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的老猎人 第100章

至少在设想上，这是一个完美的良性循环。

当然，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国家，也不存在真正的良性循环。

哥伦比亚政府对于科技研究的大力扶持，催生了大量学阀式的科研垄断机构，他们为了政府拨款进行的争斗，已经超乎了良性竞争的范畴——

学术剽窃，抢注专利，恶意收购……在各种各样的恶意竞争之下，无数既得利益者在激烈的争斗中脱颖而出。

每个有着大量专利，在行业中享有盛名的「大科学家」，「大发明家」，必然也是名下公司无数的大商人和大资本家。

大量富有能力的年轻天才，都在为这帮学阀打工，将专利低价售卖给对方，将SCI论文的第一作者改成他们的名字……

无数知名大学毕业的天之骄子，作为研究机构的一个打工者不断消耗自己的青春，在过劳之中燃烧生命，以期不断向上攀爬，最终达到那个不用受制于人的位置。

这也是无可奈何，因为如果不承认这个游戏规则，那么无数满嘴猪油的既得利者，就会想方设法毁掉你，避免你在未来成为他们的竞争者——僧多粥少，砍死一个，喂肥一群。

毕竟，天才的陨落虽然不利于哥伦比亚的发展，甚至有些是对人类的损失。

但是……只要自己碗里的足够多，又有谁会在乎锅里有多少呢？

“这就是哥伦比亚，最先进也最残酷，说是丛林法则也不为过——”

双手抄在绿色连衣裙的兜里，凯尔希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高奇往煮好的苔麦粥里加入昂贵的白砂糖，默默等待着。

“我认识帕尔维斯，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博士毕业没两年的年轻小伙子，在古代源石技艺的研究层面可称天才。

但后来，他被自己的导师整整压了十年，甚至还窃夺了他的两个专利——放心给我，我不怕烫。”

接过高奇递来的两碗麦片粥，凯尔希走到一旁的餐桌上，把麦粥放在了自己和斯卡蒂面前。

小虎鲸正满脸期待的手拿刀叉，坐在桌前，桌下的大白腿上下交替地踢打着，等待着高奇的投食——凯尔希甚至有点羡慕她的单纯，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人的好意。

虽然高奇一直在说可以把所有事都交给他做，但凯尔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研究，来到餐厅帮忙端饭。

“他跳槽到莱茵生命，花了三十多年时间才爬到结构科主任的位置，他仅剩的岁月中，恐怕无时无刻不想在死之前作出一点成就……他的结局我一点都不意外，若他是个长命的萨卡兹，倒是未必这么疯狂。”

回忆起那个名叫「帕尔维斯」的黎博利人，斯卡蒂更多的还是只能想到那个，朝气蓬勃，胸怀大志的年轻人。

岁月无情，不过凯尔希已经习惯了——这种郁郁不得志，最后死于疯狂的人，她见得太多了。

“啊，听上去还真可怜，难怪这老哥最后拼了命也要把那个法术模型拿到手——他确实做到了。”

耸了耸肩，高奇只能唏嘘的感叹了一声——这样的人，他不仅在拜尔金沃斯见得多了，还杀了不少呢。

这段时间内，高奇已经将自己在萨尔贡的经历的一部分真相，告诉了凯尔希。

包括莱茵生命的发掘工作，也包括那位被她的谜语人性格，折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沙卒」。

高奇将一旁电煎锅上的鸡排、煎蛋和培根夹了出来，放在了盛满蔬菜沙拉的盘子里，高奇接着从咖啡机里倒出了热腾腾的豆浆——黄豆咖啡豆都是豆，可以做豆浆也很正常吧。

“也多亏他死了，不然莱茵生命不会因为内部斗争裁掉部分人员，也给了我这个偷渡客一个工作机会——来了，开饭了开饭了。”

最后给自己盛了一碗苔麦粥，高奇带着中西合璧，营养充足的早餐走了出来，给三人依次摆上。

“好耶——”

斯卡蒂欢呼一声，乖巧地接过了盘子，坐在高奇身边，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苔麦，这东西是高纬度的耐寒作物，在乌萨斯北方，算是底层穷苦人民用以饱腹充饥的的主食，但在哥伦比亚，却是健康保健的绿色食品。

