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塔莎妲尔power up
小孩子仿佛有着用不完的活力，在看到不远处，那对显眼的鹿角后，立刻带着自己小伙伴奔跑着离开了这里。
“这帮小家伙……早上好呀，阿丽娜，我来帮你拿吧。”
看见了面前这位有着修长而美丽的黑色鹿角，穿着粗布衣物，温文尔雅的灰发埃拉菲亚姑娘，塔露拉立刻笑着凑了上去，帮她拿起了手中装满野菜的篮子。
阿丽娜，塔露拉的好友，也是她见过最好，最温柔的姑娘。
在塔露拉刚刚开始自己的逃亡，寄居在那个小村落的时候，阿丽娜这位普通的农民姑娘，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建立整合运动后也是一样。
她不会战斗，作为感染者，也只会一点微弱的源石技艺，但即便如此，她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着塔露拉。
虽然从未上过学，但塔露拉总觉得，阿丽娜脑袋里的智慧，不输给饱读诗书的自己。
“塔露拉，这种小事就不需要你帮忙了，有喝完我给你泡的药茶么？最近你太劳累了，需要多调养一下。”
看着凑上前来的塔露拉，阿丽娜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两人一起提着菜篓向前走去。
“当然喝啦，阿丽娜你给我的东西我哪敢不喝，不过你才是要多休息，德拉克人的身体可是很强壮的……而且，最近忙也是没办法呀。”
看着天空中，因为雪雾而有些模糊的太阳，塔露拉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乌萨斯军方在北部雪原的军事活动频繁了起来，这个地方过去一直是被抛弃的荒野，但种种迹象都表明，她们正在将军队调往北方，这对我们格外不利。”
回想着这些天以来，侦察兵从各个位置发来的，有关乌萨斯军队的调动，塔露拉就感觉到一个头两个大，背后的尾巴摇晃速度也快了起来。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好像并不是冲着整合运动来的，第四集团军最精锐的装甲炮兵师都开始往北方调动……这说明那些军阀们甚至开始彼此妥协了，我搞不懂他们想做按什么。”
乌萨斯绝非铁板一块，先皇在世时，乌萨斯处于一个辉煌的对外扩张时期，他们毁灭了高卢帝国，压制了莱塔尼亚，也拿走了卡西米尔的大量土地，连炎国的龙门都被乌萨斯所控制，先皇的统治无人胆敢反抗。
那个时候，乌萨斯人就是绝对的世界霸主，乌萨斯人之外的异族军人也有资格成为将军，充满荣耀的在先皇旗帜之下，为了一个信念而战。
感染者的待遇，虽然比不上普通人，但也远没有现在糟糕，会被隔离，但也不至于完全不存在人权，源石矿工是一份正经职业，而不是一种比死刑更凄惨的刑罚。
但是随着先皇去世，现在的小皇帝继位，他没有老皇帝的威望，整个乌萨斯便陷入了无休止的纷争。
保皇派，新贵族，旧贵族，军阀派，议会派，彼此分裂又彼此合作，几个集团军拥兵自重，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整个国家开始走下坡路；
这也是整合运动依旧存在的原因之一，乌萨斯西北部的雪原过于荒凉，土地贫瘠而寒冷，除了苔麦之类的耐寒作物以外，其他植被难以生长，补给不畅，自古就是流放之地，傻子才会主动前往这里。
没有哪个集团军愿意来到这里驻军，哪怕整合运动现在已经小有名气，被派来攻击他们的也都是些被其他派系排挤的小股军队。
敌对派系的据点被整合运动攻击，有些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拉兄弟一把？
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部队开始向着北方调集，哪怕不是冲着整合运动前来，他们的活动空间也被不断压缩，这种情况及其不利于整合运动的行动。
