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心中无/码
苏澈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挺着死鱼眼的壮硕女人。
“果然是鬼外卖怪谈世界曾氏快炒的那个老板娘,想不到这家店居然藏在袁家岭里面。”
苏澈回过头一一扫过面色各异的众人,他可以确定所有人都能看见这个挺着死鱼眼的饭店老板娘,“也不知道愚者这个叛徒在哪个地方,既然紫金大道148号暂时无法停歇,这家饭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夜宵嘛,随便吃点就行。”脸上李如松的人皮面具咧开一个渗人的恶意笑容,苏澈一本正经的往下说,“破碎的内脏,凝固的鲜血,缠绕的触手,无声的眼珠,扭曲的植物,干瘪的肢体,残缺的大脑,猩红的果实,在红与白的对立中翻滚,在黄与褐的沉寂中交融。”
“暂时就这样,你快点上菜。”
第七百零八章 连这也在你的算计之内吗?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平房住宅,落满灰尘,一片死寂。
浑身都是白毛的干枯女尸被直挺挺架在门外,而愚者则背靠着女尸,他那张富态中年男人的面孔已被撕扯的稀烂,胸前一片血肉模糊,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能从东江国安的重点打击和屡次围剿中活下来,并且依然能在双庆市暗地里搞风搞雨,愚者显然不是简单的货色。
此时的他居然已经摆脱了铺天盖地袭来的邪灵和那些彻底失控的婚纱鬼,糟糕的处境暂时有所缓解。
“一群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
身为如今塔罗会头号叛徒的愚者没有丝毫自知之明的暗骂着。
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热心市民苏先生的狡诈程度,从白坪镇到云山这一路上,恐怕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偏偏还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主动在城际大巴和寨子里露出破绽,为的就是在袁家岭引诱自己入套上钩。
以至于让他刚进入袁家岭在没有太多防备的情况陡然遭遇袭击,若非他技高一筹,恐怕就命丧那些邪灵和婚纱鬼之手。
“该死,果然不愧是能将协会大部分成员杀戮殆尽的狡诈恶徒,我的确再次小瞧了你。”愚者被撕扯得稀烂的面孔扭曲着,浮现出渗人的凶残笑容。
刺鼻的腥臭味在鼻翼间漫开,愚者推开房门,一幅巨大的,在地板上用鲜血画成的奇怪图案闯进他的视线。
而在这幅奇怪的图案中央,似乎坐着一具肢体歪斜的身影,这身影两侧分别以一正一反的姿态摆放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总算是出现了,是躯壳还是真身?”愚者瞳孔一缩,看向图案中央坐着的肢体歪斜身影,自言自语道,“按照仅剩几个从袁家岭逃出活人的说法,被他们从金矿里挖出来的那东西会不断生成新的躯壳,任何与它发生过接触的活人都会成为躯壳的载体,随着时间流逝逐渐被他的躯壳取而代之,这只鬼简直是天造地设为我准备的。”
“不过还需要......还需要赢得这场死亡的占卜游戏,才能......继续下去。”
深吸一口气,愚者走进房间,他对于袁家岭的了解程度要更甚于袁毅。
袁家岭,是一个因金矿开采而聚集成的小型城镇。
几十年前,金矿资源开始枯竭,为了继续开采金矿袁家岭的矿工不得不爆破山体,挖下更深的矿洞。
然而在一次山体爆破行动当中,他们却意外炸开了一个地下溶洞,并且在地下溶洞里发现了一具浑身干瘪,披着白色长袍,长着六只手臂,于胸腹前握有一根竖长骨哨的古怪尸体。
矿上的工人自古迷信,见到这具古怪的干瘪尸体还以为是把山神爷给炸了出来,当即便给这具古怪的尸体涂抹金粉,塑造金身,修建庙宇供奉了起来。
起初他们还真行了一阵好运,接连几次炸山掘矿都是收获颇丰,可惜随之而来的除了财源滚滚外,还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怪事。
很多从矿上下来的矿工开始变得形迹可疑,脾气古怪,他们时而聚集在供奉古怪尸体的庙宇中,用牲畜的血液涂抹出奇怪图案,举行以前从未在袁家岭出现过的邪门祭神仪式。
这种怪异可怕的行为就像是瘟疫,在袁家岭不断传播,再往后,这些行为怪异可怕的矿工开始不满足于牲畜的血液,甚至开始袭击活人。
