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满怪谈的世界里成为魔女 第507章

作者:吃土的书语

  这一点倒是和年兽类似,每年司夜会也都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应对可能在全国范围内,任意一座城市出现的年兽。

  ……

  南岭荛花问过她的陆师叔,“不祥的礼物,具体是什么?”

  陆师叔沉吟了一阵子回答说,“大概是《五年模拟三年高考》。”

  南岭荛花又问,“《五年模拟三年高考》是什么?”

  陆师叔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指着书桌上,南岭老爷子,每天让南岭荛花学习的典籍和咒式密卷,认真道,“超级加倍的功课!”

  ……

  在听陆师叔讲完这个怪谈故事之后,年幼的南岭荛花吓得将小JIOJIO缩进了羊皮毯子里,坚定的表示不想要礼物了,并暗自庆幸,她家住的是窑洞没有烟囱,她也不是什么听话的小孩。

  为了向那个虚无缥缈的平安夜怪谈证明,她不是一个听话的小孩,她当晚就在白师叔的被窝里放了一条东方沙蟒。

  然后……

  就被屁股上挂着一条蛇的白师叔,狠狠地揍了一顿。

  ————

  平安夜那天,花城下着小雪,比戈壁上的冬天暖和一些,但天气也格外寒冷,天光阴沉得像是傍晚。

  虽说是外国节日,但是各路商家为了赚钱,也都不遗余力地借着节日的名头,举办起了各种“优惠”活动。

  南岭荛花来到大街上,走过的每个角落都让人感受到节日的气氛。

  街上飘荡着节奏明快的歌声,几乎所有的商场都摆着圣诞树,上面挂着铃铛、星星、或是彩灯一类的装饰品。

  南岭荛花知道那些圣诞树,陆师叔说,那是一种习俗,跟用烟花爆竹驱赶年兽一样,有辟邪的效果。

  在树下放上许多礼物,可以混淆圣诞老人的视听,让它觉得已经放过一次礼物了,便不会再放下不祥的礼物了。

  她看见了装扮成圣诞老人给小孩儿发礼物的人,她有些搞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恶趣味,才会让那些成年人,在节日当天,伪装成怪谈跑到街上来吓唬小孩。

  两个字,变态!

  再后来,她又去餐厅尝了尝期待已久的烤火鸡。

  烤火鸡的肉很柴,大块大块的肉,也不太入味儿,远没有她想象中的好吃,可谓是乘兴而至败兴而归。

  可不知道为什么,隔壁桌的,一对像是学生的小情侣,却吃得很开心。

  用餐时,他们全程脸上都挂着甜得发腻的微笑,搞得南岭荛花一度以为,他们的火鸡跟她不一样。

  待到在小情侣离开,趁着服务员收桌子前的间隙,她偷偷地尝了一下他们留下的大半只火鸡后,才发现,他们的火鸡一样很难吃。

  在餐厅,嘴里咀嚼着柴柴的火鸡肉,南岭荛花良久也没想明白,这种比烤长爪沙鼠还难吃的东西,那对小情侣为什么能吃得那么开心,只是隐隐觉得,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非常不适。

  晚上。

  南岭荛花躺在陆以北曾经睡过的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细细回想离开戈壁之后的经历,心中百般苦恼。

  她临走的时候,给爷爷留下的纸条说,她来找陆以北了,一开始她也的确是怀着少女对恋爱的憧憬,踏上的旅程。

  可事实上,离开戈壁之后,她都还没有特别认真地找过陆以北。

  外面的世界,能做的事情,有趣的,吸引人的东西,比那终日黄沙漫漫,又多毒虫猛兽、魑魅魍魉的戈壁滩多太多了。

  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她一路看过了很多没看过的风景,遇见过让她搭顺风车的好心人,也遇见过被怪谈控制的恶徒,在偏僻之地的加油站,择人猎杀。

  到了花城之后,只是寻找了陆以北不到两周,便被别的事情吸引走了注意力。

  就好像是她偶然间遇到的那名身为灵能力者的小学女教师,一时聊得投缘成了闺蜜,然后便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跨越十几座城市,帮她寻找被怪谈掳走的学生,甚至因此捣毁了一处操控怪谈拐卖人口的犯罪团伙。

  再然后,在闺蜜的介绍下,她便接触到了怪谈悬赏网站。

  从那以后,南岭荛花的事情就多了起来,一度忘了她是为了什么离开的戈壁。

  直到那天平安夜,她回到陆家老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不觉间便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天……

  ————

  多年以前,陆鸣和白开离开戈壁滩之后,第一次回到那破败的窑洞小住,便让当时只有不到四岁的南岭荛花,对外面的世界,有了憧憬。

  那时的她,面对爷爷的谆谆教导,完全不理解什么叫做使命,只是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爷爷问道,“那为什么陆师叔不用留在戈壁上镇守?”