“难不成，乌萨斯的皇帝打算对萨米人动手？那炎国和东国恐怕要乐开花了，对我们也是好事……”
眉头微微皱起，塔露拉这些天一直在为这种事情烦扰。
“谁知道呢，我只是个乡下女孩，战争问题可不在我的处理范畴之内——不过你知道，该问谁这个问题，不是么？”
阿丽娜冲塔露拉眨了眨大眼睛，微笑着指向了村落中的一个方向。
“那位先生，才是最好的老师，不是么？”
村落不远处，不少全副武装的战士，正整齐划一的吃着早饭，比起大部分整合运动战士，他们着装统一，训练有素。
而在那堆战士之间，有一个格外挺拔的身影，正扶着一根将近三米长的金属长戟，默默地将苔麦粥送进金属面具之下。
爱国者，这是所有乌萨斯军人，都极度恐惧，却又极度尊重的名讳。
早在整合运动建立几十年前，这位温迪戈人，先皇在世时的外族军人，乌萨斯战斗英雄，就随着新皇帝的上台，带着乌萨斯老兵脱离军队，在北方雪原中打起了游击，袭击乌萨斯军队，解放矿场与感染者。
他们被称作游击队，在两年多以前加入了整合运动，但塔露拉知道，双方只是合作而已，并未真正目标一致。
每次会议上，塔露拉对整合运动接下来的计划与构想，从未得到爱国者的认同，他并不会明确表示反对，格外尊重塔露拉的决定，但塔露拉总是觉得，自己还是做的不好。
“唉……我承认，我是有点不想爱国者先生交流，我尝试过去寻求先生的认同，不过至少现在还未成功过，真难办啊。”
在这位有着不知道多少年战争经验，年龄不知有几百岁的老萨卡兹战士面前，塔露拉永远觉得自己是个毫无经验，非常莽撞的年轻人。
“那就去再试一次呗，我们还年轻，不是么？和爱国者先生学习，交流，讨论，最后决定出正确的事情——年轻和年老都不代表真理，需要你们自己分出对错，不是么？”
而阿丽娜，则是依旧同往常一样，对塔露拉微笑着作出了鼓励。
“好吧，好吧，那就再试一次，我走啦，谢谢你教我，阿丽娜老师——”
点了点头，塔露拉用自己的龙角轻轻蹭了蹭阿丽娜的鹿角，显得格外亲昵。
“好啦好啦，少贫嘴，你越来越油腔滑调了——对了，把这个给霜星带过去，是买来的辣椒面。”
如同哄小孩一样，阿丽娜用自己的鹿角回顶了一下塔露拉，将一包辣椒粉塞给了她。
“过会儿见——”
微笑着送别了自己的好闺蜜，塔露拉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走向了游击队的驻地。
而塔露拉刚刚靠近游击队，一枚雪球，就从远处砸向了她，只是在半空中就凭空化作了雪水。
“嘿，白兔子，不用攻击性这么强吧！”
看着那位留着银色长发，面容冷峻，鼻梁上有着一道横着的刀疤的卡特斯姑娘，塔露拉亲切的挥了挥手，和往常一样，只得到了一个白眼。
“哼，和你有关的准没好事——辣椒给我，我爸刚好要找你，佩特洛娃好像说她抓到了一个奇怪的俘虏，我去看看。”
灰眸瞪了塔露拉一眼，这位不仅给人的感觉冷冰冰，周身也散发着比冬日更加寒冷气温的白兔子一把夺过了塔露拉手里的辣椒面。
叶莲娜，代号霜星，游击队的一员，她所率领的雪怪小队，是整合运动最精锐的术士，也是塔露拉可靠的战友。
当然，在战斗之外，这位冷冰冰的白兔子，着实不好相与，就和她的源石技艺一样，是个一直冷冰冰的家伙。
“说实在的，你笑起来绝对和阿丽娜一眼好看，要不要试试——好了，别砸别砸，我知道，我这就走。”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冰晶风暴，塔露拉继续向前走去。
很快，她就走到了一座山峦面前。
“爱国者先生。”
那是一个巨人，即便在高大的萨卡兹人中，他的身高都是超越常理的存在，扭曲的长角宛若枯死的数根，在金属头盔两侧盘踞。
这，便是爱国者，博卓卡斯替，乌萨斯之盾，大扩张时期，他和自己的同族效忠先皇，长戟不知斩落过多少乌萨斯的敌人，得到了「大尉」这个外籍军团的最高位阶。
最终，他的同族也只有自己活下来。
但现在，他却成了乌萨斯最可怕的敌人。
