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开生死路 第47章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苏澈初次和小尼姑见面的时候，还夸奖了她这个名字。

双方的相识很偶然，当时的苏澈已经是第五境的人物，凭借缺月天功，在当世闯出一番威名，开始崭露头角。

但同时苏澈也得罪了不少人，一次被追杀的时候，他逃到了法华寺避难。

那是佛教中有名的一间古刹，虽然明慧古佛寺现在已经成为佛门最大的势力，但是法华寺秉承上古时候的传承，在佛门内部依然拥有一定影响力。

当时兰因只是个第一境的小修士，正在寺外的竹林中扫落叶，苏澈假装香客迷路，很快就和她攀谈上。

别误会，这不是苏澈看上小尼姑，要把她骗到手。他只是在让自己的所作所为，符合他当时所扮演的身份。

一番畅谈之后双方友好分别。

在后来的日子里，苏澈机缘巧合又和她接触过不少次，兰因也渐渐认识了苏澈的本来身份，只是一直劝他苦海回头，最好能皈依佛门。

当时两人的对话很有趣：

“我皈依佛门的话，你要还俗吗？”

“为什么我要还俗？？”

“佛教讲究一饮一啄，皆是前定。既然有人出家，自然要有人还俗。”

“你流氓！”

“怎么变成我流氓了呢？你想到哪里去了......”

至于【优昙】这个法号，其实来自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这是一部1932年便开始创作的、想象力汪洋恣意的仙侠小说，相当经典。

小说里面有个人物叫神尼优昙，优昙二字，出自佛花优昙婆罗，在这个世界也完全没有违和感，彼此意思互通。

最终在苏澈给出的【优昙】、【芬尼】、【心如】、【忍】这几个选项中，小尼姑兰因选择了【优昙】。

七百多年过去，这位故友居然还活着，不免让苏澈心中激荡。

他和兰因之间并不是那种男女关系，只是一直是朋友。苏澈不知他身死的时候，这位友人是否曾为他落泪过？

多半是有的，以她的性格。

此时的小尼姑，样貌和七百年前相比变化不大，依然是五官柔和，眉如远山，唇似点绛，面似芙蓉，肌肤柔滑如脂，称得上精致的美。

但是她眉宇间成熟了很多，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慈悲、宁静之意。

还有一点不同的是，七百年前，兰因穿的是最底层尼姑穿的朴素缁衣；此刻除了素衣外，她身上还披着一件大红色的大德袈裟。

照天镜中，明慧古佛寺有僧众六七人来此，法华寺等其他中小寺庙也有来人，但是不多，这些佛门弟子自发地聚在一处。

兰因在一众人中的地位好像不低，她盘坐在一方莲台上，和明慧古佛寺的老和尚，并排着在最前方。

杨言见苏澈移开目光也不惊讶，这照天镜虽然厉害，但是架不住上面的大人物一个比一个猛，看的时候都不能盯着一点，不然随时会被发现。

旁门那边，沧浪阁是东海之滨的大宗门，来人十几个，以一个绿发男子为首，男子背后背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用布包着，不知道是什么。

飞仙崖同样来了十数人，他们是来自峨眉山的神秘道门，秉承上古的正统炼气法门，但是少问世事，不理正邪，整个门派齐心上下只为飞升成仙，得证大道。

该宗门讲究的是太上忘情之道，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门人一个比一个冷漠。

值得一提的是，飞仙崖的人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旁门之属，这一点甚至得到不少人认同。毕竟怎么看飞仙崖都是正儿八经的修道宗门，将其划入旁门太过狭隘。

