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963章

　　西格莉德忍不住喃喃自语：

　　“比教会的古代预言诗中描绘的还要恐怖。”

　　灾厄之兽的力量正在扩散向全世界，那些从地底钻出的舞动的触手，以及从黑云和灰雾中诞生的怪物，不过是末日的先遣使者。

　　“我曾见到差分机对末日的推测图景。”

　　不知是哪一位“杰西卡·温莎”说道：

　　“但这比预测出的模型还要恐怖。”

　　“詹金斯没问题吗？”

　　西格莉德也在担忧，从刚才开始，她一直在小声的祈祷。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詹金斯。

　　“我不敢说完全没问题，但他比任何人都要特殊。”

　　J小姐说道，想起詹金斯，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这个家伙，可是舍不得死呢。”

　　三位杰西卡都想到了那个有些意外的夜晚，虽然那个夜晚的主角只有两人，却有四个灵魂参与其中。姑娘们在此前，都未想过如此......放荡的事情，但她们都认可夜晚的另一位男性主角，是杰西卡·温莎的爱人。

　　“是的，他才舍不得死呢。”

　　脸颊微红的杰西卡小声说道，胆子稍微大一些的两位曾经的女王，则相互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诡境中的詹金斯抬头望着头顶的大洞，非常意外的是，即使完整体的灾厄之兽出现在了这个诡境，居然没有因此撑裂这个空间。

　　除了起风，此刻诡境中的诺兰居然毫无异状，根本不像是灾厄之兽在天空中诞生。

　　“即使成就了不死不灭的灾厄之兽，它也不敢到物质世界，和毫无限制的我来战斗，这家伙可真是谨慎。”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然后看向周围坚定的人们：

　　“那么请小心了。”

　　话音刚落，黑色的光柱从天空中的黑洞中射出。在那光柱中，一颗黄铜色，带着极其复杂黑色纹路的金属球出现在了地面。

　　立刻，污染性的黑色灵光以肉眼可见的态势蔓延，詹金斯立刻挡在众人的面前。混沌色彩的光芒笼罩住一行人，在黑色灵光的“海洋”中艰难的开辟出一块幸存者的岛礁。

　　但这样还不够，沉重的罪孽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抗衡的。即使那颗圆球只是存在于此处，人类的半神们低下头封闭自己的五感，也能感受到灵魂逐渐变得“肮脏”。

　　比较靠前的几人，面色已经变得麻木，肉体的身躯上逐渐浮现出金属的色泽。面前，是整个纪元的罪孽的化身，是文明的反面力量。十八纪元最后一刻的文明有多么昌盛，这颗圆球便有多么的强大。

　　更不用说，这是从上古纪元开始，见证了无数文明兴衰的金属信息存储器。灾厄之兽的诞生之初本不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但差分机是个例外。

　　詹金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颗黑色光柱中的浮空金属圆球的面前，代表着神的力量的金色的光芒在体表微微放出，这同时也代表了灵魂与身躯的双重完美特性。他暂时庇佑住了身后的人们，但望着面前的圆球，久违的凝视深渊的感觉涌上心头。

　　肉眼所能观察到的金属圆球，不过脑袋大小。但肉眼能够捕捉到的信息，不过是冰山一角，即使詹金斯能够看清楚黄铜色圆球表面的黑色纹路的邪恶、扭曲和无序感，但对比感知到的恐怖，肉眼看到的不过是狂暴海洋上的一片飞羽。

第两千两百二十五章 电气时代VS钢之大地

　　在詹金斯的感知中，面前的东西像是一座隐藏在黑暗中的庞大山脉。山脉在那幽邃的黑暗中连绵起伏，像是巨兽，又像是古老者的尸骸。但眼睛看到的，不过是那山脉的模糊黑影。

　　如果只是“看”，那么心中的恐惧也只有那么一分，但如果想要“看”的更仔细，“看”的更清楚，那么山脉就有可能完全吞噬掉自己的灵魂。

　　从凡物到灾厄的升华，堪比凡人到神的升华。差分机不再是差分机了，它是灾厄的化身，是不死不灭的整个十八纪元时光阴影的化身。

　　“救......世......者.......”

