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莉塔的收容物日志 第721章

“说到底，呼唤星界伟大存在这件事是极为危险的，我可不希望这是某种陷阱。”

“会有这种顾虑也是正常的，我们不能在机构内部进行召唤，这无异于自杀，但是在机构外，我们现在又没有时间准备完善的措施来保护观看者，这毕竟是一次危险的仪式。”

对「教授」的谨慎，文森特点了点头，表示了赞许。召唤星界中的伟大存在是件风险很大的事，就算机构内部是有最周全防御的地方，也没有人会在这里进行召唤——就连机构内制作符咒的部门，也是在另外的地方的。

包括马上要进行的仪式场所也是在外面进行的，无论文森特怎么保证，机构都不敢让一位伟大存在的力量直接降临在王国分部内。

只不过，这话由他说出来，怎么都显得讥讽。

不过，「教授」盯着文森特的眼睛，只是摇了摇头：

“不要忘记，如果那位伟大的存在真的有什么阴谋，森海王国就会首当其冲。”

“我明白的，但是，唯独在这件事上，我们可以相信那位存在。相信祂绝不会毁灭一个有能力践行祂的主张的文明。”

“......”

「教授」没有回答，文森特也没有期待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回应了，他站了起来，却注意到贝克金重新坐下。他犹豫了片刻，最后也只是轻声地叹了口气，在警卫的押送下离开了。

他必须要旁观仪式的进行。

上到地面，又坐上天空车——这不会受地震影响的交通工具，在一段不长的行程后来到了距离白金宫一些距离的一片空地上。

这是某个贵族宅邸中的旱冰场，面积很大，由大理石铺成的光滑地面十分幸运地没有在地震中被破坏，虽然如今因为巨兽的脚步大地依然晃荡，但机构的研究人员还是十分麻利地将仪式场布置了起来，用铁砧在中央环绕成一圈，放置锻造用的锤子、铁夹，在中央堆放熔炉用的碳，为了向那位伟大的存在奉上敬意，仪式的符号用的是熔融的金属和各式各样的淬火液，看起来。研究部中有对铁匠的秘密研究得很深的人在，但更有可能的是，仪式的布置都源于另一个被封死于一个完全密闭的玻璃容器，里面还灌满了暗蓝色液体的银色人影。

格罗斯，「燃烧的女王」的眷族。

它是这个计划最核心的一环。看到文森特，这个完全由金属构成的比机器人更近异类的“人”露出了一个从容的笑，文森特朝它点了点头，注意力就被另一队严阵以待的护送队伍吸引了。

这支队伍的警戒等级显然比他们都要高，四辆天空车环绕着中间的一辆依序降落后，二十几人的庞大队伍围绕着一只布满了符文，在金属中嵌入了无数碎骨的奇怪箱子。他们每个人都穿着膨大的黑色服装，戴着全封闭的，目镜上也刻满符文的头盔，那只箱子被推到仪式场的中间后，他们退开一些距离，让两个防护更完备的人来到箱子旁，伸手从那凹凸不平的箱子表面抽出一根又一根金属棒。那些金属棒每抽出来一根，一种神秘、宏大的氛围就愈发明显。当所有金属棒都被抽出，箱子打开时，本应该停下引擎无人操控的天空车们齐齐发出一阵轰鸣，文森特朝那边看去，却被穿着全套防护服的男人们挡住了视线。

“反正我已经算是个死人了，让我看一看又怎么样呢?反正过一会仪式时谁都看得到的。”

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但是，抱怨也是白搭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那些护送者只是再按规矩办事。

那个箱子里装的正是在森海，在这个工业革命发起地看管的禁忌的神躯，也可以说是神格的碎片，直视其等同于直视神明，因而专门的应对小队的衣服是特别处理过的，当他们围成一圈时，被他们包围的东西会处于所有人视线的「盲点」，并且遮蔽神秘学的探查。

不过，也就像他说的，仪式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会面见的。毕竟，禁忌的神躯是这个仪式的另一个关键环节。而现在他们没时间对其进行更多的遮蔽处理了。很快，在把护送的东西放到它应该在的地方后，这些护送者就散开了，文森特也终于得以面见，那禁忌不详的神躯。