大势力的话基本就是以上这些了，剩下的中小门派多是依附这些宗门，而且他们能上到群山的人数不多，这里没一个人低于第三境的。

最后还有一些散修也上来了，他们有人脉的就和那些宗门站在一起，剩下没人脉的也占据了一小片地方，这些都是散修中修为高深之人，其中甚至不乏一两个第五境的。

苏澈扫了他们一眼，本来是打算正式观察中央石山上的极品灵药的。

但是这一扫之下，苏澈就是一惊！他生怕自己看错了，还小心地多扫了两眼，然后立刻移开视线，生怕被正主发现。

没错，还真是正主！TMD杨一人本尊就在里面！！

让苏澈庆幸的是，一旁的杨言好像还没发现。一来这家伙不敢盯着一处看；二来杨一人稍微改变了一下肤色，还改变了些许眉宇特征。

虽然实际改动不大，但是杨一人本来就是路人甲、大众脸，这下直接从一个大众脸换成了另一个大众脸。杨言哪怕接受过训练，不盯着看也是认不出来，不像苏澈这种经验极其丰富、眼光极其毒辣的人。

最后其实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杨言心里已经认定老祖宗就在自己旁边了，所以压根不会去刻意分辨路人的样貌。

苏澈轻咳一声，“好了，别看那些修士了，万一被发现我们两个都得玩完，还是专心关注九叶坤元精吧。”

“好的。”杨言理所当然地答应，看来看去也没几个特别的面孔，其中可能会帮助己方的人有一些；等会战斗爆发的时候，再看看能不能和他们联手吧。

南海雷迎殿在旁门中也算是一大势力，所以杨言还是有点自信的。

群山中央，这里不像其他四座山峰那样、一片光秃秃，反而绿草如茵，古树交织，仿佛周围山峰的生机和灵气，都被中央这座吸收过来了一样。

古树林中心有一片较为稀疏的地带，苏澈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九叶坤元精，而是一株阴气森森、甚至在往外溢出鬼雾的黑色葫芦藤。

这葫芦藤攀附在四周古树的树枝上，自然而然地结成了网。在网下挂着九个黑红色的葫芦，它们如同活物一样，有眼有眉、有鼻有嘴，看起来有种说不清的诡异。

更恐怖的是，此刻这鬼葫芦在一阵抖动，嘴里发出哭嚎声！眼中流着血泪，极为渗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朝生怨，灵根变鬼物

葫芦藤底下就是九叶坤元精了，这是一株半人多高的绿色植株，共生九叶，叶片细长，似竹叶又似兰叶。

在叶片和枝干交接的地方，还有一串一串紫色的小花生长着，形状如同小灯笼一般，十分精致美丽。

九叶坤元精此刻显然已经完全成熟，它通体散发着璀璨的青绿色霞光，同时有灵气氤氲，仙雾蒸腾，枝干内部呈半透明，药性精华如同水液般流动~

值得一提的是，这九叶坤元精并没有结出果实，甚至散发出浓烈药香的地方不是它的花朵，而是它深埋在石地里的根部。

这就和人参、茯苓、黄精等属的灵药一样，整棵植株药力最佳的地方在它根部，而不是花朵、叶片之类的。

它如同群山之主，占据着最好的、最中间的位置。葫芦藤好像起始的萌芽地也是这里，但是现在已经被挤出去三丈远，枝干如腾龙一样蜿蜒而起，结在空中、攀附树枝成网。

“昔人以此品得坤土之气，获天地之精，这是绝佳的土系灵药啊。如果修炼的功法偏向大地归藏，得此灵药不但能修为精进，甚至可以延寿千载，哦不，两千载也是可能的。”

杨言看着九叶坤元精一阵流口水。

苏澈的重点不是在灵药上，反而是在九子鬼葫芦上，他微皱着眉头说道：“奇怪，我怎么感觉这葫芦藤怨气丛生，难道它才是这五座高山、汲取整个血神窟精华生长出来的天地灵物？”

杨言听此也转头关注了一下，“很有可能，之前我还没挖进来的时候，和群山上的几个朋友有过联络。”

“他们说几个大人物观察了半天有做出判断，说这葫芦藤应该是血神窟形成后，最早出现的一批生灵，甚至很有可能是上古遗种。而且它长在这特殊的地理位置，过去多年间一直不可见。”

“如若没有意外的话，上万年时间安静的生长，到今日应该是它出世的时候。”

“但是在五千年到六千年前左右，不知道什么人闯入了此地。那人应该是看中了这天然的、聚纳灵气的栽培宝地，于是便将原有的葫芦藤移开，自行栽种下一株九叶坤元精。”

