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265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之所以停止也是因为彼此在意的人和事影响着,还有人没做好准备,但也彼此相信着下一次就是结束的时候了。

“那时候,你会死,拉普兰德。”

望着对方那目光依旧的银灰色双瞳,琥珀色的双眸里却比先前多出了一份坚决,说完这样的狠话后,她却又毫不忌讳的俯身穿起了自己也甩脱的高跟鞋,就像是留出如此明显的破绽,但拉普兰德却也没有抓住机会的意思。

她要是还存有攻击对方的心思,又何必拉她一把。

今晚的矛盾和目标都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别人的舞台,而属于她们俩人的,就算是有……

“呃……两位小姐这是?”

在不知何时已经乐音消失的安静中,拉普兰德看着那走到阳台口便怔了怔的男人,看着他在惊愕后就露出些许轻浮以及掩盖的不错的猥琐目光。

或许是因为那身酒气,都没察觉到一些细节上的不对劲。

拉普兰德便是没听他说话的意思,而是扭头看向了德克萨斯:“埃德加的手怎么样?”

重新穿好鞋的德克萨斯直起身来,瞥了眼那盯着自己,显然是在刚才穿鞋时瞄着自己后背的男人,也不去理他的回答拉普兰德:“看起来比我的手更正常。”

她说着,瞧了眼自己那还有些颤的手,倒不是因为恐惧之类的负面情绪,单纯只是没有恢复过来,又乏力又痛的手抖。

拉普兰德也没好到哪去,虽然强作一脸从容的模样,但那家伙流的血可比自己多。

“那可真是怪事,我可看到他挡那一枪直接被掌心钻了个大洞……”拉普兰德诧异的与德克萨斯并肩朝外走。

也就是这时,那个从头到尾都被无视的年轻人终于恼怒的探出了手。

但上位者的礼节倒也令他没有直接耍流氓一类的,而是打算理论理论体现自己的存在感时,就被两人同时一个侧身避过了双手的同时回身——

各出一拳,双拳走脸。

——就算是有也是这类烦人的打扰中。

倒在地上的年轻人,当场昏迷的同时,广播里又传来了新的乐音。

是钢琴声,继而是钢琴和之前一直在的大提琴合声。

“还换花样了欸,你觉得钢琴声怎么样?”拉普兰德问。

仿佛从那一拳上也找回了过去的些许熟悉感那样,还算不错的心情更加不错,朝德克萨斯搭话的态度也如最初那样热络。

“不怎么样……”德克萨斯摇了摇头,“还是喜欢大提琴。”

“是啊……”拉普兰德点了点头,“还是喜欢大提琴。”

.

远离人群的酒桌前,少女站于一侧,而她原本坐的位置被一个高大却又以黑铁覆面的男人所占据。

黑色的大氅包裹着身体,也遮掩了其下的黑色甲胄,可就算是如此,这个高大与对面狐面男人无二的身影仍然是足够醒目的,尤其是其面前的酒桌上,反射着微光的寒霜已然爬满。

这样的低温之下,一旁的少女却是毫无所觉,不只是有着自己的本事还是男人自己手下留情。

狐面男人猜测是前者。

因为祂不会留情,也不曾留情。

或许这也是祂寄望于苍龙七宿的原因。

而此刻这样醒目的祂却没有引来任何人投来目光,除开位置选的巧妙以外,也是狐面男人些许力量的功劳。

“破绽百出。”

就着维瓦尔第《四季》协奏曲这样的提琴经典曲目开头,一旁的少女瞧了一眼远方的演奏者,就算是对方已经现身,她仍然有着一部分可担当传话筒的特质,也就无法理解对方分明沉浸了片刻那份冰寒冬季却还说出这句话的意义。

不过下一刻她就明白了。

裹在大氅下的手探出些许,包裹着金属也包裹着银霜的手指间捏着那两页冻脆的纸,在祂扔出那两页纸的瞬间狐面男人赶忙探手,动作极尽轻柔和缓的接住那此刻无比脆弱的资料,直至其中的纤维素恢复韧性,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那空洞的生铁面具。

