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65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他踏步冲刺,挥剑卷起哗啦的流水,并在下一秒,庞然似洪流。

NO.22:或许是错觉。

灰暗的空间中,横七竖八黏滑扭曲的肢体被水流冲刷泯灭,留下淡淡的灰色结晶,凭空浮起被游龙吞入口中。

而年轻人行走在灰蒙蒙的雾气上,手中的汉剑被随意的弃置,垂下头来瞥了眼自己左手臂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深深的叹了口气。

“还是被伤到了啊,你呢,苍龙。”

游龙伏下头来,没有说话,而年轻人只是轻轻拍了拍它龙首边那粗糙的角质皮肤:“没事的,心情还没那么糟,毕竟已经输了2145次了,无伤什么的,真是困难啊。”

苍龙那飘荡的长须拂了拂年轻人的脸。

“不提这种扫兴的事了,既然输了,那就不会记得多少东西了。唉,感觉又白忙活了,明晚再见。”

龙首上下晃动,既而腾空而起。

……

“哟,又要出门啦,每次都这么早起么?”

看向那从电梯中走出的一男一女,正在调咖啡的鲁珀店长打着招呼,视线在男方背着的大提琴盒以及女方一如既往的梦游姿态上停驻,表情也就变得略有些古怪。

“啊,还是老规矩,不过今晚我们应该不会回来,有事的话我会联系你……”青年看了过来,“这是第二天了,虽然我觉得有些人快放弃了,但或许人比预料中的多也说不定。”

“哈,你们这一行啊,行,这次要带着小姑娘正常去玩啊,你瞧这孩子又没睡好的样子。”

“会的。”楚信然抬了抬手,然后正了正头上的瓦伊凡角套,再走了两步帮半眯着眼睛的维娜正了正爵士帽,让那双耳从洞口正确的解放后,再对她说了句,“走吧……”

走路摇摇晃晃的维娜就跟着他的脚步朝前,继续展示着在这种状态下依旧能锁定楚信然位置,甚至不会被台阶差绊倒的绝技。

虽然因为嗜睡而导致每天醒来都有一截漫长的低血压似状态,但也因此掌握了出色的「梦游」技巧,算是对自身弱点的一点点补足吧。

但果然看着就很担心……在刷完车票后以眼角的余光看着维娜摇摇晃晃的踏上巴士,楚信然可以立刻感觉到数道视线投来,令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拽着她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

“绅士点嘛,动作轻柔些。”

旁边还有个傻逼狮子在嘴碎。

“你们这是逃了多少次票?”楚信然扭头看向一旁趴伏在空地的三头狮子轮廓,得亏现在车上人少。

不然这仨哪能这么潇洒,虽然能隐形,但质量却是还在的,看似只有两人,实际上走上人数超过两人的电梯,立刻就开始爆警报铃。

听起来都给人一种闹鬼的感觉,但事实是周围人都会以省审视可疑者的目光盯向背着个大提琴盒的楚信然。

那种视线有的就像是在看待一个隐藏肥仔,有的更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毕竟能凭空多出四五个人的重量,如果是在那大提琴盒里,这个面不改色的青年所拥有的气力也真是够恐怖的。

这种时候楚信然甚至要装作歉意的模样退出电梯间,看着维娜边上蹲着一头狮子先下去,而他和两头狮子等下一班。

怎么说呢,他的脾气倒是还好,能不去在意这种小事,但某个傻逼狮子嘴碎的时候还是会有点想踹他一jio。

“这怎么能说逃票呢,我们又不是人。”

“巴士禁止携带宠物。”

楚信然以极轻的声音这么呢喃到,这也是为了避讳眼下停车点上突然涌上来的一大波人。

但这句话也确实是让那个嘴碎的家伙安静了,当它又要说些烂话时,开始朝后方走来找寻座位的乘客让它们三头狮子都爪忙爪乱。

——避来逃去,避免被踩到,死活不肯开启那曾经短暂展示过的彻底虚化状态。

大抵是有某种不喜欢的代价或限制。

.