然而看到的时候，文森特最先感觉到的，是神圣。

「禁忌的神躯」——这是机构内部对其的正式称呼，但看起来，这既不像是从什么躯体上撕裂下来的，也没有什么禁忌之处。

那是一个残缺的不规则几何体，很难说出它到底像什么，被切掉了一半的带有弧度的立方体?那一层断面光滑，通体洁白莹润，就像是实验室里最常见的白色大褂的那种白。按理来说这是很常见的一种色彩，但看到它，文森特却只能联想到那些探究科学之人所穿着的颜色。

在神躯的表面有着无数个细小的切面，每一个切面似乎都在闪光，那点点繁星如果去看，就会发现那些并不是“光点”，在那无数切面中的，是无数种奇妙的景象：在铁轨上呼啸而过的列车，驶过平整街道的乙太车，这是文森特认得出来的，还有被握在手上的枪支，将放在上面的铁锅烧热的金属炉。

但更多的景象看起来荒诞不羁——由金属构成的鸟撑着僵硬的翅膀掠过天空、巨大的城市就像螃蟹一样用上百条机械臂在大地上行走、巨大得难以想象的飞弹升上天空逐节脱落，最后把一个有着亮闪闪翅膀的东西送进了漆黑的夜空、人们的耳朵上挂着奇怪的耳饰，眼前浮现出一片光影，还用手指在上面划动着、像是钢笔一样的事物喷出强光，被人握在手里挥舞，无比巨大的城市悬浮在星空中，打开一个巨大的幽深的通道。而这其中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一个笼罩着巨大火球的奇怪框架，庞大的金属块填入那些蜂巢似的空隙，然后逐一亮起，直到把整个火球笼罩。

这些都是什么?

都是「科学」可以触及到的事物吗?文森特并不理解，可能就算是科学家也很难理解这些。他知道的是，自己无法触及那些东西，谁也无法触及，那个可恨的神明锁死了这些本来人类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获得的事物，然后要求他们臣服，崇敬，再将这些作为赐下的神恩。他知道的是，那个神明所掌握的权柄拥有越多的可能性，人类就越要将之毁灭。

—为了未来。

铁锤击打铁砧的声音将他从这些幻境中唤醒，不知什么时候，格罗斯已经离开了它的囚室，站在了仪式场的中心。它手握铁锤，用一根点燃的引火棍深入放着禁忌神躯的那堆锻造用木炭上，将炭火点燃。然后它又用手中的锻造锤顺时针捶打着锻造台，那敲击的声音仿若钟鸣，预示着何物即将到来的钟鸣。都让用放在，每一次钟鸣后，流淌的焦油上的蜡烛都自行燃起。没一簇烛火燃起后，这位在被抓捕，讯问的当晚就与格辉派达成共识的金属之人都用非人的语言咏颂着什么。

文森特听不懂这些，但在烛火中，在烧灼神躯的炉灰中，在笼罩整个仪式场，飘摇如帘的烟气中，在舔舐着他皮肤的炽热中，他看到了格罗斯高举锻造锤，而似乎有一只纤细的手臂正与他共持。这一锤落在了禁忌的神躯之上，发出了强而有力的轰鸣。

霎那间，神躯的无数断面上，浮现出了火红的痕迹，手持锻锤的纹样。这些纹样穿透了那断面上的无数星光，穿透了那「科学」可能的景象，深深地凿入了神躯的表面，并随着格罗斯的每一次挥锤凿得更深。附近的天空车发出了悲鸣似的轰响，却无济于事。空气已经灼热得阳炎摇曳，敲击的声音早已盖过了大地的震动，城中的骚乱呼喊，盖过了天空车发出了悲鸣，飞散的烟气飘上天空，在乙太洪流的紫色背景下构造出一片烟灰之镜，并最终映出一片火焰。

神明的躯体被改变，神明的神格在被篡夺。数百年来机构想尽办法试图改变却从未改变其一分一毫的可憎神明的躯体最终在所有人的面前屈服于随火焰而来的改变，屈服于比它本身更加伟大的存在!

文森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就和在场的其他人，世界上的所有人一样感觉到了。他的身体中、他的灵魂中有某种东西忽然消失了，干净利落地消失了，畅快占据了男人的全身，全灵，他朝着天空张开双手，激动地喊着：

“伟大的「燃烧女王」啊，为我们摧毁这可憎神明降下的锁链，为我们开辟您也乐见的未来!!”