“魔族、失格者、扭曲神圣的遗蜕与残壳,还有凡人……祂执着的太多,祂破绽百出,你不觉得么?犹大。”

空洞的生铁眼孔中燃起淡蓝色的些微火苗。

“深表赞同……”狐面男人微笑颔首,“只是与您不同,我姑且理解他的执着。”

“因为你是凡人?”生铁面具下的声音沙哑又沉闷。

“因为我是凡人。”男人再次颔首。

“理解的净是些凡人,执着的也净是凡人的追求。”

奥丁说着,抬起的手并未放下,覆盖着金属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每一次轻轻碰撞,红木酒桌的寒霜都更浓一层,同时还在下陷,随着祂那好似无意识小动作持续数次,桌面已然出现厚重又诡异的凹陷冰壳,也令一旁的少女真正退后了几步。

泡泡糖都给冻住了,有些不爽。

而察觉到她动作的身影并不在意,反倒是看向了那制造背景音乐的大提琴手。

虽然有着人工障碍物的阻碍,但这大厅之中除了舞池内仍在舞蹈有些奇怪外,其他人也都在看向大提琴手的方向,有着远比上一曲更瞩目的效果。

因为这第二曲并不如第一曲那样难以代入,如凛冬将至般渐进激烈的旋律仿佛为众人直接展现了摄入呼吸般的寒冷风暴,而此刻那激烈紧密的前奏已然结束,一转回缓和煦的韵律仿佛突破坚冰封锁的幼苗渐起。

舒缓,优美,继而欢欣。

宛若万物复苏。

正如苍龙七宿附加于孟章后那代表春天生机的仁德,轻快地旋律在蓝色火光中显得与这个世界那么的格格不入,而在无数宾客们耳中却是那样的缅怀。

他们之中有的人正处于这样美好的阶段,有的人只能回忆那样美好的阶段,不同的境遇造就不同的共鸣,都被那琴音之中饱满情感所牵动,那是很少有人会抗拒的轻松愉快,却也令生铁面具似是不快的摇晃。

“构筑虚假迷梦,凡人总是如此痴迷。”

“谁说不是呢?但难道阁下就没有值得怀念的美好?净是痛苦与坎坷的经历?”

狐面男人笑吟吟道,同样看着那边的演奏的他还瞧了眼这乐曲声中夹杂的钢琴所在。

那仿佛被所有人都忽略的钢琴手坐在他无法直接瞧见的位置,光凭这一点,他便不得不好奇。

尤其是这乐音还明显扰乱了仪式的布置,舞池中的马太正在这轻快活力的语调下节节败退,那些审判者们即便并未携带大型铳械与利刃钝器,也能纯以人数和手头的便携武器压制住马太与身侧的黑影。

没有了仪式本身那高度支配下的干扰,充作马前卒的审判者们总算是发挥了原本应有的实力,也让犹大已然接到了马太传达而来的求援信号。

只是是否应当立马响应,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也或许,就该让马太吃吃苦头,毕竟自己已经为他预留了脱离位。

“没有……”

好似没有察觉,但其实是应当是察觉却又全然不关心的生铁面具下传来这样的回应,令狐面男人诧异的回过头来,继而恍然的点头:“原来如此,这样也就理解那位鹰先生为何如此抗拒这一切了。”

“你的话太多了,主教,试探多了也会招致厄难,但或许……”铁面下的声音转作沙哑,“你走不到那个时候,我是否当提前收取这份代价?”