elysee,爱丽榭大道。

对于楚信然而言,或许香榭丽舍大道的佚名更亲切一些,但要这么说是基于地球人而言,他又不是个法国人。

仅仅是因为穿越前想过周游世界这种不现实的事而去了解过国外的一些著名景点,对这名字的印象也基于此,并没有什么深入了解的想法。

维多利亚是英法合并的结果,虽然在穿越前这两家是日常互掐,互相看不顺眼。

但这里确实是没有这种国籍之分,依据维多利亚图书馆的历史文献看来,在天灾早早肆掠的大环境下,国与国的分立打从一开始就没形成过,有的只有维多利亚、乌萨斯这种大范围的地域性称呼,你要说是国也可以。

但就国家的约束力而言,每个城市又因为时常移动而缺乏直观的束缚效力,上下级之分极为模糊,也就意味着政权的隐患明显。

不过这就已经是扯远了,原本的香榭丽舍大道属于巴黎的市中心商业繁华区。

但在维多利亚的爱丽榭大道,虽然繁华依旧,但在地理上谈不上市中心了。

不仅不是市中心,还靠近贫富分界线的伦蒂尼姆东区,它在那里存在,与相邻的红砖巷就形成了热闹与破落的对比缩影。

不过在近年来的新政策倒是在有意扶持东区,在没有特意建立经济高墙下,或许距离不会被拉近。

但环境总归是在变好的,否则也不会建立起霍利尔顿社区这种东西。

艺术家虽然大多有怪癖,生活方式也很各有特色且常常与贫困和怪异挂钩,但不代表他们真的愿意主动来体会贫困。

“压根就没有凯旋门这种东西啊……”

从地铁口走出的楚信然望着这四通八达的街道,双向八车道的大小让它异常的大气又繁华,但对他而言他只是想看有没有一些眼熟的东西。

果然法国和英国东拼西凑的东西,不能指望著名的东西一个不落。

“梅林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么?”听到了楚信然的自言自语,尽管不明白凯旋门是什么,但听起来就像个地标景点,也就你稍微猜出些意思。

“是啊,东区我倒是去过几次,是从北到南……”楚信然做了个竖着朝下的手势,“嗯,最近也是半年前的事了。”

“现在呢,我和你一样不熟这里,自己想逛哪里就去吧,我会跟着你,今天下午是你的专场,晚些我带你去霍利尔顿社区听歌剧看油画展览。”

整了整脖子上的围巾,楚信然抬手做请的动作:“以及,勤思,勤奋思考,注意观察,繁华有繁华的理由,喜悦有喜悦的价值,作为维多利亚的首都,伦蒂尼姆能体现出整个国家的繁华盛世,这是你应该为之努力的理由。”

维娜怔怔的看了他几秒,微笑着回应道:“嗯……”

然后率先朝着西段的方向走去,看那边的店铺种类,似乎是高级商业区,楚信然这才想起自己或许该接点新任务了,这么养一个王女,短期花销倒也蛮大的,过半个月可能就要用上存款了。

而且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报销。

早点让她有点王的样子然后就割裂身份吧,还是以前的生活节奏开心些,现在这幅样子连跟沙雕网友聊天都没心情。

现在他也就背着大提琴盒落后半步,一面观察着周围,一面注意着维娜的行踪免得在这人群密集的地方失散。

虽然他说注意他们的人应该也快放弃了,但那也只是对店长说的乐观话而已。

不然他何必把这提琴盒背出来,谨慎是他的信条,哪怕是与空气搏斗也比事后后悔要好得多。

而眼下所在的地方,像是个商业广场,一排排的店门和交叉的自动梯让这区间眼花缭乱,公用的走道能一路通向好几家店面。

“真是帅气又漂亮的小姐啊,先生不给她买点香水吗?”站在楚信然面前的服务员这么说道,另一位服务员则是直接找上了围拢在玻璃展柜前东瞧西看的维娜。

女性负责男方,男性负责女方,很基础的应对方式,对年轻人而言倒是非常有用,哪怕故作冷淡的也是,不过他们大概是遇到了真的冷淡,楚信然只是回答:“看她的想法。”

而维娜则是迅速的看完一圈就回来了:“梅林,继续往前走。”

“好……”

楚信然也就拎起放在一旁的大提琴盒,跟着维娜继续朝前。

“对香水不感兴趣么?”这一次,他稍微走快了点,跟上了维娜。

维娜偏过头看了眼他,然后又偏回头去,继续望着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回答道:“那个店长,就是因为香水被你识破的。”

“唔,这还真是出人预料的回答……”楚信然有些无奈,“担心这种东西被识破身份什么的,等你真正隐藏身份时再说吧,女孩子喷些香水是人之常情……要买衣服么?”

