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将神
“活着,才有更为强大的可能,才有将你从地狱里拉回来的可能…”
液幽宫主,摘下了自己的眼罩,玉指捏着,将之抛下了深渊,那眼罩在灵力中燃烧,散华,化作了一只只幽清靛蓝的蝴蝶,飞向无尽的黑暗。
……
茫茫的夜雨,不知山漆黑一片。
液幽宫主与天音,泠月回到了残破不堪的神社。
回到本殿前,冬怜她们正在本殿内忧心的等在那里。
冬怜看到三人归来,和大家一起出来迎接。
“液幽宫主…?”冬怜冒雨走出本殿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虽然依旧带着头冠,穿着暗色长袍,但却没有带眼罩,竟是直接在众人面前露出美艳,成熟真面目的液幽宫主,不由身躯一震。
液幽宫主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以眼神示意,仿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冬怜并不清楚,也许,只是大家习惯了液幽宫主之前的装扮,有些不适应吧?她也从不敢问液幽宫主为什么一直隐藏自己的真面目,或许这件事对液幽宫主来说,真是没什么大不了吧?
三人和来迎接的巫女们一同走入本殿,她们的玉足将本殿的地板都踩湿了,裙子,绯袴也在滴水,但并没有人在意。
“我感到液幽宫的方向,妖气大减,是不是封印成功了?”冬怜在液幽宫主身边问道。
“不…”液幽宫主停住了,摇摇头,“我失败了…耗费了大量的宝物,但依旧没能封住夜泉。”
“什么,这…”一时间,冬怜深思忧虑,周围巫女们也一样。
“夜泉之下的黑暗之力,太过强大了,或许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泠月挽着液幽宫主一侧的胳膊,深然道,“不过,我们这一战基本消灭了液幽宫盘踞的妖魔众主要势力。即使夜泉之中之后再源源不断的涌出妖魔,想要重新形成气候,也需要不少时日。”
泠月身边,天音胸口微微起伏,她也点点头,的确,这一战虽然没能如预想封住夜泉,但是,天音却因为在如此特殊的,妖魔巨量集中,大片被削弱的地方,大肆杀戮妖魔,积蓄灵力,得以满溢了寻常修炼,战斗难以想象的,她的镜池。
如此浩瀚的镜池,无想三境圆满了,这对天音来说,自然是最大的收获。
同时,她们也得知了一令人恐惧,令人不得不对过去有关神社,有关巫女的一切,产生巨大疑问的秘密…
巫女们暂时都在本殿歇息,以便一同应对一切情况。
外面,风雨呼啸,她们都依靠,或是坐在本殿之内,相互守护。
天音,冬怜她们也将在古坟争夺中的战斗与经历,除了那些被映要求不能透露的凛女的秘密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告诉了巫女们。
其中,自然还有一条对夜贺城来说,极为关键的情报。
“什么?”佐原绪奈原本扶着长发的手落下了,“冬怜大人,天音,你们是说…荒川重藏,他早已串通长崎家?甚至…早就暗中勾结妖魔?”
一时间,众多巫女们,震惊,神色肃穆,毕竟这里大部分巫女的家族,都是来自夜贺领。
“不好,如果真是这样,佐原城主他们,不会危险吗?”优子惊呼道。
这让绪奈一阵神情黯然。
“诸位,有我父亲坐镇夜贺城,想来荒川重藏还不敢公然乱来,我们既然已经得到他背叛的证据,不如一同去夜贺城,揭穿他们,严惩这些夜贺城,乃至是人类的叛徒!”新田丽秧握着拳头说道。
天音不禁想起了松田家,也是被荒川一门所害。
“只是…当时的战况太过激烈危及,谁也没有想到顾及证据那些,现在只怕已经是死无对证…”泠月忧虑道。
“不,还有认证,除了我们,还有许多浪人活着逃出去了,找到他们中的部分,和我们一起指证荒川重藏,应该不难。”万华冬怜神情成熟知性,她说着,拿出一封信,“这是我姐姐,在我们离开前私下给我的,写给城主的信,这信上已经说明了一切,有被劫持的城主夫人亲笔信,加上各种认证,足以让荒川重藏这恶棍,无法狡辩。”
“是时候,和荒川重藏清算一切了。”天音幽冷道。
荒川一门,迫害了天音第一个恩人松田大人,又屡屡加害于她,无论是私怨还是国仇,天音都必须找这家伙清算。
现在,她的实力已经足以清算一切!
