九九七的眼底出现了强烈的憎恶之意：“我们真要是罪人后裔，他们何必要在我们身上下这么多的功夫？赎罪？真要是赎罪直接去充当式神不就行了？”
“？”
一二二零歪了歪脑袋，这就不是他所能够理解的话语了。
“你们这群家伙当初应该不止外面的那个数量吧？”
一二二零点头。
“你们是从小开始就接受了术式吧？嗯，就是阴阳师们在你身上写的符文。”
九九七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符文。
借助昏暗的灯光，以及在妖力加持之下远超过常人的实力，一二二零双眼反射出淡淡的荧光，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九九七身上的符文。
只是略一回忆，他便是肯定地一点头：“是的。”
“这些年来大概死了十几个半妖。”
一边说着，他一边示意性地抬起自己那略显干瘦的手道：“我也接受过上百次术式。”
“——！？”
这下子，惊愕的是牢笼之内的九九七了。
“上百次？”
他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你这小子应该识数吧？”
“个十百千万，虽然数字大了计算有些吃力，但单纯的数数没什么问题。”
一二二零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
“哈……”
九九七忍不住笑了一声，摇头道：“还真是小觑你了。”
“本来还以为你这个家伙只不过是懂得东西多一点，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有此天赋！”
“什么意思？”这话就让得一二二零有些难以理解了。
“你应该知道，‘木偶’的下场就两个。”
“一，是被送进‘黑屋’。”
“二，则是成为阴阳师的‘式神’。”
“但是其实，二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反正下场都是死。”
九九七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我们的体内流淌着妖血。”
他抬起了手臂。
妖力催动。
哗~~
这一瞬间，手臂上的符文陡然亮起，“咔咔咔”，仿佛烧红了的锁链缠绕，他的手臂发出了暗红色的光芒，九九七的表情也是陡然扭曲起来。
——这是疼的。
嗤！
妖力解除。
瞬间，符文便是恢复到了平静状态。
只是，原本那略显粗壮的手臂似乎变得“纤细”了几分，几处凹陷一眼就能够看到。
“我也一样。”
九九七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的身体才常年累月的纂写符文以及药水作用之下，一身妖血早就被压制住了，只余下了‘能力’。”
“嗯，用外界的话说就是‘妖力偏属’、‘妖力属性’。”
“现在我们的能力几乎都是妖力与灵力混合的产物，只不过灵力太弱了，平是察觉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