他全身都包裹着厚重的金属装甲，甚至比某些装甲车的甲板还要沉重，而那和塔露拉差不多高的盾牌，则是足以轻松抵挡重炮轰击。
这些乌萨斯军队动力装甲，在脱离军队技师的维修后，已经年久失修，塔露拉有幸在这装甲彻底损毁之前，看过爱国者战斗的姿态。
面前这位山峦仅仅是一次跳跃，就仿佛一座移动城市一样撞击进了敌阵，即便是乌萨斯的精锐盾卫和百战老兵，在他面前也如纸张一般脆弱。
而现在，动力装甲已经失去了动力，变成了单纯的厚重装甲，但爱国者却只是凭借着肉体的蛮力，就化身了坚不可摧的山峦，从未有人能突破他的防御；
爱国者的强大，源于长久经历战争的经验，也源自他的血脉。
他是个温迪戈，古老的萨卡兹人分支，传说他们以人肉为食，身体因为诅咒变得强大而扭曲，甚至失去了人形。
塔露拉不相信正直的爱国者会吃人，但他的确从未摘下那破损的金属面具，原因无人知晓。
塔露拉并未经历过那个辉煌的时代，但她知道，这位正直的老者对现在的乌萨斯充满了愤怒，在这一点身上，两人有着难得的共同点。
“你来了，塔露拉，坐吧。”
爱国者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因为矿石病，变得低沉而嘶哑，但言语之间，仿佛有着无形的力量。
看到面前的塔露拉，爱国者点了点头，头盔的护目之下，散发着刺目的红光。
“嗯，这个是——源石技艺？古萨卡兹语？”
塔露拉发现，在爱国者面前的雪地上，他正用尖锐的，不似人类的手爪，在雪地上勾勒着扭曲的符文。
“是，我离开卡兹戴尔太久了，和那里唯一的联系，就只是这些文字了，不过不久之前，我从卡兹戴尔的方向，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源石能量——那是属于王室后裔，特蕾西娅殿下的力量。”
符文绘制完成，爱国者在符文之上轻轻一点，一股如鲜血一般明亮的色彩，瞬间将雪地中的符文填满，凝聚在了爱国者手边。
虽然一直都是以纯粹的力量碾压敌手，但爱国者实际上是位强大的术士，对源石技艺的理解远超塔露拉。
“特蕾西娅，那位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议长？我听说过她，似乎是位备受百姓爱戴的储君，似乎以及被看做统一卡兹戴尔的希望？”
回想着自己的过去，在某个混蛋手下学习的政治知识，塔露拉飞快的想起了这位邻国的政府首脑。
“我最近听到不少传闻，听说她不久前，刚刚成立了一个巴别塔组织，不仅招揽萨卡兹人，还雇佣了来自各族的感染者为之工作，在统一卡兹戴尔的同时，也在研究对抗矿石病的方法……世界上不止有我们在为感染者而战，想想看，还是挺鼓舞人心的。”
虽然知道并不可能，但塔露拉还是很想和这位叫特蕾西娅的萨卡兹领袖聊一聊，也许会有很多收获。
“不过，西北雪原距离卡兹戴尔有上千公里，源石技艺能传递这么远么？那她一定是一位不得了的术士。”
而面对塔露拉的疑问，爱国者只是摇了摇头。
“塔露拉，世界并非只有我们目光所及那般狭窄，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隐藏着更加恐怖的秘密，纵使是我，也无法知道。”
古老的萨卡兹符文散发着妖冶的红光，这份光辉凝结在了爱国者的手心，开始勾勒成了不少仿佛文字，又好似形体的符号。
塔露拉不知道这源石技艺的作用，只能靠着经验推测。
“爱国者先生，你是在……探知什么么？”
对于这个问题，爱国者没有正面回答。
“特蕾西娅殿下的法术能量脉冲，通过大地中的源石矿脉，扩散到了每个纯血萨卡兹人体内，她经历了一场恶战，而对手……是超越我们想象的恐怖。”
超越想象的恐怖？
塔露拉有点惊讶，她从没想到，面前的爱国者，即使面对乌萨斯的炮兵团都从未后退的山峦，语气之中，竟然会透露出一丝……紧张……
“这力量太过庞大了，也过于诱人，有些本就濒临苏醒的存在，会因为这次战斗而苏醒，向着这片大地开始入侵，我在探知他们的存在。”
爱国者的声音格外凝重，塔露拉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入侵？爱国者先生，您是说，会有什么存在……敢于入侵乌萨斯？”