　　不知为何，说话的方式又恢复到了詹金斯第一次与其交谈。詹金斯猛地一怔，那金属摩擦的难听的声音在心灵中回荡，他居然听到了自己身体内有齿轮转动的声音：

　　“差分机，这是最后之战了！”

　　舍弃那些多余的想法，他伸出手直接摸向面前的圆球。手臂连同外衣的袖子，在越发靠近圆球的同时，颜色向着黄铜色蜕变。

　　詹金斯另一只手强制按住自己的猫，不让它乱动，伸出的右手毫不犹豫的触碰到了圆球。那一刻，他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脏中传出了齿轮转动的声音，但完全没关系：

　　“机械迷梦！”

　　灵魂的拉扯让他产生了自己腾空而起的错觉，幻梦的降临让眼前的一切变得迷糊。灵的流动构建起早已准备好的庞大的梦境世界，这是詹金斯早就为差分机好的幻梦境，是他深切构思出的大场面。

　　意外的是面前的圆球没有任何的反抗，便被詹金斯拉入了那场幻梦中，只是筑梦者同样也进入了梦境。

　　二者的相对位置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保持着相互接触的动作。身边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平整的柏油马路从脚下延伸向远处，头顶飞过......

　　幻梦的铸造戛然而止，仿佛展开的画卷被硬生生的停下。

　　“你......以为相同的陷阱，我会掉进去......两次吗？”

　　那些即将被构造出的场景，像是飞灰一样的飘向空中。相反，在第八层诡境中见到过的钢之大地的末日场面，居然在詹金斯主导的梦境中逐渐的变得清晰。

　　虽然二者都是类似钢铁都市的场景，但显然詹金斯这一侧的更加鲜活，颜色也更加的艳丽，而差分机构筑出的场景只有一片近乎完全一致的昏黄色。

　　两处都不是很清晰的场景对撞，在碰撞的边缘处，出现了类似锯齿形状的混沌的场景。那混乱的场景中，既有触屏手机冒着蒸汽运行的画面，也有蒸汽机车驶过一座座高压输电塔的场面。

　　詹金斯与面前的圆球分开，双方各自站立在自己构筑出的场景的一侧。机械迷梦虽然由詹金斯开启，但到了现在，纯粹是比拼双方的信念和计算力。

　　“原来......如此......你居然是这样的来历。你是......完全无法预测的变量。”

　　见到这幅场面，差分机也终于是明白了詹金斯的来历，这是詹金斯尚未对自家的女士们说出口的秘密。

　　它的感官探查到了被詹金斯的梦构造出的机械们的结构，并看到了那些复杂的电路和集成化的小型设备。它看到了那座繁华都市的夜景，它看到了高空中掠过的不带有任何超凡要素的飞行器。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不认同我的观念的原因......”

　　声音并非来自于圆球，而是来自于整个幻梦的世界。这代表着，差分机正在逐渐获得这场梦的控制权。对方曾经在梦中，被詹金斯的谎言欺骗，因此在升华自身的同时，特别注意这方面的力量。

　　现在，强行将灾厄之兽拖入梦中的詹金斯，落入了下风。

　　“看看这一切。”

　　詹金斯说道，面色异常的严肃：

　　“我见识过这一切，我知道人类的文明，即使不依靠超凡也能继续发展。蒸汽时代的前方依然存在道路，文明目前所走的路依然不是尽头。相反，你构建的世界并没有切实的依据——”

　　他指向圆球的后方，钢之大地的末日昏黄场景随着他这一指，居然也有了崩塌的迹象：

　　“这不过是你的自己计算出的可能性，是你建立模型模拟出的人类最优的未来解。但你连我这个变量都无法发现，又怎么可能得到正确的结果呢？”

　　詹金斯的语气越发的坚定：

　　“我的所思所想，全部根据我的见识和阅历；而你的所思所想，不过是你自己的揣测计算。差分机，我是真你是假，你的世界，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性。”

　　灵魂的力量重新构建身后的都市，进而压迫梦境中的另一方。但灾厄之兽的力量，远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强大。他感觉到一个自己根本无法探知的东西，如同降临的巨兽般，将他挤进了梦境的角落。

　　污染性的灵洒向幻梦的世界，罪孽的力量让幻梦向着实体转变。詹金斯身后的都市再次崩塌，而末日的黄昏已经侵蚀到了现代都市的边缘：

　　“救世......者，变量，从来都是算不清的。有时候，缺少个别的变量，其实，并不重要。”

　　“但我这个变量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你认为我这个变量的权重很低吗？哦，这可不行，不能因为你没有发现变量，就认为它不存在，这可不是你惯常的严谨态度。”