那锁链干净利落地消失了，准确来说，是被抹去了。城外的巨兽发出震天的怒吼，远方的天空的乙太洪流再次被高热的喷吐点燃，又在更大规模的乙太冲刷下熄灭。文森特已经站不稳了，他倒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他知道，世界从这一刻改变了，他深爱的祖国前方不再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墙壁，森海王国，还有人类从此挣脱了因为自己的愚蠢而造成的枷锁，将能够触及更高，更远，就像那块神躯上的幻景一样!

接下来，只要再消灭那头泰坦巨兽……

“啊，看起来，我们遇到了一个问题。”

格罗斯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文森特脸上的表情一僵，他猛地爬起来看向银色的人形。问题，现在他最怕的就是出问题，出任何问题!

“发生、发生什么了?”

“恩，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会有这样的麻烦呢，这下棘手了。母亲大人告诉我，它感觉到这个星球上的泰坦巨兽正在从深眠状态迅速复苏，大概是由于之前它们之间的内斗和那个愚蠢神明死亡时的余波共同产生的影响吧。现在我们的母亲倒是可以随便一下把那头大蜥蜴打碎掉，但是那样一来，恐怕会彻底惊醒它的所有同类，而因为母亲大人的攻击会留下强烈的气息，恐怕那些野蛮，蠢笨的畜牲会不顾一切朝这片土地奔来。”

“怎么办?我们的协议里可不包括帮你们对付其他的泰坦巨兽哦。”

格罗斯的声音带着一种强烈的遗憾。而听它说完的文森特，这个时候已经面如死灰。

甚至没有注意到头顶上那片烟灰之镜，已经悄然朝着城外飘去。

第1225章EP.152燃烧的女王

从油灯中冒出来的灵体丢下一张写有文字的信纸，才刚刚从那种身体里某些东西消失的感觉里回过神来的「教授」伸手把它拿起来，只是扫过一眼纸上颤抖得歪曲的字迹，他那双睿智的眼睛就猛然睁大，面部的所有肌肉都以一种旁人看了会怀疑这位老人是不是突然中风的方式抖动着。他紧紧攥着这张纸，直到贝克金向他开口询问，老人才把纸张朝他递去。

「已观测到科学之神的消灭，另一部分神躯也确认毁灭，并无任何具备神明性质事物残存，一如我们曾经观测记录过的神明自灭。」

将这段文字映入眼中之后，贝克金沉默了。即使已经从刚刚的反应中意识到了什么，这沉默还是在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后，才被他打破：“这意味着文森特是对的?曾为人类的那位伟大存在真的被我们发明机器人这件事取悦，为了让我们能够更加钻研技术，发展科学，祂挥动她的铁锤，砸碎了我们身上的枷锁，而我们直到这枷锁被粉碎的时候，才知道它就在我们身上，甚至，我们还来不及弄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这次只是运气好而已。”

「教授」坚决地开口，贝克金闭上了嘴，他知道这就是这位目前机构最有权势(尽管他很少利用)的老人对这件事的定性了。不过，他想说即使不这么强硬地下决断，自己也不会为文森特开脱，他已经造成了太多的损失，太多的伤害，即使在这个结果面前这一切都可以用「这是必要的牺牲」来解释，作为主使者，文森特的结果也只会有一个。

要是再来一次，还会不会有星界中的伟大存在愿意在保证人类文明存在的情况下伸出援手，那可真是无法期待。

“接下去，就是那头泰坦巨兽了么。我们一向是极力避免借助星界的伟大存在的力量的，但是这一次……唉，也罢。”

在贝克金后看到那张纸的莫德雷德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忽然感到心里一阵放松。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自己的这种心情。按理说，这样的情绪对于特遣部队队长的他来说是不应该的，要是连最精锐的执行者们都因为本该由自己去解决的事被星界的伟大存在接手而感到轻松那该可怎么办啊——理性这样责难着。但是与理性相反，男人的感性却完全进入劫后余生的状态了。

“......莫德雷德先生，你知道机构曾经剿灭过的一个安比多教团吗?不是在森海，而是在大陆最长的恩比尼河流域。”

“有所听闻。”

“那个教团会让所有的加入者立下誓言，让他们不要与神秘存在进行交易，但是在神秘学中这是很难做到的。所以在教团的内部流通着一本《特赦法典》，上面记载了不计其数的例外，解释与特赦。我想对机构来说，还是可以接受一次特例的。接下去，让我们考虑一下以后的事吧，关于承认那两个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的机器人的公民权…..”

看着事件还没有尘埃落定，就开始考虑之后的事的贝克金，莫德雷德皱起了眉。

“事件还没结束，就要考虑以后的事了吗?”