他看着维娜转过弯来朝着上楼的自动梯走,而那上面就直接有个服装店,还有个模特贴画宣传,一头短发且冷淡的眼神,显然是宣传简约风格的时装。

维娜摇了摇头,看向更远处的蛋糕店:“有点饿,想吃点东西。”

Patisserie Valerie,倒是个熟悉的名字,维多利亚随处可见这品牌的蛋糕连锁店,还未靠近就能嗅到蛋糕的香甜味。

“倒也是,买点做零食吧。”

看着维娜一路小跑着跑去那瓦莱利,因为踩着感应区而洞开的感应门还吓了门口一个菲林小姑娘一跳,楚信然回头瞥了眼三头同样落在后面的狮子。

“我不喜欢自动梯。”凯抱怨。

“倒不如说楼梯都很麻烦。”高文难得一次赞同。

“那个菲林小姑娘真羞怯啊……”贝狄威尔倒是盯着维娜那边,“小梅林,不快点跟上么,看着我们干嘛?”

“看狮子走自动梯。”

楚信然说完便朝着瓦莱利蛋糕店走去,同样看到了那刚才对维娜不断道歉的小姑娘,似乎是因为差点把餐盘扔到维娜身上。

羞怯,倒不如说是胆怯吧,在看到走进来的楚信然时,盯着他头上那被伪装成瓦伊凡的角声音就成嗫嚅了:“请问,先生,你想要点什么?”

倒像是个英短,虽然是金渐层的发色。

“跟刚才那位一桌的,我先过去看看。”

楚信然看向已经坐在柜台前望着名单点餐的维娜,突然皱了皱眉,他有那么一瞬间,向上看到柜台上方的名单夹缝里,有个淡淡的白色虚像一闪而逝。

不是人,而像是从咖啡机那飘散白烟构筑的简陋人面,五官是单纯的空洞。

错觉么?还是说某种源石技艺?他收回目光,这个世界什么妖魔鬼怪不可思议的现象,基本都可以用源石技艺来解释,而如今他再收回视线看向面前慢慢走开的少女,心情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差。

NO.23:它们在被吸引着。

那烟雾般的面孔好似单纯的幻觉,直到离开蛋糕店也没有出现第二次,之后的路程中即便是颇为在意的楚信然也不得不考虑确实是幻觉的可能性。

这种事并非没有先例,倒不如说他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中经常伴随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幻觉,他的沉稳和演技很大程度就是被那些幻觉锻炼的,因为他要确保自己一直都像个普通人,一直都过着平静的生活。

在繁华的西段晃了几个小时,顺便解决了晚饭,便该返身去往东段了。

爱丽榭大道的东段,接着红砖巷的同时也有着不错的自然风光,道路两端平坦的维多利亚氏草坪,在一排排亮起的路灯和彩灯映照下恬静安宁,在这晚上七点的时段,很多家庭才开始吃饭,像楚信然维娜这类饭后散步的少之又少,得以享受这短暂的清净。

手里挂着的塑料袋里装着还未吃完的糕点,随着晃动的手腕而一摇一晃,维娜正走在道路边缘立起的一道石砖上。

因为立足点太小而抬起双手维系着平衡,渐渐地找到了诀窍,显现出王女出色的平衡能力……

以及童心……

而楚信然手里挂着大包小包,都是些日用品,他隐约察觉到了维娜是不想让他破费太多,这一下午最大的一轮开销还是自己订的晚餐,其次是她手腕上挂的塑料袋,也就是那些糕点。

至于那些大包小包,其中大多是超市里捞的,唯一一个装着衣物的提包还是他开口提出的建议:换洗衣物还是得有,让维娜至少挑两套服饰,包括内衣内裤之流。

在这种地方展现矜持或是风度什么的,着实是为将来的烦恼埋下伏笔,楚信然自然不会这帮矫情。

算上那些日用品,短期内倒是没别的需要买了,除开一开始没有购买衣物的欲望外,维娜对日用品购买的全面倒是令他颇为满意,在他印象里罕少离家的王女出乎预料的有着日用品的健全概念,洗漱用品、家用急救包、护肤品和卫生巾、棉条一类的东西,杂七杂八混在一起倒是还有他一开始没考虑到的东西。