　　钟声在幻梦中响起，即使詹金斯的想法和思路占了优势，但他依然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钢之大地已经侵入了他构造出的现代都市，这是纯粹的力量碾压。

　　“我的想法，不正确，但你的......正确吗？你的所见，是在无超凡世界，但......拥有了超凡，一切都将不同，这......才是最大的变量。而你，同样没有考虑‘超凡要素’的变量。你的世......界，是不可能全盘搬到这......里的。你，根本回不去。”

第两千两百二十六章 “詹金斯”的手枪

　　差分机的话点出了事情的关键，过去的世界和现在的世界虽然都是人类主导，但有了超凡要素后，社会的发展是否还能够复刻以前，是詹金斯都不确定的事情。

　　至于它说詹金斯回不去......詹金斯已经没想过要回去了，更不是想要将原本的世界“搬”过来，以怀念过去。

　　“那又如何呢？至少我真的见过，而你的所有构想，都只是构想而已。”

　　詹金斯毫不慌张的说道，但身后的世界碎裂的更加严重了。那些代表着末日灾难下的昏黄色光芒，甚至只给他留下了影子中的那部分世界能够保留完整，其余的幻梦景象都要消失了。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第八层诡境，只不过这一次对决的是差分机核心。

　　“在解决掉你以后，我将有着千万年的时间，以整个物质世界为蓝本，构造出我想要的世界，那时，模型的参数可以根据现状进行调节。我们建立模型的原因，只是为了指导未来，而不是为了确定未来，所以，其实我们所知的并没有多少差距。”

　　詹金斯身后，钢铁巨树隐约成型，但终归是挡不住完全体灾厄之兽的力量。

　　“我并不是辩论输给了你，但我承认，第一回合，是我输了。”

　　说着，詹金斯在空中中轻轻一抚，眼前属于双方的幻梦同时崩塌。他是梦的发起者，虽然在梦中不敌对方，但至少随时结束的权力还属于他。

　　而随着幻梦的结束，它们再次回到了诡境中的诺兰广场。梦中的对话不过是转瞬之间，现在仍然是詹金斯刚刚伸手接触到圆球的那一刻。

　　他的指尖已经变成了金属的样子，并且蔓延的金属化还在向着手臂乃至心脏延伸。

　　圆球中齿轮转动声音轰然作响，即使詹金斯想要收回手掌，手掌也像是黏连在了圆球的表面。

　　空着的左手对着远处一招手，被巧克力留在广场旁房顶上的背包立刻飞来。背包中，从熔炉中铸造出的手枪落入詹金斯的掌心，那些特种金属铸造的子弹一颗颗自动跳入枪膛。

　　他面色冷静的将枪口对准圆球——

　　轰！

　　扣动扳机后，不是普通的火花炸响的声音，相反，面前的空间随着这子弹的射出而破碎。破碎的空间同时影响到了詹金斯的手和圆球，二者立刻分开，躲避碎裂的空间残片。

　　就好像世界是一幅画，而詹金斯开枪后，在画上开出了一个破洞。这诡异的一幕持续了数秒才回复正常，而金属圆球表面则出现了明显的凹陷痕迹。

　　圆球想要远离，詹金斯则不慌不忙的再次抬起枪口扣动扳机。距离他最近的老爹等人，可以明显看到开枪瞬间，就连詹金斯的手掌上都出现了破碎的黑线，而这一枪，则再次造成了弹道轨迹上的空间破裂。

　　那金属圆球虽然躲过了子弹，却被空间碎裂波及，不得已只能升上高空，但也没有彻底的远离。

　　詹金斯再次抬起枪口对准上空，自己主动解释道：

　　“我曾在某个充满可能性未来的诡境，见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中的自己。那个‘我’企图背负罪孽，从而击败灾厄之兽。他从差分机分裂出的部分核心那里，学到了机械的知识，然后利用那部分核心‘死’去后的金属，结合自己对于齿轮和机械的认知，铸造出了一把枪。”

　　三个可能性中，其中两个可能性中的詹金斯，都拥有那把枪。那把枪既是编号物品，也是能力的特殊显化。这说明，如果詹金不来，那么詹金斯必定会拥有那把枪作为最终武器。

　　詹金斯在诡境中触摸过那把能够轻易震裂空间的枪械，因此知晓枪的全部构造。他不是那个詹金斯，无法完全还原那把可怕武器的全部威力，但经过了熔炉看守者的帮助，此时握着的这把枪同样有着不俗的力量。