哥伦比亚的底层人穷归穷，也经常有人无家可归，但不少福利机构经常分发免费物资，倒不至于饿死。

而现在，凯尔希的诊所中，负责采购和日常家务的人，就是高奇自己——凯尔希没时间处理这些琐事，如果高奇不管，她能靠士X架过一辈子。

虽然一开始嫌弃麻烦，让高奇不要做这种额外的事情，但凯尔希活的再怎么久，也是个有着正常味觉的普通人。

她吃士X架、喝X牛，还给自己注射兴奋剂，都只是为了不浪费研究和给人看病的时间而已。

现在，有高奇帮忙做好热气腾腾又美味，而且营养确实一个不差的饭菜，送到她手边，完全不需要浪费时间，凯尔希又不傻，自然知道应该选什么。

毫不客气地拿起刀叉，叉起一块煎蛋，凯尔希即使在吃饭的时候，依旧保持着紧绷的严肃面容。

“这个世界并不乏帕尔维斯那样的人，但当他置他人生命于不顾，甚至开始以人体作为实验对象时，他就已经不配作为一个研究者了。”

回想起失控的阿方索，凯尔希咽下了嘴里的肉片，语气格外冰冷。

虽然那个蛇头是个混蛋，但在此之前，他是个活生生的人类。

“炎魔计划，通过自己的渠道，我找到了莱茵生命和哥伦比亚军方正在合作进行的实验项目……目的不难猜，要么是研发出新型法术武器，要么是创造出新型生物兵器。”

凯尔希语气平淡地，讲出了对于哥伦比亚是绝密级别的研发内容，她来哥伦比亚这几个月，可不是真的只在贫民区当医生而已。

只不过……信息化的社会，凯尔希这个名字，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可以轻松掩盖了。

若是在古代，她可以继续顶着凯尔希的名号大摇大摆的来回行走，现在却只能隐藏自己，在外使用化名。

“炎魔计划，由结构科和防卫科主导，能量科和工程科也有参与，是莱茵生命目前的研究重心，里面更是利用到了许多人类不应掌握的技术——”

喝了口苔麦粥，凯尔希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

虽然手不怕烫，身为菲林的她当然有着一条格外怕烫的猫舌。

“你所碰到的焚风之神，也许只是他们参考的其中一部分，我相信，莱茵生命中有你想要的……猎物信息。”

言简意赅，凯尔希将她几个月间收集到的部分资料说了出来。

如果高奇没来，她会自己潜入莱茵生命，不过现在，显然有更合适的人选。

“啊呜——我也要去，防卫科，不就是和巡海卫一样的么，我见过他们的工作方式，我也要和高奇去一起应聘！”

很快便将早餐横扫一空，斯卡蒂举起右手，拍了拍胸脯，毛遂自荐起来。

虽然啥都不会，但打架，她还是很在行的！

“防卫科招聘的可不是保安，而是需要既有战斗力，又有相关医学和生物学知识的人——我可以为你远程提供技术支持，保证你通过面试，至于斯卡蒂……呵，别胡闹了。”

凯尔希冷笑一声，满脸不屑——让斯卡蒂执行渗透行动，不如直接让她去把莱茵生命给掀了。

“喂——唔。”

“吃饭吃饭——”

斯卡蒂当时就生气起来，但很快就被高奇将一块面包塞进了嘴里，顺毛撸着安抚了下来。

“我也可以给你做简单的化妆，将你的相貌做一些调整，防卫科和结构科的工作范围不同，那些参与萨尔贡行动的结构科研究员基本上认不出你——

但这仍有危险，一点暴露，你会面对哥伦比亚最顶尖的战斗力，甚至还可能引来军方的敌对。”

看向高奇，凯尔希等待着他的决定。

“这是个危险的工作，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去或者不去，都由你自己选择。”

她向来不喜欢欺骗别人替她工作，只会阐明利弊，给出选择。

当年对待那个叫艾利奥特的小男孩，她就是这么做的，最后那个年轻人选择了留下——

听到高奇传达对方的问候，凯尔希还想了几秒，才回想起当年顺手救下的小男孩。

沙卒选择了复仇之路，凯尔希并不赞同，但也理解他的决定，如果他还活着，将来两人有可能再度合作。

不过，比起艾利奥特脑海中那个危险的武器，凯尔希总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骑士更加危险。

不，不如说是……奇怪。

“怎么可能不去，打起来的话，不是还有斯卡蒂和你么……凯尔希，你要是怕烫的话，下次我可以提前把粥放凉？”

比起肯定要去的莱茵生命，高奇反而更关心刚刚凯尔希有些嫌烫的表情，关切的询问了起来——老舔狗了。

舔什么舔，这可是内定的未来老婆！

“我希望你把更多精力放在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上，我会给你提供技术支持，微型耳机和摄像头都已经准备好了。”