  “因为他就是个逆徒,老夫明天就把他逐出师门!”

  南岭荛花看着咬牙切齿的爷爷,思考了一阵子,拉起爷爷的手,很认真地说,“那爷爷把我也逐出师门吧?好不好嘛?”

  然后……

  她就被爷爷走了一顿,然后罚抄了十遍《玉门咒经注》,抄不完不准睡觉。

  《玉门咒经注》作为玉门沙海一脉,入门的典籍,总共六千五百七十二字,抄写十遍看似不多。

  但是戈壁滩上,纸、笔、以及用来研墨的水,都是奢侈品,南岭荛花罚抄《玉门咒经注》自然是不可能用上真正的笔墨纸砚的。

  她用的“纸”是戈壁滩上随处可见的,板结成块的盐碱土块,那些土块又硬又沉,就像是石板。

  她用的“笔”也不是毛笔,而是一把特殊金属制成,重量出奇沉重的小剑。

  以石为纸,以剑代笔,单是将《玉门咒经注》抄写一遍,就能让一名普通的成年人手腕酸痛,十指罢工。

  饶是有一定程度的灵能加持,抄写十遍,对于年幼的南岭荛花来讲,也是一项艰苦卓绝的大工程。

  平日里总是“说话不算数”的爷爷,那一次也格外的严厉,完全没有放水的意思。

  于是,南岭荛花只能一边抄一边哭。

  当她抄到第三遍的时候,白师叔出现了,安慰她说,“没关系,别哭了,抄经也是练剑嘛!”

  “白师叔我小时候就老抄经,不仅抄过《玉门咒经注》,还抄过字数更多的《沙海咒山》、《玉门咒经源典》,所以我现在剑术才这么厉害!”

  “你要是认真抄完,一定能变得跟我一样!加油!”

  南岭荛花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白开,想到将来可能会变得跟他一样木讷傻气,成天只知道练剑,顿时哭得更加厉害了。

  看着哭成泪的小萝莉,白开手足无措地语塞半晌,灰溜溜地跑了。

  当南岭荛花抄到第五遍的时候,陆师叔被一直没有停过的哭声引来了,摸着她的脑袋,很认真地问她,“小花,你想不想不抄了?想不想离开这里?”

  南岭荛花啜泣着看向陆鸣,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

  那一刻,她无比地相信自己的陆师叔,毕竟在她所有的“家人”里面,只有陆师叔,总有办法说服脾气古怪的爷爷。

  “好!那我们就不抄了!”陆鸣露出微笑,“我这就去跟你爷爷说去。”

  说完,他便离开了被昏黄烛光照亮的窑洞,往那一片扭曲诡异的胡杨林中的篝火堆走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南岭荛花偷偷尾随着陆鸣,一起进入了胡杨林,看着他走向篝火旁的爷爷,然后便听见了,令她终身难忘的对话。

  夜深人静,远处的土丘后面隐约传来几声野狼的长啸,胡杨林里,篝火堆旁,摇曳的火光将那身材干瘪的老头身影照亮,一袭羊皮袄子,似乎许多年都没缓过一样。

  陆鸣驻足在南岭老爷子的面前,恭敬地拱了拱手,“师父,给您请安了。”

  南岭老爷子抬了一下眼皮,白了陆鸣一眼,“滚!”

  陆鸣沉吟了两秒钟,在无吟唱的情况下,捏了一道咒式,酝酿在指间,再次冲南岭老爷子欠了欠身子,“师父,给您请安了。”

  南岭老爷子余光看了一眼陆鸣指间,那一道保守估计禁忌咒式起步的光团,点了点头,“嗯,有什么事儿,你便说吧!无需在意礼节。”

  见状,躲在远处的南岭荛花,抿着小嘴,兴奋地握紧了粉拳。

  闻言,陆鸣施展了反咒,驱散了手中的光团,并肩坐在了南岭老爷子身边,微笑道,“师父,您真的打算让小花一辈子留在戈壁滩上么?”

  “……”

  南岭老爷子沉默着,取下了腰间烟斗,灌上烟丝点燃,深吸了一口,一边吐出烟雾一边幽幽道,“我当然不想,可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陆鸣问。

  南岭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陆鸣,薄怒道,“少拿你那些歪门邪道来祸害我孙女,不然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师父,你误会了,这次真不是歪门邪道!”陆鸣正色道,“我怎么可能拿自己最亲爱的儿子和侄女来开玩笑呢?”

  听闻陆鸣提起了陆以北,南岭老爷子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陆鸣莞尔,拱了拱手道,“师父,我的意思是,您看咱俩这么亲近,不如让两个孩子,缔结姻缘,亲上加亲如何?”