“我恳请留取这空泛的生命。毕竟,我还能为您献上苍龙七宿这一阶段的答卷。”

谦卑的动作与诚恳的腔调对那森冷铁面都毫无意义,但至少这话语的内容能令其满意。

“很好,阿戈尔的狂乱疯癫竟能出个你这样的主教……”站起身来,生铁面具也立时拔高,应动作而展开的大氅下露出与其一套的古老甲胄,眼孔中繁盛的火焰顿时扩展至全身吞没了所有,只有后半句话还停留了数秒。

“人狼,拿回去吧,最终不论是狼神还是真龙,我都要看到结果。”

“谢谢……”

说出这句话,却不是朝着那已然消失的首席狂猎,拾起那两页纸重新拢入文件袋来的犹大回过头来朝着那少女道谢,而后者正重新嚼动泡泡糖,被他看来就又停止了咀嚼,将嫌弃体现的无比鲜明。

还摇了摇头,说:“是他要来,我去找维佛尼了。”

话语也毫不掩饰,连个再见或是拜拜都没说的就走了,只是犹大却也并不在意,重新看了眼那演奏尾声的守秘人,再看了眼那站在总统阁下边上的埃德加。

最后看向那斜前方的三角钢琴。

只因琴声渐止。

不论是钢琴、还是提琴,庞大的月季屋内静寂无声,持续了十数秒的安宁之中,仿佛所有人都在回味记忆中的琴声,又或许是回味记忆中的自己。

这时候,是犹大打破了平静,在一如平时的和煦笑容中鼓掌。

掌声惊醒了众人,掌声霎时如雷鸣,远胜于之前被扩音与广播设备传至各处的乐音分贝,就像一场盛大音乐会的结束。

在夹杂这惊叹与呼喊的掌声中起身,挂着狼面的大提琴手鞠躬致谢,也不管那些人工障碍是否阻碍了其他人的视线,便在人聚拢过来之前便将琴弓与琴身都递给了一旁同样使劲鼓掌,看起来就很「托」的章文赋手中。

因为他已经瞧见了,远处钢琴方向升起的大拇指,然后朝下,再朝左。

那他便在章文赋以及周围几人的惊愕表情下冲出,以过人的身手翻越刚放置不久的人工地形直奔左侧的大门出口冲去,那里有着一排排放置伞具的挂篮与插具。

但要抵达那里,或许要穿越舞池。

穿越那个已经在悄无声息间混乱起来的舞池。

而他站在那里顿住了脚步,只因第一声尖叫泛起,舞池里的舞者们早已失去秩序,而那尚在舞池四周围好的人工障碍也化作了隔离墙一样的物事,令目睹了可怕场景的他们难以第一时间翻阅,就又被特警、正规军精英、专职保镖们率先以击晕为标准的方式控制,在四周本周的服务员推送的「失败者推车」上并排放置。

有的会被推到休息区,有的或许是该被送到货真价实的刀下。

归属的判断过程打从舞会开始时就已经开始了,看似属于各个势力彼此之间错开分割的作为,依然在某个一直居于幕后不曾被人注意到的家伙组合在了一起。

正如此刻……

晚会上的势力没有那么复杂。

只剩下了撒旦教团和非撒旦教团。

仅此而已……

NO.228:但说到底,只是各取所需。

(这一章与其说是加更,不如说是削下来的,不方便合并成一章的剧情吧……虽然可以放到下一章但是观感不太好,毕竟全是对话,就先放出来了。

所以是没必要找理由的一章。)

“总统先生,试图入侵戴维营的犯罪者有140人击毙,86人逮捕,其中有二十人展现出肉体上的畸变,皆是重度感染者。”

“这是十分钟内的数据?”