“按那人的想法，很可能是希望过多几千年，一举收获两株成熟的天地灵根。”

“这想法好是好，但是葫芦藤本身是有很强的灵性的，它生长到一半就被人抢了最好的位置，又被血神窟这凶地本身的恶性影响，最终越长越偏，竟从一株天地灵根变成了祸害人间的鬼物。”

“现在的话，我们想得到九叶坤元精千难万难，因为这葫芦藤寿数快有万年了，它既恨这抢走它养分的九叶坤元精，同时又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它。”

杨言虽然是转述大人物们的分析，但也说得头头是道。

苏澈听完问道：“可知道那个提前闯入此地的是什么人？他现在又去哪了？就不要这亲手栽下的灵药了吗？”

杨言摇头，“不知道，线索太少，就这些也只是那些大人物的猜测而已。至于栽种灵根的人的去向，也许飞升了？”

“反正五六千年前还没有绝天地通，既然他能在血神窟发现还未出世的秘地，并且让已经有灵的上古遗种葫芦藤无法反抗，很可能本身就第七境、第八境以上的强人。”

“这样的强人能飞升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之事，他或许在人间留有传承，但是五六千年过去，沧海都化桑田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哦对了，”杨言忽然想起一件事，“这次还来了些修习旁门杂学的奇人，堪舆、风水、命数那些，其中有人判断这血神窟不止一处秘地，可能还有一处，但是尚未出世。”

“我说老祖宗，要不我们换个地儿吧，这里太危险了。”

苏澈摇头，“不去，我现在对这九子鬼葫芦开始感兴趣了。”

杨言的话为苏澈解开一个疑惑，虚音真人他们可能在另一处秘地，毕竟这次同行的、有被宗门长辈极为看重的山中老人。

按道理，苏澈想办法去和他们会合才是正理，但是现在他心痒痒的。

是的，苏澈的目标已经从九叶坤元精换成九子鬼葫芦了，哪怕这是件鬼物，别说服用了，触之都必死。

苏澈的想法很简单，接下来争夺极品灵药的大战必然会爆发，到时候大家抢的重点肯定是坤元精。

至于鬼葫芦，应该也有不少人感兴趣，但是前提是他们撑得住这大凶鬼物的攻击；如果他们能和鬼葫芦打个两败俱伤，苏澈抢下一个葫芦也不是没有机会。

别忘了，鬼葫芦足有九个！

凭借倾颜剑和雪天真人赐下的法宝，苏澈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杨言听到苏澈的回答一阵错愕，“我的老祖宗喂，你要那东西干嘛？？炼制法宝？”

九子鬼葫芦现在已经长歪了，哪怕它怨气消除，也不太可能重新变为天地灵根。但是把植株上的葫芦摘下来，炼制成阴毒的法宝还是很有可能的，甚至威力会很强大。

苏澈点头，“不错，等会儿你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我会按咱们散修这一行的规矩给你补偿；如果有抢到一两片九叶坤元精的叶子的话，让给你也无妨。”

苏澈俨然一副【我不是你祖宗，我就是个小散修】的语气，让杨言很无语。

其实苏澈的真实目的没那么简单，如果是别人得到这葫芦，估计用途差不多就定死了。但是他不同，他掌握有一门神秘而强大的功法——《缺月天功》。

缺月天功，后世也被人称为缺月魔功。

苏澈这一世，甚至在太浩宗宗门内都有看到类似的记载。

这让他很想爆一句粗口，魔你个头啊！是天功啊大哥，虽然剑走偏锋，但它真的是一部夺尽天地造化奥妙的经典，不要这么糟践它好不好。

毕竟苏澈前世是因缘巧合下得到了这功法，下半生才能实现人生大逆转的，所以他对于这门天功很有感情。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正式攻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这句话出自道教经典——《道德经》，同时它也是缺月天功的开头总纲，可以说整部功法，都是基于这句话的理念为核心开创出来的。