“只是,大家刚刚经历激战,都太劳累了,特别是天音和泠月她们,连续征战,还是先歇息一下,再处置此事吧?”取香凌澜提议道。
“嗯,天音她们确实需要歇息,但只怕夜长梦多…”优子忧虑道。
“这个,我倒是没有问题,还是不宜耽误,否则只怕荒川重藏使出穷凶极恶的手段,我心中,总有一种担心…”天音道。
“天音,泠月就在你们前往液幽宫之时,来自新田领地的援助之前由于敌人大军存在无法靠近不知山,现在终于送上来了,其中就有一辆马车,是我哥哥派来的,我们不如就乘坐这辆马车前去夜贺城,既可以在途中歇息,也不耽误时间,如何?”丽秧提议道。
“嗯,这样也好…”天音微微点头。
“天音,荒川重藏在夜贺城势力极大,他恐怕也预料到事情将会败露,你们要多加小心,这次,就让冬怜也与你们一起去,这样带着她姐姐的信才有可信力,神社这里,由我来镇守,另外再多带些人去吧,毕竟夜贺城关乎这里许多人家族的命运。” 液幽宫主道。
“是。”万华冬怜领命道。
雨夜之中,几辆牛车,马车在新田,佐佐木的安排下,从残破的不知山神社出发了。
有些牛马车本是拉货物的,但也供巫女们乘坐了,她们上到车厢,盖上一层茅草或是蓑棕,车队就在雨中向着下山的路行去。
天音和泠月,冬怜,绪奈,丽秧五人,共同乘坐唯一一辆有着车棚顶的马车,由佐佐木,优子在前面赶车。
有惠则是骑马上,背着弓箭在侧面警戒,跟随车队前行,雨打的她头发湿透,发丝都站在了额头上,脸上尽是晶莹的雨滴。
而天音,终于得以借着路上的时间歇息一番。
即使是她,如此连续激战,也是难免会累了。
女生们一起坐在车厢之内。
“天音,你们就躺下睡一会吧,没事的,由我负责警戒。”冬怜端坐马车后方道。
“嗯,那…也好…”天音点点头,她和泠月一起,面对面,侧身躺下,也是顾不上车厢狭窄,而她们美妙的曲线,形体都横陈在其他几位女生眼前了。
绪奈也是目光落在天音曲线曼妙,丰润的臀部侧面,若有所思,不过,她心中还在担忧夜贺城的事情,也是多少有些无法凝神。
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车棚顶上,外面夜风冷冽,但巫女们也都一个个在车厢里睡下了,唯有冬怜在保持警戒。
而天音,也不知怎么的,翻身,枕在了冬怜的腿上。
这或许就是这世界传说中枕头的最高境界,膝枕吧?
“天音…”冬怜终于感到,在战场上如此英雄,如此迅捷强大的月隐见天音,一年可斩阴阳大妖的绝世天才,此时此刻,终究还是个普通的姑娘。
她来自双腿的感觉,让她神情露出几分成熟女子的母性温存。
而天音在迷蒙中翻身,不知是偶然还是被什么吸引,更为凑近冬怜的小腹安睡着,丝柔秀美的长发披散,冬怜的手也是不由放在了她的秀发上。
泠月此时在昏暗车厢中,侧身躺在天音身后,莹白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下双目闭着,神情悠若的感受着天音的女性体香,也没有发现什么。
天音,迷蒙之中,呼吸着浓郁,深柔的成熟女性气味,如此,即使在暴风骤雨的马车夜行之中,也是得以安睡吧…
第一七六话 夜贺城之骤变(求订阅)
风雨之中的车厢内,万华冬怜保持着警戒,却也无法忽视来自自己腿上的感触。
守护神社,守护巫女弟子们,与这世界的妖怪战斗,这是她退魔狩之职责,即使之后成为了代宫主,也只是意味着她的职责更重了。
在强者的道路上不懈追求,特别是她所最有感悟的咒法之道,这自然是实现她职责的力量保障。
然而,除此之外呢?
