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4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我也不知道,她在今天下午贼兮兮的来找我,估计摩根也不知道她是在干嘛……”兰斯洛特轻声说,“走到了十字路口我才猜到她是来找你。”

说着她正要抬起酒杯,被少年抬手拦住了。

“喝两三杯差不多,都说未成年人不要饮酒,你甚至才十二岁。”

兰斯洛特瞟了眼揽着楚信然脖子不断摇晃的因陀罗,面前摞了五个空罐子。

“她这种笨蛋是不会生病的,不要跟她比。”

“可你也没成年。”兰斯洛特看着楚信然旁边的七个空罐子,而且他手里都还有一罐。

以前放在小冰柜里的一箱啤酒,这一晚就要全军覆没了。

“长本事了?要和我比了?”楚信然闻言轻笑,看了眼这桌大半归功于因陀罗的杯盘狼藉,“你知道今天是炎国的春节吗?”

“知道……”兰斯洛特说,“那天宴会,我就坐她旁边。”

“好孩子……”楚信然笑了笑,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红包,“给你的压岁钱,这个概念你也记得吧?”

“记得……”兰斯洛特犹豫了一下,抬手接过,“你有预料到我们要来?”

“没有,不过不妨碍,这个节日就是长辈要给后辈准备的……”

楚信然笑了笑,从衣兜里摸出另一张,看了眼一旁已经贴到自己身上的因陀罗,叹了口气又收了回去,“帮把手,我要把她扶到卧室去,这家伙今天大概醒不过来了。”

“过来蹭吃蹭喝还占你的床,这家伙真是恶棍啊。”兰斯洛特感叹。

“也不能这么说,你俩能来,我挺开心的……”

捞过因陀罗的手腕顺势将她撑起,楚信然看着兰斯洛特走过来拍她的腿按过去。

这时候因陀罗的嚷嚷声已经小很多了,大抵也是习惯发生了作用吧,以前她每次发酒疯也是楚信然在负责拖,搭手的可能是帮派老成员,也可能是摩根。

“有那么点年味了。”

说到年味儿时,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想起了几年前当初卖自己香肠的家伙,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这时候应该专心扶着因陀罗顺便拽住她那乱晃的尾巴,让兰斯洛特能顺利把她的鞋子摘掉,扔到那紧接着被兰斯洛特拉开被子的床铺上去。

在这种事上全力发挥了敏捷的兰斯洛特踹了踹因陀罗的鞋子,瞥了眼床上那咂巴咂巴嘴的家伙,转身朝楚信然说:“我会跟摩根说因陀罗跑去隔壁镇子玩了。”

“没必要,直接如实报告也一样……”拉过被子给她好好盖上,楚信然和兰斯洛特走到了门口,“那女人又不是没脑子,最多也就明天嘲讽几句。”

说着他蹲下身来,两只手撑在兰斯洛特的肩膀上同她对视,“今天别熬夜了,回去洗个澡就睡觉吧,回去的路上也别找人动手,春节不该见血,今天遵守一下吧。”

“嗯,听你的……”兰斯洛特点了点头,转过身朝着玄关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看向楚信然,“春节快乐。”

她显然并不熟练炎国话,这句春节快乐念的很别扭,却又有些可爱。

“春节快乐。”楚信然笑着回答,可他这标准的炎腔反倒让对方的表情绷紧了。

“嗯……”

她说着就化作一道阴影朝着玄关迅速窜走,两秒后就听到门被掀开的声音,看来小孩子还挺害羞的。

走过去重新拉上了没什么叼用的门,回头收拾起这一桌子的残局,现在其实还算早。

接近八点的时间段,真的是结束的太早了,兰斯洛特主动要跑,估计也是有什么别的打算,他也就没挽留,挽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大概就是多个人一起洗碗。

没这个必要,因陀罗说梦话的声音都还在从卧室传来,虽然内容很微妙但也算是给屋子添了点人气,这样的氛围下,就算是收拾垃圾和清洗碗筷刀叉都没什么难过,甚至心情有些轻快。