抖了抖头顶的猫耳，凯尔希白了高奇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她已经习惯了。

高奇这家伙性格就是如此，不管是斯卡蒂，她自己还是其他来诊所的人，高奇都会笑脸相迎。

这位对猎物冷酷无比的疯狂猎人，对待普通人，反而格外和善和关心。

他将那些神明称作「上位者」，和凯尔希自己一样，对于神明从未有过任何崇敬之心。

但是，即使是凯尔希也做不到，将神明视作猎物——而高奇仿佛习以为常，不觉得这种想法有多么出格。

总之，高奇确实是个……不那么符合泰拉风格的怪人。

即便他自己无意遮掩，高奇身上的未知，也实在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里，凯尔希那万年不变的冰山面庞上，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波动。

“好吧，既然你答应了，我也会全力配合这次行动——我们各取所需，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最新一手的情报。”

“那就合作愉快——嗯？”

话音刚落，察觉到什么的高奇，就扭过头，看向了小诊所的门外。

“哈，你的情报来了——卡夫卡，快点，我给你特地多做了一份。”

很快，小个子的黎博利姑娘，就笑呵呵的出现在了诊所中。

“嘿嘿——我就知道高奇哥你最好了，你的手艺越来越棒了。”

迈着灵巧地步伐，卡夫卡满脸带笑的凑到了高奇身边，直接拿起他吃到一半的面包塞进了嘴里。

这个月内，这位情报贩子，已经习惯于来蹭饭了。

“放心吧，高奇哥，从今天开始，你绝对会成为莱茵生命的好打工人的——为了这顿饭，我就免费透露一个情报吧，防卫科这次的面试官，叫做塞雷娅哦？”

冲着已经混熟了的高奇露出了笑容，卡夫卡神秘兮兮的说道。

“哦？那就……有趣了。”

高奇挑了挑眉头，勾起嘴角。

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

就这样，亚楠的猎人，反而要在泰拉，成为被压榨的打工人了。

19.新身份与小企鹅。

莱茵生命实验室是一家位于哥伦比亚，致力于拓展生命科学、化学制造、生物引用等技术领域的公司。

作为哥伦比亚当局重点扶持的科技团体，莱茵生命内部存在着诸多未公开项目，涉及面广泛。

据媒体消息，过去一段时间内，莱茵生命的某些项目秘密扩大了招募规模，更有军方资源已经介入其中的传闻。

相关人士猜测，这些机密项目，或与针对生物体的源石实验有关。

对于莱茵生命，这个不止是在圣福柯市，而是在哥伦比亚全国都享有盛誉的科研实验企业，这次扩招，让无数该领域方面的人才蠢蠢欲动。

虽然大家知道知道，不管前往哪个公司，新人研究员都肯定是被压榨的对象，但不少人仍相信，自己一定能在这个前途光明的公司崭露头角。

圣福柯市，塔克拉谷。

星期一，7:50 am；

莱茵生命实验室，公司园区大门前，一辆源石公交车缓缓停下。

一众穿着浅绿色和白色为主色调制服，种族各异的工作人员，飞快的挤出了公交车，脚步匆匆地向着莱茵生命内部走去。

而人群最后，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高大男子，才不紧不慢地走下了车。

也许是因为高奇那慢悠悠的悠闲的态度，以及那俊朗而富有精神的外表，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呼……没想到来这儿，还得来挤公交车。”

深吸一口气，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刚刚和几十个人挤在闷热的车厢中，差点把高奇憋坏了。

高奇面前，是一个庞大的工业园区与建筑群，正对着高奇的，则是一幢有着十多层的，格外宽大的白色高层建筑。

建筑物大门口，有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而建筑物外墙上，则印着一个硕大的，无限符号中包绕着正负极的LOGO。

这是莱茵生命的总部实验大楼，负责接待工作，也有办公和实验的作用。

比起高奇印象中的「研究所」，莱茵生命这个企业的体量着实有点大。

建筑物一旁，还有着其他小一些的楼房，那是除了莱茵生命总部之外，每个科室自己的办公楼。

不愧是学阀式的垄断巨企，这样庞大的研究企业，能派出研究队伍深入萨尔贡，也并不奇怪。

高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向面前那些行色匆匆的年轻人，他们要么是莱茵生命的员工，要么就来应聘的人。

这帮人学历基本都是博士起步，一个个都是知名高校毕业，踌躇满志的在毕业答辩之前提前来到莱茵生命应聘的高材生，每个都能称得上是「天才」。

时间对这些天才来说格外珍贵，如果有传送技术，他们肯定会在自己家和公司开一道传送门。

不过，高奇不一样，他可不是什么天才。

在地球上，他就是个普通大学的本科生，论文写完自己未必都看得懂，答辩能过全靠老师网开一面，到最后，工作专业都不是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