当两具声称是矿难遇害,实则被残忍杀害并放干鲜血的矿工尸体被发现时,忍无可忍的袁家岭人炸毁了祭祀邪神的庙宇,可是这并没有能够阻止那些性格大变的矿工越发疯狂的行为。
残忍的杀戮和血腥的祭祀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绝望和痛苦笼罩了袁家岭的天空,疯狂的行为再也无法抑制。
最先死光的是正常人,然后是在疯狂的杀戮中迷失自我的人,到了最后那些性格大变的矿工步入死亡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纵有侥幸从袁家岭逃出的活人,也被这块在杀戮中死寂消亡的土地所诅咒,终其一生,即便是死亡也无法摆脱袁家岭给他们带来这种深入灵魂的恐怖。
愚者从何处知晓袁家岭的存在已经不得而知,袁毅在将紫金大道148号带入袁家岭后,给这座几十年前便已消亡的死寂城镇带来的诡异变化却是清晰可见的。
“几个月前你才刚说就算是死,也不会让我踏进袁家岭半步。”愚者在房间中缓步前行,那具肢体歪斜身影的面貌完全呈现在他眼中,同样还是袁毅的躯壳。
他发出歇斯底里的怪笑,“你瞧,现在我这不进来了吗?还是死了的你亲自带进来的,这场游戏是你输了,输得一干二净。”
话音未落,盘腿坐在奇怪图案中央的袁毅躯壳突然出现在愚者身后,一只手掌悄无声息的贯穿了他的胸膛。
愚者低下头去,眼睛里所看到的画面,是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正被这具袁毅的躯壳抓在手里,生生捏爆。
“啊!我死了!”愚者被撕裂的富态中年人面孔尽显青紫,大张着快速失去血色的嘴巴,长长的耸拉着舌头,往后倾倒。
可下一秒,一双长满白毛,同样是白色足有半米长,能把人拦腰切割成两段的尖长锋利指甲弹射而出,贯穿出现在愚者身后的袁毅躯壳,将袁毅连同愚者跟串葫芦似的串在一起。
“啊!我又活了!”愚者的声音再次出现,不过这次却不再是中年人浑厚的嗓音,而是换了张十七八岁,高中男学生的稚嫩面孔,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年轻了起来。
白毛女尸的尖长锋利指甲往两侧划动,将袁毅的躯壳当场撕成碎片,见此一幕的愚者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又是躯壳,没完没了了。”
就在愚者宣泄不满,正准备离开这间平房住宅时,他又猛地察觉到恶臭难当的臭味在空气里迅速蔓延开来,这股恶臭让愚者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显难堪。
愚者几乎下意识的躲到了白毛女尸身后。
紧接着,海量的碎肉和各种污秽,从愚者那张失去血色飞速黯淡的富态中年男人面部的眼睛、鼻子、口腔、耳朵内往外狂涌,很快便淹没了地板上用鲜血涂抹的奇怪图案,以及那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并持续往外扩散蔓延。
“连这也在你的算计之内吗?热心市民苏先生......你为了对付我,真是煞费苦心啊!”
第七百零九章 就你们这水平,也学其它鬼在袁家岭开黑店?
让人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迷雾彻底散去,最后一丝遮挡在眼前的阻碍也不复存在。
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味,如同植根于袁家岭般挥之不去,顺着一次次粗重的呼吸在柴谦的肺部弥散开来。
用这股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恶臭,来充斥着他的所有感官。
胃部不由自主的泛起酸水,柴谦紧咬牙关,仿佛在这股恶臭的侵袭中彻底丧失了嗅觉和味觉,他的双眼甚至也被这股恶臭弄得火辣辣的疼痛起来,难以视物。
“这味道简直比明云公寓化粪池被爆破的恶臭还要更夸张,今天晚上我需要面对的究竟是些什么鬼啊!”
自紫金大道148号涌出的碎肉及各种秽物疯狂扩散着,将周围的一栋栋死寂的房屋淹没,平坦的水泥路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街头巷尾房屋的墙面剥离垮塌,露出其中弯曲变型的钢筋混凝土。
此时的袁家岭正在被红衣厉鬼的鬼蜮逐渐吞没。
那些超乎常人想象力极限的恐怖邪灵,畸形扭曲的怪物,从被红衣厉鬼血肉吞没的房屋建筑中钻了出来,它们在夜空中那轮黯淡无光的毛月亮照耀下彰显于柴谦的视线当中,看得他头皮发麻,遍体生寒,如临地狱。
“这就离谱,中元节还没到呢,哪里来的这么多鬼?”