现在,他瞥了眼颇具童趣的维娜,笑了笑然后划拉着手机,倒不是要联络店长,而是在扫东街住宿宾馆、酒店,维多利亚没有身份证的体系倒是方便了王女殿下这种黑户的入驻,楚信然端着曾经的护照或是现在还没到期的驾照就能办理房间,加塞个维娜不成问题。

也正是楚信然划拉那些网上登记的酒店时,维娜突然从竖砖上跳了下来:“楚信然……”

楚信然微微抬头看向她,而她立刻道:“不去听歌剧了吧,看看画就行。”

“嗯,我也这么想……”楚信然点了点头,“七点了,看个画展或许要不了一个小时,到时候我带你去新订的酒店,准时睡觉。”

严格来说,维娜的固定睡眠时间是九点,异常的健康,健康到可能会被嘲讽乖宝宝的程度。

倒不是不能熬夜,只是她习惯了这个作息,据她所言曾经也有一段时间为了学业而每天熬到12点半,说是为了学业,楚信然估摸着大概是赶作业之类的,这种美化说辞他熟的很,九年前他也经常这么说,而且时间更晚。

不过能不熬夜是好事,楚信然也不喜欢熬夜,也没兴趣拉着别人陪自己一起熬,他每天固定十点睡,然后七点半醒,也算是颇为健康的作息,维持这个作息也是他心目中的平静生活的一环。

“嗯,那就去霍利尔顿社区吧!”

维娜难得的显露出开朗的朝气,这对多数时候都一脸提不起劲的她而言自然罕见,楚信然也非常开心。

因为看到她这么毫无阴霾的模样,他就能放心的安排起明天的东区来,免得出现预料之外自闭。

.

霍利尔顿社区,泰拉美术家协会举办的国际油画巡展(伦蒂尼姆区),本来楚信然是对此兴趣不大的,相较于画作,他更喜欢音乐,不过这玩意儿好歹也被app推送到手机上了,连带伦蒂尼姆时报也在刊登,几近把消息往自己脸上怼,他也就想起了带维娜去看看也好。

——他其实很不擅长做东道主带人到处玩,更何况他也不是东道主,这反而是维娜的地盘才对,伦蒂尼姆他还算不上万事通。

因为想着要带维娜涨世面而在闲暇间在网络上收集了不少情报,有些感觉可以,有些感觉不妥,有的就干脆不行,他也算是看到哪想到哪的来,算不得个合格的导游。

就像现在他觉得这里可以,就把对方带过来了,这种心理类似于外地网友来你这面基。

作为一个死宅,除非你甘于把祂带去网吧,否则你就得手忙脚乱的临时搜索当地的景点,然后找一些看起来还行,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活动或是景点把人带过去。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思路。

不过说实在的,在穿越前他没有什么绘画上的艺术底蕴,在穿越后也点到音乐方面去了,油画展览他也只能是看个热闹,重点还是维娜身上,维多利亚王室的审美教育想来是能看出些美妙来,总归来说,是维娜看画,而他看着周遭的人流。

从爱丽榭大道东段到霍利尔顿社区,叫了辆车拐来拐去也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虽然够某些家庭吃完饭了,但总归没脱离饭点的区间,很难想象这个点的这里还有这么多来来往往的人,穿着风格各式各样,连带发型发色也五花八门,而他望着这些人,一部分是习惯性观察四周的职业病,一部分是因为心头莫名的阴郁和压抑。

之前看到那莫名的人面都没给他这样的感觉,但在这七折八绕,人来人往的油画展览馆里,他却有这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