就像他对兰斯洛特说的,他挺开心的。

这没有藏藏掖掖的必要。

一切结束后,去卧室看了眼因陀罗有没有更糟糕的睡相,然后拉上门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机放炎国的电视台,这也是他每年固定项目了,曾经完全没兴趣的春晚在这个世界却也有相似的替代物,看着看着还能突然收到手机的颤动。

是新消息,夏梅隆在晚上十点发来的:春节快乐。

这帮人仿佛今年突然开窍了一样,楚信然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他提过春节,但也能笑着打字回他一句春节快乐。

如今回头看看,今天还是有好事的。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电话,甚至没有来电显示。

稍微放低了电视的音量,他接通了手机,按下了免提将其放在了桌上:

“新年快乐,楚先生……”

陌生的男人这么说,以一口纯正的炎国官话,令他微微皱眉。

“同时,因为初次交流,所以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魏彦吾,不代表家族,以与你母亲同一个姓氏的立场联系你,你可以直呼其名,也可以叫我……堂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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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0年的春节是很不一样的春节,这一年后的每一年,都有着渐好的变化。

往昔之卷:格拉斯哥

(没必要拆分的六千字,但后续得等到明或后了,在不影响正文更新的前提下抽空写这个有点困难。)

泰拉历1086年,大地以西,维多利亚王国。

这是个富有自由、浪漫气息的国家,盛行贵族之风,大街小巷充斥着以优雅、贵气著称的菲林人,男士们英俊绅士,女士们或雍容或妩媚,以此享有盛名。

距离上一次的大型天灾来袭已经过去了两年,维多利亚王国治下仅有三个移动城市真正收到了波及。

而格拉斯哥市,不幸的作为其中之一。

这座城市曾是维多利亚全盛期时数十个城市之中的第三大制造业城市,一度发展成为金融中心,地界更是以维多利亚第四而居。

然而这一切在那场大型天灾之下毫无意义。

一场连突如其来都算不上,即便被天灾信使及时预测,也因市长的错误举措而没能避开的大型天灾,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都是留给后世讨论的话题。

当时的亲历者们只知道当天灾云笼罩而来,无数巨大的源石丛自天空降下,这座城市便失去了一切引以为傲的东西。

其阵痛在两年之中也难以恢复,哪怕是维多利亚倾注了大量的努力,甚至将那些巨大的源石丛们都尽数铲除了出去,格拉斯哥市也没能恢复昔日半分的繁华。

不过嘛……

半分没有恢复,三分之一倒也是有。

得益于移动城市本身的板块式设计以及大抵在天灾来临时某些或许爆发了人性光辉的牺牲者们的努力,格拉斯哥市仍旧保有了一些最基础的设施,其中某些设施是维多利亚王国也不愿意割舍废置的,否则又哪来的资源倾斜扶持?

格拉斯哥市重新回到了制造业的老本行,借助着移动后的新环境下丰富的矿物与肥沃土地以及从王都传来的的应急资源重新发展,时至今日虽然只能在维多利亚作为三流城市的层次,但也算是贵族与皇室们都满意的结果了。

而不满意的,只会是这里的居民。

两年前的大型天灾夺走了太多东西,其中包括大部分人的生命,也包括了幸存者中大部分人的未来。

——他们感染了矿石病。

这并不奇怪,被天灾肆虐过的聚集地会出现感染者,是一种常识。

被天灾肆虐过的聚集地里感染者数量激增,也是一种常识。

大大小小的源石丛可能在活性化下炸开,同时在这种环境下,稍微制造一丁点伤口就可能即刻感染,其源石丛最为富集的危险区域更是需要防化服的支撑。

因为那片区域下的空气是有「毒」的——源石颗粒含量激增到只需要待上十几分钟就会感染的程度。

除开源石,还有生活物资短缺,人心脆弱变质等各式的问题,在最近的邻近城市们的援手到来之前,这里就已经经历了一场善恶的筛选,残酷的试炼,以及风气的转变。

灾后活下来的原市民并不多。

但经历了那样灾难的格拉斯哥市,被国家政策特意投放下来的市民们没有转变这里开始残酷起来的风气,这些市民甚至加剧了城市风气的劣化,会被发配到这种地方的市民本身也不会是如何遵纪守法的善良公民。