缺月天功的奥妙，就在于让自身永远处于不足的状态，这样就能借助天地大势，源源不断地掠夺到大量外来的灵气，从万事万物、但凡有一点盈余的东西身上掠夺。

因此这部功法号称掠夺天地，永不无缺！

修炼这部永远有缺的功法时，需要将自身观想为一轮残缺的月亮，以补全自身为目的。但实际上这轮月亮是不可能圆满的，这样才能不断勇猛精进。

苏澈前世的天资不怎么样，属于中下那一档，但是修炼缺月天功根本不看资质。

甚至苏澈前世的天资好得过分、好得像现在这一世这么圆满的话，他还得想方设法将自己打残一部分，不然根本无法修炼。

当然，取巧的方法也不是没有，把自己剃个光头也行，反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也是身体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这一世苏澈没想过要重修缺月天功，《太浩玄天混洞真经》已经是当世最高那一档次的炼气法门了，缺月天功尽管强大，但也不可能说胜过它。

而且缺月天功毕竟剑走偏锋，修炼的过程也比较凶险，苏澈不可能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去走崎岖的另一条路。

虽然不会重修，但是缺月天功里面不少特殊的法门、苏澈还是可以运用的。就好像太浩经中的混洞一气神霄真雷、万物九如剑典的九如剑意，这些都是可以单拎出来的东西。

【月盈月亏】，这是天功里专门用来掠夺法宝能量的法门，不单单只是灵气，煞气、血气、凶气之类的都可以，只要它可以作为能量的形式被剥夺出来。

但是要拿剥夺出来的东西修炼，那就必须要修习心法才可以了。

至于掠夺活人灵气的法门也有，但是苏澈前世认为，依靠掠夺他人的道基来修炼，容易让自己心性把持不住，最终堕入魔道。因此他虽然有练过，但是基本没怎么用过。

有了月盈月亏之后，苏澈拿到九子鬼葫芦就有很多操作空间了；甚至如果能抢到主藤，化解它心中怨气，将它再度变成天地灵根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苏澈很理性，他知道抢主藤的人肯定比抢葫芦的人多，而且主藤能不能在混战中活下来还是两说，所以专心盯好一个葫芦吧。

在苏澈默默思量之际，时间一点点过去，群山上守株待兔的人们不时焦急地抬头看看天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时机。

杨言对此有些猜测，“难道是在等一天之中阳气最旺盛的午时？”

其后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想，虽然血神窟里面没有太阳，但是到了外面天日正当中的时候，一直等待的各大宗门终于行动了！

就连魔道、妖族的人也是一起出手，大家仿佛心有灵犀；只有那群封闭的本土妖兽暂时做壁上观。

虽然是一起进攻，但是并没有全部人一起狂轰乱炸。首先天墟的神焰老人，骑着金色神犼飞到高空中，他面色严肃吐出火焰，施展了一个大日神通。

只见群山上方凭空多出了一轮散发着无尽热量、无比接近真实的赤红色太阳！

神焰老人双手向上、托举着此日，虽然自身连同身下的坐骑都无比渺小，但是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巨大的太阳几乎压盖了整片天空，群山上不少修士都浑身燥热、深感敬畏，这样一轮太阳若是砸下来，怕是这里的人至少要死去七成。

山脚下那些低境界的散修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甚至一个个没命地逃离这里，生怕神焰老人真的将手中赤日往下砸落。

神焰老人的举动几乎是立刻引发了九子鬼葫芦的戒备，凄厉的哭嚎声忽然剧烈了起来！

第一、第二境的人立刻被严重干扰到，只觉得头痛无比，完全无法集中精神，更别说施展道法了。

不过更多的人在同步行动，山脚下的散修跑光了，正好方便各大宗门的人布下五行阵旗，通过【阴阳五行颠倒大阵】，他们开始切断这群山和血神窟本身的地气沟通。

魔道的修士，则纷纷祭出可以吸收死气、煞气、怨气、戾气、凶气、血气的法宝，他们不断从九子鬼葫芦身上，汲取它自然逸散出来的黑雾，以及其他负面能量。

其中以鬼宗的人最为积极。

妖族为首的那个中年锦衣男子，是境界在第六境的大妖，他祭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大钟，大钟在恐怖的妖力输入下，发出浩瀚的、无远弗届的苍凉钟声。