“总不能等到问题迫在眉睫了再去考虑吧。99

“恕我直言，部长阁下，我认为这半年来的事件，就是因为这样的思想而引发的。就算是未雨绸缪也得有个限度啊。”

“文森特今天说了那么多，我唯一无条件同意的只有他反问罗曼罗兰女士的那句话，如果不在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开始着手解决，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更何况，我想最迟今晚，我们就要向尊贵的女王陛下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贝克金的表情迟疑了一会，这样说着。

「教授」也坐直了一些，听完森海分部的分部长的话，这位老人也短暂地失神了。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问题。他想到。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解决呢?

他在内心里试图回答这个问题，但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加入到关于机器人的讨论中。

“承认一个由我们创造出来的非人智慧物种的存在会引起这个世界巨大的变化——或许，也确实是到了时代的变化之刻了啊。”

白金宫中的人们并不知道在格罗斯面前的文森特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玛格莉塔也并不知道，在机构之中的人们已经开始展望时代的变化与未来的图景，此刻，正抓着飞毯的少女也根本没有闲心去思考那些东西。

“呼、呼……瑟莱忒小姐，刚刚那个，到底是什么?我有种身体里的某种束缚消失了的感觉……我甚至刚刚才知道有这个束缚!”

“我不知道，玛格莉塔小姐，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银色的镜面紧贴着少女的身体，圣银嗡嗡地振动，却不知道自己的持有者到底在说什么。

两只手从银色的镜面上伸出，柔软雪白的那支紧紧握着玛格莉塔的手臂，回过头，能看到镜中那双宝石般的红瞳正凝视着自己，随时准备把自己拉进去。由精巧机械构成的那支则不断地伸出、缩回，不断将力量和气息依附于少女的身上。

在这样的循环中，力量与气息的强度也宛如潮起潮落——祂必须让这样的力量在瞬间高涨，高涨得足以让巨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玛格莉塔的身上，又要让这样的气息迅速衰弱下去，以避免不断震动的空气中，世界的法则将少女抹杀。老实说，这个效率并不比之前「守墓人」他们的高，到现在她们也没有把巨兽拉离城市多远。这头巨兽很聪明，之前的诱引和不断起伏的气息显然是引起了它的怀疑，在走出不到十步距离后它就只是警惕着玛格莉塔她们，试图通过喷吐攻击将她们消灭，并且一步也不肯动了。

要是世界法则有这只巨兽这么聪明，自己早该被抹杀了。玛格莉塔自嘲地想。

“猩红小姐呢?”

“吾也感受到了，但那到底是什么吾也不清楚，相比起来，还是更专注于现下之事——又要来了!”

把「乐师」和埃尼娅丝也送去机构后回到玛格莉塔身边的猩红大声喊着。

“唔!”

高热的火球洞穿空气，仅在数十米之后的巨兽口中喷出的，是仿佛塞满钢珠的手雷炸裂后飞溅的火红圆球一这是巨兽使出的新攻击方式，在发现自己的吐息可以点燃天空，切裂大地，将河流和上面行驶的一艘艘钢铁的船只切断，却无法把这个又小又缠满大敌气息的人影化为灰烬后，它就改变了喷吐的方式，而这种攻击远比迅速却能够预判轨迹的高热光线更难躲闪。

玛格莉塔只能庆幸这攻击是落到自己的头上。

情况不是很乐观，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突如其来而又怪异，让神经时刻紧绷的少女一时间失去了飞毯的控制，多亏艾达伸出手，在概率之河中搅动波浪，才让她们堪堪躲过。

这位伟大存在的力量是她们安全的最大保证。

但是就像艾达之前说过的，越是频繁地干涉概率，被搅动的概率之河就会越发混乱。

到目前为止不足20分钟的短短时间里，玛格莉塔已经经历的就有不知从何处来的飞鸟直刺自己的眼睛(现在这附近还有除了影鸦之外的鸟?)触发了神隐、没来由的心绞痛(如果不是猩红和双树之种或许自己已经猝死了)、本来已经躲过的火球毫无预兆的爆炸爆风带着高热席卷而来(被猩红撞进镜中世界才无事)。

当然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危险，但玛格莉塔不确定那些是不是因为概率不断被干涉后产生的连锁反应。

到底还要坚持多久呢?之前的异样感恐怕就是机构做了什么或者正在做什么，但是目前来看那似乎对这头巨兽并没有什么影响，而自己到底还能拖延多久的时间实在很难判断—从火球中穿行在躲过火球之后，玛格莉塔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飞得太远了，她匆忙扭转飞毯的方向面朝巨兽，这头身体已经烧成火红，就像一座随时要爆发的火山的泰坦巨兽正用它燃烧的眼睛盯着她们。

它就如一座火山一样高耸，危险，仅仅是面对就会感到无尽的无力感。即使玛格莉塔再怎么相信机构，对于到底能不能对付这头巨兽她也心里没底。

这个时候，飞毯的高度忽然降低了。

“?!”