于是在最初的半年里,格拉斯哥市成为了维多利亚王国知名的犯罪者之都,直至上面真正开始重视,在武力上甚至动用了王国骑警队后,风评才稍稍有所转变收敛。

还有传闻说有着皇家骑士也参与其中,曾有人目击过巨神一般古老又威严可怕的金属甲胄行于夜色,手刃重罪者。

总之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两年后的今天,格拉斯哥市虽然依旧犯罪率高于平均数值,且聚集了大量贫民与流浪者。

但也能在每年的市级贡献评估上得到还算可以的分数,那么上面就不会再管。

骑警队们不太愿意去管,作为维多利亚的警务机构之一,职务从王国到郡再到城市,骑警队虽然宣传虽是以标准化的作战能力及大范围的管辖职权为主打,但也不代表每个城市的骑警队都能有如何的话语权。

至少格拉斯哥市的骑警队们,就混得不怎么样。

格拉斯哥市并不全然都是贫民和流浪者,也有正常过日子的市民和上任此地的贵族官员们,可后者完全不为他们撑腰的前提下,就算是经过了正经考核与培训,战斗力谈的上优秀的骑警们只能在无休止的高频犯罪率下被损耗,被消耗,直至真正为法为民发声的骑警们愈来愈少,甚至连局长都与联席会议、财务机构一同默不作声的开始敛财。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与罪犯背后的组织达成协作关系一同剥削市民,亲眼目睹确认了同事这等恶劣行径后的雅罗斯瓦夫无法忍受,他曾试着找上过警察厅的所有同事确认游说,还试着直接向那平日完全见不到人的局长大人发以信件,却连个回信都没有,只有同事们轻蔑的眼神和更直接的嘲笑,嘲笑着这个外地来的倒霉蛋可笑的理想。

青年是个外地人,这一点恐怕从他头顶那异于周围的竖立黑耳与身后的漆黑马尾都能看出来,他是个库兰塔人。

就像维多利亚是泰拉大部分菲林族的故乡那样,这片大地上的大部分库兰塔人,故乡应当在卡西米尔,那里有着远比维多利亚德比郡更辽阔的草原,也有着骑士一词最初的词源所在,生活在那里的年轻人们都怀揣着远比维多利亚年轻人更为广泛的骑士梦想。

青年就是有着这样的梦想,可他的同事们不清楚的是,这位总是执着于让别人呼唤他的名而不是姓的雅罗斯瓦夫 赫尔莫德,并非他们预想中的外籍人。

早在数十年前,维多利亚与卡西米尔接壤的边界上曾经有过一次移动城市相距最近的机会,在那卡西米尔骑士竞技最初提出时,部分库兰塔骑士选择了移民维多利亚,这片保留了原有骑士精神的异国土地,而雅罗斯瓦夫 赫尔莫德的祖辈便是那部分库兰塔人之一。

换言之,雅罗斯瓦夫是维多利亚公民,且祖上曾是卡西米尔骑士阶级的一员,他并非是因为外籍而被歧视发配到格拉斯哥市,而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朝着这里投递志愿。

他有着践行骑士精神的梦想,尽管报刊上盛传维多利亚最后一位骑士理查德o卡文迪什的册封象征着维多利亚的骑士精神末路。

但他的梦想仍未动摇,骑警便是他选择以践行骑士精神的道路,就像他的祖父说过那样:

每一位库兰塔人都应该找到自己最热爱的跑道。

他很喜欢这句话,也很高兴弟弟妹妹们也喜欢这句话,甚至连邻居家的小妹妹也喜欢,甚至表示过要和他一样做一位帮助大家的骑警。

小孩子的话当然被视作戏言,何况还是个身手不怎么利索的小女孩。

不过雅罗斯瓦夫还是喝止了弟弟妹妹们对她的嘲笑,并且温和的鼓励她既然要做骑警就要加油锻炼。

他其实也不怎么相信对方几年后还记得这样的梦想,毕竟那孩子才9岁。

等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大概又会换一个梦想了吧,但是鼓励总是没错的,存一份期待也就存一份热爱,不论如何,如果真的能保持下去的话,他也想过到时候多多照看。

