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土的书语
到时候,她该怎么回答呢?
是应该说,“南岭姑娘请自重!”还是说,“你满了,那我就溢出来了!”呢?
好在南岭荛花这姑娘,似乎深谙欲擒故纵的道理,做出了那些颇显得暧昧的举动后,便克制了起来,没有了下一步行动。
“……”
不过,她早晚还会搞些幺蛾子出来的。
她的套路跟洋葱似的,一层接一层,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也就是现在骑得这匹马是匹公马,不然的话,我绝对要挂在马肚子上……陆以北想。
如果到现在,她还察觉不到南岭荛花行为异常,那也未免太迟钝了。
南岭荛花肯定已经知道了点什么,至少也是严重怀疑的程度,所以才会不断制造套路试探。
不过,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南岭荛花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
难道是干妈对她说了些什么?
如果是那样的话,反倒是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吧?陆以北想。
像这种,口口声声说要把“负心汉”的心掏出来看看颜色,但却在有机会下手的时候,搞了出一系列骚操作妹子,大抵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是没有杀心的。
严格说起来,就跟娇嗔“你个死鬼!”是一个意思。
想到此处,陆以北微侧了一下脑袋,用余光偷看了一下南岭荛花,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虽然她不想要我的命,是个好消息,但就害怕,她跟臭妹妹一样,馋我身子呀!
看样子,得找个机会,单独行动,离她远一点才行啊!陆以北想。
老实说,像这种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千秋无绝色的姑娘,要是放浪形骸起来,投怀送抱,别说是她这种未经人事的少年了,只要是个人,都很难把持得住。
如果说,魔女种怪谈的魅惑,是血、是酒、是戒不掉的毒药,令人神魂颠倒,那南岭荛花那种浑然天成的魅惑,就是是风、是雨、是晶莹剔透的朝露,看似没有什么威胁,却极容易烙印在记忆深处。
————
当两人来到封锁圈附近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烈日投下,滚烫的空气在戈壁滩上掀起一层层扭曲的气浪。
站在高耸的土丘之上,远远地便能看见,一圈好似夯土城墙的起伏,绵延几公里,围成一道不太规则的圆弧。
“城墙”的外部是黄土的颜色,内部向下凹陷,空无一物,颜色像是最近被火烧过,有着大片大片的焦黑。
那里,似乎是一座因为灾难而废弃的城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以北竟莫名地觉得,那些焦黑土壤间隐约传来的灵能波动残留,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然后……
盯着那座“废城”看了十几秒后,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阵模糊,紧跟着双眼便传来了一阵熟悉的不适感。
像是害了什么炎症似的,干涉发痒,滚烫的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灼痛感自眼球深处,由内而外的扩散,仿佛下一刻就要烧起来了一样。
脑袋像是被人用棍子猛击过,传来断断续续的抽痛和强烈的眩晕感。
耳畔仿佛出现了幻觉一样,跳动着电流音一般的“滋滋”杂音。
马上就要看到什么东西了!会是什么呢?是那个冒牌灾祸和四个准天灾级怪谈战斗的画面吗?陆以北脑海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虽然伴随着实力不断变强,她的双眼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异常了,但是不管过多久,她都不会忘记,双眼出现异常意味着什么。
通常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大BOSS快出现了,要么就是快要看见某种特殊的景象了。
就目前这一处封锁圈的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青衣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察觉到陆以北的异样,南岭荛花柔声询问道。
陆以北单手扶额,转头看了一眼南岭荛花,面无表情道,“我,我没事,只是有一点……晕……”
声音越来越小,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体内灵能仿佛被瞬间被抽空,陷入了停滞,身子一软,向后,倒在了南岭荛花的怀中。
天旋地转间,视线里的光线渐暗,时间仿佛骤然从正午改换到了午夜,大片大片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动了起来,戈壁滩上那辽远天空和望不到边际的黄土,仿佛被什么力量拉扯着,扭曲变形。
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震动,但视线里的大地,却在翻滚搅动,掀起滚滚土浪,扬起漫天尘土,仿佛有一头体型庞大的巨兽,在地面之下,扭动着身躯。
呼吸间,宛如被敲碎的镜面一般,大地破碎,显露出漆黑的深渊,一阵虚无缥缈的鲸歌,自深渊中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直至变成震耳欲聋的雷鸣。
然后。
一道巨大的黑影,骤然跃出了深渊,飞向天空,在一轮泛着诡异蓝光的圆月之下,舒展开了身躯。
那似乎是一条鱼,一条形似鮟鱇的大鱼,但和鮟鱇不同的是,它的身体格外修长,每一道曲线都散发着一股妖异的美感,头顶肉瘤似的扭曲发光器官,闪烁着猩红的强光,巨大修长的鱼鳍展开,如同双翼。
恍惚间,陆以北抬起手,指向天空,喃喃道,“你看见了吗?那是什么?”