　　只是可能性中的那把枪不需要实体子弹，因为它本身就是“詹金斯”的一部分。而詹金斯铸造出的枪，本质上只是物质，因此需要实体子弹。

　　他在熔炉中，用剩余的子弹结合恶魔之茧制造了一些子弹，手中还有一枚从血疗小镇获得的特殊子弹，这就是目前剩下的力量。

　　詹金斯不想将这把枪的力量和曾经的白骨圣剑对比，但单纯论破坏力，手中的枪械绝对不输圣剑。这把枪的构造，是那个詹金斯全部力量和智慧的结晶，相当于詹金斯手中的青铜大书。

　　在可能性诡境中，另一个詹金斯在城里没有全力使用那把枪，所以才能被詹金拦住。但现在的詹金斯没有这种顾虑，手臂仿佛与枪械融为一体，灵的流动让血肉和机械完美融洽——

　　弹道轨迹的空间碎裂，仿佛有子弹在镜子表面留下弹痕。金属圆球这一次没有躲避，它的面前绽放出半透明的齿轮状黑色屏障。

　　子弹击中屏障后，所有人都看到了由色块构成的光怪陆离的景色，像是彩色的蝴蝶群在空中炸开。无声无息、绚烂异常，但又有种莫名的大恐怖。

　　子弹几乎与那层屏障同归于尽，同时屏障背后的圆球也终于开始主动出击。

　　詹金斯印象中没见过几次灾厄之兽全力出手的场面，要么是对方被完全压制，要么是对方完全压制对手。而升华的差分机出手，也终于不再是简单的射出金属触手，或者释放有毒的灰雾黑烟。

　　地面上的一行人看到了天空在下降，看到了星空在越发的靠近地面。

　　“空间变动！”

　　不知是哪一位半神说道，但他也只能说出这一句话了。下降的夜空，让星海中的黑洞越发的靠近地面的众人，灾厄之兽的罪孽的力量，仅仅是靠近就有腐蚀灵魂的作用。

　　见到这种情况，詹金斯没有去试图捕捉那颗金属圆球的轨迹，而是对着天空连开三枪。三粒子弹射向星空。隔了数秒，才让地面的一行人听到了子弹破碎空间的声音。

　　星空的油画出现了三个巨大的窟窿，下降的趋势立刻被终止。

　　“你还有几颗子弹？”

　　詹金斯听到老爹在身后问道。

　　“铸造的子弹还剩三颗，特殊子弹还有一颗。这样不行......”

　　猛然间将右手对着空中一挥，火红色的螺旋大剑被詹金斯握在掌心中，将扑向他的脸的金属圆球正面击中。

　　左手的枪口对准被大剑击中的圆球，又是一声炸响，子弹顺着第一颗子弹击打出的凹陷，钻进了圆球内部，随后圆球在众人眼前爆炸。

　　滚滚的黑烟向着一众人扑来，身后的半神们立刻唤来风，将这黑烟吹散。

　　“结束了？”

　　基尔伯特先生不可思议的问道。。

　　“怎么可能结束，圆球也不过是化身，真正的本体核心还在星空中。”

　　圆球的破碎引发了诡境进一步的变动，空间的碎裂终于碎裂了整个诺兰。从诡境的边缘开始，大崩塌蔓延向整片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掉入到了虚无中，在长久的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后，这片小世界终于回归了安宁。

　　众人也注意到了远处逐渐消失的世界，但他们什么也无法做。看着身边的一切一点点的归于虚无，虚无吞噬了所有的物质和空间、时间。最终，只有众人脚下的圆形区域，在半神们的保护下没有破碎。

　　世界归于平静，虚无中，只有头顶的星空还在闪烁。星空依然在下降，直至与他们近乎重合。他们站立在那块圆形的地板上，就这样漂浮在星空之中。

　　在这漆黑的寂静中，星空中隐藏着的庞然大物越发的清晰了。但依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担忧甚至惊惧，人们准备好了面对这一切，这是将是他们一生中最辉煌的战斗。

　　詹金斯弯腰从脚下的背包中取出那面镜子，这是工匠会的老半神临死前给他的，镜子可以直接看到差分机的本体核心。

　　将镜子挂在胸前，对准身边的星空，镜子立刻射出一道光线，指向远处星辰的黑暗中。詹金斯再次抬起枪口射击，但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