毕竟那孩子其实有着比自己更高的天赋,因为那份天赋,他甚至给那孩子取了个意义非凡的小名,并衷心祝愿她能够将那份天赋好好发挥。

那样总会比自己强。

至于为何会这么想,那自然是因为此刻的遭遇。

雅罗斯瓦夫艰难以骑枪撑起自己,全然不曾想过自己会在格拉斯哥市的第五次执法行动中就遭遇这样的阻力。

脆弱到超乎寻常的危房建筑,如蛛网般纵横交错的后街小巷,还有那些分明只是流浪汉,行动起来却仿佛被人指挥的雇佣兵一般训练有素的街头接头组织成员。

雅罗斯瓦夫深深的认识到了,自己小看了这个城市的下城区。

如此看来,那些同事们这么排斥执法任务也不见得只是因为腐败和懒散。

这可是下城区的贫民窟啊,怎么就会有这样的敌人。

砰的一声,是石子击打在铁铸护腿上的清脆声,年轻的骑警抬起头来,变能瞧见不远处有几个菲林小孩朝着自己扔石子,笑嘻嘻的模样在自己看过去时就变成了惊慌,赶忙的朝外跑开。

菲林小孩,从来没想过会被小孩攻击,而且还是维多利亚公民的幼童,完全站起身来的雅罗斯瓦夫走出两步看着小巷的两侧,不论是一同行动的同事还是那些看起来像是流浪汉,动起手来简直是狡诈萨弗拉般的违法者都已经消失不见,他也就只能叹一口气,然后被这里的灰尘呛到。

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一面走出这片被撞烂墙的危房之中,一面终于咳完的雅罗斯瓦夫摘下了腰间的对讲机:

“Vc02,这里是Vc02,丢失目标,重复一次,丢失目标,Vc01,Vc03,你们在哪?”

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对讲机激活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令他烦躁的将对讲机重新插回卡扣里,推了推顺便重新固定了一下手肘处歪斜的护甲,扫了眼右侧那幽深的小巷深处,先扭头朝左侧的小巷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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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斯哥城分为上城区和下城区,在城市里混的不错的,生活富足的,乃至有着官位和贵族封号的,都在上城区,而下城区就属于混的不太好的平民、贫民,乃至各式不法分子的窝点。

所谓的不法分子,从流氓小偷,到各式罪犯,应有尽有。

但这里更多的还是流氓小偷,和单纯的流浪汉,流浪汉里又饱含本地人和外地人。

因为格拉斯哥城从昨年开始停靠在了维多利亚王国的疆界边缘,颇多难民因为这座城市本来就宽松的执法而偷渡而来,也给了骑警队们很大的执法阻力。

前提是他们真的执法的话。

雅罗斯瓦夫是调任过来的,尽管导师一劝再劝,家里人也劝他不要轻下判断,甚至连周围邻居们都闻声前来劝阻。

但他也下定了决心,要前往格拉斯哥市以自己的努力降低其的犯罪率!

以他的成绩和导师带领的资历,他去格拉斯哥帮完全可以作为能分配几个队友的小队长,从基层开始着手改变,阻力再大他也有勇气尝试,实在不行再考虑转调他市,总归是要试试。

哪怕那里有着非常糟糕的传闻,尤其是骑警队相关的传闻,他也要去试着扭转、改变。

怀着这样的一腔热血,然后就是上述的遭遇,确认了传闻属实后直至现在,也没能迈出实质性的一步,现实的冰冷还没浇灭他的热血,但这座城市的灰色地带却令他有些惊愕。

雅罗斯瓦夫o赫尔莫德,在接取完成了四个上城区的执法任务,在手下两名队员万分不配合的目光下接取了一个,关于下城区的普通任务。

就像走出了舒适的环境,对下城区的混乱与危险早有耳闻的雅罗斯瓦夫当然不会直接选择什么抓取恶性杀人犯一类的,难度跨越过大。

而且很可能直接扑个空的执法任务,他选择的是颇为基础的市民寻访和城市巡逻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