“是,十分钟内。战斗已经告一段落,部队们将继续巡逻,各小队遵从计划C的安排填补缺漏,月季屋绝无外部攻破的可能。”

“那就将同样的话传给巴顿将军吧,接下来按照那位「幽灵」话说,难以应付的还是内部,先将无关者筛出去,不论是联邦还是城市,都容不下太多无关的牵连。”

“是,总统先生。”

“明白那就下去吧,撒旦教团为联邦所作的贡献早已无法支付它应缴纳的税金,这次便应一次性讨回了。你说是吧?埃德加。”

能勾起记忆深处那份美好的乐曲,掺杂了太多法术与情感便能称作实实在在的魔音,对于宾客们而言是一场新鲜又可贵的视听盛宴,而对那些还要保持清醒掌握晚会动向的大人物们而言,他们宁愿身处无数隔离与防护的房间里看着那些人感动、欢欣。

哥伦比亚的总统,一位相当健壮的中年黎博利男人,便是怀着这样的遗憾听取着报告,然后将皮球甩给了一旁同样于室内的鲁珀男人。

这里是月季屋二楼的私人休息室,只是除了总统本人以及传话人外,还有宾客们认为需要提防的埃德加o德克萨斯。

被总统问到后也只是苦笑着回转道:“家小业小,看的也不够多,这种问题还是问予那位先生吧。”

可当他说的时候,那位传话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口,打开的大门处两位保镖重新掩上了门。

“他已经走了,一个传话人又有什么好问的,这种问题当然还是得问你们德克萨斯家族啊……”

头顶鹰羽的男人微笑着倚着沙发,突出一个愉快轻松,“毕竟撒旦教团开始蛀蚀这个联邦时,恰好也是你们繁盛的时候。”

而埃德加就只是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从那话语中听出了些许令人不安的潜台词:“阁下这意思是?”

“当然,只是巧合不是么?”有着自觉的总统轻笑道,“我知道你付出了多少,而国会那帮人比我更清楚,只是他们不欣赏你,我欣赏你,所以你能听到这些报告,很有趣不是么?

十几年前,这个教团的入驻是我们默许的,那时候我还不是总统。

不过重点是,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面目,但还是放他们进来了,你明白这个意思么?”

埃德加怔了怔,脸上额外蒙上一层阴影低声说:“哥伦比亚联邦是个病人,而撒旦教团是一针兴奋剂。”

“是的,很好的修辞……”总统的笑意渐盛,他有着与埃德加近似的外表年龄,又身居这样的高位,却意外表现的颇为年轻,还有着相当具备活力的丰富肢体动作。

比如此刻竖起的食指,“兴奋剂能振奋联邦,也能摧垮这座复合城市,我们要做的就只是把握它的剂量。”

“现在要超量了,阁下,只是以这样粗暴的方式剪除会留下后遗症。”埃德加不咸不淡道。

在知道撒旦教团在哥伦比亚的驻扎竟是国会默许的时候,他便脑筋不慢的想到其目的,如今更是觉得愚蠢荒唐,就像埃尔维斯那老狗一样。

“你是个黑手党家长,却满口医生的论调啊,埃德加……”而总统却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拾起了面前的酒杯,“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比那巴别塔的恶灵更好的办法。”

“没有……”被对方这么一提的埃德加怔了怔,摇了摇头,在这个黎博利人面前还需要斟酌些用词,“我只是,做出提醒,也无法理解国会的诸位是因为什么为论据来利用这样近乎诅咒的产物。”

“德克萨斯家族不也在用吗?”抿着酒的总统问。

埃德加一时语塞。

“那是我的管束不力。”

他的语气有些复杂,但总统阁下显然并不在意,只是重新接续着之前的话题说明道:“兴师问罪的时机早就过去了,埃德加,你要说论据的话倒也有很多,最初是你的家乡叙拉古,其后是那炎国,最后是维多利亚,三处不同的土地,三处不同的文化,甚至有着就近一年前的维多利亚充作最近的事例。”

“他们能挣脱教团,我们当然也有这个自信,就算眼下损害了部分,那也比十年前的哥伦比亚要好上太多。”

埃德加闻言,微妙道:“我或许应当以亲身经历来打击一些您的自信心,我以诅咒来形容撒旦教团,正是因为它难以根除,现阶段最有可能驱逐它们的并非枪炮,而是真正的,诸如深海猎人这样的专家。”

“能说出这句话来,诚意便也不言自明了啊,埃德加。”总统那锋锐的银色眉峰一振,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