  躲在远处歪脖子胡杨树后的南岭荛花,听见这话,突的红了脸,她虽然不清楚亲上加亲是什么意思,但却隐约觉得这事儿,让人害羞。

  或许,就像是放羊的阿娜尔古丽姐姐成亲是那样,是要跟男生亲嘴的!

  “你是说……”南岭老爷子沉吟了几秒钟,回过神来,脸色骤然一沉,摆着手道,“不行,绝对不行!他俩差着三岁半呢!”

  “女大三,抱金砖嘛!”陆鸣贼兮兮地说,“这简直血赚呀!”

  “闭嘴!你那个瓜怂儿子,我还不知道?那倒霉催的,谁家姑娘要是跟他缔结了姻缘,准没有好下场!”

  “更何况……”南岭老爷子,砸了咂烟嘴,缓缓吐出烟雾,“那样做的话,或许小花可以离开这里,但那孩子,恐怕还是改不了命。”

  “这我知道!”陆鸣苦笑道,说话间余光偷偷地看了一眼南岭荛花所在的方向,凑到南岭老爷子身边,压低了嗓音说了几句话。

  南岭荛花没有听清陆师叔说了些什么,只记得爷爷听完之后很生气,脸色铁青,横着眉毛,抄起烟斗就往陆师叔的脑壳上敲。

  “混账东西,就这,你居然还有脸说你搞的不是歪门邪道?”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老夫当初教你和合术,是让你用来干这个的?”

  “老夫活了快一辈子,这简直就是我见过的,最歪门邪道的歪门邪道!”

  被烧得滚烫的烟斗,在陆鸣的脑壳上整整敲了三百六十下,每一下都敲得清脆响亮,卷起的劲风,拨弄着胡杨的树枝,沙沙作响。

  而陆鸣却只是欠着身子,宛如一块磐石一般,不闪不躲,静静地感受着师父的“教诲”。

  待到三百六十下敲完,满头是包的陆鸣,嘴角微微上翘,跪在了南岭老爷子面前,以拜师礼之后,便从未有过的郑重姿态,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师父点拨,那您看小花和小北缔结姻缘这事儿……?”

  面对陆鸣的疑问,南岭老爷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

  “滚——!”

  陆鸣起身,再次鞠躬,“多谢师父。”

  说完,他便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胡杨林,走向了藏身在歪脖子老胡杨后面的南岭荛花,轻轻地将她抱起,往窑洞走去。

  “小花。”

  “嗯?”

  正在小心翼翼地揉着陆鸣脑袋上大包的南岭荛花歪了歪脑袋。

  “你不用抄经书了,以后也不用履行那个劳什子使命了。”陆鸣微笑道。

  “真的吗?”

  南岭荛花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陆师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上周鸭!”南岭荛花嘟着小嘴,揉了揉小肚子,很认真地说,“你骗我沙漠里的西瓜可以吃来着,然后我就肚肚惹!”

  陆鸣皱眉,“除了上周,还有哪次骗你了?”

  “还有,上个月你说公羊也有羊奶,我吵着问爷爷要,被打了一顿,还有上上个月,你说……”

  南岭荛花如数家珍地,清点着自她三岁半开始记事以后,陆鸣坑她的每一件事,陆鸣嘴角抽搐着,陷入了沉默。

  这真的不能怪他,谁不喜欢欺负小萝莉呢?

  陆鸣有时候想一想,如果他的孩子,是个女儿的话,童年一定特别“悲惨”。

  陆鸣带着南岭荛花离开胡杨林,哄她睡下后不久,白开也来到了胡杨林。

  一见到自家师父,白开就傻乎乎地问,“师父,您好端端的,打师兄干什么呀?都给他打成内伤了,刚才他一回屋,就吐了我一身血。”

  “你那榆木脑袋,能懂个屁!”南岭老爷子,狠狠地刮了一眼白开。

  “您不告诉,怎么知道我不懂?”白开挠着后脑勺嘟囔道。

  南岭老爷子斜眼看着白开,沉声道,“那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帮你开开窍。”

  白开傻乎乎地凑上前去,紧跟着便被包裹着澎湃灵能的烟斗,一顿痛打,打得他三天没能下床。

  然而,南岭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次,帮白开开窍开过头了。

  在他跟着陆鸣回到戈壁短暂小住,再回到花城后不久,便被那个他以为是真命天女的女人坑得失了智,然后走上了一条放浪形骸的道路,让人不忍直视……

  ————

  南岭老爷子没有拒绝陆鸣的提议,陆鸣便当他默许了。

  从那以后,南岭荛花就知道,自己有了一个未婚夫,是陆师叔的孩子,叫陆以北,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