塔露拉是乌萨斯的敌人，但恰恰因为如此，她才对乌萨斯的力量认识颇深。
这个庞然大物已经进入了迟暮之年，不见了先皇在世时的辉煌，腐败和内斗充斥其中，贵族争权夺利，百姓民不聊生。
但，纵使如此，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老大帝国的力量依旧令人恐惧，整合运动较之于她，不过是人类身上的一个蚂蚁，一旦真的被乌萨斯盯上，瞬间便会灰飞烟灭。
即使是那些乌萨斯的敌人——卡西米尔，炎国，东国，莱塔尼亚……
当乌萨斯军队入侵他们时，各个集团军总会貌合神离，互相扯后腿，乌东战争的失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若是有人入侵乌萨斯，反而会把这群人拧成一股绳，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阻挡。
“不，不是国家，塔露拉，你称我为先生，视我为长辈，但在不少人面前，我只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而已。”
摇了摇头，少见的，沉默寡言的爱国者，用自己开了个玩笑，这让塔露拉忍不住愣了一下。
“有些恐怖，即使是我也只知道皮毛，但作为曾经的乌萨斯军人，我知道，乌萨斯人的不少力量，一直在北方边境存在。”
砰——
伴随着一阵小小的响动，爱国者手中的法术轰然消散。
“你应该知道，皇帝的内卫代表什么。”
爱国者挪开了自己的利爪，和塔露拉一起看向了面前的雪地。
“我当然知道，爱国者先生，那是只忠于皇帝的特种部队，装备着乌萨斯最尖端的科技与装备，只执行内部肃清和战场斩首行动，塞梦珂城的惨案就是由他们造成的。”
皇帝的内卫，乌萨斯军事能力的巅峰，也是皇帝意志的延伸，控制国家的工具。
塔露拉做过盖世太保，但和那些甚至可以随时夺取一位大公和伯爵性命的刽子手相比，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谁也不知道内卫的力量来自哪里，塔露拉在整个整合运动中的战斗力，只比爱国者要弱，但爱国者曾经直言，现在的塔露拉，只有拼死，才能与一位内卫相抗衡。
至于爱国者，他说自己能同时对付三个，但考虑到爱国者先生那低调的性格，以及已经磨损老化，失去功用的装备，塔露拉觉得，爱国者起码能对付五六个。
实话实说，还挺打击人的。
“是，但我要和你说，在我还在军队中服役时，乌萨斯雪原的北方，因非雪原的更北部，连接无主极北的落日雪原，曾经爆发过一场战斗。”
雪地之上，不管原本到底萨卡兹符文，还是洁净的白雪都已经消失不见。
塔露拉和爱国者看到，地面上，只剩下了漆黑的色彩。
“三个整编步兵师全军覆没，一个强化炮兵师被抹去了编号，7艘战斗陆行舰变成了废铁，一座要塞城市引爆动力炉完成殉爆——最后，二十多个内卫战死在那里。”
黑色的灰烬构筑成了一副图画，模糊的烟雾之中，有扭曲的肢体，腐烂的肉块，膨胀的大脑，以及……无数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塔露拉感觉那漆黑的图画似乎活了过来，但还未等她爆发出心悸感，下一秒，那漆黑的图画就被爱国者的利爪抹去。
“塔露拉，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们因所知而强大，整合运动最近不要向北去，远离乌萨斯军队——在面对这种东西的时候，我们和他们，处在同一条战线，名为人类的战线。”
声音低沉而严肃，爱国者冲有些呆愣的塔露拉嘱咐道。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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