她自己又是谁?又追求什么?在这短暂的宁静中,冬怜陷入了忧思,她看似成熟,能淡然的处置许多事情,但她有时候,恍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活成了自己设想中的样子而已。
万华退魔狩…
她的纤长玉指,不由自主的放在自己的唇边,在这其他巫女都安睡的马车车厢里,冬怜陷入了忧思。
在思虑陷入迷惘的时候,冬怜俯下身,抱住了依偎在她腿上的天音。
她不知为什么,只是感觉如此能让她安心一下,能不再对分明自我定位如此清晰沉稳的自己反而产生为什么如此界定自己的自我怀疑。
她的手,默默的放在了天音的臀部侧面,感受那柔和,那浑圆,冬怜的心跳莫名的开始加速,分明还有其他巫女们在啊,而且冬怜何等敏感,她能感觉到绪奈她们对天音也有着不一样的特殊关注,但这样当着她们这些小女生安睡的面,毫无缘由的做这种事。
莫名的惬意,刺激…
而天音,却是在迷梦中,模糊的感觉到,梦里有个女人在摸她的屁股,她不清楚那是谁,她想要抵抗但是没有醒来,也有些抵抗不来,就只能这样子被摸着…很奇怪,很迷离的梦啊!
泠月,也在风雨,雷电交加的车厢里安睡,转过了身去,并没有因此而醒来。
雨在下,水在这暗夜里微微的流淌……
苍茫,阴郁的天色下,巫女们的马车队来到了夜贺城外,此时,城楼上戒备森严,这倒并不奇怪。
这样的世道,妖魔从不知山肆虐伊纪国,刚刚经历过战争的夜贺城怎能被加强防备?
“什么人!?”城墙上的武士呵斥道。
有惠策马过去,“我们是来自不知山的巫女,有急事要见城主大人。”
“什么?不知山巫女?现在城内紧封,任何人不得出入,不能见你们,你们马上离开!”城口上武士吼道。
“啊?你,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谁吗?”有惠有些惊异道,不知山巫女与夜贺城共同抵御妖魔,在对抗妖怪方面是绝对的战略同盟,关系非常紧密,竟然直接不让她们进门,这很奇怪。
“不管你们是谁!奉荒川大人之命,巫女也好,浪人也好,一切外来者,现在禁止入城,你们赶快走吧!否则,我们不客气了!”城楼上武士呵斥道,几名士兵拉起了弓箭。
“荒川大人?为什么我们见城主要经过荒川大人同意?”有惠更是惊异的喊道。
“还不快退下!再不离开,我们要放箭了!”武士拔出了太刀,指向这几辆巫女车队。
“是谁?要对我们放箭啊?”
马车上,佐原绪奈下车,走上前来,她叉着腰,仰望城楼,“怎么,你们连我也要用弓箭驱赶吗?是不是我入城,也要向荒川大人禀报?”
“你,你…嗯!?”那武士定神一看,一阵惊愕,“是,是佐原大小姐!?快,快开门!”