玛格莉塔用力地拉扯着飞毯的两角，然而这块到刚才为止都忠实地承载着她们飞行的布料此刻却失去了控制向地面坠落，无论玛格莉塔怎么拉拽都没有丝毫要飞起来的意图。

“玛格莉塔小姐?!”

“这件收容物失去控制了!又是某种极小概率的事情吗?”

下坠的速度非常快，而这个时候，从圣银光滑的表面，艾达才刚刚收回了手指，因为来自祂伟大的力量而凝重的气氛才刚刚平静下去，产生了数秒的空挡，而坠落到地上根本不需要数秒。

“_!”

如果只是坠落的话倒也没有什么麻烦，在飞毯上的玛格莉塔和猩红都拥有「神隐」的能力，血族的王女甚至不需要用这种力量也可以无视高空摔伤。但是巨兽已经张开了嘴，现在它再喷吐出光线，已经不需要像之前一样先吐出浓烟，再转为火焰和难以闪避的光线了。地面越来越近，看巨兽的头部，它已经预判了她们的落点，如果真的卷入它的吐息之中——又要躲进镜中的世界了!

“快进去!”

“唔!”

阴影的群蝠飞舞，猩红抓住了玛格莉塔的手臂，但是在被推进银镜前，一股骤然升起的向上的力量托起了飞毯、其上的圣银与两人。玛格莉塔抬起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在紫色的天幕下，群鸦之上，一片烟灰色的镜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巨兽的吐息迎面而来，猩红和露娜的手将她往镜中推去，然而-

炽热，但并非巨兽吐息时那种毁灭一切的极热。另一个世界，可是感觉又和镜中的星空截然不同。夺目的强光消退后，在理性做出反应之前，玛格莉塔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这样。

“......诶?”

接着她才意识到这里不是镜中的世界。

“发生、什么事了……”

“......露娜大人?”

“啊，玛格莉塔小姐，你没事吧。这里是，什么地方……”

露娜还牵着自己圣卫小姐的手，和猩红站在她的两侧，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血族的王女也是一副惊悚的表情，片刻前还看到的一切，巨兽和城市，被乙太潮汐覆盖的天空和饱受蹂躏的大地都消失不见，

这里显然不是镜中世界，但如果不是镜中世界，又能是什么地方?

“为、为什么露娜大人也……”

“我不知道，当时我只感觉从玛格莉塔小姐那边传来了一股非常强的吸力要把玛格莉塔小姐吸走，我试图把你拉进来，结果一瞬间就到了这里。”

“露娜大人……您应该松手的。”

“想都别想。”

露娜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在斩钉截铁地回答后，更用力地握住了玛格莉塔的手。甚至握得让玛格莉塔感觉有些痛。

“......对了，那个烟灰之镜，难道说，这是机构的某种措施吗?可是为什么是把我们吸了进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吾也满肚子疑问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天体巡回」在这里用不了，恐怕，吾等已经离开了法兰索丝了。”

“艾达女士好像也不在镜子的那一边了。至于这里的地面……打不开通往镜中世界的门扉。”

“露娜公主殿下，我呢?”

“不行，就连远比打开的门也消失了。”

怀着疑问，三人首先确认的是脱离的手段，但是确认过后，三人的表情都不好看，「妖精的手镜」和「天体巡回」没法用，甚至连她们最大的倚仗，作为星界伟大存在的艾达似乎也不见了——等一下。

玛格莉塔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象。

“我们姑且是在艾达女士的保护下的，能够从一位星界伟大存在的手中把我们带到这样的地方，那么—”

话还没有说完，伴随着光，一个小小的脚步声忽然出现在了身后——不，是随着这脚步，光出现在了这昏暗的世界!

猩红猛地回头，把玛格莉塔和露娜挡在身后，玛格莉塔也举起了变回铳刃的圣银，然而当她做出这样的行为的中途就制止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