眼见如此夸张的场面,柴谦这下哪里还不清楚事情大条了,他抓着手里的特制80毫米火箭筒转过身便往前方交错的岔路狂奔而去。
连一刻也不敢在此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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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另外一边的饭店之中。
随着苏澈报完菜名,挺着死鱼眼的饭店老板娘直直的看着苏澈,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苏澈之前说的话一样。
“吃点什么?”它以同样的语气再次说道。
苏澈眉梢一挑,脸上的李如松人皮面具却是瞪着眼睛释放出森寒的冷意,挑衅道,“不会吧?不会吧?你这挺大一家饭店,连这么普通的食材都没有?这还开什么店?不如回老家卖红薯!”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傻了。
破碎的内脏?凝固的鲜血?缠绕的触手?无声的眼珠?
还有另外一些听起来就很诡异的东西,你把这些玩意叫做普通的食材?
你就不能弄点活人能吃的夜宵出来么!
死寂的氛围在饭店中持续蔓延着。
似乎看出了其他人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疑惑和茫然,苏澈继续一脸正色道,“你们这家店到底行不行啊?如果不行的话,就干脆退位让贤算了。恕我苏某人直言,万一吃了你家的饭,我家的大黑狗连夜起来给我做了个四菜一汤,这样对谁都不好。”
其他人看到苏澈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仔细一琢磨苏澈刚说的话后又纷纷沉默了下来。
你说你想把这家饭店抢下来不就得了呗!还搞这些弯弯绕绕的干嘛?
虽说在诡异恐怖的袁家岭里邪灵环伺,稍有差池便会命丧当场,在这种地方需要尤为小心,但你也不用弄得这么离谱吧......
“会长,它是鬼啊,你跟它说这些,它听得懂吗?”匡成对苏澈小声叨叨着。
结果他刚说完这句话,挺着死鱼眼的饭店老板娘直直看向苏澈的视线一下子就转动到了匡成身上。
仍旧用丝毫不差的语气重复着那四个字,“吃点什么?”
“你搁这当复读机呢?”拨开匡成,苏澈迎上饭店老板娘那双死鱼眼,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快点上菜!”
或是迫于苏澈脸上人皮面具所散发的恐怖恶鬼气息,挺着死鱼眼的饭店老板娘终究还是动了,它慢吞吞的起身,一步步走进了后厨。
见到不似活人的饭店老板娘离开,其他几名普通乘客总算是松了口气。
一整晚都在竭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唐峋挣扎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苏先生,你不会真想要我们拿你刚才报的奇怪菜名当宵夜吧?”
“真是怪了,我报的菜名有什么问题?不就是要一份鸳鸯锅吗?”苏澈一本正经继续道,“这家店连金钱肚、血豆腐、鱿鱼须、羊眼球、海带结、腌猪肉、烫脑花、西红柿这些平平无奇的涮火锅食材都没有,也配开店?”
???
众人用满脸惊悚表情的仔细一寻思,先前那些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的食材名称,居然完全对得上。
这就很吓人了。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仍旧挺着死鱼眼的饭店老板年初从后厨走出,说话声音的语调没有半分变化,“你们点的菜来了。”
蓦地,一阵阴风从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后厨刮出,接着便是一个穿着厨师衣服,脸色发青的光头男人端着菜盘走了出来。
上面摆放着一碟碟血肉模糊的食材,碎成一块块的肝脏、凝固的暗红污血、打着节的肠子、浑浊的眼珠子、遍布着血管一样纹路的木块、蜷缩成一坨的干枯死胎、血肉模糊的脑子、往外淌出鲜血的心脏......
仅仅是往餐盘上扫过一眼,就让唐峋、蒋刚和杨彪这几个普通人胃里阵阵翻滚,脸色发白,几欲作呕。
而苏澈则伸手向前,指着穿着厨师衣服的光头男人用不满的语气道,“你这拿的什么玩意上来糊弄我们?”
“你这菜保熟吗?”
穿着厨师衣服的光头男人停下脚步,挺着死鱼眼的饭店老板娘身影闪动,出现在苏澈身前。
饭店里的气氛变得压抑了起来。
苏澈面不改色的重复道,“我问你这菜保熟吗?”