武士慌忙跑了下来,城门几乎离开打开,几名武士冲了出来。
“佐原大小姐!”几名武士跑过来之后,立刻一个个向着绪奈跪下了。
“怎么了?还不赶快带我们进去?…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绪奈感到情况有些不大对。
“大,大小姐…绪奈大小姐,城主…城主大人他…他病故了!”那武士几乎是嘶喊道。
“什么!?”一时间,绪奈也是呆滞了。
天音,泠月,冬怜,丽秧她们一个个下来,谁能想到,时值壮年的佐原城主,就这样突然病故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绪奈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还是难以置信。
武士们带着绪奈,天音,冬怜她们诸位巫女,一同赶到了天守阁。
此时的天守阁高层,却正在举行秘密的葬礼。
或许是担心城主去世消息引来其他大名,妖魔势力乘机攻打,所以这件事对外面平民是保密的,但实际上,也是满城皆知了。
上层的大厅之内,佐原城主,横躺在大厅正前原本城主之位上,脸上盖着白布,后面设着灵堂,后屋还有肥壮的僧侣带着许多僧正在念佛超度。
佐原城主的儿子,绪奈同父异母的弟弟,佐原庆高正和佐原家一众跪伏一侧,而荒川重藏等家臣,则是跪伏在另一边。
“……”一时间,绪奈呆滞了。
“父亲,父亲大人…”她默默的走过去,来到父亲的面前,“蓬”的一声,好似失去平衡力一样跪了下来。
天音,冬怜,泠月,丽秧,琉翡,有惠,佐佐木等人,也是有些毫无准备,一个个也是只能作为巫女的必要职礼,在一边先行跪坐下来,双手合掌,心中默默向神佛为佐原信忠超度。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绪奈站起身来,坐在城主遗体之前的主位,“我父亲,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绪奈用巫女的衣袖,抹着眼中的泪水,颤抖着看向一旁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佐原庆高,还有继母侧室侬子等一行内眷,庆高也是低头不语。
天音她们,只能暂时坐在一边,暂且不发话。
“小姐,按照城内医者的诊断,馆主他前日害了风寒,突然暴病而亡,或许,是积劳成疾,唉…实在是令人悲痛啊。”荒川重藏低头沉重道。
一旁,其他佐原家臣,也一个个神情严峻,包括夜贺城第一强者,新田直继,此时这位老武将虽然和女儿面对面终于想见,但也是顾不上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一时间,绪奈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她生母早年病故,对父亲的感情很深,“怎么会这样…不,父亲他虽然实力并不很强,但身体没有问题,怎么可能突然因为风寒就病故?这不可能!”
“小姐,这是城内几位医者的诊断,具体情况,老夫不懂医术也不敢断言,只是,老夫猜测,或是之前的连日恶战,加上危机的形势,使得馆主太过操劳,背负了沉重的压力,才导致病情突然爆发的吧…”荒川重藏道。
“荒川大人。”这时候,冬怜开口了,刚才,绪奈最后看一看父亲的时候,她也在一边看了,但当时并未发话,“然而,刚才我看馆主的遗容,他面色紫黑,唇红肿,眉宇身形间弥散着你们不易察觉的灾怨之气,这些,都不是风寒暴病而亡的症状,而极有可能是…被人投毒而死,但又不像是强毒那么明显,这一定是某种慢性毒药,逐步下毒,致使馆主死亡。虽然夜贺城的医者,不如我们神社巫女精通医道,但如此明显,医者们不该看不出来吧?”
“什么!?”全场众臣一惊,唯有新田直继,依旧脸色沉重,他似乎早就感知到了可疑,但他虽然强大,毕竟是个武士,不懂医术,如此重大的事情,也不敢随便开口。
“万华退魔狩,你,你说馆主大人是被人下毒?这,这怎么可能?”最为惊愕的就是荒川重藏。
“哼,荒川重藏,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天音忽然冷声道。
荒川重藏看向天音,双目露出怒意,厉声质问,“月隐见天音,你这是什么意思?馆主大人是中毒身亡,这我是头一次听说,这是医者的争端,在场众家臣都听到的!今天如否不是夜贺领最为精通医术的万华退魔狩这样的权威做出判断,我是决然不会相信的!以馆主大人的仁德,谁会谋害他!?”
“月隐见天音,荒川大人之名,是你叫的吗?大人是夜贺家首席家老,如今更是新城主庆高殿下的首辅!你们不知山的巫女,自诩为圣洁高雅,都不懂礼数尊卑吗?还不跪下向荒川大人谢罪!?”荒川派的一名中年高瘦武士,一条奴全藏指着天音吼道。这一条奴全藏,正是一条奴衣柯的父亲。
“什么?新城主?”坐在主位的绪奈一阵惊疑。
泠月目光幽冷,坐在后面,却是暂时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绪奈看向庆高,侧室家眷,又目光落在荒川重藏身上。
“唉…小姐,是这样,取馆主最后的书信来。”重藏命令下人道。
一名武士取来一卷书信,重藏拿着书信对绪奈说道,“这是馆主大人弥留之际留下的书信,城主之位,名由庆高殿下接替,命老夫全权代为管理城内一切军政事务,还请小姐亲自过目。”
绪奈拿过书信,一看,悲伤颤抖间却是渐渐露出了阴郁的神色,她将书信往地上一拍,沉默了许久,才冷冷道,“哼…模仿的倒是很像啊,但这不是父亲所写!这书信,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