闻言,南岭荛花愣了一下,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了高悬的烈日。
“青衣姑娘,那里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
南岭荛花说着,低头看向陆以北,在看见陆以北已经失去意识之后,话音戛然而止。
————
在失去意识的瞬间,那一道巨大鱼形黑影跃上天空,在诡异的月光下舒展身姿的画面,定格在了陆以北的眼前。
注视着那一道黑影,她的心中没有由来地生出了一阵强烈的内疚感。
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但她记不得了。
但一定是做错了什么。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来,那石头的缝隙中,不断有生着尖牙的小虫子钻出来,啃噬她的心脏,刺痛、发痒。
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是丝线一样,拉扯着她的意识,向前飘荡,视线里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然后消散。
紧跟着,就在眼前的画面即将完全消散,视线即将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她看到了一道背影。
那是一名少女,个子又瘦又小,仿佛一阵强风就能吹到那样,一对又黑又粗的马尾辫垂在她的脑后。
她站在一处突兀的悬崖边上,下方深蓝色的海水,汹涌翻腾,掀起滔天浊浪。
“灾祸大人,我们是不是就快要成功了?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灾难了对吧?大家都能像以前一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隐约间,陆以北听见少女如此说,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兴奋的味道。
“……”
姑娘你谁啊?咱们认识吗?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什么灾难,我压根就没听说过,现在大家的日子好着呢!
陆以北张了张嘴,想要对少女说些什么,可张开了嘴,却不受控制地说出了,与她内心所想,完全不同的话语。
“是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一边对少女说着,一边缓缓地向着少女靠近,然后悄无声息地从抽出了腰间长刀。
那柄长刀的造型古拙,刀身修长,很像是唐代步兵使用过的陌刀,在同样修长的古铜色刀柄上,纂刻着复杂的纹路。
陆以北虽然完全没有见过这柄长刀,但是在看见长刀出现在自己手中的一瞬间,她便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股气息很像是灵台净业,但在细微处又有些不同。
而当她看见手中出现那柄长刀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她马上就要杀掉前方的那名少女了。
可是……为什么呢?
她从未见过那名少女。
她又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人家?
简直莫名其妙!
“噗!”的一声闷响传来,温热的血液溅在了脸上,陆以北愣了一下,低头看去,逐渐瞪大了眼睛。
她愕然发现,自己手中的长刀,不知何时,竟已经穿透了少女的身体。
在那刀刃之上,有璀璨而绚烂的光晕跳动着,引得刀身四周一阵光影扭曲,一缕缕杂乱的黑色线条在扭曲的光影中跳动。
这一幕,陆以北似乎在哪里见过,很是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然后,她一只手搭在少女的肩上,轻轻地将她不断痉挛抽搐的身体向前推动,在亮银色的刀刃上,留下鲜红的轨迹。
“为,为什么?”少女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即便她没有回头,陆以北也从她的话语中,感觉到了她那浓浓的不解和愤恨,像是汹涌潮水一样袭来,令人窒息。
“抱歉,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陆以北不受控制地对少女说,然后搭在少女肩头的手,猛地发力,在少女即将转身向她看来的瞬间,将她推下了悬崖。
刹那间,鲜血顺着长刀抽动的方向喷溅,划出一道弧线。
下方的海浪,像是在配合着喷溅的鲜血一样,骤然暴涨,在一阵雷鸣般的轰响声中,吞没了少女的身影,只留下陆以北独自一人,手握着带血的长刀,望着海面怔怔出神。
她杀了一个陌生人……
这(TM)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灵台净业为什么会变成长刀?
那个坠入海中的少女是什么人?
这种事情,又是为什么会引起双眼灼痛呢?
想着那些看似毫无逻辑和关联的画面,陆以北开始怀疑人生。
第一百零六章 它的记忆
宛如演出结束拉上帷幕那样,伴随着双马尾少女坠入海中,眼前的画面,逐渐被黑暗吞没。
当陆以北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为刚才所见感到困惑之际,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
虽然没有风声,也没有失重感传来,但她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抛向了天空。
天旋地转。
然后,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一样,黑暗中的一切都震荡了起来。
紧跟着,陆以北眼前的黑暗豁然洞开,无数黑色的雾气,像是撕碎的布条被风卷动那样,飘散向虚空。
帷幕再度掀开,无数散发着梦幻光芒的泡影,闯入了视野。
陆以北向着那些泡影飞去,越来越近,当她终于触碰到第一个泡影之时,一段记忆突然就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真切、清晰,仿佛曾亲身经历过一次。
那种感觉,她熟。
有点像是,她初入梦中城时凭空多出了一段人生一样。
她看见了一座满目疮痍的城市。
浓烟笼罩之下,城市的废墟上,扭曲变形的钢铁框架,仿佛一具巨大的骨骸。
城市中央的小神社,成了唯一完好的建筑。
颇有一股,灾难后的废墟上,悄然绽放的不知名野花的味道。
隐约可见神社中有许多负伤之人走动。
一名面容姣好,身穿着巫女服的少女,独自一人站在小教堂阁楼的窗边,眺望着远方,像是与什么人交谈着似的,喃喃自语着。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天了,灾祸大人怎么还没有来?她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陆以北,“???”
啥玩意儿啊?咋回事儿啊?姑娘你又是谁啊?
她还未从那名坠入海中的双马尾少女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类似的一幕,又在她眼前进行了复刻,她的脑子顿时像是宕机了一样,思绪陷入了停滞。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儿的,就算在路上被什么事耽搁了,也一定会来的。”
熟悉的话语声响起,声音中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陆以北愣了两秒钟才从大脑宕机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愕然发现那声音,竟是那名双马尾少女的声音。
可是,她人呢?
她不是掉进海里了吗?
都那样了,还没有死,岂不是比华桑还抗揍?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片刻后,陆以北才终于注意到了,趴在巫女服少女肩头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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