没等两只鬼有进一步动作,苏澈甩开背包,抽出被纯白婚纱裹住的染血斩骨刀,高高举起,全力抡着砸向它们。
嘭!
近在咫尺的两只鬼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直接被苏澈劈头盖脸的当场砸翻。
一刻也不停歇,在两只鬼被纯白婚纱抽得晕头转向之际,苏澈扯动登山绳,把饭店外714路公交车中的问路鬼,连带着开光座灯一同拽进饭店里,锈蚀船勾把两只鬼贯穿而过,然后用登山绳把它们与问路鬼牢牢捆在一起。
开光座灯悬在头顶,散发淡淡暖意的烛火照在整间饭店当中,将从后厨刮来的森寒阴风驱散的干干净净。
“就你们这水平,菜都弄不熟也学其它鬼在袁家岭开黑店?不求你们这些当鬼的烧菜技术有多好,但你们好歹也去试学三个月不收任何费用的新东方烹饪学校学学厨师再回袁家岭来害人吧!”
第七百一十章 这口锅......真是活人能用手拿的东西?
苏澈没花费什么功夫便将两只鬼制服,如他猜测的那般,这家他曾在鬼外卖怪谈世界里亲眼所见的饭店并不简单。
“这盏灯对这两只鬼的作用不大,不过至少能平平无奇的镇个邪。”看着与问路鬼被牢牢捆在一起的两只鬼沐浴在开光座灯的莹莹烛火之中,并没有像其它鬼那样被灼烧出缕缕黑烟,苏澈出声对身旁的怪谈协会众人直言道。
小甜甜死死盯着两只鬼,咬牙切齿发出多种音调交织在一起的怪异声音,“它们这两只鬼会不会也是袁家岭的邪灵?”
“不太像,它们和鬼外卖的那只红衣厉鬼有关系,应该不是袁家岭的邪灵。”苏澈简单应了句。
在鬼外卖的怪谈世界,小甜甜亲眼看到过隐者的出现在曾氏快炒饭店周围,所以便自然而然的将隐者认为是鬼外卖事件的罪魁祸首,但随着苏澈带着他们在双庆经历的一系列事件。
以目前得知的信息来看,鬼外面事件里面不仅仅只有隐者已经彻底凉透的身影存在,大柳湾鬼屋的前任老板袁毅也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苏澈这时候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对了,钱胖子你清不清楚楚在出事前你师父来双庆去了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
钱胖子听到苏澈的问题直摇头,显然对他师父的行踪所知甚少,他冥思苦想了一阵才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去双庆前师父也没说过要找什么人,应该只是临时起意,路途上同样没有发生意外,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估计还是隐者的所作所为。”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吧。”苏澈暗道。
饭店后厨很是喧闹,还有滋滋的油炸声和锅铲碰撞的炒菜声不断传出来,像是还有其它厨师正在后厨里面工作。
苏澈将纯白婚纱连带裹在其中的染血斩骨刀压在三只鬼身上,以防开光座灯力有不逮,让它们死灰复燃,随后才摸出杨教授教鞭往后厨靠近过去,走到后厨门前,将盖得得严严实实的后厨遮帘用力掀开。
一瞬间,扑面而来的不是炒菜的香味,也不是先前出现的阵阵阴风,而是一股发酸发臭的腐烂味道。
“没人,也看不到鬼。”
饭店后厨灯光昏暗,一眼扫过去看不到任何人或鬼的踪影,只能听到仍在作响的油炸声和炒菜声。
杨教授教鞭闪烁出炽蓝的电弧,苏澈另一只手悄无声息握住了杀猪刀的刀柄。
往前几步,是没有点火的灶台,可灶台上架着一口铁锅里的地沟油却正在翻滚,散发着酸臭腐烂的味道,还有一股能明显感觉到滚烫热浪,但能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发寒的诡异感觉。
铁锅里漂浮着看不清楚轮廓的炸物,随着地沟油一同翻滚,见此一幕苏澈没有别的感觉,就是有些倒胃口。
“卫生局的人过来看了直呼内行,得含泪给你开一张停业整顿通知单。”
苏澈将杀猪刀在后腰别住,抓着身上的白大褂握住铁锅把手,触感冰凉,就像是摸到了停尸间里的冷柜,让他不知觉的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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